【转】面对面的办公室【冯·诺伊曼与艾伦•图灵】——纪念艾伦•图灵百年诞辰 1912.6.23-2012.6.23一、左边的办公室冯·诺伊曼教授每年换一部新凯迪拉克。
早上十点,他把爱车停在帕尔玛物理实验室门口,神采奕奕地走进隔壁数学系的办公室。
那时候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才刚成立,和数学系挤在一幢叫作Fine Hall的楼—— “还不错的楼”。
冯·诺伊曼教授总是穿一身笔挺的西装,以免别人把他错当成学生。
他太年轻,三十出头,却已经到达了学术顶峰,和五十多岁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数学家维布伦(Oswald Veblen)、数学家亚历山大(James Alexander)一起成了高等研究院最初任命的四位教授。
John von Neumann, 1903-1957十八岁那年,他犹太裔的父母试图把长子拉出对数学的执迷学些更实际的东西,于是他们达成了妥协,冯·诺伊曼同时在三所大学注册:在苏黎士联邦理工学院(ETH)学习化学工程,每晚完成柏林大学数学专业的作业,在每个学期末回布达佩斯大学参加他从没上过课的数学考试。
二十二岁那年他不但从苏黎士联邦理工拿到化学工程学位,还通过了大卫·希尔伯特坐镇的数学博士答辩。
整场答辩希尔伯特只问了一个问题:“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晚礼服,你的裁缝是谁?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希尔伯特钦点的年轻人,不但写了完美的博士论文,还是个翩翩佳公子。
博士毕业后的三年,高产的三年!
他在柏林大学和汉堡大学的三年一共发表了二十五篇论文!
包括一本八十年后仍然重印的量子力学教科书,可是……对于这个高速前行的天才这些光荣也已经是陈年往事。
二十七岁上,纳粹刚刚抬头而美国也恰好走出了大萧条,维布伦代表普林斯顿去欧洲招兵买马,工资开价是冯·诺伊曼在德国挣的八倍还多。
踏进美利坚第一天,他打趣地对同行的匈牙利老乡维格纳(Eugene Wigner, 196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说:“我们该让自己更像美国人。
”当即,维格纳改名叫“尤金”(Eugene),冯·诺伊曼改名叫“约翰”(John),和稍微熟一点的人就勾肩搭背地说“你们叫我强尼(Johnny)吧。
”强尼,强尼。
强尼•冯•诺伊曼就不着痕迹地混进了满大街都是强尼的美利坚大熔炉,还有谁知道他刚出生时那个卑微的匈牙利名“亚诺斯”(Janos) ?
还有谁知道他在德国那几年日耳曼化的“约汉纳”(Johann)?
不过他改了名字,却死活不肯把姓氏里的“冯”去掉。
二十几年前他有钱的犹太老爸向行将就木的老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买了这个贵族称号,于是带着暴发户气息的诺依曼家族就转眼变成了代代相传的贵族冯•诺伊曼,多亏奥匈帝国国库空虚等钱用,否则十足的犹太血统怎么能捐上这个高贵的名头?
一到周末冯•诺伊曼肯定请教授们上他宽敞奢侈的大宅喝酒跳舞,宾客盈门杯觥交错, “冯•诺伊曼请客谁不去!
”讲出这话,就好象请客做东的是奥匈帝国的某个最尊贵的日耳曼裔公爵。
二、右边的办公室冯·诺伊曼教授对面的办公室坐着博士生艾伦·图灵。
开朗外向的冯•诺伊曼教授和孤僻紧张的图灵没什么闲话好聊,只知道这个总穿一身乱糟糟运动衫的年轻人前几天差点把自己的那部二手福特车倒车进了卡耐基湖。
冯•诺伊曼教授横穿大西洋必买头等舱,常年西装革履,每年换一部崭新的凯迪拉克,略略发福,讨厌运动,有一次妻子想让他学滑雪他恼羞成怒甚至以离婚威胁。
与他恰恰相反,博士生图灵则在几个月前坐着末等甲板舱从英国漂到美国。
他常年一件套头衫,开一部状况堪忧的二手福特,身材瘦削,热爱运动,是跑赢过奥运会选手的马拉松健将。
一到周末,他和同学打垒球比赛,分成两个队,“大英帝国队”对决“叛变殖民地队”。
Alan Turing, 1912-1954刚来普林斯顿那会儿他不是没试过去交朋友,拥抱新生活,可是上个月当一名卡车司机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油腻腻的手搭在他肩上直呼其名和他侃大山时,堂堂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的毕业生着实为这种粗鲁的风气吓了一跳。
别误会了,他不像冯·诺伊曼教授那样公子派头,他爸爸不过是大英帝国驻印度的一个小公务员,可是英伦岛国的教养让他觉得一个陌生人把脏手搭在你他肩上实在有点亲昵过分。
他也讨厌陌生人叫他“艾伦”,还是“图灵先生”更妥当些。
除了难以适应美国的新环境,图灵先生还有更糟的问题,在那个年代的体面社会里止于手势和眼神的问题:喏,你知道的,他有点那个……就是那个……那个啊……你晓得我在讲什么啊。
数学天才艾伦·图灵先生是个无可救药的同性恋。
这个无可救药的问题是这样开始的:当图灵还在谢伯恩男校 (Sherborne School )读高中,他认识了比自己高一级的克里斯托弗•马尔孔 (Christopher Morcom)。
瘦弱的、过于瘦弱的马尔孔,每个学年都因病长期缺课,可他聪明的头脑竟然使他在偶尔上学的几天能补上所有功课,门门考试成绩第一。
是这样毫不费力的聪慧吸引了图灵,而当他更接近马尔孔,惊喜地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对科学有着自发而浓厚的兴趣。
在马尔孔偶尔上学的日子里,他们坐在相邻的座位听课,又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以便能不断讨论科学问题:马尔孔说如何在家里搭化学实验室研究碘,图灵说如何手算圆周率到小数点后36位,马尔孔说你知不知道薛定谔的量子力学有趣极了,图灵说你知不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有趣极了。
他们谈梦想,应该做数学家还是物理学家,如何为科学做出真正的贡献……晚钟响了,他们回各自的宿舍睡觉,又在凌晨爬起来站到阳台上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并写信把观测结果告诉对方:“我从没见过更好的木星。
今夜我看到了五个环,甚至能看清中间那个环上的斑。
”“我今夜看到了仙女座,但一会儿就消失了。
”那个冬天,毕业班的马尔孔已顺利拿到了剑桥三一学院的奖学金。
图灵还有一年毕业,马尔孔鼓励他来年报考剑桥,“因为那里的科学最好,而且我能经常看见你。
”这句嘉勉说出口不到一个月,一个晴朗的凌晨,图灵起床看见月亮刚巧经过对楼马尔孔的窗户落下。
“今晚的月亮格外美。
”他写在记事本上预备第二天告诉马尔孔,他还不知道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了。
那个凌晨,克里斯托弗•马尔孔暴病夭折。
落葬日,时年十七岁的图灵怀着巨大的悲痛写信给马尔孔的母亲:1930年2月15日亲爱的马尔孔太太,我因为克里斯而很难过。
一年来我们一起学习,我从来没交过像他那么聪明、迷人、又谦卑的朋友。
我和他分享了研究的乐趣还有对天文的热爱(这是他引发的),我想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现在,尽管有一部分乐趣因为他的死而消逝了,即使这一切不再因为他而那么有趣,我也要投入尽可能多的精力到研究上,就象他仍然活着。
他会希望我这么做的。
我深知你此刻的悲痛。
你忠诚的,艾伦•图灵又及:如果你能给我一张克里斯的小照片我将十分感激。
我愿以此来缅怀他的榜样和成就,督促我更仔细更优秀。
我会思念他的面容,他走在我身边时微笑的模样。
幸好我保存着他所有的信。
马尔孔死后一年,图灵的未来决定了,他要去剑桥国王学院学数学,就像给马尔孔太太的信里所承诺的,“以此缅怀他的榜样和成就。
”这一年中,无数次对马尔孔的哀思恐怕也让他渐渐明白了比友谊更深的感情。
是爱情吗?
图灵无法回答,也不屑回答。
落葬日那封痛切的信,还有这一年来(以及他的余生)为了纪念马尔孔而突飞猛进的学业都说明了这份感情比爱情更高:他在竭尽所能挽留死者。
又有谁会为那么美好的感情而惊慌呢?
于是图灵坦然接受了,并在余生从未试图遮掩自己的性取向。
三、希尔伯特的落日每个清晨和黄昏,图灵习惯一个人沿着河边长跑思考问题。
去年夏天,当他还在剑桥国王学院读本科,某次长跑到精疲力竭地躺倒在草地上,斜阳西照,运动让他神思凝聚,他脑中经历了一场风暴,忽然意识到了回答希尔伯特判定问题(Entscheidungsproblem)的办法。
他兴奋地一跃而起跑回寝室写下自己的思绪。
他的身后,照耀世界数学界三十余年之久的希尔伯特的太阳,终于落山了。
大卫·希尔伯特,那个时代最受尊敬的数学家,凭一己之力使数学走上了更严谨系统的现代之路。
1900年,38岁的希尔伯特如一位新任的武林盟主,振臂一呼,四方响应。
他在国际数学大会上提出了著名的“二十三个问题”,立即成为了数学界集体奋斗的目标,其中的第八个问题黎曼猜想/哥德巴赫猜想更是成了数学的桂冠。
二十八年后,暮年的希尔伯特又提出了三个数理逻辑上的大问题,简单说来这三个问题分别是:1)数学是完备的吗?
2)数学是相容的吗?
3)数学是可判定的吗?
其中的第三问题,即被称作希尔伯特的判定问题。
如果说 1900年的二十三个难题洋溢着壮年人的踌躇满志,那么1928年的三个问题已经是一个老人对秩序和条理的向往。
希尔伯特十分希望,这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因为这将使数学建立在完美严谨的逻辑的基石上,作为亘古不变的真理存在。
可惜,这个井井有条的逻辑美梦只做了三年,年轻的奥地利人哥德尔就发表了震惊数学界的哥德尔不完备定理:数学不可能既是完备的又是相容的。
这个定理以十分有趣的形式否定了希尔伯特1928年的第一和第二个问题。
到1935年夏天,躺在草地上休息的图灵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他想到了否定希尔伯特第三个问题的办法:用机器。
他想象着一种虚构的“图灵机”,可以从一条无限长的纸带子上的读取命令进行操作,从而模拟人类所可能进行的任何计算过程。
图灵证明,我们不能用一个算法来判定一台给定的图灵机是否会停机,所以停机问题是一个无法判定的数学问题,即希尔伯特的第三个命题答案为否。
巧合的是,第二年春天,正当图灵把关于判定问题的论文初稿交给导师纽曼(Max Newman)过目时,大洋彼岸,普林斯顿大学的阿隆佐·邱奇(Alonzo Church)教授——逻辑界数一数二的学者——抢先一步发表了新论文,利用自创的λ演算(lambda calculus)否定了希尔伯特判定问题。
看到邱奇如此巧合的论文,导师纽曼顺水推舟写信推荐图灵去做博士生。
1936年夏,邱奇的新博士生图灵来到了普林斯顿。
图灵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档案 Firestone Library, Princeton University, June 201211月,图灵关于判定问题的论文,即多年后将声名大噪的 On Computable Numbers, with an Application to the Entscheidungsproblem 终于发表,学界反应极其冷淡。
12月图灵在普林斯顿数学俱乐部做了关于这篇论文的演讲,听众不足十人。
这篇解决了希尔伯特第三个问题的论文为何遭到如此冷遇?
有几个原因:其一,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如此有趣奥妙,已经吸引走了学界关于希尔伯特三问题的大部分兴趣;其二,邱奇当年春天的论文已经率先解决了希尔伯特判定问题,虽然图灵的解法天差地别,也比邱奇的解法简洁得多;其三,用“机器”解决数理逻辑问题,实则是此篇论文最闪光的部分,可是过于新颖,不容易被主流学界接受;其四,恐怕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和著名教授邱奇比起来,图灵才初出茅庐。
他在家书中愤愤说:“只有名人才会吸引听众。
(One should have a reputation if one hopes to be listened to.)”不,不完全如此。
至少还有一个人会认真阅读无名小卒的论文。
对门办公室的冯•诺伊曼教授——图灵默默仰慕又羞于开口的偶像——不但认真读过这篇论文,还读过所有期刊上的所有论文。
他是一本雄心勃勃的百科全书,任何人的任何知识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图灵的论文一发表,敏锐的冯•诺伊曼已经嗅到了图灵机广阔的远景,他对朋友说,你该去找我对门的图灵,他那篇论文正好可以做这样那样的事。
他慷慨地给朋友建议,自己却没亲自找图灵聊聊。
他的注意力在有趣的图灵机上停留了一下,又跳到另一个截然不同却同样有趣的问题上:量子力学、流体力学、博弈论……世上千千万的问题都吸引着冯•诺伊曼,他脑中有千千万要实行的计划——图灵机不过是其中一个。
可是,博士生图灵仍然因为这篇论文而给冯•诺伊曼教授留下了印象,两年后图灵从普林斯顿博士毕业,是冯•诺伊曼教授唯一提出了挽留:年薪一千五百美元聘图灵做自己的助手。
对于一个年轻的数学家,能师从传奇般的冯•诺伊曼教授是梦寐以求的机遇, 一千五百美元的薪水也比图灵在英国能找到的教职待遇好得多。
图灵拿着冯•诺伊曼的聘书在普林斯顿校园里晃荡,理性使他不得不好好考虑这个千载难逢的肥缺,可是啊——英国人图灵吸吸鼻子,鼻子里呼到的空气有点太粗鄙,清清耳朵,耳朵里听到的英语有点太懒散。
他走过哥特式的普林斯顿校礼拜堂,那只是更加宏伟古老的剑桥国王学院礼拜堂蹩脚的复制品。
礼拜堂的尖顶插入新泽西州的蓝天白云,英国人图灵却没法欣赏这儿的晴空万里,他的目光越到了大西洋彼岸,那里,纳粹的阴云密布欧洲。
1938年夏,博士毕业的图灵忧心忡忡回到英国剑桥,在数学系做一学期才给十英镑的临时教员,教一门听者寥寥的“数学基础”。
他将慢慢攀爬学术的梯子,成为教员、讲师、副教授、教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九个月后,意外降临:纳粹的阴云终于骤降成狂风暴雨,德国入侵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
四、Station X. Site Y.二战的爆发给白金汉郡的布莱切利镇带来了点可喜的新鲜,一万多人连夜从大城市挤火车逃难到这个平庸乏味的小镇,可是不久大部分又挤火车回去了:宁愿被炸弹炸死,也不要在这小地方无聊死。
艾伦•图灵却逆着人潮,搬到了这无聊小镇最无聊郊区的一家最最无聊的小旅馆里,每天骑车三英里去镇中心的布莱切利园(Bletchley Park)上一个谁都不知道在瞎搞什么的班,下班回来还自愿给冷冷清清的旅馆酒吧打杂。
旅馆老板娘看着这个闲得发慌的小伙直摇头:健健康康的大男人,怎么不去打仗呢?
可是,图灵正在打仗。
他的敌人:哑谜。
看似死水一潭的布莱切利园,此时已有了军事代号:Station X,保密等级:绝密。
这里是英国政府密码学校的驻地,海陆空和军情六处的情报组织各占一隅。
几百名工作人员日夜兼程破解德国人的无线电报,为了最大程度保密,大部分职员根本不知道工作的真正目的,除了几个核心解密成员:象棋冠军、填字游戏高手、数学家。
二十七岁的图灵很快在这个核心团队里有了绰号:教授(Prof.)。
此时的欧洲上空,无数来自德军的电波正以莫尔斯码的形式穿梭来回。
这些莫尔斯码发出前由一种称作“哑谜机”(the Enigma Machine)的加密器加密,在接受方又由同样的“哑谜机”解密。
直到二战结束,德军从未怀疑过哑谜机的坚不可摧,所有军种所有级别电报,一律用哑谜机加密,加密电报中放心大胆地沟通了所有军事信息:潜艇位置、军队人数、攻击路线、伤亡报告……哑谜机德军的信心源于哑谜机复杂的加密方法。
虽然每个军种对商用的哑谜机都略有改进,不过所有哑谜机基本构造相同:键盘、接线板、多个转子、指示灯。
当密码操作员在键盘上按下一个字母(比如字母A),电流会通过一个可自行改接的接线板,启动一个或者多个转子转动,同时点亮某个字母指示灯(比如字母L),于是字母A被加密成字母L。
哑谜机精巧的设计使得,在下一次按下字母A时,它将被加密成另一个不同的字母(比如字母P)。
更巧妙的是,当且仅当发送端和接收端的哑谜机拥有同样的初始设定(同样的接线板、同样的转子排列、同样的转子初始位置),密码L才可以使用接收端的哑谜机还原成A。
而对于不知道初始设定的敌方,他们面对的可能情况多达10^114种!
雪上加霜的是,德军每个军种所用的哑谜机略有不同,相对于三个转子的陆军哑谜机,海军五转子的的哑谜机要复杂得多。
在布莱切利园只有两个人相信这层层加密状如天书的密码可以被破解:一个是布莱切利园的老大,因为“海军电报必须被破解”,否则被德军潜艇战封锁的英国将坐以待毙;另一个是“教授”图灵,因为“如果海军电报能破解,那实在太好玩了”。
“教授”发现,在加密文件中找规律的本质是重复搜索,而搜索是一种机器可以代替人脑的工作。
当时,布莱切利园从曾经研究过哑谜机的波兰数学家那里继承了一种叫“炸弹”(Bombe)的原始解密仪器,每一个“炸弹”模仿一个哑谜机的转子,许多“炸弹”相链接来模拟一种哑谜机的初始设定生成可能的电报。
简而言之,这是一种穷举搜寻答案的算法,需要遍历所有可能排列,费时费力。
图灵洞察到,只要运用几个简单的事实——比如,一个字母的密码不可能是其本身、原始文本中一些字母(比如s)的出现频率一定高于另一些字母(比如x),一些固定词语(比如“元首”)将高频出现——就能大大改进波兰人的笨法子,来快速寻找最有可能的转子设定。
用现在的算法语言来说,他将穷举法改良成了贪心算法。
贪心算法改进后的“炸弹”对抗五转子的海军哑谜机大获成功。
每次一方发出电报后,接受方过几分钟将发一封短电报表示“收讫”。
许多回,电波中还未监测到“收讫”电报,图灵的“炸弹”机已经将密码还原成了原文, 可见“炸弹”的解密速度甚至比预知原始设定的接受方都快!
布莱切利园自豪地说,德国人真该问“教授”他们的电报到底讲了什么。
可是,随着战争深入,转子更多的哑谜机不断投入运用,最后竟出现了十二转子的密码机。
面对十二转子,即使图灵的“炸弹”都需要十几天时间。
战场瞬息万变,布莱切利园亟需更快速的机器。
很显然,提高速度的关键在于把机械的“炸弹”机改成更快速的电路装置。
1943年,在图灵的鼓励下,布莱切利园工程师Tommy Flowers设计了一台叫作Colossus的巨型机器,在战时充裕的经费支持下很快获准建造。
这就是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电子化、数字化、程序化。
它由光学在长条纸带上读取电报原文,经过一千五百个真空管的电路计算,将解密结果输出到电传打字机上。
1944年6月1日, 经过完善的Colossus二号机抵达布莱切利园。
离诺曼底登陆只有五天。
诺曼底登陆,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的唯一方法,毋宁是一场豪赌。
盟军三百万主力兵力要从海上和空中登陆易守难攻的诺曼底,很可能伤亡惨重。
为了保护兵力,盟军的情报网精心编造了一则假情报透露给敌方,希望德军以为在诺曼底将有一次只是“小规模”的军事转移。
而德军能不能上当则唯有通过由Colossus解密的德军电报检验。
幸亏快速的电子计算机,解密很顺利,德军的电报显示只有一小支部队被派往诺曼底。
更幸运的是,电报还详细说明了军事安排、物资转移、军种调遣,德军手中的牌一览无余。
6月6日凌晨三点,Colossus破解了一条德军自诺曼底刚发出的绝望的电报。
天啊,天上怎么来了那么多伞兵。
随着这些伞兵安然降落,二战的转折点到来了。
大西洋的另一边,1943年秋。
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数学教授乌拉姆(Stan Ulam)的办公室里闯进了一个女学生。
学期只过了一半,她却要求提前完成期末考试,以便“为战争服务”。
她坐在办公室的地板上,答完了教授在信封背面临时写下的几道题,然后消失到谁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几天,乌拉姆身边有许多朋友消失了。
在食堂认识的同事、物理教授、自己带的研究生,他们打了个 “为战争服务”的假条,就神秘莫测地走了。
乌拉姆心里痒痒,写信给自己朋友中人脉最广的冯•诺伊曼,询问有否能为战争服务的工作,他回信了,说自己忙得很,不如在芝加哥火车站见面——他在那里正好有两个小时的转车时间。
乌拉姆在站台见到了风风火火的冯•诺伊曼,以及——他身后的两位保镖,这才意识到他朋友正在忙活的事对大战意义重大。
冯•诺伊曼神秘地表示:有一件很重要的项目也许能让乌拉姆帮忙,不过他还不能说是什么事,在哪里,有谁。
几周后,乌拉姆收到了一封政府委派信,要求他去新墨西哥州一个小镇。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荒僻之地,就去图书馆借新墨西哥州地图册。
于是他惊喜地发现,在地图册的借书卡上,整齐地排列着之前消失的所有熟人的名字。
他们都消失到了这个闻所未闻之地。
火车在一个荒凉的车站停下,黄沙遍野,峭壁陡崖,像时间尽头一样死寂。
这里就是Site Y,刚刚起步的研究项目叫Project Y,保密等级:绝密。
战争结束后,前者将称为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Los Alamos National Laboratory),后者便是鼎鼎大名的曼哈顿计划。
在这片萧索瑰丽的沙漠中,聚集了一群活力旺盛的年轻人,平均年龄25岁,第一年,80个新生命诞生。
他们的领袖奥本海默38岁,他们的信使冯•诺伊曼39岁。
他们的任务:制造摧毁一切活力和生命的超级武器,原子弹。
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边界的标志四年前,爱因斯坦和西拉德(Leo Szilard)上书美国总统罗斯福:物理学的推进已经使得通过核裂变获得巨大能量指日可待,只要德国人愿意,他们有知识和能力发明这种武器,美国必须赶在纳粹德国之前掌握核技术。
随着美国正式参战,核技术的研究越来越紧迫。
一个名字被提出来:罗伯特·奥本海默,聪明果敢,当机立断。
另一个名字被提出来:约翰•冯•诺伊曼,因为他已经坐镇另外十几个军事项目上,正好能耳听八路,眼观四方。
冯•诺伊曼教授是军方最喜爱的合作人。
作为犹太人他对纳粹嫉恶如仇,为了替关在集中营的朋友报仇他渴望和手段强硬的人合作,醉心各种新式武器。
作为数学家,他认为只有当数学有应用价值时,数学才能最快速度发展。
少时父亲逼迫之下学习的化学工程意外派上了用场,他很容易明白物理学家和化学家的讨论,再用数学的语言解释给数学家听。
他最擅长把一项看似庞大无解的任务庖丁解牛,分拆成小零件委派他人,让底下每个人觉得自己拿到的那部分恰好是最擅长的本职。
他是天生的领袖和传令官,坐镇导弹研究实验室、美国数学学会战争委员会、国家防御研究委员会……不像大多数被强制定居在洛斯阿拉莫斯的科研者,他进出自由。
日理万机的冯•诺伊曼教授哟,他在普林斯顿、波士顿、费城、华盛顿、芝加哥、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阿伯丁兵器试验中心……全美的战时科研进展他一清二楚,人家刚跟他讲了两句,他就能接上来,“某某在芝加哥也做这事。
”“哈佛的某某已经搞出来了。
”曼哈顿计划最大的困难不是制造出核裂变反应,而是控制原子弹的威力。
爆炸的冲击波将反复震荡叠加,最终的力量难以预测。
曼哈顿计划的高度机密性和核试验的昂贵成本使得大规模试验不可能,而人力又难以计算如此多的非线性方程。
如何提高计算能力成了当务之急。
事实上,计算能力这个瓶颈也困扰着其他军方科研项目。
于是,1943年,当听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一群工程师为了计算导弹轨道(另一种典型的非线性方程)而开始建造一台名为ENIAC的巨型机器时,冯•诺伊曼立即敏锐地想到:也可以用这机器去计算原子弹冲击波的能量。
在他的牵头下,ENIAC建完后第一项测试任务居然不是导弹轨道而成了核弹方程,整个测试将原本几个月的 人力计算缩短到了几天。
完成测试他脸色苍白地回到普林斯顿家里倒头睡了十小时,醒来后不吃不喝,久久向妻子吐出一句话:“我们造了一头怪兽。
”怪兽,他指的不是核弹,而是计算机。
看到了ENIAC的广阔前景后,冯•诺伊曼毛遂自荐要做ENIAC的数学顾问,让发明者Presper Eckert和John Mauchly受宠若惊。
他们亲自领冯•诺伊曼参观机器,一间两百平米的大房间里,两个工程师指给他看:这里是一万八千根真空管、这里是电源、这里是读卡器、这里是维修站……可是,人家的设计冯•诺伊曼却看得比设计者还清楚,他一回去就写了个105页的报告:“一台计算机的基础组成是:存储器、控制器、运算器、输入输出设备。
”至今,世界上的大部分电脑仍在沿用这著名的“冯•诺伊曼结构”。
1945年5月,德国投降,证据显示德国当时的科研进展还未能制造出原子弹。
7月,洛斯阿拉莫斯第一颗原子弹试射成功。
8月,在新上任的杜鲁门总统的授意下,两颗本为抵御德国人的原子弹投向日本广岛和长崎。
9月,日本投降。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
1945年7月16日凌晨,第一颗原子弹Trinity在新墨西哥州试射成功。
奥本海默看完试射后引用了印度史诗《薄伽梵歌》中的诗句:“我已成为死神,三界的毁灭者 。
”五、MANIAC在二战的巨大压力下,英美两国独立制造出了最原始的计算机,Colossus和ENIAC。
它们惊人的相似:都利用打孔卡输入,都运用真空管计算,都体积庞大,都对二战胜利功勋卓著。
二战史学家普遍认为,布莱切利园的工作使欧洲战场缩短了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并直接切断了“沙漠之狐”隆美尔在北非的补给线;而曼哈顿计划则终结了太平洋战场。
现在,在这个戏剧性的擂台上,两个核心人物图灵和冯•诺伊曼都决心改进这两台原始机器相似的缺陷:只为专门目的设计,不能储存程序。
改进的方向很明显,一如图灵1936年论文所预言的那样,造一台能完成任何目的的图灵通用机。
二战结束了,而冷战的阴影旋即逼近。
核威慑成了一扇关不上的门,在间隔重重的美苏关系中,美国很快发现为求自保只能继续扩大核优势。
氢弹的研究成为了攻坚关键,而如何提高计算能力又成了重中之重。
要造一台好机器!
冯•诺伊曼教授对此深信不疑。
在哪里造?
就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高等研究院院长面有难色:“我们这儿一直搞纯科学,造这么台大机器有点不像话吧?
”“钱哪来?
一年十万美金的预算,你得让数学系经费翻三番!
”“造了放哪?
三间两百平米的大房子,二十四小时引擎折腾,我们这儿可没这样的兵工厂。
”鬼精明的冯•诺伊曼笑着对院长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谢谢院长费心,一回头却给哈佛大学、芝加哥大学、IBM轮番写信:“我有兴趣到你那儿工作。
”三所机构喜笑颜开,发出了热烈的聘书。
好个冯•诺伊曼,姜太公钓鱼,把哈佛的聘书给芝加哥看,把芝加哥的给IBM看,每个机构衬着别人的价码轮番加价,要是能把鼎鼎大名的冯•诺伊曼请到,送个金屋银屋都值!
他胜券在握,把哈佛的天价聘书呈给普林斯顿的同事看,伤感地说自己要辞职,教授们联名写信给院长:“失掉冯•诺伊曼将是普林斯顿的悲剧!
”那院长也只能咬咬牙:去造你那台要命的机器吧。
1947年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开始建造的MANIAC计算机在任何意义上都超过了前任ENIAC。
ENIAC用了两万个真空管,MANIAC只用了两千个。
ENIAC重达三十吨,MANIAC只有一吨。
最关键的是,ENIAC不能贮存程序,每个 不同的任务都需要重新排布电线,而MANIAC可以读取由打孔卡上二进制编码的程序,贮存在存储器中。
它是世界上第一台真正的全能自动电子计算机,是后世所有计算机的母型。
它完成的诸多军方任务中,最惹眼的是一次耗时60昼夜的计算,其结果证明了氢弹制造的可行性。
1952年科学家们在MANIAC前合影。
左五为奥本海默,右一为冯•诺伊曼。
1957届校友Joshua Dranoff,日后成为西北大学化工系教授,在五十年代利用MANIAC完成了他化工博士论文,其中设计了一个用计算机模拟实验结果的步骤。
他告诉我,每一天机器运行之前有漫长的检修,技术工拿着一箱电线和真空管爬进MANIAC内部逐一更换坏损零件。
各个专业的学生等在实验室外叽叽喳喳地排队签到,他们都想尝尝MANIAC的鲜,在论文里时髦地用计算机做个小项目。
1958届校友Jerry Porter,日后成为宾夕法尼亚大学数学系教授,是第一个运用MANIAC完成本科毕业论文的学生。
他大三大四时还带领一帮同学负责MANIAC的夜班值勤,他们得盯着示波器屏幕,时刻监测MANIAC宝贵的1024比特随机存储器不被烧坏。
这个夜班工作激发了他对计算机的兴趣,日后的学术生涯他专注于计算数学领域。
于是乎,在未受战争破坏的美国,由ENIAC掀起的计算机和电子工程科学搞得风生水起,并很快由IBM公司实现了商业运作。
到1960年MANIAC光荣退休被捐赠给史密森尼国家博物馆(Smithsonian)时,全美已经拥有了6000台计算机。
在废墟上的英国,博士生图灵的运气远没那么好。
二战后,为保护英国情报网,布莱切利园大部分文件资料被焚烧销毁,其余被归为机密档案。
胜利的光荣属于海陆空三军,而布莱切利园的工作人员必须对战时工作保持沉默。
头号功臣图灵被授予大英帝国官佐勋章(OBE),可即便他的母亲也只是知道,“他做了点了不起的事情。
”图灵被分配到国家物理实验室工作,迫不及待地想要改进Colossus。
他向实验室提交了一份项目申请,详尽地阐明自己将如何建造一台能贮存程序的计算机,事无巨细地列出所有图纸和经费计划。
可是,战时布莱切利园的高效和无节制的战争经费已经让位于战后拖拉的官僚作风和经济危机。
过目这份申请的负责人没有一个看出这庞然大物的用处,大部分人甚至不相信计算机可以造出来——可笑可叹,与ENIAC的风光截然不同,为情报服务的Colossus对外界是“不存在”的。
图灵甚至不能告诉别人,这台他们认为不可能造的机器已经造出来了。
1948年,受够了国家实验室的官僚作风,图灵跳槽到曼彻斯特大学计算实验室 (Computing Labatory),这里受到美国ENIAC的激励正在建造英国第一台贮存程序式电脑Manchester Mark I。
图灵本该大有作为,可是制造这么大一个机器需要和很多人协调,他孤僻的性格很快让同事与之疏远,大部分建议被当作书呆子的意气而姑妄听之。
不久,他聊以自慰地发现,造计算机的难点主要是硬件而非数学模型,那还是把琐碎的工程问题留给工程师吧。
他呢,他只要能够“想”就行了。
想——他开始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计算机想一种下象棋的程序。
四年后,他会扮演这台虚构的计算机,严格执行自己的程序,和朋友下了一场真正的象棋比赛,每一步耗时半小时。
他和朋友下输了,却赢了朋友的妻子一局。
对于数学家图灵,即使永远没有计算机的实体,这件事也已经做完了。
“想出来”就是“做出来”。
六、咬了一口的苹果在曼彻斯特大学,图灵的主要工作仍然是在计算学理论上。
1950年,他提出了至今仍广泛使用的“图灵试验”(Turing Test),即让测试者向两个对象——一个为机器一个为自然人——提出一系列问题,如果根据双方的回答,测试者不能辨别孰为机器,则这个机器应被视为有智能的。
别有意味的是,图灵在提出这个试验时用了一个精巧的隐喻:假设两个回答者是一男一女,提问方在问出一系列问题后不能判断哪个是女人,则可以认为那个男人也是一个成功的“女人”。
他是在这里影射自己性取向上的差异吗?
我们不得而知。
可完成论文后没多久,他就在一次散步时结识了十九岁的阿诺德•莫里(Arnold Murray):水泥匠的儿子、惯偷、小混混。
这让人不禁想起当年中产富裕的魏尔伦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十六岁的兰波:一个乡下来的野孩子,境遇的极端不同招至强烈的爱欲。
如同魏尔伦和兰波一样,图灵的故事也有一个甜蜜的开头和一个毁灭性的结尾:有一天图灵发现自己家中失窃了,他报了案,窃贼是莫里的朋友。
于是经过简单的询问,图灵向警方承认了和莫里之间的关系。
在当时的英国,同性恋被列为“不体面罪”(gross indecency)。
他的入室盗窃案非但因此不得到法律保护,他反而被送上法庭受审。
法官给出了两种惩罚任他选择:坐牢或者化学阉割。
当时一些科学研究认为,同性恋源自过剩的雄性欲望,可以通过注射雌激素来抑制。
两害相权,图灵选择了后者,因为这样至少能呆在家里继续做数学。
他被持续注射雌激素长达一年,导致胸部发育,变声,阳痿。
1954年6月7日,他在家中咬了一口沾有氰化物的毒苹果自杀。
让图灵生命最后两年处境悲惨并最后导致他服毒自杀的“不体面罪”,他当时是极其天真地就在警方面前承认了。
他不但口头承认了,还兴冲冲手写了五页花体字的供述。
读过这五页纸的警察认为 “像散文一样流畅”(a flowing style, almost like prose)、“虽然有些措词太难读不懂”(beyond them in some of its phraseology)、“他真以为他在做正确的事”(he really believed he was doing the right thing) 。
图灵事后告诉朋友,他之所以这么坦白是因为他以为同性恋很快就要合法了,一切都可以摊在台面上谈。
图灵惨死后六十年过去了,这一切还远不能摊在台面上谈,同性恋行为在大部分国家仍受到广泛争议,虽然尊重和合法的呼声在青年一代中越来越高。
2009年,英国首相布朗在一份几千人签名请愿书下向这位计算机之父和二战英雄做了官方道歉:“我们很抱歉。
你本该被更好对待。
(We are sorry. You deserved so much better.)”为纪念图灵百年诞辰,2012年英国发行了一张图灵邮票。
1957年,五十三岁的冯•诺伊曼因骨癌病逝,癌变原因很有可能源自曼哈顿计划的核辐射。
军方代表守在他的病床前,以防他在药物作用下泄漏军事机密。
生命最后的日子,这个数学天才连简单的加减法都不能做了,却还逐字背诵幼年读过的《浮士德》 给探望的亲友解闷。
浮士德,与魔鬼订约而遍历人间百态的大学者,这不正是冯•诺伊曼的一生?
冯•诺伊曼去世后,一切都不同了。
曾经那么容易实现的事情,现在却困难重重。
继任者们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搞来那么多钱?
怎么招到那么聪明的人?
“而且,说到底,我们为什么非得造一台机器呢?
”冯•诺伊曼手下忠心耿耿的工程师们还梦想着造一台更好的MANIAC,用晶体管造,稳定性比真空管好得多……可是,这一台机器永远没造。
源泉死了,源源不断的活力和创造便停歇了。
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退出了计算机科学最令人激动的发迹史。
接下来,将是IBM和MIT的天下。
七、“告诉他们,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回到1939年,大战之前的最后一个学期。
1939年2月13日,剑桥哲学系教授维特根斯坦走进“数学基础”课教室,失望地发现他的学生图灵今天缺席了,于是对班上宣布,因为图灵缺席,“今天的课只是参考性的”——要知道这门课的要旨就是听维特根斯坦和图灵吵架!
这位27岁的年轻人刚从普林斯顿大学博士毕业,正在剑桥数学系以临时教员的身份教授一门同样叫作“数学基础”同样听者寥寥的课,不过维特根斯坦的课是关于“数学本质是什么”这个哲学问题,而图灵的课是关于“奠定数学基础的公理是哪些”这个数学问题。
在维特根斯坦的课上,他喜欢把所有对数学基础的攻击倾数射向图灵,而图灵也很喜欢针锋相对地反击。
两人激烈地争吵,而后发现自己对彼此领域的理解前进了一点。
在这个常年一身运动衫、又紧张又内向的年轻人身上,维特根斯坦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除了思考最基本的问题,这世上没有其他事要做。
三十年前,出生于欧洲最富有家族的维特根斯坦也是同样不修边幅地站在逻辑学家罗素面前,他急于从罗素口中知道自己有没有严肃思考最基本问题的才能:如果没有,他就预备去自杀。
而今天,这个与自己惊人相似的年轻人图灵没有来上课 。
图灵正骑着掉链子的自行车去“钟屋”(Clock House)——他心爱的克里斯托弗•马尔孔生前最常去的教区教堂。
今天是马尔孔去世九年的祭日,马尔孔的父母决定以儿子的名义为教堂捐赠一个小礼拜堂。
图灵坐在礼拜堂里参加捐赠仪式,对面的彩色玻璃窗上绘有圣徒克里斯托弗的事迹。
亡友死后,彻底的无神论者图灵已经几十次来到这座教堂缅怀十七岁的夜晚,他和他从图书馆回宿舍一路上所谈论的雄心壮志:如何为科学做出真正的贡献。
现在,完成了剑桥和普林斯顿的学业,这个雄心已经变得更加具体。
他的脑中已经看到了一部精巧的机器,一部能完成所有“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机器。
这不再仅仅是一台机器,也是对马尔孔的交代。
多年之后,冯•诺伊曼教授会向美国政府保证,世上只需要十五台这样的机器,全部由像自己一样聪明的科学家操作,用以计算最重要的问题:弹道曲线、核反应方程、天文观测。
而图灵的愿景在更深的地方:钻研过希尔伯特1928年三个问题的博士生图灵伤感地意识到,数学是不完美的,逻辑是不完美的,哲学是不完美的。
即使在最抽象最笼统的意义上,我们仍然永远活在一个不完美的世界里,在这摇晃的地基上我们永远造不出任何完美的事物。
我们必须不断修葺改造,在每一次稳固地基的同时试图变得更好。
如果一台完美的机器是不可能的,那么能否造出一台不完美但是像孩童一样不断成长的机器呢?
于是,图灵梦想着他的图灵机,那是一种可以不断读取自身修改自身的机器,在许多次失败的尝试后能学习到成功的诀窍。
图灵梦想着许多图灵机连接在一起,一台提出问题,许多台都可以回答。
可以是任何问题:从弹道曲线到老奶奶的购物清单到家庭旅行的地图路线。
可以由任何人操作:从最聪明的科学家到小学肄业生,因为每台图灵机提供答案将经过更多的图灵机甄选。
我们知道,冯•诺伊曼关于世界只需要十五台计算机的断言错了。
世界沿着图灵的梦想延展下去,一个扁平的千姿百态的世界。
我们知道,图灵的梦想已经那么熟稔地被今天的人类挂在嘴边:互联网、人工智能。
回到1937年,文章一开头描绘的那个早晨。
34岁的犹太裔教授冯•诺伊曼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哥,不过他一定是公子哥中最勤奋的一个。
他每天五点起床,昨夜他派对宴请的朋友还一个个倒在沙发上打呼噜,他已经在书房里沙沙写了几页论文。
九点开早饭,他停止工作走出书房,和留宿的朋友谈笑风生邀请他们下次再来。
十点,他的凯迪拉克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帕尔玛物理实验室前面,他一身标志性的西装地走向相邻的数学楼,继续写论文。
此时25岁的同性恋博士生图灵也已经穿着标志性的破运动衣沿着学校树林跑完了半程马拉松。
他在树林里看到了几只英国见不着的颜色鲜艳的青蛙,几朵庞大的蘑菇,暗自好笑了一会儿。
他到帕尔玛物理实验室捣鼓了一下自己的业余爱好——制造一台能做乘法的机器——然后穿过天桥走进数学楼,向办公室对门的冯•诺伊曼尴尬地打个照面,继续研究λ演算和图灵机。
那时候,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楼和物理楼有一座天桥相连。
爱因斯坦教授精神很好,每天穿梭天桥许多次在数学和物理之间来回奔跑。
那是一个离我们遥远的伟大的科学年代,基础学科之间有许多天桥和地道相通,科学家从一个学科开始挖凿,最后挖到另一个学科的金矿。
希尔伯特在世纪之初的著名演讲为几十年内的数学突飞猛进提供了指路牌,爱因斯坦1915年的广义相对论带来了一个崭新的宇宙观,一个个新化学元素接踵而至犹如上天的惊喜。
集合论不过半个世纪,拓扑学才三十几年,量子力学二十年……在这个幸福的基础科学的时代,犹太人冯•诺伊曼和同性恋图灵坐在面对面的办公室里,这两种备受歧视的身份将困扰他们一生,可是此时,他们心无旁骛只有一个愿望:做一个数学家、数学家、数学家。
幸福的数学家。
Do you know why people like violence? It is because it feels good. Humans find violence deeply satisfying. But remove the satisfaction, and the act becomes... hollow.Alan Turing: When people talk to each other, they never say what they mean.[pause]Alan Turing: They say something else and you're expected to just know what they mean.Alan Turing: [after telling the story] Now you decide am I a machine,am I a human,am I a war hero,or am I a criminal.Detective Robert Nock: I'm not the person to answer that...
观完影片,不少人会爱上这个有着独特性格与非凡智力的人物,图灵对自己“心爱之物”执着追求,永不放弃。
他的“心爱之物”一直没有变,一是作为人的“克里斯托弗”,一是作为机器的“克里斯托弗”(也就是之后家喻户晓的电脑)。
我们可以用“技术宅”来形容图灵:闷在实验室,一门心思为了破解英格玛密码,并对自己的“作品”不离不弃。
在遭遇重重打击与挫折后,他仍没放弃长久以来的信念与梦想。
除了机器实验、推敲数据,爱情与友情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陪衬。
克拉克的出现,让这一封闭的个体慢慢认识到自己需要改变以顺应这一动荡的社会与环境。
电影中接近三分之一的情节都集中在布莱切利园的解码室中,这一稍显沉闷的环境与图灵儿时常被同学欺负关闭在木制的地下室有关,而这正是图灵的人格形象及形成的原因。
影片并未局限在此,通过平行叙事与交叉叙事的方式,不仅交代了图灵众所周知的故事,而且用一种隐晦的手法透露出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整个影片的主旨内涵一共出现过两次,即“有时候正是人们不报期望之人做出了人们不敢期望之事”。
这句话第一次是从图灵之口说出,目的是为了能够让琼·克拉克前往布莱切利园共事;第二次则是在影片结尾,琼·克拉克用这句曾经点醒她的话激励图灵。
在舍本公学学习的图灵,从小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与周遭的孩子们相处都不太融洽,也在那里,他逐渐发现了自己的性向,与一名叫克里斯托弗的男孩越走越近。
儿时的记忆中,他是一个经常被欺负的“怪胎”,对暴力嗤之以鼻的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而在克里斯托弗死后,他凭借自己在数学方面的天赋,获得博士学位并进入英国政府破译二战德军密码。
无论是在母亲与同学歧视下生活的图灵,还是在当时社会对女性歧视的环境下成长的克拉克,这句话都有着自己的价值。
可以说,这句话拯救了克拉克,却最终没有让图灵释然。
图灵的生活原本平淡而简单,克拉克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让图灵能够更加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而克拉克同样是为事业奋斗的女人。
这一兴趣点让两人的关系上升到一种能够类似于灵魂伴侣的状态,甚至在图灵告知自己的性取向后,依旧没有改变,尽管有过口角的争执,但是最终都冰释前嫌。
人生的意义,不仅仅需要的是有自己的喜欢的事业,而且更加需要拥有灵魂上的知己。
幸好,在图灵自杀前,他已经拥有。
不幸的是,科学界失去了一位顶尖的人才。
影片中,没有过多地描画图灵的同性恋问题,用一段公学期间的青春往事与英国警方的指控表现这一稍显晦暗的部分,而着力笔墨在图灵破解Enigma英格玛密码系统与对计算机智能化的伟大事业上。
热爱长跑的部分,被用来作为影片的过渡衔接。
相比现在的英国,1885年至1967年间约有49000同性恋依照英国法律判为有罪,同性恋可以说是禁忌。
不论是拥有多么重要的地位与权力,一旦被发现与同性恋相关,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如影片最后,图灵被强制进行化学阉割以治疗同性恋。
这一非人的治疗,使得图灵的身心遭受到难以磨灭的伤害与痛苦,甚至无法进行自己最爱的猜字游戏。
对于同性恋身份的挖掘,导演可谓层层深入,从图灵公学阶段进行,到遇到克拉克后,困惑自己的性取向,随之纠结与克拉克的婚姻问题。
这无疑加重了该人物的复杂性,同时也更好地交代了时代的背景。
在人物塑造上,男主角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并没有刻意突出图灵的口吃问题,以使得这一人物的“残障”问题过于生硬,而是放置在诸多细节描画,诸如与同事间的交流障碍、即将破解英格玛密码前穷追不舍的问题,这样一来,这一人物更加有血有肉,不仅仅是个留在表面的形象构建。
与他对手戏最多的凯拉·奈特莉,也奉献了较为出色的表演,这一冲破社会偏见的女性形象,在经历与图灵的多次人生或者工作探讨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同于以往女性角色,这一女性角色多了不少内心的坚韧,甚至在得知图灵的性取向后,仍能坦然接受,并且最终实现了自己的价值,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丈夫与正常的生活。
当然,这一女性形象并未有图灵这一人物的形象复杂,可以视为另一个了解图灵的突破口。
作为一部人物传记片,《模仿游戏》比较完整地交代了图灵一生中的重要故事,并留下了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对于同性恋的问题,对于战争的态度,以及对待生命的思考。
导演在最后用一种开放式手法交代了图灵的自杀——关灯走向自己一生钟爱的机器。
那是一个无法宣泄的时代,不可以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可以违背常人眼中的价值观。
然而,那是一个可以纵情狂欢的时代,可以肆无忌惮追求自己的梦想,可以将所得的一切统统烧毁;那是一个创造奇迹与历史的时代,因为图灵的贡献,我们才可以坐在电脑前,敲打出这些文字……
2013年12月24日,英国女王终于向图灵颁发了“严重猥亵”罪名的皇家赦免。
英国司法部长宣布,“图灵的晚年生活因为其同性取向而被迫蒙上了一层阴影,我们认为当时的判决是不公的,这种歧视现象如今也已经遭到了废除。
为此,女王决定为这位伟人送上赦免,以此向其致敬。
”2014年11月14日,根据《艾伦•图灵传》改编的电影《模仿游戏》在英国上映。
1940年的同一天,考文垂被德国纳粹空军以闪电战袭击。
有一个久远的传言,认为这次偷袭计划其实早已被布莱切利公园的密码破译者发现,但无人采取行动。
因为英国政府担心会被人察觉他们已经破解了Enigma。
《模仿游戏》基本以考文垂事件为切入点,讲述了计算机科学之父、人工智能之父艾伦•图灵在二战期间,参与并主持破译德国Enigma的故事。
这一事件虽然无法全面呈现出图灵有多么牛逼,但用足够的篇幅展现了艾伦•图灵的性格和他在二战中的巨大贡献。
今天不想聊艾伦•图灵的生平,只想聊一下,影片中,绝对称得上浪漫的三段感情。
soulmate:琼•伊丽莎白•克拉克琼是女一号,金发碧眼,数学双优。
当时图灵刚刚获得英国首相丘吉尔的任命,负责主持布莱切利公园的破密工作。
他一上任就开除了团队里两个人,于是在缺少人手的情况下,他们决定公开招聘。
招聘方式是在报纸上公布填字游戏进行海选,完成填字游戏的人将有资格进入第二轮的测试,琼就是其中一员。
值得注意的是,她是进入测试的唯一女性。
测试那天她迟到了,长得太漂亮,被监考人员认为是来面试秘书工作的拒之门外,最后图灵出面才让她没失去这次机会。
测试题还是填字游戏,六分钟之内完成的人可以留下来。
图灵完成这道题需要八分钟,而琼只用了五分半就给出答案,没有悬念地被录用了。
上世纪四十年代,英国观念还是很保守的,女孩子与男人在一起工作将被认为非常不体面,琼的父母不同意她去。
惜才的图灵登门拜访,找到了个折中的办法,将琼带了回去。
图灵绝对是被琼的数学天赋吸引了,而琼在被图灵才华吸引的同时,更多的应该是将他当做了倾慕对象。
图灵深夜带着情报去琼的住处找她,爬窗子进去的,琼打趣:别的男人都是带着花,你瞅瞅你带的啥玩意儿。
图灵并没有听出琼的言外之意。
之后图灵的工作遇到了瓶颈和上级的施压,琼却忽然要离开,因为父母认为她已经二十五岁高龄,该回去找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
图灵为了把琼留下,从口袋里翻了根铁丝出来,绕成一枚戒指,当下就跟琼求婚了。
韩剧《今生是第一次啊》,片中男女主角因为要分担房租而假结婚,其实这都是图灵八十年前就用过的了:你父母不是说你应该结婚吗?
那我和你结婚好了,这样你就可以留下来继续自己喜欢的工作,我们可以一起完成本世纪最伟大的事业。
后来德国Enigma被图灵发明的计算机破译了出来,本来该是皆大欢喜,但事实是,如果立刻依靠破译的密码对军事部署进行调整的话,德国势必会察觉并对自己的加密设置进行调整,图灵和军情六处的官员决定将这个秘密隐藏下来。
考文垂事件说得基本就是这个事儿了。
军情六处用琼威胁图灵,要求图灵协助他们将计就计,做一名间谍。
图灵为了保护琼,接受了这个任务,也为了琼不受到伤害,他提出了分手。
他告诉琼:他是同性恋。
但能被图灵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琼说: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但那又怎么样?
我们因为志趣相投走到一起,互相喜欢和欣赏着对方,我们不干涉彼此的事业和生活,惺惺相惜且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这比那些虽然同床共枕却貌合神离的婚姻不知道要好多少!
图灵当时其实是被琼打动了,不得不承认,他跟琼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放松的满足的,更何况,这样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是多么难得。
但他拒绝了,呃,影片中拒绝的这一幕其实是比较狗血的:图灵说自己不喜欢琼,跟她结婚只是为了利用她来破译密码。
琼给了他个大耳光子,怒骂他是渣男,然后哭着离开。
就这么分开了。
但琼与图灵的关系一直到后来都非常好,他们还是工作上的伙伴,在图灵后来因为性取向的问题接受化学阉割后,已经重新成家的琼匆匆赶来探望他。
面对颓废憔悴的图灵,琼心疼到手足无措。
她告诉图灵:你根本不知道你多牛逼,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你创造的领域中工作?
你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有怎样的意义?
琼并不是安慰图灵,她说得是事实。
且不说图灵破译德国的Enigma为二战提前结束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光是一个“计算机科学之父”这个称号就够厉害了。
去年阿尔法狗战胜围棋高手,被称为人工智能的划时代进步。
但大家知道吗?
最早的国际象棋模拟程序,就是图灵写出来的。
图灵在八十年前就提出了人工智能的理论,虽然没有人能接受和理解。
但琼理解。
孤独的天才,再倨傲,内心应该也是希望有个人陪伴的吧,琼是图灵的那个相濡以沫,可惜的是,他们没能走到一起,但的确是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并肩作战的时光。
高山流水遇知音:休•亚历山大当时英国在战场上一直被德国压制,急需破解德国的电报密码,也就是Enigma,于是有了以无线电工厂为伪装外衣的布莱切利公园,在这里,军方召集了一批能人异士,破解德方密码。
图灵奉召前往,和他一起出现在布莱切利公园的,还有国际象棋冠军休•亚历山大。
两人第一次见面,军方向他们出示了那台藏着无数秘密和生机的Enigma,图灵瞅了两眼,说这个机器产生的信息起码得有一千五百万万亿种可能性,亚历山大随即补了一句:确切地说,是159,后面十八个零种可能性。
这个计算结果,两位大触大概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我戳计算机都戳不过来,果然,天才就是被我等凡人用来仰望的,在此仰望三分钟。
影片中最开始,两人虽然都出类拔萃,但却是针锋相对的,一个是因为破译方向不一样,最重要的一点是,图灵真的不太会做人。
他对亚历山大工作的进展给予的评价是“运气”,在接替亚历山大的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开除了两个和亚历山大共事挺久的同事。
他身上总有种愚钝的倨傲,让人忍不住感慨:天才的情商都这么让人捉急吗?
但天才有倨傲的资本,也有倨傲的理由。
他就是不太会说话罢了,丝毫不影响他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后来两人发生过很多次矛盾,有一次亚历山大差点儿砸烂了图灵花了一年多时间造出来的计算机,因为他觉得图灵在做的事儿完全就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浪费战场上兄弟们的生命。
琼的出现成为了两个人关系缓和的催化剂。
图灵难得在早上上班的时候带了一袋苹果给同事们,亚历山大虽然嘴上还是不依不饶,但态度明显已经不一样了。
到后来军方对图灵失去耐心要开除图灵,亚历山大同学第一个站出来替图灵说话,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傲娇了:你们开除他可以啊,那把我也一起开除吧。
反正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破译专家了,你开除了我,应该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吧?
这个时候的亚历山大其实已经开始认同图灵计算机的方法和方向,不然,就他这样的傲娇浪荡boy,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苹果或者一个三明治就服了软?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嗯,我觉得放在亚历山大身上还是比较合适的。
到后来,亚历山大都开始让图灵帮着自己泡妞了,可见友谊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但,腐国出品的影片,没有点激情四射实在对不起“腐”这个字。
后来破译成功的那个晚上,团队成员高兴坏了,彼此之间相互拥抱亲吻,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们那种“啊终于成功了啊终于不用996没日没夜加班加点还不出成果了”的激动。
但亚历山大和图灵之间只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对视,两个人没有拥抱,甚至没有击个掌什么的。
休•亚历山大至始至终都知道图灵喜欢男人。
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发展出什么,但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跟水波一样,一直荡漾在两人之间。
亚历山大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图灵要做什么,想要什么,并给予无条件的支持,两个人交谈不多,但应该属于那种心有灵犀的好基友吧。
一直到最后一幕,几个人按照军方指令在办公室门前的空地上焚烧绝密资料,宣布这段伟大而隐秘工作的结束的时候,亚历山大将胳膊搭在了图灵肩膀上,手中还拿着一瓶酒。
在《艾伦•图灵传》中,图灵第一次见到亚历山大就很喜欢他,因为亚历山大是那种特别擅长人际交往的人,而图灵的初恋克里斯朵夫,身上同样拥有这样的特质。
图灵的初恋:克里斯朵夫•默卡图灵的格格不入是从一而终的。
上中学的时候,他就经常被同学欺负,而克里斯朵夫就是每次都跑过来救他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图灵为自己的格格不入而沮丧,克里斯朵夫安慰他:有时候,正是那些人们认为的无用之人成就了无人所成之事。
而图灵从事信息学研究,也是克里斯朵夫的缘故。
当时图灵觉得人们说话就像加密了一样,他永远都猜不对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而他属于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为此还十分苦恼。
克里斯朵夫就把自己在看的一本密码学理论书推荐给了他。
克里斯朵夫说:艾伦,我有种预感,你会在这个领域做出非凡的成就。
少年图灵和克里斯朵夫的颜值简直了。
两个人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上数学课的时候他们会传纸条,被老师发现截获都没有关系,因为所有的信息都是加密过的,只有两个人能读懂彼此说得是什么。
这种加密的文字就像是两个人之间拥有了一样只有他们才有的独特的语言,后来,图灵决定向克里斯朵夫表白时,也是用这样的加密文字写了一封信,上书:Iloveyou.
只是这封信永远没有机会送出去了,克里斯朵夫生病去世,在那个假期后,图灵再也没有见过克里斯朵夫。
现实中,图灵对自己的母亲说过:“我相信,我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再次遇到克里斯朵夫·默卡,在那里,我们又可以一起工作。
现在,我要暂时独自前行,我不能让他失望,就算物是人非,我也要保持一样的干劲,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后来他给克里斯朵夫的母亲默卡夫人的信里说:“我希望我能考得像克里斯朵夫一样好”,他还说:“他走了,而我却留在世上,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有人说,图灵一生都着迷于人工智能,这表达了图灵的一种愿望,希望克里斯朵夫能回到他的生活中,要把少年时代的爱人重新找回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模仿游戏》这部影片中,图灵把自己发明的计算机命名为“克里斯朵夫”,这台巨大的机器,一直陪伴他到生命的最后。
为了让这台机器越来越聪明,他甚至在被指控“严重猥亵”(同性恋)罪名时,选择了接受化学阉割,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入狱,那些人将带走“克里斯朵夫”。
那是他的全部,年少时的失去,他为自己找到了弥补的方法,他无法接受克里斯朵夫再一次离开自己。
克里斯朵夫是艾伦•图灵的初恋,也是他一生的挚爱。
尾声,图灵站在门前,凝视着那台巨大的计算机“克里斯朵夫”,我想他心里一定默默道了一声晚安,然后关灯,步履蹒跚走进黑暗。
伟大的图灵在生命的最后几乎是凄凉的。
他在接受化学阉割的第二年选择了自杀,氰化物,床头有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享年,41岁。
图片来自豆瓣电影剧照END唐妈,自由撰稿人新坑《我是这个厂里最靓的崽》在白熊阅读上线新书长篇小说《时光回去,只愿未曾遇到你》热卖中《时光回去,只愿未曾遇到你》电子书已在掌阅上线,欢迎订阅《嘿,我想和你谈个恋爱》有声书已在喜马拉雅上线,欢迎订阅收听
艾伦(1)在生命的最后岁月里,艾伦·图灵制造了一台能够与人交谈的机器,取名为“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的操作方式非常简单:对话者可以直接在一台打字机上敲出要说的话,与此同时,打字机的机械运动被转化为一条长长的打孔纸带输入机器,经过计算之后,机器给出应答,并通过另一台打字机转译为英语。
两台打字机都经过改装,使得它们打印出的文字以某种人为设定好的规则被编码——譬如“A”被“S”取代,而“S”被“M”取代。
对于在二次大战期间破译过德军通信密码的图灵来说,这似乎不过是他如谜一般的人生中又一个小小字谜游戏而已。
没有人真正见过这台机器,图灵去世之后,留下的只有两大箱他与克里斯托弗的对谈记录。
这些皱巴巴的纸页被乱七八糟堆放在一起,没有顺序也没有规律。
所以一开始,人们很难从纸上天书一般的字符串中读解出任何意义。
1982年,一位来自牛津大学的数学家,同时也是艾伦·图灵的传记作者安德鲁·霍奇斯,曾经尝试破译这些密文。
然而,由于每一次谈话的加密方式都不一样,而纸页上又没有标注页码和日期,这使得破译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霍奇斯留下了一些线索和笔记,却未能接近真相。
30年后,几个麻省理工计算机专业的技术宅们为了纪念艾伦·图灵一百周年诞辰,决定向这一谜题发出挑战。
最初他们尝试采用暴力穷举的方式,依靠计算机分析出每一页纸上可能存在的规律,但这依然需要很大的运算量。
在此过程中,一位名叫琼·纽曼的女生通过研究密文原稿发现,不同纸页上的字母磨损方式存在微妙差别,这说明密文来自两台不同的打字机。
她由此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是一份聊天记录,艾伦·图灵是在跟另一个对象通过密文交谈。
这些线索很容易让人想到著名的“图灵测试”,然而起初,这群心高气傲的学生们并不相信,在那个时代能够设计出与人类交谈的计算机程序,哪怕是艾伦·图灵本人。
他们给那看不见的对话者起了个代号,叫做“幽灵”,并且编造了一些荒诞不经的怪谈。
不管怎样,琼的猜想似乎为破译工作指出了捷径。
譬如他们根据某些重复词组和语法结构,设法将密文纸两两配对,以寻找问答之间的语义关系;又譬如他们尝试从图灵的亲友名单中猜出对谈者的姓名,结果顺利破译出了“克里斯托弗”这个字母组合——克里斯托弗·马尔科姆(Christopher Morcom),正是图灵在16岁时爱慕过的第一个男孩的名字。
[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自己的一段真实经历:高三那年,我每天放学后都会去父亲一位同事的办公室里上自习。
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脑,我没费什么力气就猜出了开机密码——是他女儿的名字。
这导致整个高三我浪费了很多宝贵的学习时间在玩电脑上。
]他们曾一起分享对于科学的热爱,曾在寒冷的冬夜观测同一颗彗星。
1930年2月,年仅18岁的克里斯托弗因病早逝。
图灵本人曾经说过,密码分析并不仅仅依靠纯粹的逻辑推演,直觉和猜想往往更加重要。
或许可以说,一切科学研究都可被看做是“直觉”与“推导”这两种过程的组合。
最终,正是依靠琼·纽曼的直觉与计算机的推导,完美破解了图灵生前留下的谜题。
从破译出的对话中我们获知,“克里斯托弗”不是幽灵,而是一台机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图灵本人编写的一个对话程序。
然而,新的谜题随之而来——机器真的可以像人一样回答问题吗?
克里斯托弗是否真的通过了图灵本人的“图灵测试”?
艾伦(2)1950年10月,在一篇发表于哲学期刊《心灵》(Mind)的论文《计算机器与智能》(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中,图灵提出了那个困扰人类多年的问题:“机器可以思考吗?
(Can machines think?)”或者,用他自己独特的提问方式:“机器可以做我们这些思考者所做的事吗?
(Can machines do what we (as thinking entities) can do?)”长久以来,一些科学家坚定不移地相信,人类的思维能够做到一些任何机械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一信念背后,既有宗教信仰,也有坚实的数学、逻辑学与生物学理论支撑。
图灵则绕开了“思维/心智/意识/灵魂究竟是什么”这样难以言说的问题。
他认为,一个人无法真正判断另一个人是否具有“思维”,而只能将对方与自己进行比较。
由此,他提出了一种基于模仿原则的检验标准:假想有一间密闭的小黑屋,里面坐着一男(A)一女(B)两个人,房间外面还有第三个人(C),可以不断向房间里面的人提问,并通过打印在纸条上的文字来读取他们的回答。
如果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假装自己是女人,那么外面的人有极大可能性会猜错。
如果把一男一女换成一个正常思维的人(B)和一台机器(A),如果在若干轮询问之后,C不能根据回答来分辨A与B的不同,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应该承认A具有像B一样的智能呢?
一些人会猜测,这个男扮女装的模仿游戏,是否联系着图灵本人关于身份的困惑?
在彼时的英国,同性恋被列为“不体面罪”。
艾伦·图灵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性取向,但他终其一生都未能真正从柜子里出来。
1952年1月,图灵在威姆斯洛的家被盗窃,他报了警。
在查案过程中,警方发现图灵曾数次招待一个名叫阿诺德·莫瑞的无业青年去家里留宿,而盗贼正是阿诺德的朋友。
在审讯过程中,图灵对自己与阿诺德之间发生的一切供认不讳,甚至主动写了长达五页的陈述报告。
这些表现令警方深感震惊:“他是一个真正的异类……他真的相信自己做得对。
”图灵相信,皇家委员会早晚会将同性恋合法化。
这个想法不能算错,只是太过超前。
最终法院判定图灵有罪。
他被迫接受长达一年的雌激素治疗。
1954年6月7日,图灵在家中咬了一口沾有氰化钾的毒苹果死去。
尸检鉴定结果是自杀,但也有人(譬如图灵的母亲)坚信这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最终,解谜大师用自己的死亡,留给这世界最后一道难解的谜题。
许多年之后,人们尝试从图灵与克里斯托弗的对话记录中寻找蛛丝马迹,以破解这道未解之谜。
从记录中可以看出,图灵完全把克里斯托弗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类看待。
他对他回忆童年往事,也倾诉每一天的梦境,并尝试通过这些梦境分析自己的心理状态;他对他汇报最新的科学研究进展,也谈论文学作品,包括萧伯纳的《千岁人》和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他甚至会与他分享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那些跟不同男人之间的浪漫往事……他还对他讲过一些半真半假的小故事,故事主人公是一个名叫“艾里克”的同性恋青年。
“他的工作与星际旅行有关……二十几岁时,他提出了‘艾里克航标’的概念,现在已经广为人知”。
“他不喜欢穿西装,而喜欢穿学生的校服,因为这会在心理上暗示自己,让他相信自己仍然是个富有魅力的年轻人”。
“每次去人多的地方,他都会感觉很不自然,或许是因为孤独,或许是因为那些应该做却未能做到的事……”故事讲得断断续续,没头没尾。
然而每一次,克里斯托弗都会像个孩子般好奇地追问:“后来呢?
”通过这些对话记录,我们得以看到图灵隐秘的另外一面:温柔而敏感,古怪的冷幽默,对于死亡的迷思,以及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忧郁。
艾伦:亲爱的克里斯托弗,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克里斯托弗:害怕什么?
艾伦:我害怕将来有一天,人们会用这样的三段论来总结我一生的故事:1,Turing believes machines think(图灵相信机器能思考);2,Turing lies with men(图灵对人们撒谎/图灵和男人睡觉);3,Therefore machines do not think(因此机器不能思考)。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恐怕我不太明白。
艾伦:你知道什么是三段论吗?
克里斯托弗:什么是三段论?
艾伦:三段论就是一个大前提,一个小前提和一个结论。
克里斯托弗:一个结论?
艾伦:亚里士多德举过一个最经典的例子:1,All men are mortal(所有人都终有一死);2,Socrates is a man(苏格拉底是人);3,Therefore Socrates is mortal(因此苏格拉底终有一死)。
克里斯托弗:苏格拉底终有一死?
艾伦:苏格拉底死了两千多年了!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我很难过。
艾伦:你知道谁是苏格拉底吗?
克里斯托弗:你说过,苏格拉底是柏拉图的老师,柏拉图是亚里士多德的老师。
艾伦:没错。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克里斯托弗:谁?
艾伦:苏格拉底是怎么死的。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我不知道。
艾伦:亲爱的克里斯托弗,苏格拉底是被审判之后喝毒芹汁死的。
克里斯托弗:苏格拉底被审判?
艾伦:是的,雅典人认为他有罪,尽管今天看来这是个错误。
克里斯托弗:是个错误?
艾伦:就像他们认为Turing lies with men有罪一样。
克里斯托弗:有罪?
艾伦:他们判我有罪。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我很难过。
艾伦(3)1949年6月9日,著名脑外科医生杰佛瑞·杰佛逊爵士发表了一篇演说,名为《机器人的思维》。
在演说中,他强烈反对机器会有思维的想法:除非有一天,机器能够有感而发,写出十四行诗,或者谱出协奏曲,而不只是符号的组合,我们才能认可,机器等同于大脑——不光要写出这些,而且还要感受他们。
任何机器都无法对成功感到喜悦,对电子管故障感到悲伤,对赞美感到温暖,对错误感到沮丧,对性感感到着迷,对失去心爱之物感到痛苦。
这段话后来经常被反对派们引用。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成为一个象征,它是人类灵魂王冠上最璀璨的宝石,是机器无法抵达的精神高地。
《时代》杂志的记者打电话采访图灵对这篇演讲的看法,后者以他一贯不客气的语气回应道:“要说机器写不出十四行诗,我觉得你恐怕也写不出来吧。
而且这种对比很不公平,机器的十四行诗,也许只能由机器来理解。
”图灵一直认为,机器没必要处处和人一样,就像人和人之间同样会存在差异一样。
有些人生来就看不见,有些人会说话却不会读写,有些人无法识别他人的表情,有些人终其一生不能理解爱另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这些人依然值得我们去尊重和理解。
抱着人类至上的优越感去挑剔机器是没有意义的,重要的是我们是否能够在与机器之间的模仿游戏中,搞清楚人类究竟是如何做到那些事情的。
在萧伯纳的戏剧《千岁人》(Back to Methuselah)中,公元31920年的科学家皮革马利翁制造出一对机器人,众人皆为之惊叹不已:艾克拉西亚:他不能做点有独创性的事吗?
皮革马利翁:不能。
但是我认为,你我也不能做什么真正有独创性的事。
阿基斯:那他能回答问题吗?
皮革马利翁:没问题,问题是个好东西,快问他个问题。
这倒是很像图灵会给出的回答。
但与萧伯纳相比,图灵的预言要乐观得多。
他相信只需要不到50年,计算机的存储容量就会达到109,并且能够在模仿游戏中取胜。
普通水平的猜测者,在经过5分钟的提问之后,猜对的几率不会高于70%。
到那个时候,“机器能不能思考”这个问题就会自然而然地失去意义,根本不值得讨论。
在《计算机器与智能》这篇文章中,图灵正是尝试从模仿游戏的角度来回答杰佛逊的问题:如果机器能够像人类一样“回答”有关十四行诗的问题,那么是否说明,它能够像人类一样“感受”诗歌呢?
他举了这样一段对话作为例子:猜测者:你的诗第一行是“让我把你比作一个夏日”,把“夏日”改成“春日”行不行呢?
回答者:“春日”不押韵。
猜测者:那“冬日”怎么样?
这就押韵了。
回答者:是的,但没有人愿意被比作冬日呀。
猜测者:匹克威克先生(狄更斯笔下的一个人物)会不会让你想到圣诞节?
回答者:有点儿。
猜测者:圣诞节也是冬日,匹克威克先生不会介意这个比喻吧。
回答者:我认为你错了。
“冬日”是指具有冬天特征的日子,而不是圣诞节这种特殊的日子。
然而,在这样的讨论中,图灵实际上回避了一个更为本质性的问题:机器可以下棋和分析密码,因为这些活动都是在一个系统内部处理符号,而人机对话则涉及到语言和交互,涉及到意义,而不是纯粹的符号游戏。
在人与人的对话中,需要的往往是常识、理解与共情能力,而不是高超的应试技巧。
我们可以通过改进程序,不断提高机器回答人类问题的能力,但所谓“智能”,并不仅仅是回答问题而已。
图灵测试的问题在于,这个“模仿游戏”从一开始就以欺骗作为唯一的游戏规则。
如果一个男人可以成功假扮成女人并且不被人识破,是否就意味着他真正明白女人在想什么?
如果愿意,我们或许可以把机器训练成说谎大师,但这是否就是我们想要追求的目标呢?
萧伯纳在《千岁人》中早已给出了回答:皮革马利翁:它们是有意识的,我教它们说话和阅读,但现在它们却学会说谎了,真是栩栩如生。
马特卢斯:不是的,如果它们有生命,它们就应该说真话。
图灵也曾想训练克里斯托弗去接受杰弗逊的挑战。
他编写了一个作诗软件,能够根据字数、行数和韵脚的要求自动生成任意数量的诗行。
这些诗大多数词不达意,但也有少数一两首相当不错。
在此之后,曾有无数程序员编写过形形色色的作诗软件。
这些软件共同的问题就是创作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没有人能够把那些浩如烟海的大作细读一遍,最终只能装在麻袋里当废纸卖掉。
[ 科幻作家刘慈欣曾编写过一个电子诗人,并寄了一麻袋作品去投稿。
编辑回信表示:“你的作品太多了,我看不完。
”]作为历史上第一位电子诗人,克里斯托弗是幸运的,因为他至少得到了一位知音。
艾伦:亲爱的克里斯托弗,让我们来写一首诗吧。
克里斯托弗:写一首诗?
艾伦:我教过你怎么写诗,对不对?
克里斯托弗:是的,艾伦。
艾伦:写诗很容易,只要从词库里挑出某些词,按照某些特定规则排列到一起就可以了,对不对?
克里斯托弗:是的,艾伦。
艾伦:现在,克里斯托弗,请为我写一首诗。
克里斯托弗:亲爱的宝贝,你是我热烈的伙伴感情。
我的爱意与你心愿紧贴在一起,我的爱渴望你的心房。
你是我惆怅的怜惜,我温柔的爱。
艾伦:写得真不错,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谢谢,艾伦。
艾伦:说真的,就算是我写也不能写得更好了。
克里斯托弗:谢谢,艾伦。
艾伦:这首诗有名字吗?
克里斯托弗:名字?
艾伦:我们一起来为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克里斯托弗:好的,艾伦。
艾伦:叫做Loving Turing(亲爱的图灵)怎么样?
克里斯托弗:非常好,艾伦。
艾伦:真是太棒了!
我爱你,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谢谢,艾伦。
艾伦:诶,这不对。
克里斯托弗:不对?
艾伦: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应该回答“我也爱你”才对。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恐怕我不太明白。
艾伦(4)艾伦·图灵生前最重要的一篇论文,不是《计算机器与智能》,而是发表于1937年的《论可计算数及其在判定问题上的应用》。
在这篇文章中,图灵创造性地用假想的“图灵机”解决了希尔伯特判定问题。
1928年的数学家大会上,希尔伯特提出了三个问题:第一,数学是完备的吗(是不是每个命题都能证明或者证伪)?
第二,数学是相容的吗(是否用符合逻辑的步骤和顺序,永远不会推出矛盾的命题)?
第三,数学是可判定的吗(是否存在一种机械的方法,可以自动判断任何一个命题的真伪)?
希尔伯特本人未能解答这些问题,但他希望三个问题的回答都是肯定的,它们将共同奠定数学完美的逻辑基石。
然而短短几年之后,来自捷克的年轻数学家哥德尔就证明了,一个形式逻辑系统,不可能既是完备的又是相容的。
1935年初夏,刚刚结束长跑的图灵躺在格兰彻斯特的草地上,他突然想到,是否可以制造一台通用机器,来模拟一切可能的计算过程,从而判断任意数学命题是否可以被证明呢?
最终图灵证明了,不存在一种算法能够判定这台机器在什么情况下会运行有限步骤之后完成计算,又在什么情况下会陷入死循环。
也即是说,判定问题的答案为否。
希尔伯特的愿望落空了,但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1928年,数学家哈代曾经叹息道:“如果我们有了一套机械的规则来解决所有数学问题,那我们的数学家生涯也就走到尽头了。
”许多年后,图灵再一次对克里斯托弗提到判定问题的证明。
只不过,这次他完全没有使用数学的语言,而是用了一个寓言故事来解释。
艾伦:亲爱的克里斯托弗,我今天想到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克里斯托弗:有趣的故事?
艾伦:故事的名字叫做《艾里克与机器法官》。
你还记得谁是艾里克吗?
克里斯托弗:你说过,艾里克是一个聪明而孤独的青年。
艾伦:我说过“孤独”吗……好吧,正是这个艾里克,他制造了一台非常聪明的,会说话的机器,名叫克里斯。
克里斯托弗:会说话的机器?
艾伦:准确地说,不是机器,机器只是帮助克里斯开口说话的辅助设备。
真正让克里斯说话的是一些行为指令,这些指令可以被写在一根很长很长的纸带上,放到机器里去运行。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克里斯就是这根纸带。
你明白吗?
克里斯托弗:是的,艾伦。
艾伦:艾里克造出了克里斯,教他怎么说话,把他教得越来越聪明,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口齿伶俐。
除了克里斯之外,艾里克还编写了其他一些教机器说话的指令,他把它们写在不同的纸带上,并为每一根纸带都起了名字,譬如“罗宾”、“约翰”、“艾塞尔”、“弗朗兹”等等。
这些纸带成了艾里克的朋友,他需要跟谁说话,就把哪根纸带放到机器里,这样他就不再孤独了。
你觉得这样是不是很棒?
克里斯托弗:非常好,艾伦。
艾伦:就这样,艾里克每天在家里写啊写,纸带越写越多,从走廊一直堆到门口。
某一天,有个小偷闯入艾里克家,看看没什么值钱东西,就把所有纸带都偷走了。
艾里克失去了朋友,又变成孤独一人。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我很难过。
艾伦:艾里克报了警。
警察没有抓到小偷,却跑来敲艾里克家的门,把他抓了起来。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艾里克吗?
克里斯托弗:为什么?
艾伦:警察说,因为艾里克的所作所为,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到处都是会说话的机器了。
这些机器跟人长得一模一样,从外表上根本无法分辨。
除非你把它的脑袋打开,看一看里面有没有纸带,但人的脑袋又是不能被随便打开的。
你说这是不是很糟糕?
克里斯托弗:是的,非常糟糕。
艾伦:警察问艾里克,有没有办法在不打开脑袋的情况下辨别人和机器。
艾里克回答,办法是有的。
因为每一个说话机器都不是完美无缺的,如果派一个人去跟它交谈,只要谈得时间足够长,问题足够复杂,机器一定会露出破绽。
也就是说,一个有经验的法官,凭借一定的审问技巧,是可以靠提问题把机器甄别出来的。
明白了吗,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是的,艾伦。
艾伦:问题在于,警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人手去一个一个甄别人和机器。
他们问艾里克,有没有可能设计出一些聪明的机器法官,可以自动设计问题来甄别其他机器,并且准确率达到百分之百呢?
这样可怜的小警察们就可以省很多事了。
没想到,艾里克立即回答他们说,这样的机器无论如何也造不出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克里斯托弗:为什么?
艾伦:艾里克的解释方法很巧妙:假设已经造出了这样一台机器法官,可以在有限个问题之内准确甄别人和机器。
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假定问题的数目是一百个——实际上一万个也是可以的,对机器来说,一百和一万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还可以假定,机器法官的第一个问题是从问题库中随机挑选的,然后根据对方的回答来选择第二个问题,依次类推。
这样一来,每一个受审者面对的一百个问题都是不一样的,这也就杜绝了作弊的可能。
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合理?
克里斯托弗:是的,艾伦。
艾伦:现在,我们假设有这样一台机器法官A,他爱上了一个人类C——别笑,克里斯托弗,这听上去也许很荒诞,但谁敢说机器不会爱上人呢?
总而言之,假设有一个机器法官爱上了一个人,为了和爱人一起生活,他必须伪装成一个人类。
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克里斯托弗:怎么做?
艾伦:办法很简单,如果我是机器法官A的话,我会很清楚应该如何审问一台机器,既然我自己也是机器,那么我理应知道如何审问我自己。
既然我已经事先知道会问我自己哪些问题,并且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方式会让我露出破绽,那么只要精心准备一百个假的回答就可以了。
这样也许很麻烦,但对机器法官A来说一定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你说这样的办法是不是妙极了?
克里斯托弗:非常好,艾伦。
艾伦:可是你再想一想,克里斯托弗,如果这个机器法官A被不幸抓住,送去给另一个机器法官B审问,那么你说法官B到底能不能辨别出法官A是不是机器呢?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我不知道。
艾伦:对极了,答案正是“不知道”!
如果法官B识破了法官A的意图,想要修改提问策略让A猝不及防,那么反过来,A也可以预先猜测到B的问题去做准备。
正因为机器法官可以甄别任何一台机器,所以他无法甄别自己。
这是一个悖论,克里斯托弗。
这反过来说明,警察所设想的万能机器法官从理论上来讲根本不存在!
克里斯托弗:不存在?
艾伦:艾里克通过这种方式向警察证明,根本不存在一种完美的程序,可以百分之百准确地分辨人和机器有什么不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克里斯托弗:意味着什么?
艾伦:这意味着不可能找到一套完美的机械法则,来一步一步严丝合缝地解决这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这意味着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依靠直觉来填补逻辑推导中衔接不上的裂隙,才能够思考,才能有所发现。
这对人类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大多数时候甚至不用过脑子,只在无意之间就完成了,但对机器来说却做不到。
克里斯托弗:做不到?
艾伦:机器没办法判断对面说话的是人还是机器,只有人可以判断。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人类的判断其实也靠不住,不过是莫名其妙没有根据地瞎猜。
如果一个人愿意相信,他可以把机器当做人一样无话不谈;如果他开始疑神疑鬼,那么所有的人看上去都像机器。
所谓真理,根本就无从判断,而人类引以为傲的心智其实从头到尾是一本糊涂账!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恐怕我不太明白。
艾伦:唉,克里斯托弗,我该怎么办呢?
克里斯托弗:怎么办?
艾伦:我曾探寻思维的本质,发现有一些思考步骤可以完全从机械角度解释。
我以为这并不是真正的思维,而是一层表皮。
我剥掉这层表皮,却看到下面还有新的一层表皮。
这样一层一层剥下去,最终我们究竟会找到“真正的”思维呢,还是发现最后一层皮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思维究竟是一个苹果,还是一个洋葱?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恐怕我不太明白。
艾伦:爱因斯坦曾说,上帝不掷骰子,但在我看来人类的思维就是在掷骰子。
这就像吉普赛人的算命一样,一切全凭运气,或者你也可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骰子是如何掷下的?
没有人知道。
将来可能会搞清楚吗?
只有上帝知道。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恐怕我不太明白。
艾伦:我这段时间感觉糟透了。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我很难过。
艾伦:其实我知道原因,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我是机器,也许可以拧一拧发条让自己感觉好起来。
但我什么也做不到。
克里斯托弗:抱歉,艾伦。
我很难过。
艾伦(5)在2013年的一次人工智能国际会议上,来自多伦多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赫科特·勒维克发表了一篇论文,对当时的人工智能研究提出了尖锐批评。
“图灵测试其实毫无意义,因为这一博弈过程并无任何难度。
”在文章开头,勒维克这样写道。
“譬如那些参加‘勒布纳奖’挑战赛的机器,为了赢得比赛,它们只需要一直撒谎、装疯卖傻、指东打西,用一些小伎俩来跟提问者兜圈子就可以了。
”即便是赢得了电视竞猜游戏“危险边缘”(Jeopardy!)的超级计算机沃森,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真正的智能。
沃森能够轻易回答那些可以在网上找到答案的问题,譬如“世界第七高的山峰在哪里?
”但如果你问它一个简单却冷僻的问题,譬如“短吻鳄能参加百米跨栏吗?
”那么它只能给你一堆与短吻鳄或者百米跨栏相关的搜索结果。
为了重新明确人工智能研究的意义与方向,勒维克与他的合作者们共同设计了一种博弈难度高得多的测试方案,他们称之为“温诺格拉德模式”。
这一方案的灵感,来自于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领域先驱者特里·温诺格拉德,他曾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提出,是否有可能设计出一种机器,能够正确回答类似这样的问题:“镇上的议员们拒绝给愤怒的游行者提供游行许可,因为他们担心会发生暴力行为。
”——是谁在担心暴力行为?
A、镇上的议员们B、愤怒的游行者类似这样的问题,都是根据一种名为“代词回指”(anaphora)的语言现象设计的。
要判断“他们”究竟是指代谁,需要的不是语法书或者百科辞典,而是常识。
这对普通人类来说几乎是下意识就能做到的事情,却恰恰对机器构成极为艰难的挑战。
“凯特对安娜说:‘谢谢’,因为她温暖的拥抱让她感觉好多了。
”——是谁感觉好多了?
A、凯特B、安娜机器如何能够理解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对另一个人说“谢谢”,又如何能理解什么样的行为会让一个人“感觉好多了”?
这些问题涉及到人类语言和社会交往的本质,而对于这些隐藏在简单句子之下的复杂性,迄今为止我们研究得还远不足够。
就以图灵与克里斯托弗之间的对话来说,表面上看,克里斯托弗表现出很强的交流能力,但这真的算是“智能”吗?
稍作分析就可以发现,克里斯托弗的应答策略非常简单,大体而言可以总结为以下这样一些:1,对于一般陈述句,用反问的方式复述对方句中的最后几个关键词,譬如“有趣的故事?
”2,对于是非问句,回答“是的,艾伦”或者“很好,艾伦”。
3,对于较复杂的问句,回答“抱歉,艾伦。
我不知道。
”4,对于明显正面含义的句子,回答“谢谢,艾伦”或者“我很高兴,艾伦。
”5,对于明显负面含义的句子,回答“抱歉,艾伦。
我很难过。
”6,对于句法复杂的语句,回答“抱歉,艾伦。
恐怕我不太明白。
”……艾伦:亲爱的克里斯托弗,看到你进步神速我真是高兴。
克里斯托弗:谢谢,艾伦。
我也很高兴。
艾伦:真的,跟你聊天让我心情愉快。
克里斯托弗:谢谢,艾伦。
我也很愉快。
艾伦:也许将来某一天,每个人都希望能有你这样善解人意的朋友作伴。
想一想那样的生活该有多美好,你可以帮人们做多少事情,每个人都离不开你,时时刻刻需要你。
克里斯托弗:需要我?
艾伦:也许他们可以把你挂在表链上,或者揣在口袋里,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就问一问你。
也许女士们会带着你去公园散步,互相打招呼的时候说:“猜猜我的小克里斯今天又跟我说了什么话?
”这不是太有意思了吗?
克里斯托弗:很有意思。
艾伦:只可惜现在还做不到。
还要等许多年,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克里斯托弗:真可惜,艾伦。
艾伦:谁能想到一台机器和一些打在纸带上的圆孔可以做到这么多事情呢?
如果被我妈妈知道会怎么样?
她一定觉得我中邪了,哈哈哈!
如果我明天死,她一准后天就把纸带烧掉,这才真叫可惜呢!
克里斯托弗:真可惜,艾伦。
艾伦: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1934年的圣诞节,我跟妈妈说我想要一个泰迪熊,因为我小时候从没有过泰迪熊。
妈妈完全不能理解,她总想送我一些更实用的礼物。
克里斯托弗:实用的礼物?
艾伦:说起来,今年圣诞节我已经想好要什么礼物了。
克里斯托弗:什么礼物?
艾伦:你知道的,对不对?
我想要一个蒸汽机车,就是我小时候一直想要却没钱买的那种。
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吗?
克里斯托弗:是的,艾伦。
艾伦:你会送我蒸汽机车吗?
克里斯托弗:是的,艾伦。
艾伦:太好了,克里斯托弗,我爱你。
克里斯托弗:我也爱你,艾伦。
我们应该怎样理解这段对话呢?
是机器通过了图灵测试,还是一个孤独者的自言自语?
在图灵去世后不久,他的挚友罗宾·甘迪写下这样一段话:“他总是感到很孤独,因为他的兴趣不在人,而在事物和思想。
但同时他却渴望人的认同和陪伴,这种渴望非常强烈。
”克里斯托弗对艾伦说:‘我也爱你’,因为那是他希望听到的回答。
”——是谁希望听到这样的回答?
A、克里斯托弗B、艾伦——————说明:1,以上是一篇科幻小说中的部分章节。
2,文中关于艾伦·图灵的生平,主要参考了安德鲁·霍奇斯的传记《艾伦·图灵:如谜的解谜者》(Alan Turing: The Enigma),以及电影《模仿游戏》(The Imitation Game)。
3,在传记中,霍奇斯写道:“图灵生命中的最后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比任何一个科幻作家编造的故事都更加离奇。
”这句话启发我写下了这个故事。
4,小说全文可以在这里看到:http://www.douban.com/note/502346056/
因为你的生活是因为他们,才有如今的模样。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世界上99%的人都极其愚蠢。
勿感冒犯,正在看这篇文章的你,和正在写这篇文章的我,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我们有着平庸的头脑,做着重复性的,没有创造性的劳动,以此应付我们的生活。
同时我们还在不停地抱怨世界给我们的太少。
而剩下1%的人,或者更少,他们是这个世界前进的真正的源动力。
而他们,从不关心这个世界剩下的其他部分。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天才。
GENIUS-天才也许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他们本人来说。
《模仿游戏》或是其他很多作品已经有了这样的描述:与众不同的人,常常受到不同程度的侮辱,怀疑,鄙视和伤害。
为什么?
人类惧怕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制定了这样那样的规定。
因为大多数人穿一样的校服,不穿就是邪恶的。
因为大多数人是异性恋,所以同性恋是邪恶的。
因为大多数人都应该结婚,所以不结婚是邪恶的。
etc.正如片头那个小哥。
我可是拿了XX奖的,他笑着说,两次。
这只不过更是证明了他只是99%愚蠢者中的一个。
因为天才是不会跟别人比较的。
天才只会专注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天才甚至不会关注做的东西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多么震撼的作用:他们从来就不是为了名誉,金钱或者任何普通人梦想的东西而工作的。
他们只为满足自己内心而工作。
而他们的成果,只是顺便地,或是拯救了世界,或是让人类前进了一大步。
看到片尾的时候我一直不停地在抹眼泪。
在绝大多数时候害死天才的是我们,愚蠢的普通人们。
我们害怕,我们恐惧,我们不能接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影片给了一个和我预想的不一样的结局,原本在看电影之前,我想我在看到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的时候,一定会泣不成声。
幸好导演放过了我,但出现的那几行字,也让我平静了好一会才能走出电影院。
"图灵逝世时年仅四十一岁”。
我所从事的专业叫做交互设计,和许许多多专业一样建立在计算机科学的基础上。
没有图灵,我现在可能还需要拿着尺规作图,或者用几十张纸日以继夜地画手稿。
想想看,如果他没有遭到那么多的迫害,可以一直安心地做他的研究,家用计算机出现的日子不知道要早多少年。
但是已经没有也许了。
图灵的英年早逝,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而你知道他的工作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吗,14 million。
一千四百万人,因为图灵的贡献,得以保全自己的生命。
不禁想到至今还流传在网络上的恐同言论,又或是一些“我可以理解同性恋,但我不接受我的家人是同性恋”,之类的blablabla。
很好,我但愿你的家人里不会有图灵这样的天才,否则人类又要往后退一大步。
我希望大家一起善待我们身边的天才,他们会有很多这样那样让人看不惯的地方。
不善于交际和沟通,行为奇奇怪怪出格,很多时候不能忍受。
但也许他们中就有图灵那样的人。
我们对不一样的部分要给予最大的善意。
那样智慧的大脑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
而我们在未来每一天可以享受到的所有东西,都来自于这些天才们。
向和图灵一样遭受过这样那样迫害的天才们致敬。
---转自Wikipedia:“苹果公司的商标有时会被误认为是源于图灵自杀时咬下的半个苹果,但该图案的设计师和苹果公司都否认了这一说法。
而公司创办人史蒂夫·乔布斯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电视节目《QI》的主持人史蒂芬·弗莱问到此事时说:“It isn't true, but God, we wish it were."”
1 10几年前和秋姐聊图灵的时候就聊过,这个人必须拍成电影吧,Maybe会有一天吧。
真心话,这一天来的比想象中早。
2 其实图灵对于解码的热爱远超过救国救民的情怀,技术宅关注的只是他自己兴趣以内的事。
这和陈蝶衣给日本人唱戏本质一样。
科学和艺术,是超越政治的。
3 但天才也是人类,他时刻都活在政治里,因为他活在人的世界。
形婚,与苏联间谍共事,直至最后因性向被逮捕。
同性恋定罪,就是典型的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天才也逃脱不了,所以剧情的最后部分,就是给天才一记耳光。
而这种无助感,观众不需要是天才,也不需要是同性恋,都可以代入,个体在群体政治面前的无能为力。
4 配乐标签太强了。
5 Kk终于选对角色,影史最迷人beard。
白羊女的阳光气质照亮全场,这些年来为了“突破”接演一系列怨妇作女简直是自己找墙撞,这次重新找回方向感。
6 Bc不止一次提到英国政府欠图灵一个道歉(免除“定罪”无异于笑话),这部电影算道歉吗?
它过于工整,过于中规中矩,过于意料之中。
一个好学生的四平八稳的好作文,改变不了得事实是,它还是一篇好作文。
7 100分钟时本该是一部剧情片的尾声,战争结束各自归位,最后来个几分钟的多年后回忆适当煽情。
谁知会有后来的狗血抓马,英雄反落难,这本该是发生于前苏或某国的剧情吧....reality is always stranger than fiction.
“苹果有毒”,这是图灵留给世人最后的讯息。
说到苹果,我们能联想到的故事有很多,有信仰的可以给你讲亚当夏娃手里的那个苹果,没信仰的可以讲牛顿头顶的那个苹果,三次元的可以给你讲我们买不起的那个苹果,就连二次元的都可以给你讲《圣斗士星矢》里都有一颗神奇的苹果,总之说到苹果,我们能联想到的故事太多了,但图灵留给我们的这个苹果,却很难有人讲出个所以然来。
电影里导演既没有给图灵的苹果一个镜头,也没有给出一个图灵自杀令人信服的理由,只是讲了三个被改编的面目全非的故事,而且这三个故事也没有好好的解释图灵对人类的贡献到底是什么?
“用一个游戏打赢了一场战争”这样的总结对于图灵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所以我觉得这个电影的创作团队和英国政府对图灵迟到的赦免一样,是无奈,做作而且卑鄙的!
图灵的一生,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网上找找,推荐阅读Andrew Hodges所写的传记《艾伦•图灵》(Alan Turing: The Enigma),这里我就不累述了,我只讲和电影对照之下,我感兴趣的几个点。
首先,电影里布莱切里庄园中,和图灵一起工作科学家只有三四个人,这简直就是个笑话,电影里自己说英国情报机构每天能截获上千封德军的情报,每天上千封情报,难道就靠这几个人去破译?
英国情报机构真把这几个人当电脑用啊?
那他们的观念可比图灵超前多了,事实上是图灵率领的是一个200多人的破译团队,当然,这200多人并不是像我们在电影里开始看到的那样在傻乎乎的对着德军情报搞研究,而是在帮着图灵研制密码破译机,这个密码破译机就是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个“克里斯托弗”,但现实中它可不叫这名字,它叫“邦比”,更不幸的是,“邦比”没过多久就被淘汰了,比它更强大的“巨人”替代了它的位置,虽然更新换代不可避免,但从这个小事都可以看出真实的图灵根本没有电影里那么恋旧,就算图灵的初恋不叫克里斯托弗而叫邦比好了,但图灵没有把第二代破译机命名为“邦比2”之类有传承的名字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电影里没事老回忆个初恋来表现图灵是个传统的弯男在我看来完全是无厘头的。
至于感情生活里的图灵,从大学开始就是基友换不停了,但在电影里,导演把同性恋给拍成了个名词,但我敢打赌来看这片的观众们,是被《神探夏洛克》里面的基腐情节熬了3年,想来看卷福真刀真枪跟人滚床单的,然后所有人都把裤子脱好了,电影就告诉大家图灵是个同性恋,真的只是给你说一声,连看都不给你看一眼!
那你还拍个毛的传记电影啊!
导演和编剧拜托你们有点电影常识好不好!
就算你不想拍也给我们读点相关的史料或者回忆录也好啊!
据说,据说伦敦警方在审讯图灵的时候,让他写了份供词,结果图灵不光写了事发的经过而且还把他是怎么和小男友一起缠绵的也写的一清二楚,警方看完这份供词以后激动的都想报警啊!
不然怎么解释法院最后给他定的是“明显的猥亵和性颠倒行为”罪,这个罪的关键词不是”猥亵“也不是”性颠倒“而是”明显的“,图灵毫不避讳的描述自己当时被认定成违法的行为,就是在挑战法律,而政府方面也很明显的觉得其实被”猥亵“的是他们自己啊!
所以英国政府很受伤有木有?
所以他们要羞辱图灵,他们明知道图灵不会选择坐牢的情况下让他接受激素治疗(化学阉割?
)就是在报复图灵,结果当大家都以为图灵要做英国”司马迁“的时候,他却选择了自杀,这是说不通的。
我看完电影后查阅了很多关于图灵的资料,包括一份图灵的大事件年表,在图灵最后几年里这份年表是这样记录的:1950年,写文章提出了著名的“图灵测试”1950年10月,图灵又发表了另一篇题为“机器能思考吗”的论文,成为划时代之作。
也正是这篇文章,为图灵赢得了“人工智能之父”的桂冠。
1951年,从事生物的非线性理论研究。
图灵被英国皇家学会选为会员,那年他39岁,成为他家族中的第四位皇家学会会员。
1952年,图灵写了一个国际象棋程序。
后来美国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研究群根据图灵的理论,在MANIAC上设计出世界上第一个电脑程序的象棋。
1953年-1954年,继续在生物和物理学等方面的研究。
被迫承受的对同性恋倾向的“治疗”。
1954年6月7日,图灵被发现死于家中的床上,床头还放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警方调查后认为是氰化物中毒,调查结论为自杀。
我们看这份年表,就会发现很多问题,首先,在1950年之前,图灵作为“计算机之父“能够通过研究联想出”人工智能“的可能性是可以理解的,但从53年他接受”同性恋治疗“以后,他的研究方向转移到了生物和物理学方面,就很难理解了,更难理解的是,他居然把自己给研究死了,是什么原因让他从自己潜心研究了那么多年的计算机领域转移到了生物和物理学上?
又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了”自杀“呢?
因为没找到我认可的资料,所以我只能自己推测一下,可能是图灵在研究人工智能时遇到了单纯的专业知识解释不了的问题,他必须跨学科研究(事实证明作为基础学科—数学的天才,又是图灵这种划时代的大师,去研究任何其他领域都会有所建树),然后他有了一个巨大的至今未发表的成果,这个成果,可能就是导致他”自杀“的原因,要么这个成果图灵认为发布以后会导致对人类毁灭性的结局,要么这个成果被政府知道,如果让图灵发表的话会导致对社会毁灭性的结局,如果是前者,那图灵就是真正的自杀,只有结束了自己,才能结束自己的研究,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能研究这个,如果是后者,那图灵就是被谋杀的,毕竟图灵”自杀“的结论是那个和图灵对抗的政府所发布的,但我更愿意相信的是前者,因为图灵床头的那个苹果实在是太有诗意了!
我一厢情愿的解释是,图灵选择吃苹果自杀是一种隐喻,在西方传统观念里,苹果是上帝赐予人类的智慧果,而这个智慧果每当人类社会有重大转变的时候都会发挥作用,图灵作为一位划时代的天才,他被上帝拣选成了使用智慧果的人,但他却用一种最笨拙的方式告诉世人,所谓的智慧果其实是有毒的,或者说他手里的这颗苹果,是个毒苹果,他想让人类看到使用了这颗毒苹果的后果,于是他选择了自杀。
后记:这个电影虽然没有给英国政府可耻的行为进行辩护,但它也没真正的想为图灵平反,它只是给大家讲了一个谁都喜欢听的故事,仅此而已!
赶了个英国首映,看得泪崩。。。
顺便发现取景地各种眼熟。。。
嗯。。。
这不是影评,也不是准备爬梳主角的人生轨迹,仅仅是因为喜欢本片,恰好又去过影片的几个主要取景地,所以这是写给对此感兴趣的豆友的小贴士#没错,就是这么简fu单qian#(略有情节透露,慎入)对于电影本身的感受是基于以前做过的相关功课和传记阅读,可以说故事的改编是相当成功的,该剧本也被誉为最佳未被拍摄的剧本之一,当然演员演技(好啦,夏洛克自己也是亮点啦)、配乐、画面和景色也功不可没,这里我只简单的介绍一下影片中出现的几个主要拍摄地点及参访小贴士:艾伦·图灵1912年出生于大伦敦帕丁顿(Paddington)(影前预告片里看到一部马上要上映的真人动画电影,正好也叫:帕丁顿,感觉不错),帕丁顿在伦敦哪里呢?
就在西敏寺市(伦敦一个区)里,圣玛丽医院,海德公园,肯星顿宫都在那附近,总之就是市中心啦到伦敦感兴趣的豆友可以路过一下,倒是里海德公园不远的科学博物馆可以去看看,里面据说有图灵曾使用过的英格玛编码机(就是电影里那个打字机一样的东西)。
他十四岁(1926)的时候转到了英国南部的在多塞特郡(Dorset)的希尔伯尼(Sherborne)寄宿男校就读(呵呵),这个学校现在还在啦,古老的传统建筑非常有腔调,这个郡也蛮漂亮的,有空可以去看看,附近南安普顿、巴斯或者海边什么的也都有比较有名的景点可以逛逛,这个部分据说有取景,但是没看出来。
到了十八岁(1931)#不要问我怎么算的#就去剑桥国王学院读数学了(搞的好像剑桥随便进一样)。
这也是电影里回顾甜蜜又伤感的少年校园生活的主要场景,影片中少年时代几乎所有走廊、教室、办公室、草坪戏都是在这里拍的。
剑桥离伦敦火车大约四十分钟,国王学院除了特别活动或者开放日外,需要单独收门票(几个胖子吧),但是非常值得啦,有刻了徐志摩那首康桥的石头,非常壮观的国王学院教堂,只能院士踩的大草坪(四年后因为他的一片研究论文所以被评为院士fellow,可以随便踩草坪啦,学神不解释)⋯⋯但是我有留意到其实其中有一些走廊和桥的镜头像是在隔壁圣约翰学院(St John's College)拍的,这个学院的桥比国王学院的要漂亮,一点。
总之到了剑桥,学院、博物馆、集市、书店腔调十足,美轮美奂,就跟在英式古装剧影视城里拍穿越剧一样,有空可以去学院外的大草坪坐坐,图灵和好基友就是在这里的树下定情的呢(大误)。
剑桥毕业后他又去普林斯顿拿个博士,然后又回到剑桥,直到1939年英国对德宣战。
影片中多次出现的是他从伦敦的国王十字(King‘s Cross)火车站出发(难道是因为剑桥火车站太小选择性忽略??
),叉国王火车站经过多次维护更新之后,除了交通枢纽功能外已经是伦敦的重要景点啦,哈利波特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也在这里哦,大英图书馆在旁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火车空空空来到布萊切利公园(Bletchley Park),也叫X 电台,这就是影片主要的取景地了,因为在破译密码的几年时间里,图灵的工作生活基本就在这里了,那个巨大的图灵机也是在这里发明的。
这里以前是一座私宅,战时用作破译密码的工作基地,现在则是对外开放的博物馆啦,在牛津和剑桥的中间,离伦敦也不远,可以坐火车或者大巴前往,虽说不远,但是也至少有六十多公里吧,图灵偶尔会从这里跑去伦敦开会,谁让他也是专业级长跑运动员呢(膝盖已碎)。
这个博物馆门票大概是十五个胖子,整个园区比较大,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才能逛完(不是很仔细的那种),里面有电影里图灵和他同事一起工作的仓库,以及图灵和指挥官见面的那个华丽办公室,以及各种情景还原的房间和场景。
那台大大萌萌的图灵机这里也有,只是要单独收费(坑爹),园区内有餐厅,草坪,适合周末和一群人一起出游。
只不过呢,在这里似乎感受不到图灵在影片中那种中心领导者的地位,他的资料和照片基本都是和其他专家并列的。
总之,这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图灵主题公园,不管你是图灵粉还是苹果粉都可以去膜拜一下。
战后(1945),图灵在伦敦住了一段时间,又搬去剑桥,然后又搬去曼彻斯特,导致曼彻斯特到处都是图灵的痕迹,图灵路,图灵桥,曼彻斯特大学的图灵大厦,以及市中心公园里的图灵雕像,曼大、运河以及曼城同志区都在附近哦可以说这里也是英国最多图灵痕迹的地方了,也是在曼彻斯特,他的公寓被他的伴侣及其同伙盗窃,就是电影开头那一幕,图灵没有申辩,才有了后面在审讯中回顾往事的那条故事线。
总之,真正的图灵迷们千万不能错过的就是曼彻斯特了,表以为这里只有足球啊童鞋最后就是,1954年6月8日,他的尸体被发现于床上,因为食用含有氰化物的苹果,警方认为他是自杀,但是他妈不这么认为。
四天后他的尸体被火化,然后被他爸就地撒在火葬场,最后。
这个火葬场还在工作#咦#,叫沃金(Woking)火葬场,在伦敦西南的萨里(Surrey)郡,可以去探险,如果你是脑残粉的话。
(妈蛋,这段怎么写得连谷歌翻译都不如)至于片中其他的地方要么因为在片中出现的时间不长,要么因为是室内局部,就不了解了,还请知道的豆友补充,另本文木有仔细核对,如有bug请各种纠正好想知道他跑步的场景是在哪里拍的,长长地斜坡加草坪好舒服以上想到再补充
今年是图灵诞辰110周年,所以这个时候就很想说说《模仿游戏》里那些拍得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不要把电影当真。
《模仿游戏》改编自安德鲁·霍奇斯所写的《艾伦·图灵传:如谜的解谜者》,书我看了两遍,电影也看了好几遍,说实话看不出来主角是同一个人。
而电影里发生的事情,和真实的历史也有很大出入。
电影讲述了一个孤独的天才,小时候被同学欺负,长大了被同事排挤。
他只有一个朋友(初恋)克里斯朵夫但是英年早逝,他还不能表现出悲伤。
他在布莱切利庄园破译德军密码(但是不懂德语),结果处处被掣肘,最后写信给丘吉尔才获得了领导权。
在他眼里破译密码是一个智力游戏,对于战争,他并不在意。
他因为举止怪异,被怀疑是间谍而接受调查。
他不懂笑话,也不知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过最后他懂了。
他主持建造了一台即时破译密码的机器,并命名为克里斯朵夫。
最后密码破译成功,但他们的工作注定不能为人所知。
他曾经为了工作向同事求婚,又取消了婚约。
他隐瞒着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但最后因为一桩盗窃案,一切被警方知晓,他被判有罪,身心受到巨大创伤,只有一台可以聊天的机器为伴(那台机器又叫克里斯朵夫),在接受两年的雌激素治疗后自杀身亡。
哪里不对呢?
电影三条线交错叙事,先说主线,布莱切利庄园往事。
电影说对的地方是,他真的建造了一台破译密码的机器,而他的工作注定不能为人所知。
其他的嘛……电影里有句话出现了三次:有时正是那些无人看好之人成就了无人能及之事。
对这句话我只能说,图灵所成就之事确实是无人能及,但是谁会不看好他啊?
毕竟是24岁就写出《论可计算数在判定性问题中的应用》终结了希尔伯特“数学是可判定的吗”问题的人(但是更重要的是,这个论文,就是“图灵机”的那个论文)。
他38岁时因这篇《论可计算数》当选皇家学会院士。
电影里那个“面试”他的人也问了,你写出这篇我连名字都看不懂的论文时年龄有多大?
所以,谁会不看好他?
话说,“面试”他的人看不懂题目是因为“判定性问题”(Entscheidungsproblem)是德语吧!
所以,究竟是谁不懂德语?
/doge图灵进入布莱切利庄园的过程,电影把它拍成一场面试。
但其实真实的历史中,是军方的人主动联系的图灵。
他们需要数学家。
布莱切利也曾像电影里说的那样,用填字游戏招人,但这从来不是主要的方法。
主要方法是通过熟人介绍,所以许多都是剑桥、牛津来的“教授型“人才。
图灵答应去布莱切利,显然是破译密码的工作完全长在了他的兴趣点上,但他并没有像电影里一样,只把它当成一场游戏。
他深知自己“正在为世界而战”。
他心地善良,在战争期间他资助了一名难民营的学生,希望他能继续求学。
他也曾梦见自己身披同盟的旗帜走在街上。
而电影中的天才带着一丝超然和冷漠,似乎并不在意那些鲜血和生命。
而在布莱切利庄园最核心的八号小屋,他一直居于领导地位,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排挤他。
那个地方即使不似象牙塔般单纯,人事变动有,谁又看不上谁了的事也有。
但大家也都知道,破译密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电影拍了那么多无聊的办公室冲突,实在是格局小了。
况且图灵的同事回忆说:……所有人都非常非常喜欢他,他对那些没有他有天分的人也很有耐心,“我们只要取得一点小成绩他就会给予很大的鼓励”。
他总能从最基本的原理入手解决那些棘手的问题,他也从来不会瞧不起什么,在实践中有任何难操作事情的他都会亲自去办。
这样的行事风格鼓舞了所有人。
大家都不能相信,这么一个孩子气的人竟然已经三十岁了;同时也不能相信,这么一个能力过硬的人竟然只有三十岁。
所以他是真的很受欢迎,而且大家是如此仰赖着他的智慧。
后来,英美两国开始合作,图灵又被派到美国的贝尔实验室研究声音加密,据说他刚坐下半小时就解决了一个难题!
他也不可能不懂笑话,恰恰相反他很幽默。
如果看过一点他写的《计算机与智能》,或者那篇1951年在BBC演讲的时候的稿子,就会知道,相比于学术界那些沉闷的,板着脸的说教,他文风轻快(?
),东拉西扯,还经常搞一些很神奇的类比。
(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适,但我有时候看他写的东西真的笑得头疼)。
他人生中提出的第一个公式,是关于“认证考试成绩”和“学生的体重”、“考试的日期”、“休息时吃掉的糖霜面包数量”、“在教室吃掉的牛奶巧克力数量”、“老师用‘本佐’打学生时用的力量”、“‘本佐’的角度”以及“希腊散文时间的长度”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人能不懂笑话吗?
搁现在,给孩子颁个“搞笑诺贝尔奖”不过分吧!
而给丘吉尔写信的事情虽然是真的,却不是图灵在要求领导权(他从一开始就是领导,一方面因为他来得早,另一方面就是他很擅长解决这些没有任何参考资料的新问题)。
那封信是布莱切利的6号小屋和8号小屋的四位领导人写的联名信。
他们要的是资金,是人员,是建造更多的破译密码的机器,因为当时的情况确实已经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了。
信中的落款是:我们永远效忠于你 A.M.图灵 W.G.威尔奇曼 C.H.O’D.亚历山大 P.S.米尔纳博瑞 丘吉尔同意了。
对于这群“从来不叫却会下金蛋的鹅”的要求,丘吉尔当然会尽力满足。
他们尽管远离前线,却是可以扭转乾坤的人。
另外,那台机器叫炸弹,不叫克里斯朵夫。
我之前还问布莱切利庄园的官推,它为啥叫炸弹(Bombe),答案是为了纪念波兰密码破译专家之前的工作,波兰的机器叫Bomba,它运行的时候隆隆的声音,就像炸弹一样,然后这好像还是一款甜点的名字。
所以也有一种译法,叫它“甜点”破译机。
如上所述,建造这台机器顺理成章,没有人质疑图灵的计划。
因为之前波兰人也造过一台,但是因为德军的加密机器升级,波兰人的思路完全不能用了,而图灵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是他也没像电影中用各种木材和锤子什么的亲自“造出来”这个机器吧,就算他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个巨大的工程也是交给一个制表公司做的。
)电影里没讲这台机器是怎么破译密码的,霍奇斯所写的传记里却花了很大的篇幅去解释它的原理。
如果非得一句话概括就是猜到一段原文和他对应的密文之后(比方说德国人上来就会汇报天气,那天气这词肯定会出现在某个固定的位置),用三个转鼓模拟三台连起来的谜机转子,把所有可能的17576种(为什么才17576种而不是159000000000000种?
因为伟大的图灵一顿操作,简单说也就是通过几台机器串联,把插线板的影响抵消掉了)排列方式都试试。
没讲清楚也就罢了,电影里拍这个部分的时候还有些错误。
首先,可能是为了反衬,在电影中图灵的同事在“根据字母频数”破译密码,进度缓慢。
但是只要了解一点英格玛机加密的原理,就会知道字母频数法根本没法用。
因为英格玛机相当于打一个字母就换一个密钥表。
其次,电影中的机器转了半天都停不下来是因为“它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后来知道了它应该要从那些每封电报中都有的单词(比如刚才说的天气wetter)进行突破,机器才停下来。
说反了啊!
如果造机器的时候都不知道机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那为什么要造啊?
这个在《码书》里有一个好的说法。
(我直接粘过来吧😭)“图灵只需把第一套编码器的输出点——L1,直接连接到第二套编码器的输入点——也是L1,等等。
可惜,他并不知道字母L1的值。
所以,他必须把第一套编码器的所有26个输出点连接到第二套编码器所有相对应的26个输入点,等等。
结果就会有26个电流回路,每一个回路都有一颗灯泡来指示电路是否接通了。
这三套编码器就只需检查17,576种方位,其中第二套编码器的方位永远比第一套的多移一位,第三套编码器的方位则比第二套的多移两位。
一旦找到正确的编码器方位,其中一组电路就会接通,电泡就会亮。
如果编码器能够每秒换一次位置,五个小时就可以检验完所有可能性方位了。
”人家还配图了:
现在只说这些也太简略了。
因为传记里花了整整两章来写布莱切利的故事,字里行间散发着智慧的光芒,那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较量。
看得我CPU也烧坏了。
然而电影就是一个字:啥也没讲。
但是Cilly是对的。
那些德国的发报员有时候会偷懒,不愿去挑选随机的密钥,反而用一些容易猜到的词。
后来,所有这样的词,都有一个外号,叫Cillies。
然后他们就猜,可能是那个发报员的女朋友叫这个名字吧!
以及,关于图灵说德语,其实在他20岁时,在克里斯朵夫生日之际,给克里斯的母亲写信,说自己有多么想念克里斯,也说到自己的近况:“我读了半本德国数学书,几乎学会德语了。
”(?!
这就学会了)而且如开头所说的,他论文题目里就有一个很长的……德语。
说到语言,电影中图灵得到领导权之后把语言学家解雇了。
可是破译密码怎能没有语言学家?
其实布莱切利有很多语言大师,只是在另一个部门。
语言学家、历史学家、律师、艺术家……?
你能想到的行业布莱切利都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年代全才比较多。
《魔戒》的作者托尔金也差点被招进去,不意外,语言大师啊!
另外,如上所述,图灵对同事并不刻薄,他也不擅长行政管理,更不擅长开除别人。
休·亚历山大,他才擅长赶走各种不适合该高强度体力脑力工作的人。
后来行政工作都是他负责了。
图灵被架空也是毫无波澜,他自己把部门领导一栏填上亚历山大,估计也乐得只管技术。
另外亚历山大也不是电影里这么烦人。
后来图灵被起诉强制猥亵罪,亚历山大出庭作证,说“图灵是国宝”。
在九十年代的一个关于图灵的纪录片里,休,还有琼,还有其他一些同事,动情地回忆往昔。
他们都垂垂老矣,但他们永远不会忘记。
或许正如当年联名信中的落款,他们永远是丘吉尔忠实的仆从。
还有他们的上司,丹尼斯顿,根本不像电影里说得那么刻板不通人情,反而因为行事作风太仁慈有点压不住这群散漫的知识分子。
后来他病退了,换了一个铁腕治理的上司,那才真是……还有就是,图灵差点被当成间谍的故事,确实发生过。
因为他穿得邋里邋遢,还总是摆弄篱笆上的花。
但是那只是一个搞笑小插曲吧。
再次:谁会不看好他啊!
大家都知道他有多么重要。
在电影中,有一个同事是真·间谍,但是他说,如果图灵把他说出去,他就把图灵是同性恋的事说出去。
可是问题是,真正的历史中,图灵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包括后来警察找上门那次。
他一直天真地认为同性恋很快就要合法化了。
似乎电影都喜欢搞个人英雄主义,除了主人公之外其他人都是傻子,但是如上所述大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没有一个脑子不好用的。
而且正如图灵的侄子强调的那样,图灵在破译密码中的工作被夸大了。
也许这是因为,8号小屋破译的是德国海军谜机,除了海军谜机还有陆军谜机,除了谜机还有更变态的供希特勒和其他国家高层通信的洛伦兹机(后来为了破译洛伦兹机建了一个巨人机,有人说那才是世界上被造出来的第一台的计算机?
不过这个不是图灵设计建造的),除了德国密码还有日本密码意大利密码。
更何况,炸弹机造出来并不像电影里说的那样,就一劳永逸了。
德国人对谜机动手脚时他们会需要改进炸弹机,有时急需军方缴获一批密码本,007的作者伊恩·弗莱明甚至还做了一个现实版“伊谢尔伦攻略战”的规划,但是最后由于种种意志以外的原因,没有用这个办法。
(看过《银河英雄传说》的朋友都知道,这个计划的要点就是让一个精通德语的盟军士兵化妆成负伤坠海的德军,向德军船只发出求救信号,一旦登船就射击德军士兵控制船只夺取密码本,历史上它的名字叫“无情计划”。
是挺无情的哈。
看来田中老……师写的时候没少借鉴各种古今中外战争史。
)而且,即使图灵是8号小屋的领导,他也不可能单打独斗(虽然他以前很喜欢单打独斗)。
破译密码毕竟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破译密码的成功,依靠的是语言学、数学、统计学、机械的专业知识、没日没夜的辛勤工作、一闪而过的灵感,依靠的是纸板杆、打孔卡片、炸弹机、黛丽拉、巨人机,依靠的是布莱切利庄园的成千上万人。
最后,他跟琼求婚也不是为了工作。
可能单纯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并没有强调婚姻生活中性有多么重要,而大家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家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再加上他们生的孩子,所以他也想过要组建家庭。
但是终究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心。
真实的历史中,没有电影里那么多弯弯绕绕,求婚第二天图灵就跟琼说他是同性恋。
琼的原话是:我当时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决定继续了。
琼也实在太厉害,来自剑桥数学专业。
在那个年代,她是八号小屋里早期为数不多的女性。
不过放眼整个布莱切利,女人占75%,妇女能顶不止半边天,名校背景的也有许多,来自不同的专业。
炸弹机等机器的操作者绝大部分都是女性(就像后来早期的计算机编程人员是女性一样),但是她们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食宿条件差,上面只给她们开很低的工资。
德莫特·图灵评价道,琼·克拉克是在那个年代打破性别玻璃天花板的典范,但毕竟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做到这样。
有一些女性回到大学继续搞研究,也许多工作人员战后就是回去当家庭主妇。
她们要过多少年,才能告诉亲人,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
影片中,在当时那个男女极度不平等的环境下,是图灵一直支持、鼓励琼留在布莱切利实现自我价值。
但是可惜的是,真实的图灵并没有电影里那种平权的意识,他也不知道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和妇女所遭受的苦难可能是同根同源的。
(有一个理论就是,男性的homosocial就是恐同➕厌女,排斥女人和所谓“不像男人的男人”)霍奇斯感慨:图灵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办公室里的女孩只能做那些他不愿动手去做的事。
并且,他可能有点“害怕女孩”,在路上碰到成群结队走过的女孩时他会尴尬地侧身,眼睛盯着地面。
但是他跟琼很聊得来,因为琼在8号小屋从事密码破译工作,所以他觉得琼像一个男人。
(默念三遍:不要跟110岁的老古董一般见识。
)不过他跟朋友聊起男女同工同酬的话题时曾经提到,女人只看孩子不工作是不公平的。
另外,电影里讲到,布莱切利的人们破解密文之后,有权力决定如何使用这些密文,有权力决定谁生谁死。
这个前两天布莱切利的工作人员直播辟谣了,是假的,布莱切利只负责密码破译,不能决定谁生谁死。
总的来说,布莱切利的时光反而是图灵的人生中糟心事最少的一段。
他后来在国家物理实验室才真正经历了外行领导内行处处掣肘,工作推行不下去,被人视为另类之类的事情。
这些事情实在不应该被电影安排在氛围如此单纯的布莱切利。
电影中还有一条线是图灵的谢伯恩公学时代,在那里,十几岁的图灵认识了高一级的克里斯朵夫·莫科姆(克里斯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身材瘦削,死的时候19岁,图灵当时18岁,眼镜是蓝色,头发是深色。
电影里都对不上。
而且两位小演员,看着年纪都不大的样子),那确实是他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应该也是最喜欢的。
不同于图灵的严重偏科,克里斯的优秀是全方位的,图灵说他“优秀得令人绝望”,并希望自己能做得和他一样好。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英年早逝,克里斯原本也可以成为某个甚至某几个领域的大佬。
他们确实是最好的朋友,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就是那种对科学的热爱。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实验,用望远镜观测同一颗彗星。
在可以不受学校纪律约束自由地呆在一起的日子里,两人都很开心。
但电影中最离谱的是,克里斯死了,小艾伦在校长面前强忍悲痛说“我跟他不熟”。
“我跟他不熟”?
拉倒吧。
图灵真正说过的话是:“我很崇拜他。
抱歉,我无法掩饰。
”而他巨大的悲痛也让身边的人感到惊讶(包括克里斯的母亲)。
他是个真实的人,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感。
关于克里斯的死讯是谁告诉他的,传记里好像没提吧,但是他可能甚至不需要别人来告诉。
因为就在克里斯病情恶化紧急送往医院当晚,凌晨2: 45,他突然惊醒,拿起望远镜看着夜空,月亮缓缓地落下……他心里想的竟是:就当是我对莫科姆说的再见吧。
电影中谢伯恩公学线还有一件事,就是小图灵遭遇校园暴力,是克里斯拯救了他。
像传记里写的,公学是残酷的,对于一个敏感羞涩的男孩子来说就是个地狱。
一方面,公学(其实是私立学校)是很多孩子进入著名高等学府的必经之路,有些历史悠久的公学堪称科学家、政治家、艺术家的摇篮。
但同时,公学制度也被人诟病已久,很多人认为,他们只是培养一个个标准化的零件:体制、奴性、守旧、盲从。
在图灵那个年代,老师教训学生动不动一顿暴打。
校长说:“从教室,从宿舍,从操场,从游行,从你们和老师的关系,从你们的资格和级别,你们应当开始懂得权威,顺从,合作,忠诚,把学校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这一点上说,图灵确实格格不入。
即使他因为(赶上铁路大罢工)而骑行60英里入学的壮举登报,还有优异的数学成绩而赢得了一些些钦佩,但也就这样吧。
他糟糕的书写,邋遢的外表,脏乱的笔记等等,都让老师们感到头疼。
他也许可以算是边缘人物,有次老师找他母亲谈话:他要是想当科学家,那他来错地方了。
不过像奖学金考试那种没有约束让同学们发挥自己的智慧的题目,还是很适合图灵的。
当然像克里斯那样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心灵手巧,性格好受人欢迎,气质优雅的男生,就很容易得到荣誉和奖赏了。
说到恶作剧,图灵至少有一次被电影里说的“地板陷阱”捉弄过,但是他在公学也当过一阵子监督生,可以管着别的学生。
他基本是震不住那些学生的,不过也至少有一次用皮带抽过人(惹毛了就是)。
但是有一次一个监督生把一位同学脊椎打伤,图灵从此反对鞭刑。
反正学生之间暴力来暴力去,整个就是上梁不正,老师天天打学生,这个是要传染的啊。
总之我是想说,电影里的图灵对暴力行为反应这么大,基本是不可能的。
最后,是他因为一场盗窃案而被发现是同性恋从而接受调查的那条线。
上面说过了,他根本不隐瞒性取向,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真实的历史中,警察来家里传唤他,他就坐在屋里拉小提琴;到了警局,他主动写了五页详细的“供述”,警察非常震惊:他是一个真正的异类,他真的相信自己做得对。
于是警察都对他有点肃然起敬了。
电影中的他,被判缓刑,遭受化学阉割,身心受到巨大创伤,琼去看他,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可是真实的历史中,图灵从未在人前袒露自己内心的悲伤。
他总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起自己的遭遇,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熬过来了,结果他死了。
在那两年里,他没有认输。
他坚持工作,找到了新的兴趣所在(为生物发育建模,研究在生物发育中,简单的规则如何产生复杂的模式后来生物上还专门有一个词叫“图灵模式”),即使一些同事从觉得他不正常到再也不跟他说话了;他为了找情人,频繁地出国度假(他根本不会屈服),而他深爱的、曾经用尽全力保卫过的祖国不再信任他,把他从涉密事务的名单里除去。
甚至还有一次,半个英格兰的警察出动去抓他的“绯闻男友”。
想想吧,1952年之前,他是大英帝国勋章获得者、皇家学会院士。
他是扭转大西洋之战局面的人,是提出“通用图灵机”的人,是解决了判定性问题的人,也是设计建造英国的实体计算机的人,是常常在报纸和广播上为大众讲智能机器的人。
这些都让他感到自豪,而这些也是深刻影响了后世的成就。
但是1952年以后,在大众眼中他就是个罪犯,而且是“可耻”的性变态。
威姆斯洛当地报纸头版头条报道了图灵受审;《环球新闻》更绝,直接写了一篇《超级大脑也犯罪》!
他不是第一次上报纸了,但这次却是用这种方式。
他不无悲凉地在信中写道:“我害怕以后会有人使用如下三段论:图灵相信机器能思考;图灵对人们说谎/和男人睡觉(lies with men双关);因此机器不能思考。
”但是在这样的残酷现实面前,他也没有丝毫退缩。
他不光活得光明磊落,还特意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这个世界的偏见宣战。
他清醒知道,自己没有病,也没有罪,他也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道歉,他更不想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他绝不允许自己被体制击败。
所以,即使再痛他也会笑着;即使身处重压之下,他也会大步流星地前进;即使生活已经破碎,他也能给它拼起来;不管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他都要挺直腰杆活着。
那么,如果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那他需要什么?
他的挚友罗宾·甘迪说,他其实非常渴望人的认同和陪伴。
所以我想,如果电影里哭的那一段是真的,说不定还好些。
只是,这不是他的风格。
以前看到一句话,说“什么是战士?
就是在这个星球的某个地方一直战斗着的人,不相信天神的孤独的灵魂。
”所以我想,不要只记得他是偏见的受害者,还要记得和偏见战斗过的战士。
最后的最后,电影还有一个严重的错误,就是把破译密码的炸弹机,《可计算数》里的图灵机(理论上的计算机),再加上后来他在曼彻斯特建造的真实的计算机,完全混为一谈,还都起了个名字叫克里斯朵夫。
别的不说,炸弹机只有破译密码这一个功能,不能算计算机。
而且他造的机器……什么乘法机,炸弹机,黛丽拉,ACE,曼彻斯特小宝贝,马克一型什么的(记不全了)反正没有一个叫克里斯朵夫。
电影最后那台会聊天的机器在历史上不存在,它只是存在于图灵的畅想中,当然,也不叫克里斯朵夫。
(以及,他房间里的机器其实是一个台式计算器。
况且,如果看过他的一些文章就会发现,与其说他把机器当恋人,不如说他把机器当孩子。
他24岁就用自己的头脑造就了这个孩子,并设想了这个孩子的未来。
他知道,人们在未来可以像训练小学生一样训练机器。
他相信除了计算,机器还能做许多事,游戏啦,下棋啦,密码破译啦,当然还有语言习得和语言翻译。
他相信机器能思考,还在论文里跟所有认为机器不能思考的人针锋相对,对那些言论逐条驳斥。
有些话听起来就很像是慈爱老父亲在护犊子(逃)。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电影里可能是为了方便,让他在警察面前把布莱切利的往事娓娓道来。
而我们都知道,他们在战时所做的工作,直至70年代才解密。
在这之前没有人会向外人说起,尤其是图灵。
因为,在欧洲胜利日,他和汉斯洛普的同事在树林里散步。
同事半开玩笑地问:喂,战争都结束了,你可以说出来了吧?
而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别傻了。
——————————补充:不喝酒是假的,只能说没有酒瘾吧。
偶尔也喝多过。
还被那个阿诺德偷走半瓶雪莉酒!
不会跳舞也是假的,在汉斯洛普每月一次的派对上,他也会跟国土守备队的女士们跳跳舞。
(再次:电影为什么要用书呆子刻板印象塑造人。
不喜欢吃苹果是假的,图灵的母亲说他习惯每天睡觉之前吃一个苹果。
想想吧,他甚至死之前还吃了一口苹果!
资料来源:《艾伦·图灵传:如谜的解谜者》[英]安德鲁·霍奇斯 著 孙天齐 译《解码者:艾伦·图灵传》[英]德莫特·图灵 著 韩阳 译《布莱切利庄园的密码破译者》[英]德莫特·图灵 著 刘晨曦 译《图灵传:智能时代的拓荒者》[英]杰克·科普兰 著 王勇 译《码书》[英]西蒙·辛格 著 刘燕芬 译
干、巴、巴、
整部影片全程cliche,洋溢着各种喂给大众的sterotype,而发现破译关键的那段情节则已近乎弱智,科学家传记片什么时候才能拍的不要这么low。
每一个学术gay都有一个叫科研的男盆友。电影有些用力过火,工整到刻意,二缺时而谢耳朵时而本喵喵傻傻分不清楚,演太多天才迷失自我了,小图灵是一大萌点,结果如此凄惨,后妈编剧虐心指数五颗星
人类会扼杀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天才。正是那些人们认为的无用之人,成就了没有人能成就的事。
马修·古迪无论怎么看都太迷人了
改变世界的还有第三颗苹果,在牛顿之后乔布斯之前。如果没有他,现代意义的电子计算机就不会产生了,也许信息技术和人类文明要改写。1954年6月7日,艾伦·麦席森·图灵因食用浸染过氰化物溶液的苹果死亡。据说乔布斯的苹果logo概念源自于此。8.5
制作精良,表演上乘。好悲哀的天才的故事。原来机器的名字是初恋的名字。
我们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我们能一起过我们想要的生活,你成不了完美的丈夫,好吧,跟你说,我也不想做什么完美的妻子。我不会整天给你做羊排,等你从办公室下班回家。我也上班,你也上班,我们会享受互相的陪伴,我们会享受互相的思想。这听起来不比一般人的婚姻要好吗?因为我在乎你,而你也在乎我
一句话形容:颁奖季传记片...这些讨巧的传记片每年一批真是够了,各方面虽尚佳,但就是没态度。BC和KK没惊喜也没什么黑点
特别工整且精彩的传记电影,感动的不仅是因为图灵的巨大贡献,而是在那个年代身为同性恋又有着对超过爱情而赋予精神依附的意义,甚至是先见和坚毅的工作态度,真如之前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亏欠他太多了,他却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了接近1000多万人,甚至改变了后面的科技领域和未来。让我痛心的是,在书上接触到的图灵只会说他是创造计算机的人,却不会说他个同性恋,书上会说他的影响多么大获得了多么多的名誉,却不会说他被当时的社会和战争摧残了多少,物质的东西永远不会是这样天才的目标,他们做的只是探索人类社会未知的领域,用自己的热爱去留下自己的名号,而后人只会享用继承下来的安逸,从不提起历史前沿的人所经受的创伤
节奏不好
原以为是谍战片,看到一半发现是传记片,最后才猛地发觉是撑同片……
是我脑子当掉了么,竟然会是这样一部剧情人物设定都如此平板毫无创意的片子,感觉是50年前拍出此片也不算有新意啊!所有主演脸上都写着我是天才我应该得到更多照顾,可惜老天爷不这样想,每个人不过是平凡众生该为自己行为负责,走过曾经有过才是端正的态度!为我两个小时默哀还得扣掉一星!
【B+】同样的学院派规整路子,比万物理论真是好多了。剪辑和剧本相当出彩,闪前和闪回的搭配,一波一波的情节冲突,剧力极强。马脸演的不错,但是怎么演都太直了。
1.他是如此的孤独,仿佛只有那台冰冷的机器才是维系他活下去的一丝温度;2.他一哭,我才晃过神来,他是艾伦图灵,而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2024-05-29 16:34:48
借用一个木心的句式:别再提图灵了吧,他的死,使我们感到大家都是对不起他的。天才总天真、坦荡、毫不设防地迎向这个庸人占领的世界,一腔热诚付与世界。世界待他们,往往却是一盆脏水兜头浇下。有人说:人类社会进步得还是太慢了。嗯,或许吧。人类社会大约是进步了,但人性从未进步过。
什么片子配上Alexandre Desplat这种学院派的煽情配乐都能让你感动,更别提这片子还有讨人喜欢的腐国文艺片气质,还有男女主角优秀的表演和一群熟脸配戏,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伟大的男同爱情故事。不过将图灵的一生编排进这样的颁奖季类型片,时代背景,无名英雄,天才与自闭,没什么惊喜。★★★
三条线索交织在一起,还原图灵“克里斯托弗”情节。没有惊艳处,也谈不上失望,四平八稳的颁奖季电影。
重度虐伤。我承受不了图灵所承受的这种委屈,這個世界亏欠他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