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对风格的持守就是给安哲影迷的最大惊喜。
因此观看安哲的新片有多重乐趣。
比如你可以从中辨识哪些地方又出现了安哲标签式的元素,不时有旧友重逢的喜悦。
要是看多了哭哭啼啼,不妨关注那面墙,那里有Jim Morrison, Bob Marley, Lou Reed, Che Guevara……,或者想想结尾对乔伊斯《死者》的回应。
文/故城没有人能够抵挡来自时间的消磨。
从青春到衰老的漫长岁月里,你的高傲与无动于衷,终会变得一文不值。
相较于生命的漫长,青春变成昙花一现,而相较于历史的漫长,生命变成一缕尘埃。
《时间之尘》中说,“时间灰烬,降落尘世,不论大小,湮灭一切。
”我再次被安哲罗普洛斯的诗意击中,他让世界从一个窗口出现,拨转神秘的指针,生命在两个小时内落尽繁花,电影之于我们,就像我们之于历史,短暂却也永恒。
一漆黑的电车里,我听到肌肤的抚蹭,是隔绝寒冷的火焰,喘息中吐纳着彼此的气味,那是两个生命的交合。
这种交合,在此后的五十年里,成为他们彼此秘而不宣的精神契约。
在生命最为绝望的岁月,在寒冷的西伯利亚草原和冰冷的安大略酒吧,这契约就像是两个人的圣经,被铭刻、被信仰、被寄望。
二十年后,依琳妮离开了相伴多年的雅各布回到美国,舒缓的钢琴声召唤她来到他的窗前,明窗几净,女人目睹了他的优雅、富足和高贵,潸然离去。
十五年后,斯拜罗斯辗转数地,寻寻觅觅,终在空荡寂静的寒夜邂逅这场原本缥缈无期的重逢,自此两人相依相伴。
我们也许要感叹,造化弄人,命运总以百转千回示人,三十五年的孤独漂泊,只换来十年的相知相守。
但正是这漫长的守候,才让世人为之唏嘘,才让重逢弥足珍贵。
我一直以为,人生的聚散,并不是上帝蓄意的精巧安排,而是他的即兴创作。
成全了一方,必然会惩罚另一方。
雅各布是善良的,却在与依琳妮离别后,承受岁月长达三十年的折磨。
三十年后,他专程拜访已回到柏林的她,却只言途经此地顺道造访;他甚至只能在街道旁挽着她的手,延续那未曾跳完的舞。
而后,在大雨滂沱之际,坠入生生不息的河流。
是什么让雅各布可以忍受二十年西伯利亚的寒苦?
是什么让雅各布可以忍受三十年他乡的漂泊?
却在目睹爱人的衣香鬓影后,撒手人寰?
人类的骨子里有种东西,叫虚妄,它有一张狡黠的面孔,不断在词典里更换着替身,目标、梦想或是希望。
我不得不承认虚妄提供了雅各布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它抵消了贫苦与流浪的痛楚与虚无,当雅各布在地下通道伴随流浪艺人的音乐独自起舞时,他的绝望是痛彻心扉的,他像是马戏团的小丑,鼻头红亮,被油彩夸大的嘴,还有阴影浓重的眼睛下那两行永远悬挂的泪痕。
这种绝望我在小依琳妮身上也看到了。
她矗在高耸的旧楼里,摇摇欲坠。
摄像机沿楼层的墙壁缓缓上移,铁锈红的砖铺满整个镜头,而后抵达女孩的身体。
安哲从不会用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描绘世界,在获取孩子视野前,这长长的红砖墙,多么像诗的韵脚,组合出一种逆流而上的悲壮气势,它让顺流直下变得如此迫不及待,依琳妮的死亡就在眼前。
一个孩童,生命的大门刚刚打开,不正是春意盎然之际?
哪来的绝望?
西伯利亚荒原,有人在警戒网后向天空播撒着传单,口中高呼,“天使在呼唤,希望之翼”。
那是天使的第三展翅膀,是被折断的希望。
小依琳妮的希望并不奢侈,她仅仅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但上帝的即兴表演里永远没有慈悲可言,为的只是不让人们忘记它的存在。
我时常感叹,希望是要被期许的,还是陡然应验的,因为存在那个擅长表演和玩弄一切的上帝,期许变成一种乞怜、一种侥幸,越是拿希望去赌博希望,便越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自杀。
伏尔泰曾说,“野蛮人完全不懂自杀是因为厌恶生活,这是有思想的人的一种文雅。
”二安哲的电影从来不会只讲人生悲喜,不涉历史。
它会绑架你,让你眼睁睁看着生命的宫殿在影像中变成废墟,然后对我们丧失的人文做某种痛定思痛的反思。
余秋雨说,废墟昭示着沧桑,让人偷窥到历史步伐的蹒跚。
我一直以为挑衅是诗里最有力量的部分,也没有什么比把神圣与破碎联系起来更挑衅。
影片中我又看到那一座座被遗弃的、破碎的雕像。
斯大林曾像古希腊的众神,被敬仰被供奉,让动荡不居的灵魂有所皈依。
但在破旧的文化宫里,密密麻麻摆放的,是即将被销毁的雕像。
这个曾象征权力的雕像已成“残垣断壁”,此处权势与历史的隐喻不也是上帝的即兴表演么?
边境的隐喻依然是安哲毫不留情的挑衅。
我们看到边境旁不住上演的离别和重逢:依琳妮与雅各布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却在边境旁分离,一别就是近三十年;依琳妮与儿子本是相依为命的母子,却在边境旁重逢,一别已是近四十年。
边境,是政治权力界限的分隔符,是政治与历史分毫不差的齿轮咬合。
它让个体要么选择被禁锢,要么选择逃离。
依琳妮因为自己的政治情结来到苏联,政治身份让她与情人的私会变成“政治私通”,斯拜罗斯被判为间谍,而自己则被流放至遥远的西伯利亚。
共产主义初期所构造的乌托邦曾让这个美国人着迷,来到苏联后,她发现理想与现实存在巨大差距,但此时已无法摆脱自己的政治立场,人物的悲剧自此开始,流亡、离别和重逢看似是命运的安排,其实隐藏了一种时代的变迁,一种政治权力的更替。
安哲为什么将依琳妮与斯拜罗斯的重逢安排在柏林墙倒塌的日子,却将两人重逢的地点放置于美加交界的一处冷清的小酒吧里?
他似乎要划清个体命运与政治事件的联系,却无形中言中了两者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1】。
记得《雾中风景》中面对那只从大海中打捞出来的巨石手臂,主人公吟诵着里尔克的《杜伊诺哀歌》:“如果我呼喊,各级天使中有谁/听得见我?
”权力的表面是各种伪善其辞的表演,背后则是个体孤独无助的处境。
我不禁要问,在政治面前,个体的软弱是否是一种宿命?
奥苏边境,栏杆缓缓落下,黑压压的人群里有幸灾乐祸的逃离,有翘首企盼的憧憬,还有依依不舍的乡愁。
老人停下脚步,坐在行李箱上垂手痛哭,“这是我的故乡,我的祖先都长眠于此,我不能背叛他们而去。
”孙女回过头来,拉着爷爷的手,唱着幼时爷爷哄自己入睡的安魂曲,“睡吧,我的爱。
屋里的灯已经熄灭,花园的鸟儿也已入睡,湖里的鱼儿也安眠……”三我相信有个地方,没有什么前与后,因与果。
在那里,时空不再被理性所劫持,逻辑这个生硬的标记和自缚的累赘一去不返,有的只是迷雾、镜像以及记忆的闪回。
迷雾,它让视觉的质感隐退,幻觉便有机可乘。
《时间之尘》中,有关记忆闪回的部分,大都弥漫着一股虚构的迷雾。
那些雾,在影像与我之间制造了一种虚构的间隔,它迫使我摆脱对视觉图像的依赖,而渴望调动视觉之外的感官和本能来揣度物象和情绪。
安哲从没让青年时期斯拜罗斯的面孔正对镜头,不论雪地里的追随、电车上的交谈或是内室里的弹琴,他总以背影示人。
只有一次,在柏林开往莫斯科的火车上,他的模样映在车窗上,我看到了那坚毅的眼神和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但仅此而已。
这就像我们努力回想幼年时期的自己,总是模糊的、缺乏质感的,镜像之于世界就像记忆之于我们一样,总有种隔世的恍惚。
有人说,影像太过直接,再美的东西一旦水落石出便索然无味。
安哲的镜像冲淡了影像本身的直白,延伸了视觉呈现的暧昧意味。
于是,镜像带着某种蛊惑,某种掩护,我们只能凭模糊的明暗线条变化,来揣测人物的情感走向,神秘而妖娆。
记得看《尤利西斯的凝视》时,我就曾对安哲将记忆的闪回与现实的场景完美缝合于一个长镜头而大为吃惊。
时间与空间的流转变换如此从容和缜密,丝毫寻不出任何破绽。
《时间之尘》中,边境旁镜头从俯视调为平视,酒吧里镜头缓缓的推进,伴随背景音乐的淡出淡入,安哲在单个镜头内部完成了从现实时空对非现实时空的突围。
莱辛在《论拉奥孔》中说,“现在包孕着未来,也担负着过去。
”我想,错位的、可逆转的时空,正体现了安哲作为一位诗人对时间本质的探索与追寻。
人们都说记忆是我们体悟时间的唯一途径,倘若记忆与现实错位了,那时间岂不失去了被感知的可能,这种逆转到底为何?
在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时间的维度中,我们常常以现在为中心,过去是逝去的现在,未来是未到来的现在,于是,普遍的现在性成为衡量一切的准绳。
生活变成凝滞于当下的重复,人浑然不觉,沉沦其中。
沉溺于现在,不正是对时间一劳永逸的背弃吗?
时间的灰烬,恐怕是我永远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曾幻想自己站在原地永远不动,却无法阻止地球这个巨大车轮的旋转,它携带着我,像车轮上粘着的一粒灰尘,呼啸而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迹。
……窗外留有一颗新近被砍伐的树桩,我看到树木的写意画——年轮,它囊括了四季的风霜雪雨、虫嘶鸟鸣,仿若荡漾开去的涟漪,扩散,旋转,形成一组美妙的同心圆。
那,也许也是一种时间的灰烬吧。
9月上 《看电影》【1】1956年赫鲁晓夫上台,1974年勃列日涅夫上台,1989年叶利钦上台,《时间之尘》中人物聚散的时间表与这些重要历史事件的时间表有着惊人的拟合,政治寓意众多,此处不宜展开。
时光之尘:安哲终于找几个能打的演技派了,但布鲁诺冈茨的雅各布居然是配角?
布鲁诺冈茨那句面靠墙壁的don't go,那只想抚摸艾琳妮白发苍苍的银发但又在半空中悬而未决的手,我的心都碎了……在地铁里随着手风琴跳舞那种可爱当当的小老头一转身却是深沉,太棒了。
这个年代年轻的威廉达福的资源还挺好看看现在接的片都是什么鬼?
开篇现代:希腊裔纽约导演威廉达福的女儿小艾琳妮叛逆离家出走,威廉达福要拍摄他妈妈老艾琳妮的爱情历史电影,前一秒还在古典交响乐团的配乐中霸气外露,后一秒一听到女儿小艾琳妮的电影就慌得朝电话扑上去了。
为人父母啊/转回过去:stanley去世路人悲痛驻足局势动荡,1953年在苏联避难的老艾琳妮邂逅昔日失散情人司派罗斯,在公车上二人一夜风流后司派罗斯被捕,怀孕的老艾琳妮被驱逐流浪到西伯利亚,生下孩子后又和孩子(纽约导演威廉达福)天各一方。
/经典一幕:身后一地被打砸的破碎电视机,威廉达福望着暗红色天鹅绒地毯上的天使渴慕、呼唤着第三只翅膀。
“天使之翼触碰大地,大声呼喊,寻找希望之翼”。
/艾琳妮,司派罗斯,边界线,手风琴,船只,在老艾琳妮的信中的黄色雨衣,大草原,都是安哲电影不可少的元素/远在西伯利亚的冰雪中,老艾琳妮和同一处境的德国犹太人布鲁诺冈茨雅各布在一起生活,他躲过了集中营成为了gcd穿越了德国边境却被遣返到西伯利亚。
赫鲁晓夫20大秘密会议后stanley神坛倒塌,诗歌和神像都不见了。
布鲁诺冈茨担任德语翻译翻修年久失修破败、堆满stanley塑像的艺术馆。
/边境线是安哲电影里元素,边境线的离别其实也可以拍拍边境线的重逢:奥苏边境线就在对面的奥地利,司派罗斯在黑暗中不愿离开苏联孙女嗲声嗲气的唱着歌牵着着爷爷;布鲁诺冈茨魂牵梦萦的以色列;侮辱尊严的美国安检,不管多少年过去每个人的归宿都不同但又相同,即使老艾琳妮一直滞留在意大利等待签证也要回家……多年后三人在纽约相遇,布鲁诺冈茨分别问司派罗斯和艾蕾妮,你是否愿意娶艾蕾妮为妻。
艾蕾妮激动的打砸锅碗瓢盆(女演员真的得再挑挑,在地铁里三人跳舞的声音好像叫c,我真醉了),想起之前看到一个有趣新闻一位老奶奶在电视上寻人启事在战争年代失散的初恋情人一直在等他回来实现当年的承诺,节目组找到了那位老爷爷,但是老爷爷拒不见面,因为他早已成家,子孙围膝。
/威廉达福的小艾蕾妮站在暴动人员的中心绝望自尽,奶奶老艾琳妮救下了小艾琳妮。
/喝了两杯烈酒“for new century ”看最后一眼爱人艾琳妮,感受拥抱新世纪的空气,布鲁诺冈茨跃入水中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司派罗斯牵着小艾蕾妮走入雪中,尾段的旁述让我想起James Joyce乔伊斯《死者》, 半个世纪两代艾琳妮在时空的辗转中安哲对往昔历史的回溯,二战后的冷战时期以及铁幕的落下(柏林墙倒塌),均在时间灰烬中尘埃落定。
雅各布的结局其实就是安哲对待历史的态度,看完了《哭泣的草原》再看希腊三部曲中的第二部《时光之尘》
【红场往事】2017-09-17 00:31:41大火在雪地上燃烧,单厢列车经过那些坐火车来的大人物站在楼上向远处走过的影子挥手二月的风吹在每个人脸上如果你从安哲的镜头里见到过他们朋友, 西方的面孔多么真诚挥手的人最后也都死掉了……
【一场离别】 2017-09-17 19:26:47昨天还和你在一起今天就要道别三岁的小手在冰凌背后刚刚学会再见的孩子就要离开我作为母亲还能祈求什么?
西伯利亚冬天的雪为证明晚你将到达柏林旧钢琴乐声响起……
【时光之尘】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背离大草原享有过爱情还是没有在一起
这部电影其实不太看得懂。
可能要10、20年后会明白一些。
大师和导演的区别可能是在于,无论看不看得懂,还是会觉得大师的电影很艺术,我们不是因为看不懂才觉得艺术的。
很想去柏林。
如果有人告诉我这是一个安哲的拙劣的模仿者的作品,我会十分乐意接受这个结论。
因为除了那些标志性的布景和长镜头,其他地方几乎一无是处,而前者多半的还是拜我的纯视觉神经所赐。
大致梳理一下个人观影中察觉的几个问题。
1、剧本。
这个剧本完全有一个发展成杰作的设定。
一部电影、一个自我否定的导演、一段历史、两个时空,两个国家、三个受到摧残的人,只是只言片语,便可设想这是一部多么宏大的电影。
可是砸了。
面对这些设定,作为观众的我们显然需要深入这些角色的痛苦,但这部电影没有允许我们这样做。
在《哭泣的草原》中我们跟随跟随角色经历痛苦,而在这里只有一些零碎的音乐、台词、布景来凸显情感,并非叙事。
不否认有一些困难和分离的时刻,比如那些人在集中营里或者流亡的时刻,但是那些时刻随时被另外的时空打断。
或者安哲应给影片更长的时间来表现,但他没有。
在斯大林死讯公布之后,Jacob和情人在公交车上做爱(这个场景离上一个我觉着至少有三小时,也不知道法国人为什么这么持久,居然令我心神向往),这个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两人被捕,Jacob被送去集中营,而情人Spyros则被驱逐出境?
离谱。
2、角色。
这个槽点就多了。
首先就是Dafoe的角色。
我并不讨厌这个演员,因为他不论是戏里戏外都没有让我讨厌的时刻,并且他长着一张老实憨厚又苦情的脸,谁也不会对一个可怜人心生厌恶。
但是,他这个角色,太像我之前痛批的《生命之树》里的西恩潘了。
想一想,这两个角色都是同样的空虚和无用。
潘在那部电影里存在的每一秒钟都像没睡醒,而Dafoe则是忙碌地干一些没有意义也看不懂的“安哲”式的事情。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
那么我们会看到,Dafoe忙里忙外在干嘛呢?
为了谁?
他有个和他助手的脸分不清楚的妻子,他有个一直打了却没人说话的电话,为了这个,我还多次想到《公路之王》,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
这是为了引出和他母亲同名的女儿。
当我完全确定这个女儿的幼稚和被惯坏形象之后,我开始怀疑《狗十三》中的李玩穿越时空并跑到了希腊,这两个角色蠢得如出一辙。
然后,就引出了Dafoe的母亲,美丽而性感的Jacob,曾在《红》中惊艳无比。
在这里也是,但是这个苗条迷人的女人居然试图冒充比她大十多岁的Dafoe的妈妈,这个角色比《狂野生活》中 Mulligan 的母亲的角色更离谱。
好的,那么再看Jacob的两个恋人。
Piccoli演的Spyros即Jacob的丈夫非常离奇,连带Jacob一起,他们对Ganz爷爷长达数十年的跟踪毫无反应,然后Ganz,我能体会到他的一些痛苦,包括他最后的自杀,但是问题在于构成他痛苦的东西并不特殊,仿佛在一篇写小时候发烧妈妈带我去医院的作文。
设想一个场景,一对恋人要分别,因为两人必须去不同国家,而且女人还爱着另一个男人。
在这种场景下,我觉得安哲就算把我喊过去这种痛苦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至于自杀,那就是Ganz爷爷的家人全死了,女人还不是自己的,这搁谁谁不闹心?
而且我喜欢的Ganz在整部电影里都闷闷不乐,除了他的痛苦,其他的一无所知。
3、关于元电影。
我之前看简介,嗷,一个美国导演,嗯,估计要来一个希腊往事版的“八部半”或者“星尘往事”。
结果呢,我只得到了个别场景,一些配乐和Dafoe在剪辑室的一些镜头。
Dafoe想象中的场景其实是真实的,Jacob还真就是Jacob演的,也没有一个完美的二重身。
这一设定基本就是个屁,作用为零。
最后记一个有趣的。
有个场景是Dafoe的女儿要跳楼,然后她奶奶去救她。
我本来觉着激动啊,两个同名的女人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结果一眨眼,他娘的就下来了。
敢情姑娘你也没什么大事嘛。
我的观影笔记上几个字清晰可见:这就下来了?
岁月是一条来自未知、通向无限的道路。
在这道路上,生命来来去去,遵循着前人的足迹,也为后人留下印记。
杂沓纷呈的足迹与印记,如同散落的灰烬,在重复中不断向前开展,构筑出一条叫做历史的长河。
谁能拥有一双天使的羽翼、自由的翅膀,挣脱这岁月、这历史、这斑斑的足迹与印记?
《希腊三部曲》是希腊电影大师西奥-安哲罗普洛斯最具野心的作品。
年事已高的安哲罗普洛斯在1998年完成《最长的一天》后,原本打算从此放下电影工作就此退休,然而在见到《希腊三部曲》的企划案后,却抑制不住创作的冲动,重新又投入到电影工作当中。
《希腊三部曲》的企图心极其宏大,试图透过三部作品来呈现希腊百年的沧桑近代史以及人民颠沛流离的命运。
其中首部曲《悲伤草原》完成于2004年,二部曲《时光之尘》则完成于2008年。
《悲伤草原》是一部史诗巨作,片长将近三个小时,透过一个女性坎坷的生命历程,呈现出希腊移民从1919年俄国内战开始、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到1949年希腊内战为止,遭遇的种种颠沛流离、爱恨情仇与生死离别,以此投射出个人、家族、乃至整个民族的悲伤命运,在 “时间、生命、历史”所构筑而成的三维空间里不断挣扎并终至绝望。
安哲罗普洛斯在《悲伤草原》里头所运用的镜头语言、神话象征、哲学诗意,估计要用一本小书的篇幅才能完整描绘。
《时光之尘》是接续《悲伤草原》的续作,故事的时间跨度从1953年斯大林逝世开始,其间经历1974年的越战、1989年的柏林围墙倒塌、2000年的千禧之年,直到现在。
《时光之尘》是一部充满意外的作品,尽管当中仍不时出现安哲罗普洛斯特有的镜头语言,但影片的叙事结构与情感氛围,相比于导演之前所有的作品,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颠覆了导演自己特有的风格,也颠覆了观众所习惯的电影架构。
在《悲伤草原》中,透过大量的慢摇长镜头以及超远距离固定镜头,营造出一种默默悲伤与无奈承受的情感氛围。
然而在《时光之尘》当中,长镜头的数量大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时空场景的频繁切换、往复跳跃,镜头不断推移与拉伸,构造出动态的观察视角。
在这种后现代主义式的观察框架转换当中,影片人物又以意识流的意识形态来建构回忆与往事,其结果是时间、空间、生命、历史的持续跳动与交相重叠。
■《时光之尘》的片长约2个小时,故事本身并不复杂,情感氛围也不是全然的沉重与无奈,然而这种同时在时间、地点、观察视角、人物各个维度上进行交织的叙事手法,同时以现在与过去、这里与那里、里面与外面、以及“我”与“他”来渗透历史与情感的架构方式,却赋予这部影片极其高的复杂程度,需要观者重复审视与思考才能真正理解。
在跳脱出框架后,影片情节其实既简单又明晰,主线在艾莲娜这个人物身上,由她的生命历程以及几个围绕在她身边的人物架起整个故事。
艾莲娜因为政治原因,从美国逃回苏联,并在1953年这年与自己的爱人斯比罗斯重逢于莫斯科(在《悲伤草原》中,故事从主角离开俄国开始,并结束在移民至美国的丈夫送来死亡的消息)。
艾莲娜与斯比罗斯相逢的这天刚好传来斯大林过世的消息,两人在短暂的重逢后,便各自因间谍罪和背叛共产党的罪名遭到逮捕,斯比罗斯被监禁在当地,艾莲娜则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艾莲娜当时便怀上身孕。
艾莲娜在西伯利亚遇到了雅各布,他是一个德国裔犹太人,在二战前夕逃离德国而躲过大屠杀,但同样因为背叛共党的罪名遭到流放。
雅各布对艾莲娜非常照顾,终其一生都深爱着艾莲娜,只是艾莲娜的心早已经托付给斯比罗斯。
1956年,艾莲娜将已经三岁大的儿子送上火车,让他独自穿越西伯利亚去投靠雅各布的妹妹。
同一年,斯比罗斯因为交换犯人的安排离开莫斯科。
1974年这年,艾莲娜和雅各布终于离开苏联,他们与其他移民一同穿过边境来到奥地利。
两台驶向不同目的的巴士在那里等候着,一台将要去到以色列,另一台则是要去其他西方国家。
以色列是雅各布梦想的国度,但为了艾莲娜,他决定放弃回到以色列,陪她一同到美国去寻找斯比罗斯。
于是两人在意大利的难民营中经历数月的等待,才终于等到了去美国的签证。
抵达美国纽约后,艾莲娜与雅各布一同住在旅馆里头,艾莲娜每天一大早便出门去寻找斯比罗斯,在这种时刻,雅各布总是假装尚在睡梦当中,但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不要走!
艾莲娜的儿子也与雅各布的妹妹一同住在美国,但此刻他人在加拿大的多伦多,为的是躲避越战的征召。
艾莲娜终于找到斯比罗斯,却发现他身边已经有其他女人。
艾莲娜悲伤地从斯比罗斯眼前跑走,越过边境去加拿大与儿子团聚。
斯比罗斯后来追到加拿大,在儿子的带领下,来到艾莲娜工作的酒吧,两人在狂暴的争吵过后投向彼此的怀抱,并在此地正式结为夫妻,一家随后回到美国纽约定居。
1989年这年艾莲娜的儿子在德国柏林工作,就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女人在十多年前从东德逃到西德,而两人便相逢在柏林围墙倒塌的这一年。
在寄给父亲与母亲的信件当中,儿子叙述了自己的爱情,还提到自己在梦境中牵着母亲的手,但回首间,这牵着的人竟然变成自己的女儿,一个名字也叫艾莲娜的小女孩。
2000年新年前夕,艾莲娜和斯比罗斯从纽约飞到德国柏林,不仅仅是为了短暂地与儿子一家团聚,更是为了就此归乡。
艾莲娜和斯比罗斯待在旅馆里时,雅各布竟然来了。
雅各布进到旅馆房间时,发现那个房间与1974年他与伊莲娜待在纽约时的旅馆房间非常相似,一切前尘往事不禁被勾起:雅各布呐喊着不要走,伊莲娜决然地离开去寻找斯比罗斯。
艾莲娜、斯比罗斯和雅各布这三位昔日好友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一同去街上观光、还去酒吧喝酒。
在地铁的楼道中,有人正演奏着乐曲,雅各布想起了他和艾莲娜1974年离开苏联边境的那时,两人在兴奋之余跳起了舞。
雅各布当即拉起艾莲娜的手,伴着乐声回转起来。
但艾莲娜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在稍微舞动后便体力不支坐倒一旁,过去和现在如此相似,但过去与现在却又不尽相同。
艾莲娜接到一通紧急电话,是她的孙女小艾莲娜出事的消息。
小艾莲娜情绪一直不稳定,曾经离家独自在高速公路上的徘徊。
此刻她正在一栋废弃公寓楼里,站在窗台边上,随时会往下跳。
艾莲娜、斯比罗斯与他们的儿子一同赶到现场,最后是艾莲娜上到公寓楼里将孙女带出来,孙女当时紧紧抱着祖母,呼喊着她想死。
在救下孙女后,艾莲娜的身体状况恶化,已经难以独自站立。
斯比罗斯将艾莲娜带回旅馆休息,儿子则是出门去找医生,就在车旁的路边上,儿子想起了自己与妻子相逢认识的景象,只是妻子与自己之间的感情日渐淡薄,这里不仅是妻子与自己相爱的地方,也是妻子转身离开自己的地方。
没多久雅各布也来到旅馆房间,为庆祝千禧之年,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乐。
在这欢庆的乐声中,雅各布告别了斯比罗斯,也静静地告别了沉睡当中的艾莲娜。
过去这些年来,雅各布造访了波兰、造访了各地的犹太集中营,他始终活在过去,然而却又找不到通往过去的道路。
在离开两人后,雅各布登上莱茵河上的游船,他在船尾展开双手、如同插上自由的翅膀,缓缓坠入冰冷的河水当中。
艾莲娜在旅馆中苏醒后,精神有些许的恍惚。
她看着餐桌,喃喃自语地安排着每个人的座位,当安排到雅各布时,她渐渐清醒,颓然坐下,将手垂挂在桌边上,几颗如同来自雅各布身上的河水般的水珠自她指尖滴落而下。
此刻,收音机里的贝多芬第九号交响曲正播送到第四乐章,人声合唱的“欢乐颂”回荡而出。
2008年艾莲娜的儿子在罗马,待在制片厂中拍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母亲艾莲娜的人生故事。
在拍片的同时,他自己的生活也陷入困境,妻子与自己正在办离婚,而女儿小艾莲娜再次失踪。
艾莲娜在多伦多第一次见到儿子时,开口叫唤了他的名字,但才喊出第一个字母A便哽咽了,因此无法得知她儿子究竟叫什么名字,就姑且以A称呼他吧。
在女儿失踪后,A的妻子也赶到罗马,当A到妻子下榻的饭店找她时,发现那个饭店被一帮人入侵,还电脑、电视都被砸烂,地面上还被留下一个奇怪的图腾:一个展开双翅的天使伸手迎向第三只翅膀。
A告诉妻子,女儿有一段时间都没去学校,从她房间中找到母亲艾莲娜的照片,以及一封母亲在1956年寄给父亲的信,那是母亲在西伯利亚时寄给父亲最后的一封信,里头提到无尽的思念以及怀孕的消息(再次呼应,《悲伤草原》结束于主角收到丈夫生前寄来的最后一封信:梦见你弯下身,伸手触碰这片湿漉的草地。
当你抬起手时,几颗露珠,竟如泪光般落下…。
)A曾经接到几通沉默的电话,他以为是女儿小艾莲娜打来的,但其实是她的一个同学打过来的,这位同学手上有小艾莲娜的背包,但她也不知道小艾莲娜的行踪。
她告诉A说,有个男孩可能知道小艾莲娜在哪里,于是她带着A去找这个男孩,却目睹男孩与人打斗并被刺伤的场景。
在寻找女儿的同时,A拍片的工作还在进行当中,他的配乐音乐家为影片专门谱写了一首曲子“与河共舞”,设想用在伊莲娜与雅各布共舞的场景,但A听过音乐后,将曲子降了调,乐性当即转为婉转而悲伤,他决定将这曲子用在影片后面,伊莲娜伸出手、河水自手中滴落的场景上。
在制片厂的布景房间中,伊莲娜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小伊莲娜悲伤地趴在床边,A则在门口伤心难过,一旁是医生无奈的神情,伊莲娜过世了。
斯比罗斯伫立在床尾,他伸出手来,呼喊伊莲娜起身,要她牵住自己的手。
终于,伊莲娜起身了,但起身的是小伊莲娜,当她握住斯比罗斯的手时,几颗水珠从她手中滴落,一旁缓缓响起“与河共舞”。
■《时光之尘》的故事本身并不复杂,人物数量也不多,尽管当中有一些呼应首部曲《悲伤草原》、贯通象征的事物,但并不会妨碍观者对这部影片的理解。
然而,《时光之尘》并非按照顺时序、单一故事线的方式来开展,而是同时以两条故事线、正叙与倒叙穿插并相互衍生的方式来开展,混淆事件发生的时间与背景。
在影片的一开始是2008年的现在,A到制片厂拍一部关于母亲艾琳娜的电影,接着故事线便分为两条,一条是A在2008年寻找失踪女儿,这是现实部分;一条是母亲艾琳娜在1953年从莫斯科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这是过去的历史、是A的回忆,也是他所拍的电影内容,在这个部分,影片以艾莲娜读着写给斯比罗斯的信作为旁白。
复杂性在时间进入1974年和2000年时发生,两条线在这两个时间点相互融合和混杂,而叙事也以意识流的方式在纽约与柏林这两个地方互相渗透和穿越,这部分的故事情节既是A所拍摄的电影内容,也是故事中人物的回忆。
在2008年时,A的妻子到罗马的片场找他,两人发生争执后,A走出片场的房间,画面转变为2000年的柏林,进入A所拍摄的电影内容。
在柏林,雅各布来到旅馆见伊莲娜和斯比罗斯,当他看到房间那些相似与1974年纽约旅馆的陈设后,他对伊莲娜喊出了不要走--这是雅各布在2000年的现实,是他在2000年时在心里的呐喊回放,但也是当时的他对1974年的回忆,是他在1974年所作出的真实举动。
观众在荧幕中便看到一幕非常怪异的场景,斯比罗斯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睡觉,业已白发苍苍、来造访两人的雅各布呐喊着不要走,而同样是垂垂老矣的伊莲娜却如被爱情冲昏头的女人般,夺门而出并喊着要去找斯比罗斯--2000年的人物上演着1974年的事件。
在伊莲娜夺门而出后,画面转变为1974年的纽约,伊莲娜找到斯比罗斯却又伤心离去,跨过边境与A团聚,在这当中,A自始至终都是以现在、也就是2008年时的面貌年纪出现。
在伊莲娜与A重逢之后,画面再次转回2000年,雅各布、伊莲娜与斯比罗斯出游,当三个人一同进入酒吧时,斯比罗斯的回忆骤然出现,2000年的酒吧瞬间就转变成1974那年他去多伦多寻找伊莲娜的场景,然而此刻出现在1974年的斯比罗斯却是2000年时满头白发的外貌。
他独自走进业已打样的酒吧,找到看起来比自己年轻许多、1974年的伊莲娜,两人发生争执、拥抱并最终圆满结婚。
类似的安排也发生在A寻找女儿的2008年。
当他见到那个数次给自己打电话的女儿同学时,见到的是一个年约12、13岁的小女孩,但女儿在2008年已经将近二十岁。
当这个女孩带着他去找那个可能知道自己女儿下落的男孩时,见到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这段发生在2008年的现实景况与发生在2000年、小艾莲娜离家出走、企图自杀的场景相互混合和穿越。
而在电影的最后,艾莲娜躺在2008年罗马制片厂的床上撒手人世,只有12、13岁的小艾莲娜趴在床边哭泣,这画面既是2000年时发生在柏林的真实事情,也是2008年发生在罗马片厂的拍摄场景。
回忆与现实交织,过去与现在重叠,这种繁复的叙事手法,是让观者感到混淆的原因,却也是《时光之尘》这部电影想要表达的观点:过去从来不曾真正的结束,回忆总在某个时候翩然降临,将过去带进现在。
而历史也在这当中不断重复自己,伴随着时间的灰烬覆盖一切。
过去,既不曾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
在《悲伤草原》里,影片记录了希腊移民在二十世纪上半所经历的苦难,而在《时光之尘》中,随着时代的推移,历史不再是让人痛不欲生,然而在看进里头的一切后才发现,种种过往深深嵌在记忆当中无法抹除,伴随着我们一路向前,但在蓦然回首时,过去竟与现在密密叠合。
除了叙事上的重叠与穿透外,《时光之尘》在影像画面上也有许多的意象重叠,例如对苏联场景的描绘,一再呈现拥挤杂沓的事物,以此传递集体意识凌驾于个人的意涵,其中1953年民众聚集在斯大林雕像前的广场上的景象,与1956年斯大林的雕像被大量堆在废弃的博物馆里的景象,构造出一种历史在重复中反转的讽刺感。
斯比罗斯除了以老年面貌出现的时候外,在其他更早时间点出现时,都是以背影或模糊的侧影面对观众,这点与对A的安排类似,都暗示着斯比罗斯和A都是活在现在的人,其他人则是回忆中人。
艾琳娜与雅各布在1974年离开苏联时在边境上的舞蹈,与两人2000年在柏林地铁站的舞蹈重叠,表达的是历史本身在不同时空下的重复本质。
艾琳娜流放西伯利亚时,犯人双手伸向天空索要天使的翅膀,与雅各布跳河时的姿态重叠,象征无论是对身体或心灵自由的渴望,都难以在世间真正实现的真谛。
而艾琳娜在西伯利亚送走儿子时为挥别而伸出的手,与影片最后,小艾琳娜紧握祖父的手重叠,表达历史与过去虽然如灰烬般覆盖着人们、无从摆脱,但生命与记忆却也因此获得传承与延续。
除了影像画面外,电影的配乐也呼应着同样的信念,影片中每个相应的时代背景里,都配上了与时间和地点向呼应的古典乐曲。
但由卡兰德萝(Eleni Karaindrou)所专门谱写的“与河共舞”则承继整部影片的开头与结尾,宣誓着过去不曾结束,在浮沉翻飞、滚滚跌落后,终将与现在衔接,一同延续到未来。
■安哲罗普洛斯以后现代主义的手法演绎《时光之尘》,以全然不同于《悲伤草原》的视角来诠释历史,是一种突破与进步。
虽然《时光之尘》因为过高的复杂度而没能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但相较于不断重复自己的创作家来说,安哲罗普洛斯的精神和勇气让人感动。
目前来说,后现代主义的创作手法,无论是在文学上还是电影上,都被排于主流之外,被评论家视为一种对结构与手法的过度追求和卖弄,是忽略艺术创作的精神本质、追求表现形式的偏门路线。
但我却认为,求新求变本身是艺术创作的至高指导,大众的理解尽管需要时间的推动,但那些对创新的努力,应该始终抱持开放与支持的态度。
当我们推开窗,望向过去的世界时,正有人在未来望着我们此刻的世界。
在过去的世界里,我们看到许多熟悉且传递至今的事物。
在此刻的世界里,未来的人同样会从我们身上看到许多熟悉且传递下去的事物。
事实上,这不仅是历史的本质,也是电影的本质,记录过往、传递记忆。
而这些时光的灰烬将不断掉落到我们身上,终至一切都被掩埋覆盖。
安哲的新片dust of time有着非常美的译名,我也没有特别看片的先机,这小农村的艺术院线现在上映的是只有美国人才会一厢情愿地认为搞个音乐歌手传记就是艺术片的《crazy heart》。
所以看的也是之前透出来不知到版本片源和只有电影中对应非英文外语的英文字幕,看得非常吃力,一旦英文对话设计到历史和人名就开始搞晕乎了,何况这个片子走得又是和之前《尤利西斯的生命之旅》一样的叙事路线,现实回忆梦境三代人的穿插,导致看完片子后也只了解个故事走向,对于里面的背景设置也只存在于自己对欧洲历史的印象。
对于总结安哲的电影,没有比寻找的旅途这个词语更适合的了,他所有的电影中,追寻都是他电影人物的命运和事态的走向,这个片子也不意外,从开头过去时态中二战后东欧国家的动荡中男主追寻恋人,到现实时代中他们的儿子寻找着自己离家出走的女儿,这两条线就这样交织起来,现实中已经变成花甲老夫妻的妻子多年后和当年情人重逢,过去时态中两人在逃离塞尔维亚之后的无奈的分离,这一切由于女主角伊莲娜一人饰演横跨少女到老妇的设置而衔接起来,她的过去,现实,回忆和梦境,都交织起,形成了安哲最爱的设定,普通人在历史洪流下的落叶般不由自主的颠簸。
对于现在和过去的交接,和《尤》一样安哲主要还是用镜头的拉近拉远加上背景音乐的变化来处理,于通常的快闪剪切相比要显得无缝和从容的多,比如说现实中丈夫回到当年与妻子重逢的柏林的酒吧,在旁边的时间标签提示下,他走入酒吧,背景是零散的酒保和顾客,背景是流行音乐(中文歌哦),镜头跟随着老人,拉近到画面只有框住他为止,然后背景音乐的渐淡和旁人声音消失,在酒保女以店要打样为名赶老人走无果离去,他走向角落的感情,开始弹奏,一曲后就情绪自然切换到过去,画面外妻子当年发狂砸碎酒杯的声音,但是画面中一直只有他,跟随走到酒吧门口,然后从画面走进妻子,两人对话。
其实这只是安哲利用空间构图的不完整和背景音乐的变化创造出在同一个长镜头中完成时空变化的技巧,这几乎成了他电影中一个个性标志,对于他新片来说,风格和手法上他依旧是如此的固执,没有丝毫改变,似乎减少了一些外景的长镜头多了室内狭小空间中的片段,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拍片资金的渐渐捉襟见肘。
依然网络了一堆一流的演员,Willem Dafoe, Irene jacob。
但是由于过于注重整个历史背景,安哲片中的人物角色仿佛只是身躯加上他自己的思想,而没有原来演员的性格,达富这个音乐家的角色设定和《尤》中哈维饰演的角色没有区别,唯一的闪光也只在他和自己女友亲热无果后无力地瘫倒,和当年哈维只有在目睹回忆中家人被屠杀后找回了自己标志性的绝望的嚎叫一样。
至于之前在老K的《红》,还有《云上的日子》里灵气动人的绝色女子,在安哲片子也只能透过苗条的身材回味下当年的风采。
当然此外,片子的原声音乐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准,即便是时代气息的音乐,广场中悼念斯大林的《国际歌》,和新年后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没有比这些更适合的了。
稍微多几句无关的话,在安哲片子从,个人觉得,总体上最好的《流浪艺人》,个人最喜欢的是《雾中风景》,技术层面最好的还是《尤利西斯生命之旅》,个人感觉,在《永恒的一天》梦圆金棕榈之后,安哲开始更加的个人化,丝毫不再讨巧评论口味和市场需求。
但同时,他的片子中的变化也越来缺乏,本来就不多个人情绪化的抒情片段被更严肃的思考说取代。
曾经伯格曼批评布鲁耐尔觉得他一生只拍了一种电影,而安哲风格固定后的看点越发的缺少,当初柏林电影节甚至以水平太超过了为理由让《哭泣的绿地》一奖未得,《时光之尘》的资金有一部分又来自希腊国家的资助,在不参加一线电影节后市场难免堪忧, 真的希望他在之后的岁月里,还能够一直有充分的资金来拍他想拍的电影。
安哲罗普洛斯的第十五部长片,同时也是他的“希腊三部曲”中的第二部,不幸在四年后因摩托车事故去世,使得整个三部曲未能完成。
因此,时间之尘(2008)成为他留世的最后作品之一(除去合拍片 无形世界(2012))。
这一遗憾让人联想到其他几位电影大师在职业生涯末期的未竟之作:伯格曼的 芬妮与亚历山大(1982)、塔可夫斯基的 怀乡(1983)、黑泽明的 梦(1990)——它们都未能成为导演生涯的真正总结。
而相比之下,安哲罗普洛斯的结局似乎更令人惋惜。
观看 时间之尘(2008)时,我深感悲伤,尤其是在曾经对安哲罗普洛斯抱有极高期待的情况下。
他的导演才华早在其处女作 广播(1968)中便已展露无遗——惊人的长镜头调度与演员走位令人惊叹。
随后,他创作出一部几乎可与罗西里尼相提并论的史诗三部曲,但在 亚历山大大帝(1980)之后,安哲罗普洛斯的风格发生了明显的转变——从复杂精致转向简练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朴素化。
这种变化不仅体现在剧作层面,也影响了他的影像语言:长镜头大幅减少,他标志性的 360 度摇镜也逐渐淡化。
然而,并非所有的变化都是负面的。
尽管他的后期作品中,雾中风景(1988)和 鹳鸟踟蹰(1991)显得过于刻意,但他在 养蜂人(1986)和 哭泣的草原(2004)中,通过减少技巧性的运用,反而营造出了一种新的电影表达。
然而,我仍宁愿沉浸在他早期作品那种神秘主义的风格中,而不愿面对这种“电影的简化”如何让他的叙事陷入停滞,甚至带来某种矫揉造作的刻意感。
遗憾的是,我认为这是一条对他职业生涯而言近乎自毁的道路。
尽管安哲罗普洛斯无疑具有卓越的才华,能够与诸多电影大师产生对话——如借鉴安东尼奥尼的“负空间”或扬楚的长镜头风格——但在对 360 度摇镜的极致运用上,他的确达到了高度。
然而,与基耶斯洛夫斯基相比,他显然走得更远,但若与塔可夫斯基相较,又似乎未能达到同样的高度。
这正是我在观看 时间之尘(2008)时的感受——作为他的最后一部作品,它几乎丧失了个人风格,而剧作也显得过分刻意。
不得不遗憾地说,这部电影仿佛是“时间的尘埃”,笼罩了安哲罗普洛斯整个十五部作品的电影遗产。
但至少,他曾为世界带来了一种独特的视野和美学,曾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光影瞬间。
《希腊三部曲》第二部,不再像第一部那样如梦似幻,充满异国风情和浪漫气息。
美丽的女人伊莲娜已经衰老,却魅力依旧。
伊莲娜仍是所有故事的核心。
如果没有看第一部,我想很难理解她对于斯拜罗斯的执着,以及他们的分分合合。
伊莲娜是一个孤女,又被一群难民收养,物质上除了身体一无所有,也不像斯拜罗斯一样有音乐天赋。
但这样一个平凡又一无所有的女人,却用自己的时间创造了一个伟大的传奇。
她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也没有立下丰功伟业,但是在那么艰难的时局下,她从无到有的创造了自己的世界,她的丈夫在花甲之年仍不停寻找她,情人在西伯利亚支持她并无法忍受失去她的晚年,儿子在幼时分离重逢后仍热爱她,孙女因为她不再感到空虚绝望。
她影响了所有人。
她只有爱。
她就是爱本身。
所以伊莲娜成为爱的层面最富有的人。
每一个人,甚至是她的最亲密的人,本来都可以自己很好的生活下去,但是他们都在她不在的时候,感到巨大的空洞,无尽的追逐她的身影。
斯拜罗斯在美国拥有了富足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去寻找多伦多小酒馆里的女招待?
雅各布在告别伊莲娜后生活了三十年,为何还要在重逢后告别世界?
小孙女对生活绝望,为何能在奶奶的一声招唤下就回头?
儿子婚姻事业难以平衡,为何在父母身边露出最轻松愉悦的神情?
我们一旦见到爱,就不会忍受没有爱的生活。
现实是如此残酷,而这个故事的内核实在太过浪漫。
那些古旧建筑和茫茫白雪的镜头,宁静却饱含热情,像安哲对于自己故土的一种凝视,也为我们打开了时空的一扇窗,看着时光之尘如雪一样落下,覆盖在人群身上,缓慢却不可抗拒。
两条线叙事有点模糊,一开始我居然以为只有一个男主,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三个人的痴缠爱情。但是很喜欢里面的各种音乐,国际歌、钢琴、摇滚、管风琴、小提琴…每一首都那么好听。虽然和导演意图背道而驰,但看到斯大林去世奏国际歌的一幕,我居然在想,要是现在还能有一个苏联老大哥和我们站在一起多好,但是理想中的苏联,而不是后期被各种各怀鬼胎的人霍霍的苏联。
渣渣家长里短的故事拍这么长…还能有人啜泣 是我看不懂了…五毛钱的假头套可以摘了…
安哲电影里的爱情故事总是悲伤的,《哭泣的草原》被拆散的爱情,《鹳鸟踟躇》隔岸相望的那场婚礼,《时光之尘》里只能异地思恋的两个爱人。似乎发生的所有人和事都只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粒灰尘,这一切不会结束,这故事永无止境。我想念你的一切,却触摸不到你,只能在梦中弥补缺憾。时间的灰烬降落尘世,不论大小,湮灭一切
文艺不代表能把片子拍的稀碎啊……故事理解费劲儿就算我笨了,但是你把这情绪烘得跟冬天20度的空调一样,我这眼泪都准备好了愣是哭不出来。
又是一部跟拍电影有关的电影,达福的段落充满了迷影人的小情绪,可爱、讨厌又敏感,看得出有安哲回顾自我的意味。女儿的角色成为隔辈的呼应,同样的名字在最后一刻果真派上了用场,最后真的被感动到。有趣的老人家们,年轻时也够不拘一格了。走过边境的那段印象深刻,不知道为什么。年老后经常会为他们担心,虽然感觉足够美好,但是似乎所有的动荡并没随时间消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体看得让人有点辛苦的影片,心里一直紧张。对母亲的寻觅有一点做作(可能是天使翅膀的梗没能很好地get),但细想从创作身份来说又非常在情理之中。SiffU2019
12thBJIFF#10|北京剧院 安哲晚期作品也太不着调了,形式大于内容,可以说是完全的失败,人物情绪和画面完全是割裂的,这里不是说演员的演技不好,而是演员在这里呈现出的是“木头人”质感,完全沦为宏大配乐和单位时间点上的陪衬。所营造的时光抵不过生命的消亡的概念真的很空洞,仅是意向的重复堆砌,且持续性的让情感爆发出来导致观众会间歇性听觉疲劳,短暂的时光承载不了过重的感情,何况渺小如一粒尘土。
不给安大爷面子,你这玩意儿忒矫情了,吐了
时间的灰烬降落尘间,无论大小,湮灭一切
2022.0816北影节第二部。
又见Irène Jacob,又提到雪地中黄色雨衣,又是列车/旅程,又是把时间当做不存在可以随意穿行,但是时间偏又是最存在,时间印记历史和事件,而当时间流逝剩下的究竟还有什么,有些人可以一直把记忆当做现在时,却怎样也逃不了身体发肤的衰老,最终赢的还是时间.钢琴,管风琴.每一部看到最后想痛哭的片子都想给五。2019.6.21 重看.哭泣草原之后,一切最终留存在记忆里,现实中能够抓到的兴许只是一抔尘土。一切仿佛都结束了。
真是匠中max
希腊裔的美国导演,他正在拍摄一部关于父母辈爱情的史诗电影:1953年,
每个导演都有他自己的时代和命题,无疑安哲老了,也拉了。死气沉沉的。整个片子的蹩脚之处就跟40岁女演员演70岁老太有个60岁儿子还和俩80老头谈恋爱一样。。。不是演员们演技不好,而是这对吗,合理吗,好看吗。。。
@2019-06-21 15:45:12
22.08.14 12th BJIFF百老汇moma。时间的交融还挺有意思的
诗人,在09年怀念上世纪中期的电影手法与年代感
时光,它曾被西伯利亚的冰雪覆盖。时光,它曾被纽约的车水马龙踩踏。时光,它曾被柏林冰冷的河水淹没。然而时光,它轻易的占据了每个人的心房,用力擦拭,抚摸它诗意的脸庞。紧紧拥抱,紧贴它热度的胸膛。牢牢印记,那是一生所寻、现实梦境交织的人间天堂。
#2023.2.26小西天 好崩溃...可能是我在资料馆看过最不喜欢的片子了...影片灾难效果堪比飞艇的live aid,我要是安哲的话这片子拍完就永久销毁...安哲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跟你道别🚬影片几乎集合与凸显了安哲电影创作的一切缺点。安哲证明他(至少在晚年已)无力驾驭稍复杂的虚构叙事框架,影片填充了大量即使在商业片中出现也令人难以置信的clichés(逃亡的情人在车厢里温存招来巡警、Eleni奇迹地安抚躁郁的孙女),主角之一威廉达福的演出堪称灾难,切换成英语后安哲写的台词让我竟然产生了强烈的母语(?)羞耻。当安哲试图摹写他所不熟悉的现代性体验,即使再考究的镜头语言也无法掩盖内里的空洞了。仅举一例:90年代末德国前卫青年的卧室墙上真的会贴Jim Morrison或Jimmy Page吗?
电车上的交汇。『希腊三部曲』我通常是很难从异域文化的史诗里获取一丁点儿归属感的,无论是帕拉杰诺夫还是塔可夫斯基。大体来说,乡愁是个种很私人、属己的感受,尽管“离家与还乡”是最为永恒的艺术命题。但安哲罗普洛斯的确是个例外,不知道是希腊本身就更具有文化母体性,还是老爷子更洞悉人性里最根本的一些东西。。总之,“你要是听到我的歌声流了泪,不必开窗来问我是谁。”#世纪大烂尾##老爷子周年祭,快乐。#
siff 6.21大光明 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