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黄昏,是最容易被无意遗忘的人生片段,夹杂在人来人往的下班路途,摇晃的打着朦胧瞌睡的拥挤车厢,有一些光影从削瘦的左脸匆忙移过,消散在一幢建筑物暗沉的背部。
那一天的全部时光,在这个短暂时刻,又显得格外迟疑困钝,仿佛看到黑夜的隧道就在眼前,淹没了所有来不及打捞的复杂情绪。
一个名叫井口清兵卫的下等武士,被同僚们戏称为像黄昏一样疲乏无力的男人,其实他只是坐在我们后座欲睡未睡的普通上班族,早逝的病妻,痴呆的老母,还有一对原本应该天真无忧的幼女。
他不是衣冠楚楚的白领一员,面目憔悴,精神涣散,你甚至觉得他还有些肮脏,倚靠在车窗上,带动了轻微的尘土飞扬。
这样的黄昏没有早到也没有迟到,适当的时候,单独停留了一部电影的容量与长度。
这是我所看过的,比较另类的一位日本武士,尽管一百多年前的幕府时期仍是一个无法清楚认知的年代,我也不知道月禄五十石米到底属于哪一种工薪阶层,可是一向以菊花与剑象征暴力美学的日本武士道,在黄昏清兵卫的身上,似乎只剩下了一缕昏暖无力的夕阳晚照。
黑泽明应该算是最先将日本武士电影推向国际影坛的大导演,从《罗生门》、《蜘蛛巢城》、《影子武士》到《乱》,都可以感觉到一种锋利的存在。
《七武士》中的菊千代虽说是个憨厚朴实的农民,像扛着锄头一样背着一把武士刀,但其中仍然蕴藏了创造英雄的横空神话,在受尽欺侮之后,注定一场痛快淋漓的大爆发。
黑木和雄导演,原田芳雄主演的《浪人街》,颇似《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玩世不恭,嘻笑顽闹,只是荒木源内多了几分匪气,看上去更像一个走投无路的流浪汉。
中野裕之导演的《赤影》,是传说中神出鬼没的蒙面忍者,我联想到徐克续拍的《蜀山传》,特技效果遮盖了通常人物的情感表达,在忍者纵身消失的半空,突然诞生一场小型的焰火表演。
山田洋次是与深作欣二、大岛渚齐名的日本导演,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幸福的黄手帕》、《远山的呼唤》,或者是《寅次郎的故事》系列,一位具有浓郁草根情结的平民导演。
《幸福的黄手帕》是在北海道的夕张取景的,黄手帕源自这样一个故事,一位远行多年的丈夫终于要回到故乡了,他给妻子去信,如果欢迎他回来,就请在门前的橡树上系一块黄手帕。
因为这部电影,那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夕张电影节。
我记得侯孝贤2001年执导的《千禧曼波之蔷薇的名字》,有一段故事说到舒淇离开死缠烂打的男友辗转去了夕张,大雪的天气,正巧也赶上了电影节,在堆满积雪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巨幅的电影海报。
《黄昏清兵卫》的拍摄,据说是完成了黑泽明生前最大的一个电影心愿,可是我仍然没有办法将完全不同风格的两位导演联系在一起。
如果换作黑泽明亲自再执导筒,到底是延续《罗生门》的悬疑猜谜,还是《乱》的华丽庞大?
电影的两条主线分别的清兵卫与青梅竹马的少时女友朋江的情感纠葛,奉命追杀叛乱剑客余吾善右卫门,在山田洋次的叙事重点之下,都变成了寅次郎般“男人之苦”的左右为难。
拘谨、寡言、木讷的清兵卫谈不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无法干净利落地完满行使一名武士的残酷血冷,他的恋爱是跌跌撞撞欲言又止的,而在杀人的时候,又心慈手软推开一扇放生之门。
通常的武士电影都是对混乱历史的一次夸张摸拟,北野武重拍的《座头市》,很可能也就是民间口头文学流传的神奇盲侠,昆汀·塔伦蒂诺的《杀死比尔》,是他个人心目中香港武侠电影与日本武士电影的怪异嫁接。
还是汤姆·克鲁斯的野心最大,企图以《最后的武士》终结所有人梦想中凌空劈去的一剑。
《黄昏清兵卫》是这些同行中背道而驰的一位,他是不想杀人的杀手,赶着回家照顾孩子的爸爸,不敢直接爱上别人的怯懦男人。
在电影的一开始,在女儿的回忆中,他就是一位困宥于生活无能为力的温柔父亲,那种陌生已久却又非常熟悉的山田洋次式的居家男人气味,以一个古装电影的方式再度诠释了现实中所有男人隐忍的苦累不堪。
黑泽明的心愿只能通过自己的《梦》来实现,非现实的太阳雨、桃花妖、水车村、迎亲的狐仙队伍,死而返魂的士兵,用大量的色彩色块填充一个老人记忆深处有些泛白发黄的童年旧梦。
山田洋次只负责那些梦之外的琐碎烦恼,过滤不掉的精神压力,一个武士身后被忽略的日常生活,被模拟的历史中还有一部分必须真实演出的写实记录。
这个像黄昏一样的男人,最终还是以武士的身份丧生于频繁的战乱之中,在过去时态的电影叙述里,得到肯定的,还是一个父亲的形象。
他下了班匆忙回家,无暇与同僚们应酬,饮酒作乐。
他是有些不安地报歉地,退缩到门外,在那些嘲讽的嘴脸上犹豫了片刻,低下头走自己的路。
每个人都在身后喊着他的绰号黄昏清兵卫,可是他只想在即将天黑的时候赶快回家。
作曲 : 井上陽水作词 : 井上陽水决められたリズム【既定的旋律(rhythm)】起こされたこと 着せられたこと【被叫醒,被披上】冻えつく冬の白いシャツ【似被冻结的,冬天白色的衬衫(shirt)】せかされたこと つまずいたこと【被催促,摔倒过】决められた朝の长い道【每日必走的,早晨长长的道路】ふざけ合うたび 怒られたこと【相互打闹时被惹生气的记忆】静けさを区切る窗の中【存在于,隔开寂静的窗户之中】配られた纸 试されたこと【在被分发到的纸上打草稿】缲り返し响くベルの音【反复作响的交卷铃(bell)声】声をそろえて ピアノに合わせ【和声,在钢琴(piano)里交融】大空に歌声 决められたリズム【广阔天空遍响歌声,既定的旋律(rhythm)】笑われたこと 立たされたこと【被嘲笑,被点名叫起】残されて ひとりガラス窗【独留单人影的玻璃(glass)窗】许されたこと ほめられたこと【被原谅,被夸奖】うつむいて步く归り道【低着头走回家的路】惊いたこと ときめいたこと【吃惊,兴奋】渡された白いラブレター【收到的白色情书(love letter)】爱されたこと 选ばれたこと【被爱着,被选择】初めての梦のプレゼント【最初的梦中礼物(present)】声をそろえて ピアノに合わせ【和声,在钢琴(piano)里交融】大空に歌声 决められたリズム【广阔天空遍响歌声,既定的旋律(rhythm)】决められたリズム【既定的旋律(rhythm)】
大概是喝过几瓶酒的缘故,当回头来接着看剩下部分井口清兵卫与余吾善右卫门即将开始的决斗,默默看着,毫无情感,仿佛这个男人要遭遇不测命运般,尤其是宫泽里惠饰演的朋江小姐毫无亲热的道别表示,清兵卫先生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不料,对头余吾善右卫门居然看透必有一死般的释然,招呼清兵卫喝起了酒,两个人就那么扯了半天,原来都是天涯沦落人。
有别阳刚甚至有些暴戾的打斗武士,这里已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得慢慢磨上半天。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光阴匆匆,明治维新,又过了许多许多年,充当画外音旁白的小女孩也长大直至老妇,祭扫跪拜父亲并不孤独的墓碑。
不得了的是居然一眼就发现是岸惠子,美人就是要在老到七十开外还认得出她曾经风华正貌的面容,顿时深感几年前扫过的一遍《黄昏清兵卫》根本等于白看。
不知道何时到来的眼泪在片尾曲深情的歌声中渐渐充盈了眼眶,为井口清兵卫在大时代变动中的最后命运而哀伤,或是为那旁白中微不足道却无比满足的几口之家的短暂小幸福所触动。
眼前是字幕不断翻动上升时那片黄昏积云的天空,微有晚霞的光亮。
《黄昏清兵卫》一大半亮点都是真田广之的表演,或许,可以明白一些陈凯歌何以要选他来充当《无极》男主角的缘故,自然后来的事情与一个演员关系无多。
影片中还有熟悉的“300张脸”大杉涟,去年已过世的可敬老人丹波哲郎,也是看到CAST最后这个名字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已经感动得不成样子。
片中的故事发生地山形县其实就是原著作者藤泽周平的故乡,和《隐剑鬼爪》、将要出来的《武士的一分》以及好评不少的《蝉时雨》都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看的时代剧不多不少,深知清兵卫几乎就是最下层最低级最卑微毫无发言权可言的武士代表,譬如卖刀葬妻,又如带竹刀在身,甚至还得落个“黄昏清兵卫”的“有趣”名号。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名武士,不是居无定所的浪人,他需要服从命令,需要养家糊口,需要为了名分完成应尽的职责,在轰烈的大时代激进变革中成为黄昏的一点点光亮,伸延与消灭,来不及为众人惊呼,来不及仔细回顾,换得只是后来者片刻的愀然无语和思念。
《黄昏清兵卫》称不上紧张激烈并存以致让人喘不过气,那不是已成老翁的导演山田洋次的风格。
故事背景放到明治维新前的时代中无疑太容易打动观众的情感,末世的洪流与小人物的挣扎,况且又是这样一个爱家、爱女儿、牵挂着心上人的无奈武士父亲形象,他的抗争是“男人真命苦”的一个时代剧翻版,温情中不乏感动,徐徐涌来。
---继续期待:武士的一分 出演: 木村拓哉, 檀れい, 笹野高史, 小林稔侍, 緒形拳監督: 山田洋次形式: Color, Widescreen, Dolbyリージョンコード: リージョン2 (このDVDは、他の国では再生できない可能性があります。
詳細についてはこちらをご覧ください DVDの仕様。
)画面サイズ: 1.78:1ディスク枚数: 3販売元: 松竹DVD発売日: 2007/6/1時間: 121 分
武士题材向来是日本电影较为热衷的题材,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崇尚正直、坚毅、简朴、礼节、诚实、忠诚等种种美德。
但在往日的日本电影里,大多的武士剑戟片在演绎上述美德时往往更突出的是暴力的宣泄,在六零年代日本剑戟片兴盛的时代更是如此。
或者,二战后,日本一片狼藉,虚无和悲观成为当时日本民众的普遍心态,暴力的宣泄,无疑很贴切地慰籍了观众需求。
一位对日本电影颇了解的网友说过,日本的武士电影真正有内涵的只有小林正树、稻垣浩、黑泽明。
但恐怕现在又要加个山田洋次了吧。
山田洋次1931年生於日本大阪,在东京大学主修法律,毕业后考入松竹担任助导,后晋升为编剧;1961年执导了首部电影《二楼的陌生人》,至今已自编自导了77出电影,经典作多不胜数,其中以逾四十八集的《寅次郎的故事》系列最具代表性。
《寅次郎的故事》系列由已故巨星渥美清演绎“寅次郎”的放浪人生,由1971年起,每出新作均成为日本的指定贺岁片及暑期片,维持了三十多年,乃日本最脍炙人口的电影系列,并见证了日本在经济高速成长的三十年间,城乡、家庭关系、价值观等变化。
这个差不多拍了一辈子市井喜剧,素有“喜剧山田”之称的导演在2002年以71岁高龄转型拍日本武士电影,着实让人颇感意外。
但山田洋次的武士电影是不同于以往日本武士片的,这样的导演,又到了这样的年纪,早已褪去了轻慢和浮躁,山田洋次以厚重的质感剥离了形式上的武士道精神,努力还原着幕府末期下级武士的情感与生活。
在山田的武士电影里,主角们都不是叱咤风云的枭雄,没有变革时代的能力,甚至于连自己的命运也不能掌握,在时代变幻、纷争四起的年代里可有可无的活着。
但这样卑微的人也有着他们的情感,坚守着自己的原则,而在山田先生看来这样的原则或者才是真正的武士道精神,用山田先生自己的话说便是,“武士心中有强烈的责任感,面对朴素生活能够心情平静,对他们来说,穷困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不管怎么贫困,都要清洁地生活着。
”《黄昏清兵卫》在《黄昏清兵卫》里,井口清兵卫深爱自己的女儿,孝顺年老的母亲,为此从不与同僚们鬼混,每日下班急急的在天黑前赶回家里,更得了“黄昏清兵卫”的绰号。
在影片里,“黄昏清兵卫”的绰号是同僚们对井口的嘲讽,但无疑我们看的出这正体现着井口对于女儿、母亲的爱护,正是导演对井口的褒奖与认可。
虽然身怀绝技,但从不挟技恃骄,不欺辱弱者,即使是受到轻视,也不以为杵,平静的过着不能在平静的生活。
而当心爱的朋江小姐受到欺辱时,毅然而出,但这样也仅仅是用了竹棒来教训别人。
山田先生镜头下的井口是一个太真实的人了,亦因为丧妻要独自照顾家人过着艰苦的生活而有些邋遢,亦要为了生活而放下武士的架子在商人那里打些散工来补贴家用。
尽管告诉女儿,读书是为了可以思考。
但自己的思想却有着很大的局限性,想要放弃武士身份,做一个农民,但始终没有,或者在那个时代想想就已经很先进了吧。
在家老提出自己不愿的命令时,也只能无奈的答应。
而影片里刻画最为深刻的还是井口与朋江的爱情,本来就已经错过过,再重逢了,却还是碍着身份,百般的克制,终于说了,她却已答应他人。
影片里山田先生将井口被迫去处决余吾善右卫门前叫朋江来为他梳妆的段落处理的非常好。
昏黄的镜头里只是静默,背着身,她有序的为他梳理,离别的伤感在空间里蔓延。
镜头切到正面,他欲言又止,她亦有所期待,很快再是背面,他缓缓说道幼时送她的玩偶;说道他一直喜欢着她,即使在她嫁做人妇,他亦成了家室后,也都从未褪色;说道前些日子的提亲,突然目光灼热,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她,鼓足了勇气说,“我必然会凯旋归来,到那时我若向你提亲,你会应承吗?
”她黯然,表情辗转,告诉他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亲事。
他颓然坐下,终于掩饰不了的失落,无措的说些失礼之类的话语,多少情意硬生生的克制下来,木然的走向那未知结果的殊死决斗。
镜头切过,她还坐在那里,亦有些失落,井口有些痴呆的母亲问道:“你是那家的小姐啊?
”,她惘然答道:“我是清兵卫大人从小青梅竹马的朋江啊。
”眼里已噙了泪水。
好在朋江终于还是留了下来,影片的最后,已是老妪的井口的女儿在父母的墓前淡淡的诉说,“朋江小姐终于成为了我们的母亲。
但我们家的和平生活只维持了三年……父亲最终死在天皇军的炮火下。
明治时代,父亲的旧同僚们大都平步青云,我常听见他们说,黄昏清兵卫真是个不幸的男人。
但我不这么想,父亲深爱着我们,又得到美丽的朋江小姐的爱,短暂的人生充满美好的回忆。
而我也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
”我在井上阳水温暖动人的歌声里,默念着最后的旁白,原来幸福是很简单的,只是我们都太在意的去追逐大众认可的标准了。
山田先生显然对于幕府末期已经变质了武士阶层有些不满,影片里,大部分的武士都过着较为奢华的生活,而早春消融的河里却常常飘浮着农民的尸体。
甚至,山田先生直接通过朋江小姐的话语说过,“武士的生活都是源于农民的恩赐”。
这都体现了山田先生对腐朽变质武士阶层的不满,和对农民的同情。
而井口这样的角色大概也包含着导演对武士们的期望吧。
《隐剑鬼爪》在《黄昏清兵卫》里终于没有做成农民,并作为武士死在炮火下的井口,或者让山田先生有些遗憾,于是时隔两年后山田先生又拍出了与《黄昏清兵卫》风格极为相近的《隐剑鬼爪》。
在《隐剑鬼爪》里,片桐宗藏在根本上大体有着和井口一样的东西,即,有强烈的责任感,面对朴素生活能够心情平静,身怀绝技,但从不挟技恃骄。
但也有着明显的不同,亲眼看到父亲作为上层斗争的牺牲品而剖腹自杀,并接着家道中落的片桐对武士的上层阶级明显没有好感。
在终于也因被卷入政治纠纷而要去处决昔日的同门狭间时,片桐起初也保持了一般正直武士的脾性,他拒绝了狭间妻子的色诱;劝说狭间剖腹以保持荣誉;在劝说未果后毅然决定亲手杀死狭间来保持他的荣誉。
但山田先生在让片桐使出绝学明显要胜了的时候,用火枪结束了狭间的生命,断然的抨击形式上的武士道精神,而与整体氛围不符的一枪打掉狭间右手的暴力镜头,更体现了火药时代形式上的武士的末路。
影片最大区别与《黄昏清兵卫》的是片桐最终与腐朽武士阶层的决裂。
影片末了,处决狭间后的片桐知道了家老玩弄狭间的妻子。
面对家老厚颜无耻的嘴脸,片桐终于对武士阶级彻底失望,使出秘传的“鬼爪”绝技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家老的性命,可以说这样的结果,包括家老之前因前列腺炎而尿不出来,都体现了导演对腐朽上层武士阶级的憎恶和寄希望神秘的力量来对他们处罚。
而且最终,片桐也放弃了武士身份,成为了一个农民。
当然,片桐最终成为农民,也不仅仅是以上的原因,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与农民绢的相爱。
影片最后是一个温情脉脉的结局:放弃了武士身份的片桐,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他乡。
在《黄昏清兵卫》和《隐剑鬼爪》里,山田先生都以平缓的叙事风格谱写了厚重而有质感的幕府末期下级武士的生活画卷。
就如山田先生自己说的,“《隐剑鬼爪》和我的上一部电影《黄昏清兵卫》有一些联系,两部电影的背景时期和故事地点都是一样的,片中说的也都是日本东北部的方言,描写的也都是下等武士的生活,他们的生活都是比较贫穷,但贫穷不是可耻的,也需要清洁和有礼仪的生活。
所以我对于片中的历史细节很重视,比如扫地、做饭、砍柴等,还有一些礼仪在现在的年轻人中已经很少见了,甚至在拍摄时年轻演员也都不会了,这些我都刻意要求完全回复到当时的生活状态,让现在的人对历史和文化有更多的了解。
”这些细微的东西更增加了影片的真实和细腻,比如,在《黄昏清兵卫》里导演让井口喝完粥后拿咸菜将碗里再擦一遍吃了,一下子就很好的表现了井口生活的清苦和节俭。
而《隐剑鬼爪》里绢在要离开片桐回乡下时对老仆人的交待,絮絮叨叨里真情坦然流出,让人感动异常。
在这些特生活的场景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黄昏清兵卫》里藩主去视察仓库发现井口邋遢而斥责后仓库领导土反口的表现。
土反口先是跪在地上,藩主转身走出仓库,土反口抬头骂井口混帐,然后起身,紧跑几步,出了仓库,跟上藩主的队伍,小心的向后面的长官说好话,长官拂袖不理,土反口再跟两步,继续小心说着,又被拒,然后队伍走远,土反口立在原地,踮脚提臀引颈眺望,长出口气,转身疾跑回仓库,还有些横冲直撞,镜头切到仓库,在镜头右下角是跪着的井口,土反口出现在门口,从长长的甬道直冲过来,压着井口,用扇子快速的敲井口的头,并有节奏的骂道,“混蛋、混蛋、混蛋……”,然后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这一段里表演、剪接、构图都做足了功夫,将一个小官吏的巴结、势力、恼怒刻画的淋漓尽致。
影片《黄昏清兵卫》的片长是128分钟,而《隐剑鬼爪》的片长是136分钟,但观影时却并不令人觉得冗长,这除了是因为影片的精细缜密,剧情紧凑外,恐怕与导演常常在电影里安排的不露声色的幽默也有关系。
在这两部戏里,山田先生充分发挥了浸淫多年的喜剧功力,将一些情节安排的幽默滑稽让人捧腹大笑。
比如,《黄昏清兵卫》里,井口在朋江第一次来家里时,紧张的把藏在袖子里的脏袜子当手绢来擦拭脸颊。
而在《隐剑鬼爪》里江户来的武士对片桐及其同僚们对火炮及行军的训练,通过乡下武士的滑稽动作,不仅表现了新文化对旧文化的冲击,更让我们捧腹绝倒,简直就是影片的另一大看点。
山田先生曾在一次访谈里说道,“现在日本处于令人不安和担忧的状态”,“现在日本人价值观发生了变化,以勤俭为荣的传统慢慢失去,盲目追求奢华。
日本有好的传统,也有坏的传统,好传统必须去维系,坏传统必须去摒弃。
” “区别好坏是非常重要的,但现在一些人对好坏的判断却存在严重偏差,好的摒弃了,坏的却保持了,这也是日本的困难时期。
”或者这些正恰好的表达了山田先生拍摄这些影片缘由,寄希于通过这样的影片来帮助人们寻找自己的价值观。
《武士的一分》是山田先生武士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影片讲述下级武士三村新之丞因替藩主试毒而中毒失明后,生活无依,妻子加世亦被藩内的有势力的番头岛田藤弥玩弄。
最后三村为了尊严而向岛田决斗。
影片将于本月18号在北京日本电影周做全球首映,相信不久后我们大概就都可以看到了。
2006年11月9日星期四 武汉 晴 丙戌年九月十九日影片资料:《黄昏清兵卫》:导演:山田洋次。
主演:真田广之、宫泽理惠、小林念侍。
2002年《隐剑鬼爪》:导演:山田洋次。
主演:永濑正敏、松隆子、吉冈秀隆。
2004年《武士的一分》:导演:山田洋次。
主演:木村拓哉、檀铃。
2006年。
不得不说,《黄昏清兵卫》真是一部很黄的片子。
整部电影像用黄昏的滤镜渲染过,泛黄如搁陈了的照片。
拿一个没落武士的飘零说事儿,点的是武士阶层的已近黄昏。
真田广之又把清兵卫演得像个刚刨出来的文物,土得掉渣。
里里外外,都没脱开一个“黄”字。
最黄的是颜色憔悴的清兵卫,黄脸婆一样地形容枯槁。
打眼一瞧就是被生活折腾得没脾气的弱势人群。
没一星半点“花中樱花盛,人中武士尊”的意思。
乏力且无生趣,由此被同僚奚落为“黄昏清兵卫”。
模样上荒腔走板也就罢了,灵魂上还要离经叛道。
打零工挣小钱已被同僚鄙夷,家传宝刀还被他卖了换钱,这可是变卖武士魂的大逆不道啊。
甚至还放话说,武士身份不要了,当个农民种地去。
那可是明治维新之前,在日本当农民,甭说身份了,连个姓都没有。
吭哧吭哧种地也就罢了,哪天倒霉撞见武士老爷试刀,揪过来就给砍了脑袋,常有的事儿。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于无声处听惊雷呀。
《唐伯虎点秋香》,低等下人9527可是江南四才子的魁首。
穷困潦倒的清兵卫也曾经沧海,那是户田流的高足,相当于华山派的令狐冲了。
户田流以短刀闻名。
武士佩刀一般两把,长曰太刀,短曰肋差。
一寸长一寸强,一根筋的日本武士起先都是攥着长刀打天下。
户田一派主用短刀,就很有些剑走偏锋。
当然路子不正,不代表出不了高手。
吸星大法、寒冰神掌,都威震武林,说到底可都是邪路子上出来的野狐禅。
户田流出身的弟子佐佐木小次郎就是名震日本的绝顶剑客。
最牛逼的一招叫“燕返”,说能把飞翔的燕子给劈了。
这事儿有点悬,即便是真的,估计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小概率孤立事件,重演的可能性不会高过彩票中五百万吧。
尤其是佐佐木小次郎死于剑下的结局,实在让人对他的绝技乐观不起来。
顺便说一句,宰了佐佐木小次郎的武士叫宫本武藏。
这可是日本剑道的宝刀屠龙,属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一类的至尊。
这家伙能左右开弓,长短刀并用,“二天一流”啊。
户田流出牛人,可身为户田流高手的清兵卫,一点也牛不起来。
老婆肺痨病死,老娘阿尔茨海默,30石米的微薄俸禄闹得家里揭不开锅,“米缸空空如也”的心情经常来敲门。
不得不说,生活的秉性从来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
正所谓“损不足而益有余。
”你正在走背字吗?
放心吧,倒霉事一定会执着地接踵而来。
难为的是,就这么一个被苦难生活折腾得倒驴又倒架的破落武士,箪食瓢饮,偏偏活出了“回也不改其乐”的境界。
砍柴、种地、编编虫笼,如果撇开生计的压力,那倒也是一幅布衣暖、菜根香的平淡踏实,闲来随分种胡麻了。
尤其听他说,看着两个小闺女一天天长起来,就像看着禾苗一点点长高那种心底的满足,真是无欲无求,顺其自然到了老庄的境界了。
铺陈了那么多,一言以蔽之吧,武士清兵卫实则就是个吊丝清兵卫。
说到底,山田洋次还是要讲述一个吊丝逆袭的故事。
这种寻常到烂大街的故事,实在太多了。
从好莱坞的片子里随便拎出部什么,十有七八都能合上这个套路。
而且往往是正能量爆棚,搞出些鸡血与鸡汤共长天一色来。
可吊丝逆袭的故事由东方人来说,就没那么阳光灿烂,而更多一些晦涩酸楚。
这大概是东方人更明白生活多艰与命运的不可捉摸吧。
就像清兵卫那样,身世浮沉雨打萍,苦难磋磨多了,对生活的一切都坦然接受,并且一再退让了吧。
可问题是,就算你打定了主意要雨打梨花深闭门,生活也不会跟你和解的。
它总有办法来逼迫你,让你不得不做你想逃避的事情。
清兵卫说“照顾老母,抚养幼女,我已无用剑之心”。
可藩主之命就是逼你去举剑杀人,而且要杀的是第一剑客,十有八九搭进自家性命的稳赔不赚呐。
真真是不想干,可你说了不算。
逼进墙角,无路可退,只有华山一条道——脑袋别在裤腰上,短刀攥在手心上,硬着头皮,豁然舍命去。
我们看电影里的人物,其实看的都是我们自己。
生活逼着清兵卫,不同样逼着你和我吗?
多少次,你想松口气歇歇脚,一心盼着千万别来事儿,它非得来一桩结结实实砸在你头上逼你接着跑下去。
好容易遇上件好事能让你想笑,甭多少工夫它一准让你失意到哭。
想来也是挺有意思,生活就是这么擅长事与愿违和逼你让步。
墨菲定律啊,怕啥来啥。
反正生活是不会轻饶每一个人的。
理论是灰色的,而逼迫你的力量常青,而且是两岸青山相对出,一座座青山紧相连。
想想这样也对,老祖宗不早就明说了么,人之生也,与忧俱生。
生活本就是一出悲苦戏的悠悠慢板,就是一场奔赴黄昏的一去不返。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生活的本性就是这样,它不美好,可你终将爱上它。
六人行里,莫妮卡对瑞秋高呼一声“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It sucks,you gonna love it!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它很烂,可你终将爱上它!
”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这可是老友记的第一季第一集,开宗明义啊。
没心没肺的美国人都看得明白,咱们这五千年文明出来的,还能不理解“生活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的理儿。
再说了,咱们都该有这种体会吧,真正置之死地了,大部分时候还是能够后生的。
就像清兵卫那样,事到万难须放胆,硬着头皮上,虽说是被人家切得伤痕累累,可最终是手刃了第一剑客。
涉险过关,熬过去了,便是豁然开朗,便是桃花源。
当然,日本人是不大中意桃花,他们爱的是樱花,还常把樱花和武士掺合到一块。
所谓“花中樱花盛,人中武士尊”。
樱花给人的印象有点哀伤,绚烂绽放,可没几天就急速凋谢,让人觉得惋惜。
但当春天樱花开放的时候,你如果站在樱花树下抬头看,那感觉却不是惋惜,而是心底的明媚。
本来么,生命的魅力,不在永恒,而在于无常。
总不能因为死的残酷,就遮蔽了生的喜悦。
明天,逼迫和压抑还会来敲门,它会敲得你一时心烦,但终不会敲掉你心底的明媚。
我始终肯定地相信自己并不喜欢温情的东西。
同样不喜欢的还有在电影里表达的爱情。
这很奇怪,大概因为不像一个女生的喜好。
我还习惯于在看电影的时候把自己游离出来,转而去注重编剧说故事的能力,导演掌控镜头的方式,演员的表演,摄像及美术。
虽然什么题材的电影我都能接受,但大抵上说来,还是有两种最深得我心。
其一是围绕主题突出重点想象丰富大开大阖型,比如费里尼,大卫·林奇,库布里克,北野武,朴赞郁。
其二是叙事平缓图象优美思想沉郁内力深厚型,比如塔尔科夫斯基,小津安二郎,押井守。
一般说来,第二种的境界更高。
如果能把它做到出类拔萃那就毫无疑问是大师了。
拉杂了这许多。
其实我想说的是,[黄昏清兵卫]这个故事相当的稀松平常,但我就是为它流泪了。
尽管我还是在一边看一边分析它的拍法,尽管它在说着下级武士的爱情,我还是无可避免的,流泪了。
这个电影就如同井口这个人般,温和,平缓,无欲无求。
这样的人不适合当一个终日与剑为伍的武士,倒更应该去田里农作。
他总是有意无意种被推到某个浪尖口,虽说努力活得低调,但毕竟还是逃不过树大招风的命。
在被迫去处决余吾善右卫门前,朋江细细为他梳妆。
这一段山田洋次处理得太好。
只拍他们的背面。
有多少隐忍与不舍,统统被昏黄的光线消化掉。
他们的离别言语,没有背景音乐,没有挣扎的眼泪和缠绵的肢体动作。
井口缓缓说着小时候的景象,仿佛一切触手可及般,然后目光热起来,说,我如果来提亲,你会接受么。
朋江的眼黯然,表情辗转,告诉他答应了别人的亲事。
还是没有眼泪,毫不煽情的颓丧下来。
那时候我突然想到爱情里始终难以两全的一些东西。
错过,依恋,莫名的痛和悲。
以致于我相信任何一个爱过且又错过的人在看这一段时必然都是会流泪的。
看到两个人的重逢时,我渐渐明白,这个世界并不会有谁能真正抗拒得了温情,区别只在于,我无法接受那种急风暴雨式、处处充满匠心、恨不得一心塞了你满口的所谓和缓之情,却往往被细水长流型的不急不慢兜头网住,躲避不得。
已经71岁的山田洋次有很好的镜头感,叙事风格缓慢。
一个导演、或者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旦到了这样的年纪,本来也就褪去了轻慢和浮躁,他把自己仅有的那些情感累积起来,不是为了爆发,而是可以用着不急不徐的口吻,把观众当成知交般平和地诉说。
之所以喜欢这样的电影,完全是因为要拍出这种类型的,需要的是一种底气。
沉着,稳健,毫无功利。
既不是为了表达而阐述,也不会心里只念想着得奖、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什么的。
一个老人,心如止水,但又是明明白白可以为了什么而感动的,哪怕带着一点迫切的颤巍巍,感染力同样可以是惊人的。
于是平和突然成为了力量。
如同井口最后的命运。
剑术总是用来杀人的,太平淡的心境怕用不好剑,但井口仍然坚定地出手。
因为他背后有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某种力量。
被生活及天性里提炼出来的轻重和缓,凝聚在了剑身。
还有演员的表演。
真田广之表面的邋遢一点都掩藏不了眼睛里的神采。
胡子拉喳,嘴唇坚毅。
明明那样爱着一个人,偏偏惦念着地位身份的悬殊忍耐地克制。
最后行当别离,沉浸在回忆里的男人一脸神往的柔情。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多的是被各种情感包围起来的阴柔。
他对老母,对幼女的挚爱,缓慢流淌到几乎看不见,又沉重地让人几近窒息。
真田广之的眼睛里,原来有着这许多欲说还休的情意,却硬生生被自己压抑着,当成一种习惯,生活下去。
我并不喜欢宫泽理惠,在这部电影里还是继续不喜欢。
原本她可以更圆润一些,但我怎么看还是觉得朋江多了份刻意。
当她冲出去终于抱着井口痛哭的那段,有些不自然。
也不喜欢旁白的形式。
故事是被表述完整了,却切割了整体浑成的美感。
一部原来可以完满的电影,到底还是多了些我所以为的缺憾。
只不过,日本人在对待电影上认真及不苟的态度,正是我们现下最缺乏的。
《黄昏的清兵卫》、《隐剑鬼爪》和《武士的一分》组成了日本导演山田洋次的“武士三部曲”,三部影片均改编自藤泽周平的短篇小说。
藤泽周平(1927-1997)是与司马辽太郎、池波正太郎齐名的日本武侠小说家,他“写景清丽、写情委婉、写人剔透”,文笔“如美玉无瑕,未有出其右者”。
他的作品中,没有荡气回肠的历史史诗,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天外飞仙的武侠绝技,有的只是内敛、拘谨、保守、隐忍的秉承武士道真谛的底层武士。
享有“庶民导演”美誉的山田洋次正是看中了藤泽周平笔下的这类武士形象,通过电影,细腻而饱含温情地描绘出这些普通小人物的平实生活和内心世界,以及他们于平凡中绽放的人生价值。
《黄昏的清兵卫》中的井口清兵卫、《隐剑鬼爪》中的片桐宗藏、《武士的一分》中的三村新之丞,这三人都是日本幕府时代偏远小藩的底层武士。
他们算不上贵族,仅是割据一方的藩主的低级雇员,居于贵族金字塔的最底层,在权力体系中并无什么特权。
他们没有头衔和封地,有的只是一个代表武士身份的姓氏以及藩主恩赐的住处,如果一不小心触怒藩主或者行差踏错,就会连这点都失去,被驱逐出藩,沦为流民。
他们从藩主那里得到区区三、五十石的年俸,仅能维持生计,根本无法与那些年俸动辄就二百石、终日骄奢淫逸的中高级武士相比。
但是,就是这样的卑位薄禄,他们却要用身家性命去作抵押。
他们生活在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十九世纪中叶、明治维新的前夕。
当时,日本幕府政体、藩割据的统治架构摇摇欲坠,社会大变革已是箭在弦上。
武士阶层开始分化,中高级武士日趋腐朽,为了维护既得利益而竭力遏制变革,他们早已放弃了武士道精神的要义,取而代之的是权与利;低级武士没有显赫的政治地位、丰厚的家产以自保,或孤注一掷加入维新阵营对抗旧势力,或在时代无情的变迁中静静地等待、默默地承受。
井口清兵卫、片桐宗藏和三村新之丞,他们属于后者中的后者。
他们清贫乐道。
虽然井口清兵卫因妻子治病、安葬而欠下债务,不仅在庭院里耕种、给商人打零工,甚至还变卖了象征武士灵魂的武士刀,自己也搞得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但他视照顾家人为一种责任、一种乐趣,艰辛中仍旧可以与母亲和女儿分享欢笑。
片桐宗藏孑然一身,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
三村新之丞有位贤惠的妻子,持家有道,粗茶淡饭中不失生活的温馨。
他们仕途无望。
井口清兵卫终日除了做好“御藏役”(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外,就是回家照顾母亲和两个女儿,没时间与同僚喝酒欢娱,逐渐成了一个边缘人。
片桐宗藏虽身怀绝技,但受其父亲涉嫌贪污剖腹自杀的牵连而没有发达的可能。
三村新之丞的职责是“毒见役”,每天都必须在藩主用膳前试吃,以检验饭菜是否有毒,干这工作能保住命就算好运了,还想什么升迁啊!
他们都经历了一次生死抉择,结局各有不同。
井口清兵卫在藩内家老的强令之下,冒死与藩内第一剑客决斗,侥幸获胜。
但最终,他还是作为一名藩主的武士,战死于幕府反对明治天皇的戊辰战争中。
片桐宗藏因好友参与谋反而被迫领命追杀好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好友被他刺伤后却死于西洋火枪之下。
为了替好友及其妻子报仇,他刺杀了藩内家老,然后放弃了武士身份,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隐居海岛。
三村新之丞因试毒而双目失明,险些失去武士的名分和俸禄。
为了替遭人欺辱的妻子雪耻,他向藩内的一名高级武士挑战,置生死于度外的他终于手刃对方,和妻子重新开始生活。
他们的故事充斥着日常生活的琐事,手法写实,平淡如水,就连三场决斗也是朴实无华的近乎平庸。
然而,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内涵隐隐贯穿于其中,仿佛黎明前的黑暗中,曙光先是远处地平线的那一点,然后渐渐蔓延、渲染开来,不知不觉间照亮这个世界,潜移默化地让你体会到其间的震撼与美,令人回味无穷。
《黄昏的清兵卫》的最后,已是老妇人的井口清兵卫的女儿站在父亲的墓前,淡淡诉说:“……明治时代,父亲的旧同僚们大都平步青云,我常听见他们说,黄昏清兵卫真是个不幸的男人。
但我不这么想,父亲深爱着我们,又得到美丽的朋江小姐的爱,短暂的人生充满美好的回忆。
而我也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井口清兵卫如此,片桐宗藏和三村新之丞亦然。
这三名武士,之前平庸无闻,如沧海一粟、天涯一沙,之后或消逝于战火硝烟,或隐匿于偏远海岛,或静默于自家小屋。
在历史滚滚洪流之中,他们随着武士时代的黄昏而悄无声息地隐褪,但是,逝去的只是那些外在,真正的武士精神是不灭的,它时而会在沉沉暮霭中惊鸿一现,犹如武士刀划过的光亮剑影,瞬间亦永恒……(2010年2月4日·深圳)
ངེས་པ་དོན་གྱི་ཕོ་རབ། འདོད་ཆུང་ཆོག་ཤེས་ནི་རང་གིས་མ་ནུས་པ་ཞིག་ལ་མི་ཟེར་ཏེ། ནུས་བཞིན་དུ་འདོད་རྔམ་དང་ཧབ་ཐོབ་ལ་ཚོད་འཛིན་ཐུབ་པ་ལ་ཟེར་བར་འདོད། འདི་ནི་ཉི་ཧོང་གི་དྲག་རྩལ་བའི་སྙིང་སྟོབས་ཤིག་ཡིན་ཡང་། དྲག་རྩལ་པ་དང་དྲག་རྩལ་པའི་སྙིང་སྟོབས་དེ་གློག་བརྙན་གྱི་མིང་དང་འདྲ་བར་སྲོད་ཁའི་ཉི་མ་བཞིན་ནུབ་ལ་ཉེ་བས། གློག་བརྙན་གང་དེ་བརྩེ་བས་ཁེངས་ཡོད་ནའང་སྐྱོ་གདུང་གི་ཁ་དོག་ཞིག་གིས་ཡོངས་སུ་གཡོགས་འདུག
这些天来,总是会想起《黄昏清兵卫》,山田洋次在随心所欲不逾矩的七十多拍的一部片子。
我是排斥各种各样的心理暗示的,但实在无法抵御有些影视或文学形象对我的诱惑,他们以某种片段式的强有力的攻击在特别的时刻突破了我的防线。
于是,就在这些特别的时刻里,我放下自己坚定的立场,掀开门帘进入他们的世界,像是去密会一位老友,聊聊人生,谈谈天地。
如果说人在困境之中容易被《肖申克的救赎》打动,那么人在闲适之中就会容易被《黄昏清兵卫》打动,至少我属于此类人,尤其在我被抛弃,也准备放弃的时刻,这部突上心头的影片就如同一条坚韧的绳索把我牢牢地绑缚住,每一次想起,每一次品味,便益发觉察到它的约束力,或者说是拯救力。
依靠外物以寻得拯救可耻么?
不可耻,因为同样的外物在不同的人面前具有不同的意义。
我一直对这个世界无法给我惊艳之感而有颇多失落,但现在发现,惊艳之物固然可能让我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但还有另外一种东西也能够以其他方式让我有所希翼,那就是安宁质朴的迟钝,或者说是“拙”而不群的孤独。
井口清兵卫,一个最低级的武士,在妻子离世后依靠微薄的薪俸,勉强养活两个幼女和老年痴呆的母亲。
每天黄昏时分,同僚们都去喝酒聊天,惟独他立刻赶回家中照料孩子和老人,因此被同僚们称为“黄昏清兵卫”。
如果没有巨大的人生事件和历史事件在他的生活中出现,或许一辈子他就如此隐忍地活着,老老实实地工作,为老母送终,为女儿筹备嫁妆,然后自己老去,最后他的坟茔淹没在田间地头。
我宁愿当他的生活是纯粹的真实,去努力感受他的爱恨,因为我到此依然体会到了他之于我的相似性和提点性。
故事出现了新内容,他的一位好友的妹妹,也是他青梅竹马的伙伴朋江小姐离婚了,不堪丈夫的虐待逃到了哥哥家。
朋江时常去井口家串门,很得孩子们的喜爱,甚至连井口那无法认得自己儿子的老母也能立刻叫出朋江的名字——跳出一下电影,穿着和服的宫泽理惠,谁不喜欢呢?
在朋江前夫寻衅时,井口代替了朋江的哥哥与之决斗,但他使用的是一柄木刀。
他的理由是藩主不准武士私斗,而且他也不想伤及生命。
之前一直埋头于抄写工作和农活的井口居然赢了,原来他还是某个流派的剑道大师的关门弟子,甚至之前做过教头。
他使用木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有一把真正的刀,他的武士刀已经当掉用于为妻子办个体面的葬礼。
朋江无疑是爱着井口的,但在心底同样也爱着朋江的井口却拒绝了这门亲事,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薪俸微弱,无法令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朋江过上好日子。
纵然现在的朋江愿意,但时间长久後便会无法忍受了。
门当户对对他而言是切肤之痛,因为亡妻便是来自俸禄更高的人家,不仅时常埋怨井口不会争名夺利,而且最后劳碌而死。
这便是井口的痛苦,他要守住自己的生活理想和性情原则,就要付出如此代价。
或许有人会说,如果井口真的是一个体谅他人,愿意为爱情和家庭牺牲的人,他就应该泯灭掉自己的温吞退让,去博取名利。
对此我无法反驳,因为我和井口会选择一样的道路,泯灭掉那些,就是泯灭掉自己,这是一种有责任的生活中唯一必须自私的东西,否则他便反而可以放弃所有的责任。
很矛盾么?
也许不吧,没有深刻体会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井口精于武艺的传闻终于为其带来了灾祸,在上层内斗中,他不得不受藩命去与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士作生死之战。
他请朋江来为其梳理,然后交代了去处,提出若能活着回来,便娶朋江。
但朋江告诉他,已经许了一家的提亲。
我不知道井口是带着何等心情去决斗的,但我知道他几近崩溃,但不放弃,对孩子和母亲的责任依然是支撑他的重要信念。
一番决斗,他伤了,也赢了。
后来,朋江还是做了孩子们的后妈,但三年后井口死于内战的火炮之下。
武士的刀已经无法抵挡职业军队的热兵器,时代都变了,黄昏清兵卫成了永恒的夜晚清兵卫,他再也无法看到晴明的凌晨。
我并不是在怀旧,而是在怀真,或说是在敬畏一种真,一种能够打动我的极其有力的真。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鄙夷他人对自己向往之物的追求,人各有志,大多时刻没有高下之分。
如此显得我在很多世俗的时刻丧失了立场和判断,丧失了贵贱对错之分,但我依然迂腐地认为,那些东西无论具有多么崇高伟大的存在理由,无论具有多么不可辩驳的至高价值,对我而言,都是身外之物。
我以我自己的方式爱孩子,爱父母,爱他人和爱国家,就像黄昏清兵卫一样,收起争强好胜之心,哪怕被欺压,被不公对待,只要能够让我守住自己的生活底限,那么都可以接受。
而我也明白,为了这些底限,如果有所需要,我一样会在艰难地抉择之后去毅然决然地面对,哪怕舍弃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如此,我只希望将来如果我有儿女的话,会如井口的女儿一般,理解并爱着他们迂腐的父亲,不会埋怨我没有开着奔驰宝马送他们上学,不会埋怨我在他们找工作的时候袖手旁观;如果我有妻子的话,也希望她能够像朋江一样,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无论在一起只能生活一年、三年还是更多,都会觉得自己是做了正确的并且是幸福的选择。
我想,我的要求可能太高太高了,人生有时候像一场电影,有时候距离电影又是何其的遥远,如果没有距离,那么这部电影或许也不会那么能够打动人心吧。
让自己的生活成为一道木刀锋,它不会咄咄逼人地割伤任何人,它只是一个呈现出分割的象征,告诉所有人,在它的两侧有着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世界。
你跨过去很容易,你退出来也很容易,但你不经意地跨越或许会碰到它,而它并不坚硬,它不但伤害不了你,反而会为你所伤。
其实,我还是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在我生活的城市里有一些黄昏清兵卫生活着,他们兢兢业业地工作,热爱并保护着自己的家庭,知足常乐,坚守底限。
无论我是一个人,还是有一个家庭,我希望能够与他们,殊途同归。
我照例在下午五点坐上班车,习惯的塞上耳机,隔绝于车上大叔大婶的嬉闹,木然僵硬地看着窗外,在宗次郎悲凉地笛声中穿梭于城市的森林。
车子开始向南,拐弯后迎着大概的西边去了,于是看到垂于天际的明亮橙色的夕阳,隔着贴了膜的暗色玻璃,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温暖。
倏然觉得这大概就是黄昏先生急急赶回家的时间了吧。
那个一直喜欢朋江小姐的中年下级武士在朋江小姐的突然到访里竟显得像个初经人事的少年般手足无措。
老实的坐在旁边,但又时刻注意着替朋江小姐添加茶水,为提及的幼年旧事,紧张的竟然将偷藏在袖里的脏破袜子当作手绢擦拭面颊,然后又羞赧的满面通红。
但在朋江小姐蛮横的前夫甲田醉酒后又来无理取闹的时候,送朋江小姐返家的井口毅然的出面制止,而在之后与甲田的决斗里,井口只用木棒便敲昏挥舞真剑的甲田。
然后我们惊愕的发现原来这个羞怯的男人竟还是个如此这般的武林高手。
山田先生总有着很好的镜头感,大部分使用中近镜头,偶尔插入的特写镜头每每都恰到好处。
当朋江的哥哥饭沼在钓鱼时提及有人向朋江提亲时,井口用无动于衷掩饰自己的失落,但当饭沼说到干脆要朋江嫁给已丧偶的他时,一个特写镜头,井口立时的慌张无措,“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
”即使终于知道这是真的,井口还是拒绝了,历经世事的井口早已不是茫然懵懂的少年,诚然他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着朋江小姐,但这永远都不是有情饮水饱的世界,多少山盟海誓都为柴米油盐所伤,出身四百石的朋江小姐又怎么会一直委屈在他这个五十石的下级武士家里呢,即使会,他大概也不忍吧。
只是一向行事低调的井口在幕府末期的乱世里终还是躲不开世事的纷争,在那些上层人物的游戏里,井口因着上次决斗的英伟被派去处决反对派里不肯切腹的藩内第一高手余吾善右卫门。
拒绝不过的井口在临行前叫来朋江为其梳理。
昏黄的镜头里只是静默,背着身,她有序的为他梳理,离别的伤感在空间里蔓延。
镜头切到正面,他欲言又止,她亦有所期待,很快再是背面,他缓缓说道幼时送她的玩偶;说道他一直喜欢着她,即使在她嫁做人妇,他亦成了家室后,也都从未褪色;说道前些日子的提亲,突然目光灼热,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她,鼓足了勇气说,“我必然会凯旋归来,到那时我若向你提亲,你会应承吗?
”她黯然,表情辗转,告诉他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亲事。
他颓然坐下,终于掩饰不了的失落,无措的说些失礼之类的话语,多少情意硬生生的克制下来,木然的走向那未知结果的殊死决斗。
镜头切过,她还坐在那里,亦有些失落,井口有些痴呆的母亲问道:“你是那家的小姐啊?
”,她惘然答道:“我是清兵卫大人从小青梅竹马的朋江啊。
”眼睛已噙了泪水。
当决斗终于结束,血迹斑斑的井口拖着步子走回家里,抱起门口的女儿,打算在历经生死后继续以往的生活。
但当朋江又出现在他面前,他慢慢的放下女儿,试探的触摸朋江的手背,以为失去的幸福突然降临,似让他觉得有些许的不真实。
而当朋江痛哭着拥入他怀里时,所有幸福真实的涌入心里,温情溢出画面,历经沧桑的爱情让我们合什祝福。
影片的最后,已是老妪的井口的女儿在父母的墓前淡淡的诉说,“朋江小姐终于成为了我们的母亲。
但我们家的和平生活只维持了三年……父亲最终死在天皇军的炮火下。
明治时代,父亲的旧同僚们大都平步青云,我常听见他们说,黄昏清兵卫真是个不幸的男人。
但我不这么想,父亲深爱着我们,又得到美丽的朋江小姐的爱,短暂的人生充满美好的回忆。
而我也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
”我在井上阳水温暖动人的歌声里,默念着最后的旁白,原来幸福是很简单的,只是我们都太在意的去追逐大众认可的标准了。
2006年11月7日星期二 武汉 晴 丙戌年九月十七影片资料:片名:黄昏的清兵卫 原作:藤沢周平导演:山田洋次 主演:真田广之 宫泽理惠 小林稔侍 音乐:冨田勋 服装:黑泽和子 撮影:長沼六男 美术:出川三男 片长:129分钟 出品:日本松竹大船电影公司年代:2002年
很平淡的电影。淡的像梅子饭。没落的武士,哪怕是真田广之,宫泽理惠做媳也不行。像必会被北伐的地方军。没有明日。
山田洋次果然也不是我的菜……
[6/10]一段侠义价值观的输出。身处乱世,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与善良。幻想中的武士:仗剑走天涯,劫富济贫,快意恩仇,骏马扬沙驰骋大漠夕阳下现实中的武士:打零工赚钱养家,照顾老母和妻儿,穷得连武士刀都卖了。武士最大的敌人,往往是生活。剧本寡淡,节奏也慢,不算好看。
山田洋次导演,宫泽理惠,真田广之主演.
武士片在山田洋次手里也拍成了婆婆妈妈的家庭片。前面都挺好,就是结尾决斗有点儿戏,还不如就让俩命运无法自决的可怜人互诉衷肠放下刀剑,男主心一软放了对手,被罚剖腹。
看得热泪盈眶,在明治初期身怀才干,不求闻达。仅有50万的俸禄,但是出淤泥而不染。可能也会给中国人带来鼓励吧,告诉我们曾经有这样一个日本人,能够一边背着论语,一边过清贫的生活,养活两个女儿。只是导演平庸。
各方面都很稳,以至于稳的有点儿无趣,尤其是结尾
武士剑戟,一种“非常强势”的类型。任你如何以低阶草根去铺设,注定绕不过顶尖高手的这个坎。否则演不到一半就被人砍死。此前提下,你再让他同时身兼好丈夫、好父亲、好邻居……这个角色就满了,溢了,就往诸葛近伪去了。顶尖高手,如求正,需以喜怪(用心棒)或残缺(座头市)甚至二者兼具(丹下左膳)去平衡。否则就往暗黑急坠(大菩萨岭)。三星半。
没看仔细,也没看懂……
2004年上海电影节看的,节奏缓慢了点,太细腻了。。。
毫无气势,作为人,却又是虚伪的。配乐像美国动画片一样。
有时武士的精神和自尊是如此可笑,在纯爷们面前不堪一击
真田广之的这个角色真是完美啊,对家庭的责任感,隐忍以及必要时的担当。细腻的情感与黄昏时的光。可惜终究敌不过时代的变革,最后屋内的困斗也成为对整个武士阶层的暗喻。真好看啊,四星半。
不咋地,估计让黑泽明拍就不会拍成这样
武士精神的衰败;我们大多数人是因为无能所以只能庸庸碌碌啊。
中央六就是这点好,偶尔播些好片出来
日本很多电影还是有情怀的
看了4年前的“想看”。我想说我“想看”得就很晚了,看得更晚,这是我的损失。
守护原著是一篇20多页的小说山田洋次七十多部作品之中,均可见山田锺情描写庶民形象多于中产面貌,无论是《男人之苦》系列,还是爱情片以至近年的古代剧,他电影中的人物皆来自低下阶层。山田从影以来都希望自己的电影能「与民同乐」,强调娱乐性多于艺术性,相比起同期加入松竹的大岛渚,路线显然更大众化。他的人物乐观、正义、善良、幽默、有人情味,且浪漫非常,乃山田期盼日本人能流传下去的优良品性。虽笑言男人很苦,但山田电影里的男人和女人其实最可爱、最勇敢、最浪漫。
黄昏的清兵卫之一个叫井口的男人决定成为真正的武士久违看到真正度过“正确且美丽的人生”的人。「黄昏」虽是时代众人现实的写照,却是他个人浪漫的注脚。下等的品阶,上等的人生呐⍨(p.s. 余吾善右卫门死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舞蹈,就是我刻板印象中武士的形与象:变态又竭力的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