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不幸,哪里就有上帝派来的狗”“我受的教育全部来自《当代女性》和《美国杂志》”“在动物的世界里总是弱肉强食,但在人类的社会中弱者和懦夫总能找到容身之所,哪怕只是一时”“我能走路,但只能走向死亡,非常莎士比亚的感觉吧”“我爸在入狱两周后就自杀了,他大概不能像我那样习惯在笼子里生活”“孤儿院的孩子们已经被生活磨的伤痕累累,早就不懂的团结,只知道生存”“戏剧是一种宗教”“你如果能演莎士比亚,你就能演任何人”“这被称为自由意志,上帝发明了他”人中的狗,狗中的人,DOG即是GOD以神为名的铁丝网,戏剧是看不见的墙,狗群隔绝人类社会身份。
终身行走在边缘上,终身囚禁在牢笼里,终身挣扎在痛苦中最后那如同献祭般躺在阴影下,是为了解脱,并不是为了救赎。
终是妥协,终是谢幕戏剧歌剧、宗教信仰、异装癖好一直是吕克·贝松导演的电影中惯有的元素,但以往都是点缀作用或者影射引用,而在《狗神》中三者都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分量。
这部褪去了较大商业元素的半独立电影中里,这个潇洒浪漫又闷骚的法国老胖子,终于能尽情的享受起舞的乐趣了20年以后能给人惊喜的电影并不多,《狗神》可算一个遗憾是最后的结构和心气还是散开了,准确的说就是在黑老大打上门那里就像抓着一搓狗毛下海游泳,因为累了,不够劲了,临上岸前缓缓松开了手。
狗毛还漂在手心里,你知道攥紧手它可能就会顺着水流飘走,也可能不会,也可能会飘走一部分吕胖映后场小记:『逻辑的严谨是在情感之后的,这是电影』『生活并没有类型,所以并没有哪一类很严格的类型片,他们是互相交互的』『他要“献”上的人可能是任何人,可以是神,可以是他暗恋的人,可以是莎士比亚,可以是女医生,甚至可以是他父亲。
你怎么理解结尾在于你怎么理解痛苦』PS:国内映后场交流有时会尴尬的扣脚趾,一些举手问问题的人到底有认真的看吗?
问的问题又经过大脑吗?
更有甚者上来先搞个小演讲,其实是为了自己的体验来打卡吧?
这部电影在剧情上,有许多显而易见的逻辑硬伤,例如——1.少年道格被父亲关在狗笼中、母亲离家出走时,为什么不能将他也一起带走,或者至少顺手报个警把他解救呢?
当然可能是因为母亲害怕被父亲报复,这样的故事背景也是为了加强在道格身上被世人与命运抛弃的绝望感,但想一下是不是就感觉挺不合理的。
2.道格被警察救出后,他的父亲因为虐待儿童、使用枪支(也许还有非法斗狗)等罪名被判刑监禁了可以理解,为什么他的哥哥也会被判刑八年?
虽然他这神棍哥哥的精神状态相当异常而吓人,但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并不能在法律上受到如此严惩,而且他还能辩称自己只是害怕父亲被他PUA控制之下成为的帮凶,我相信老美那边还挺吃这一套的,除非他实际还做了些什么其他严重的违法勾当,但很显然电影里并没有对应的描述。
3.道格利用小狗们成为珠宝大盗后,很快就被保险公司的调查员阿克曼给盯上了,在他和手下排查了许多监控录像后,明确查到了道格的车牌和他的身份。
随后阿克曼单独去找道格后,不幸沦为众狗的晚餐,然后……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过了??
保险公司另一个眼镜小哥不是也知道了道格的身份?
看到自己上司调查珠宝案后忽然神秘失踪,难道不应该去报警或上报公司,再派其他人去调查道格吗?
在身份已经明确暴露的情况下,道格杀了个大活人,居然就和无事发生过一般继续日常生活,实在很难解释得通。
4.提到道格的车牌,你很难想象以他上个床都能费半天劲的难以弯折的腿,居然可以开车上路吗?
这是怎么做到的?
驾驶证就不说了,反正估计是无证驾驶,但真的会有人卖车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吗?
难以置信。
5.小哥胡安因为洗衣店大婶被收保护费一事,上门去寻求dog man的帮助,这个脑回路就挺离奇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一个孤僻生活的变装怪人(只是养的狗比较多)有能力帮他们去对付黑帮呢?
除非道格平常经常行侠仗义,像蜘蛛侠、蝙蝠侠之类的超级英雄那样在附近社区里打出了一片名声,成为人们心中正义和强大的象征,人称狗狗侠——但电影里似乎又缺失了关于这部分的前情描述,使得道格与黑帮对立这事显得异常突兀。
而电影最后的黑帮大战汪汪队的刻画也尤为儿戏,在道格一通小鬼当家式的布置下,这场与黑帮的大战中,全程没有一只小狗狗受到伤害,黑帮们的战斗力被凸显得尤为滑稽可笑。
看着黑帮们被小狗们轻易地全数歼灭,这场搏杀戏拍得远不如想象中好看(电影前面还为此铺垫了许久),对于吕克贝松来说,他之前拍过的《这个杀手不太冷》、《超体》、《安娜》里都有很精彩的亡命厮杀场面,这部电影相对文戏的部分而言,武戏的动作场面实在是他的水准之下发挥。
……还有别的细节问题就不再多做赘述了,例如主角忽然展现出的法国歌姬般的天籁歌喉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例如小狗们是怎么翻窗越户偷盗珠宝而不被发现的(如果道格养的不是狗,而是一群吗喽可能才比较合理),例如他是怎么成为大姐姐的唯粉关注人家的演艺生涯一举一动却不知道她已经结婚这事的等等等等,都是让我在走出影厅后感到困惑的一些事。
另外,电影的叙事节奏和主角多段经历的衔接也做得不够好。
倒叙的方式让结尾的人狗大战失去了应有的紧张悬念,而主角关于家庭、逃脱狗笼、暗恋、变装秀演艺生涯的故事,每一段的收尾都显得敷衍而语焉不详,要我来说,电影干脆放弃这多重拼接带来的割裂感,直接把黑帮那一章给完全删掉,最后让他像《黑天鹅》那样倒在舞台上和欢呼声中,我觉得都更能体现出主角与命运对抗的悲壮,并更具备完全、动人的艺术片气质。
但电影在追求商业性与艺术性上并没能取得很好的平衡和兼容,导致多少有点不伦不类,于我而言,在这方面确实比较可惜。
说完了上面私人眼中的诸多问题,接下来是夸夸时间了——
主角卡莱伯·兰德里·琼斯的天才演技,完全抹去了上述问题带给观众的不佳观感。
可以说,他一个人的光芒覆盖了全片在剧情叙事上的薄弱,支撑起了整部电影,带来了极近沉浸感的伟大表演,也是近几年来我在大银幕上看到的最具感染力和魅力的演技,上一次有这样深深被演技折服的观影体验,甚至让我看得起鸡皮疙瘩的表演,还是《小丑》里的杰昆·菲尼克斯。
卡莱伯的每个神情、肢体语言的细节、语气,愤怒失控下的歇斯底里,抽烟时优雅从容的气度,对镜自问的眼神,以及最后向上帝的阴影发起质问时的绝望与颤抖,都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带来震慑灵魂感的世界级表演。
“当你可以表演莎士比亚时,你可以表演任何人。
”而他真的做到了。
我特别喜欢他每一次卸妆时的镜头,有种从孤独与悲剧里诞生的极致的破碎感——对,破碎感这个词现在早已被用烂了,尤其是国内一些什么流量明星稍微演个颓丧一点的角色,他的粉丝们就会狂吹演员身上有某种破碎感,但和卡莱伯的演技一对比,真是残忍得让人感到遗憾。
明明演员现在的脸也不算多帅(看了下豆瓣影人页,他年轻时确实很帅气惊艳,电影里的少年道格演员选得非常到位),但当他的嘴角轻轻一挑,眼神从黑暗中如火光般亮起来时,你就会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扭曲的魅力给彻底征服。
还有电影的插曲阵容也非常豪华,你不得不对吕克贝松的年底歌单品味竖起大拇指,甚至连快银的时间暂停神曲都出现了,非常惊喜,这部电影在视听上的感染力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期。
如果非要我说对这部电影的最大不满,我想就是电影的片名翻译和国内宣发了。
《狗神》……这个名字翻译得……相当一言难尽,如果不看介绍,你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影片,是宠物片还是别的什么奇怪的电影?
反正一听之下就很劝退,即不商业卖座,也不够文艺气息,还不如直接叫《犬人》来得贴切。
然后现在的电影宣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歪风邪气,不管画风合不合适,全都在走国内现实题材犯罪片那一套,海报上哐哐加一些抓人眼球的大字宣传语,生怕观众不来看,搞得像短视频一样,三秒钟之内就必须把那些能卖座的点呼你脸上。
本来这片子挺好的,很另类很有格调,是国内院线罕见的一抹异色,甚至有着浓厚的宗教气氛与变装皇后这些很CULT的气质,结果不分青红皂白地也给你海报上加什么“疯爽”、“开战”、“炸裂”……观感瞬间一下就变low了好多,还以为是什么犯罪题材动作大片,就这样把观众骗进电影院里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对我来说,这片名,这宣发,绝对是十足的反效果了,大可不必。
如果因为这些理由错过在影院见证这样精彩的表演大秀,实在很遗憾。
1.可能会通过天主教来引导观众神化男主,而这种从上帝视角的审判“善良意志”可能忽视了男主行为不合理甚至残忍的一面,例如:杀害保险员(以及保险员的做法也不符逻辑,在掌握证据的情况下独身私下威胁)。
以及男主的偷窃行为:就算是功利主义幸福最大化,但他口中的“财富再分配”的背后是将珠宝据为己有而不是劫富济贫做更多好事。
2.或许男主应该考虑到单相思告白失败的可能性,而不是表白失败后开始发疯(吓坏狗狗),贬低自己。
3.狗狗们在这部影片除了吃了一些罐罐好像没有得到其他宠爱,反而沦为男主的工具,例如:偷窃、帮助杀人吃肉😢 ,顺带神化狗狗们,更透露出人类中心主义。
(这一点最失望)4.剧情可以说是毫不出人意料,从偷窃被发现到杀害黑帮被抓捕;前座小孩都看困了演技好,歌好
吕克贝松不愧是当今“文艺片中最商业,商业片中最文艺”的导演没有之一,这个人总是能用最熟练的商业技巧拍出最文艺的商业片,也是能用最能触及人心灵的感动让一部可能爆米花电影升华的神奇导演。
《狗神》的技法可以说是熟练,熟练得甚至有点陈词滥调,大部分正序加上片段闪回以及3/4处的高潮以及结尾,可以说是经典好莱坞电影的格式,片长也只有两小时左右,不会让人感觉出了影院恍若隔世。
《狗神》就像你逛街累了走进一家咖啡馆,然后偶遇了隔壁桌的一次采访吸引了你,一不小心听了两小时身临其境的访谈,访谈结束,你长舒一口气起身继续逛街,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但尽管只有两小时,吕克贝松还是熟练得在里面插入了许多私货,这一个个“超链接”给影片带来和典型美式爆米花电影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男主人公在孤儿院中最后扮演的圣女贞德(执导过的电影),酷似“疯马俱乐部”的舞台陈设(可能是巧合)以及两首Edith Piaf歌曲的英语版本等。
尽管卡司阵容和语言全都是英语,但开头的“吕克贝松电影公司”以及TF1和CANAL+和结尾的制作人员名单中可见,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电影。
同样,电影当中用了很“法式”的角度来阐述人与宗教的关系,毕竟电影中最大的恶人不是人类的法律,也不是南美黑帮,而是被男主角家人笃信的美式南传新教——浸信会一类的狂热宗教,宗教如何被人用来作恶,许多影视剧作品中都有描述,在这就不赘述。
形象的来讲,吕克贝松知名的电影作品,几乎都是成人的童话故事,任何人在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无论是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对爱情的求而不得,事业不顺,遇人不淑,在他的童话中都会出现,但这些都不会阻挡主角追求自己的脚步。
成为你想成为的自己,而不是社会、宗教以及别人眼中定义的自己。
这就是《狗神》最让人感动的地方了。
看完《狗神》,道格拉斯(卡莱伯·琼斯饰)的脸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痛楚、生涩,然后是历尽凶险之后的沧桑,尽管被厚厚的脂粉盖住,仍然渗透出令人心痛的凄清。
《狗神》又是一部有关悲剧命运的成人童话,自然也被深刻地烙上了吕克贝松的印记。
吕克贝松的主角们,从《碧海蓝天》的杰克,杀手里昂,《第五元素》的红发莉露,到《超体》里飞起来的斯嘉丽·约翰逊,他们总是经历了世间最为沉重的悲惨遭遇和痛苦折磨,令人揪心,无比怜悯。
可是,他们又总是从泥沼中奋起,心怀着某种纯挚的信念,为亲近海洋,为匡扶正义,为陪伴弱者,甚至仅仅为了履行杀人任务,也要专心致志,不顾一切。
在最新的《狗神》中,道格拉斯不断冲破命运的压制,为了活下去的坚强信念,与他的狗狗们再次全力以赴。
而在迥异的生存信念背后,仍然是吕克贝松对个体灵魂的关照,对坎坷命运的悲悯,以及对弱者反杀、拥抱阳光的推崇。
01. “我没有病,我只是累了”道格拉斯的童年堪称灾难。
这是整部影片的灵感来源,也是吕克贝松读到的真实新闻。
阴鸷暴戾的父亲,惯于告密的哥哥,外加一个懦弱逃避的母亲,简直是悲惨童年的“天选之子”。
被残忍施暴,被投入狗笼,直到被父亲开枪击碎手指和双腿。
仿佛承受了这世间所有的苦难。
忠诚的狗狗第一次拯救了他,衔着血肉模糊的断指,引来警察,最终将其从狗笼中救出。
道格拉斯获得了人身自由,却从此失去了行走的自由。
被解救之后,他在孤儿院感受人情冷暖,爱慕戏剧课辅导员萨尔玛,然后经历离别、重逢与对方已婚的打击。
道格回到家,疯狂捶打双腿。
怒砸轮椅,对着狗群嚎叫。
那份被遗弃和拒绝的伤痛,仅次于父亲施暴带来的巨大创伤吧。
他勉强经营着流浪狗收容所,却因为土地转卖被扫地出门;他出门求职,屡屡遭到拒绝,最后终于在变装酒吧得以容身;他只想同自己的狗狗们相依为命,在废弃楼栋中维持一小块“乌托邦式”的空间,却不得不承受着保险雇员和帮派流氓的干扰。
吕克贝松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跟随时间顺序讲故事,他在《狗神》中采用了非线性叙事,以道格最后的奔逃开启叙事,然后通过与警员兼精神科医生伊芙琳的对话,逐层剥开视觉的表象,个人生活历程与案内问讯交错前行。
所有的苦难都成为道格的情感注脚,为他和狗狗们的超常相处提供逻辑支撑,也是为他人性中的良善和积极铺垫了厚实基础。
尽管他也说出“我能走路,但只能走向死亡”这样黯然的台词,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他都以笑脸面对着严肃的伊芙琳,他笑着说“我没有病,我只是累了”,仿佛是在对伊芙琳,也对这个世界做出自我的辩解。
02. “你不伤害我,它们就不会伤害你”乌云的阴影有多沉重,背后的阳光就有多炽烈。
前半段的深刻伤痛和灾难,都成为后续的温暖幸福的强力铺垫。
第一份温暖来自于教戏剧的萨尔玛。
她带领道格进入莎士比亚的世界,参与莎剧的表演,背诵大段大段的台词,《麦克白》《哈姆雷特》《第十二夜》,道格在片中脱口而出的都是莎剧台词,他还会对着狗狗们朗诵《罗密欧和朱丽叶》,读得泪流满面,成为该片难得的温情片刻。
萨尔玛如同快乐的精灵,给与道格勇气、信心,给他带来温暖和阳光,以及异性的关爱和吸引。
可是,精灵终究不属于人间,她只得让道格承受离别,无尽的思念、爱慕,以及最终以结婚和怀孕的事实,击破道格的所有幻想。
第二份温暖来自于酒吧舞台的惊艳瞬间。
处处求职无门,道格跑到变装酒吧求职服务生。
看到他的残疾双腿,老板不出意外地再次拒绝。
道格心有不甘,他决定为自己争取上台表演的机会。
在首次试演的舞台上,他借着姐妹们的帮助艰难站立,而后轻启朱唇,开始了一段宛若天籁般的吟唱。
聚光灯打在这张被浓妆艳抹盖住沧桑的脸,然而声音却如此清亮婉转。
听众们如痴如醉,老板被感动落泪,表演工作自然稳稳拿捏,而这份音乐家一般的精彩吟唱,为道格更添一份人格魅力。
当然,最大的温暖和幸福自然是来自于狗狗。
就像片头的题词:“哪里有不幸,哪里就有上帝派来的狗。
”狗狗是道格最早接触的玩伴,是他依偎一生的挚友,更是他出生入死的战友。
儿时在狗笼里的陪伴依偎、相互取暖,面对父亲举起的猎枪,道格为了保护幼狗,直接张开手臂,以肉身抵挡子弹。
为此付出了双腿残疾的代价,而狗狗也以断指引来警员,帮助他脱离险境。
这之后,他更是与狗狗相依为命。
无论是生存糊口,守卫居所,对抗保险雇员,都已是配合默契、亲密无间的战友。
当流氓团伙闯入“狗窝”时,道格开启了“杀手里昂”附体模式。
之前深情婉转的讲述之后,我们又见识了吕克贝松在犯罪类型电影的娴熟优势,干净利落、精准调度,枪林弹雨中灰飞烟灭。
只是这一次,身着女装的道格无法像里昂那样自在洒脱、全身而退。
他拼尽全力爬回自己的轮椅,利用手枪卡壳反杀头目。
而后仓皇逃离,毁掉了悉心建立的“狗窝”和整个人生。
伊芙琳医生的静谧聆听,也成为了他人生最后的温情时刻。
03.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伤痛”对于吕克贝松的故事,叙事都是表面的吸引力,这些夸张渲染出的故事更像是成人世界的童话,留给观众的,更有故事背后的哲思与隐喻。
片中的道格,就是“用一生治愈童年”的典型案例。
父亲和哥哥的施暴给他留下了无从逃避的深刻阴影。
他用女性杂志装点精神世界,以浓妆艳抹的变装来掩饰身体残缺的自卑和痛楚。
而狗狗,则成为他和外部世界的隔层与缓和剂。
与之对应的是伊芙琳医生自己的现实生活。
她困扰于离婚问题和前夫的骚扰,这个男人从未露面,但是已经通过电话中的交流,表现出他的暴戾、横蛮与抢夺孩子的恶行。
与道格的父亲遥相呼应。
于是两人对谈,让人瞬间想起《沉默的羔羊》中史达琳与汉尼拔的对谈场景。
而面对生活中的残缺,我们又如何彼此共情,倾诉与交流呢?
道格告诉伊芙琳,“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伤痛(pain)”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们都在拥抱着各自的残缺,或者是精神气质,或者是身体残缺,或者是孤独个性与生活的不堪。
所以,站在镜头后面的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轻视道格的残疾,他的变装表演,他与狗狗的亲近,以及远离世人的孤独生活?
不要以外表来做出判断,为某个人贴上标签,你并不了解他/她背后的经历和遭遇,更不要妄下断语。
提供抚慰的有温柔亲切的老师,有莎士比亚的经典戏剧,有美妙歌喉带来的瞩目与声誉,也有伊芙琳这样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道格最后遭来流氓团伙的反扑,缘起于他为洗衣房老太太伸张正义。
仓皇逃离的他作为电影剧本的“钩子”放在了片头。
而在片尾,当他在狗狗的帮助下,顺利逃离拘留所,并且成功站起来走出大门。
这自然又是脱离现实的隐喻和抒情。
振奋的旋律响起,阳光扑面洒下来。
道格站在阳光之下,教堂尖端的十字架投下影子,正巧与道格的身体重合。
更多的狗狗奔涌而来,将他簇拥在中央。
这位平凡而普通的人类,身体残疾,童年悲苦,亲近狗群,变装为生的普通人,却在此刻散发着真实人性的光辉,受尽磨难却心怀良善,经历坎坷仍向往光明,这是我们坚韧刚烈的勇气,也是生而为人的高贵。
耶稣是人的神,道格是狗的神。
他等待着赎罪之日,拖着残疾的身躯迈向耶稣十字像,悔过往日,祈祷来生。
他倒在耶稣的阴影里,完成了他这一世的苦难。
他的身旁不是鲜花,是百只狗狗的簇拥。
用化妆演替人生,把狗狗当作伴侣。
狗不像人一样勾心斗角、各怀鬼胎,它们团结忠诚,是温柔的朋友,也是英勇的战友。
当人类的冷漠腐蚀脊柱时,是狗狗用小小的身体扶持着。
废世的氤氲吹不到狗狗的温柔乡,肮脏的狗舍是人类的余晖,枪响之后是莎士比亚戏剧的落幕。
《狗神》是部标准又不失深度的商业片,其对“狗神”诞生原因的探讨与爱狗情怀都是加分项,穿插的莎士比亚元素与变装隐喻也是出彩之点,男主的演出有小丑的风采,当然这剧情是见怪不怪了。
狗神 (2023)8.12023 / 法国 美国 / 剧情 / 吕克·贝松 / 卡莱伯·兰德里·琼斯 克里斯托弗·邓汉
看《狗神》,那种大抵独属吕克·贝松电影的孤独感久违地蔓延,爬满整个影厅,爬满人心,像是不为果腹只为验证活着的迅速吞咽,如此生动,却只惹出悲戚。
男主角道格拉斯,一个狗笼子里蓬头垢面的孩子,连这样的表现机会都没有。
外界失去了对他的丝毫兴趣,而父亲的凶暴,兄长的阴损,母亲的懦弱,构成了他感知人类的有限维度。
但狗不同。
狗有人类只在孩童阶段才有的纯粹,爱恨分明,忠诚不二,它们比人更人,也更神。
他选择相信狗,吕克·贝松选择相信狗,把这电影看进去的人也选择相信狗。
换句话说,涉世未深抑或过深的人,都能在这些生灵身上,找到贯通的信任。
而又诚如道格拉斯所说,狗的缺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人的信赖。
不过这一信,悲壮的意味就很容易汹涌起来。
吕克·贝松的电影,感人至深的信任往往夹杂凶险,带领相关方通向的结局很容易是懊丧,比如寻求他帮忙的男孩会被枪杀,抑或是心碎,比如获知心仪女孩已成人妇。
简单得来,倒也现实,指向的还是恒量与变量的问题,很显然,这对应的是狗与人,而后者牵连到的是由他者及至己身的存在问题。
道格拉斯在人群里难得获取的等量的、天然的信任,来自歌厅皇后这些社会底层,或曰边缘人物,他们跟他在身份上交互连通,甚至互为彼此。
他信奉过戏剧,从化妆和衣饰的更变里得到其他身份,甚至别样人生,他从那些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过往与未来,他把流动的现状当做自己的现在。
装扮、身份、性别全在流动,模糊就是个体抵御整体、抗击定性的武器,从一出场梦露的经典粉色裙装开始,道格拉斯就在旗帜鲜明地凸显这种反叛,这种内地院线无从观看的姿态,就在以标签反标签,以现状反现状。
我们也不难发现,狗(dog)与神(god),英文里拼写倒转的两个词,在电影里如同天启一般展示,成为生存哲学至本体属性的拉扯两极。
一地一天,一抑一扬,电影借道格拉斯对人性、对现实的质问来瓦解照本宣科的神性,继而选择开始某种近乎新信念的譬喻。
于是这位身体脆弱、精神破损的斗士,人格和神格却是最满的。
而我们知道,超常意味着苦头之上,还有苦头,在充斥暴力、不公与欺瞒的人世一遭,历练就是苦修,始终是艰难而且孤绝的。
这样道格拉斯超于凡人的孤独,也贯通了所有的孤独。
人是孤独的,愁前路无知己,愁孑然一身,愁孤苦老去,怕什么又往往来什么。
关系网是孤独的,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谁都难以真切企及谁。
信仰是孤独的,没有确切的回声。
聆听是孤独的,救赎是孤独的,存在就是孤独的……非常莎士比亚,又非常吕克·贝松。
前者的宿命感和后者的孤独感,都有被华丽的语言或明丽的镜头反复包装,悲观内核藏起来了,然后戏里戏外的人一同用明亮的快乐来忘情,然后忘我。
但是我们早就不是接触电影初期的我们了——《这个杀手不太冷》《碧海蓝天》这些作品,是世界电影以经典形式包容、启迪我们的开端——所以看着道格拉斯在人失信又失心的世界里缩成一团,真能感觉那种熟悉的孤独高度压缩又密集爆发。
难过的深层情绪可以把我们带到电影原初敞在面前的时光,重复记忆里一个人的沉潜,像是眼见《碧海蓝天》里那片汪洋,你就纵身下水,自由自在,你体会到世界变得无限辽阔,你也体会到自己在偌大世界里愈发渺小,小得被海浪没过,小得联结不了附近任何人的坐标,小得很孤独,又有点孤勇。
过了这么多年,好像吕克·贝松还会等在那样的关口。
他还是喜欢拍孤独的人,孤独的心境,也喜欢拍他们孤独的离场,而这往往是以死亡告终。
一个个杀手在杀手的故事里死去,杰克汇入深海,露西成为U盘,道格拉斯被十字架的影子托住沉重的肉身。
再大的空间,城市,海洋,网络,太空,只会把这些人物衬托得更加渺茫,但过往予以他的凉薄,在转化过程中,又有了暖热的慰藉,少女,绿植,歌剧,或者狗,都是。
他们在光影里抵达了一种不朽,如同道格拉斯最后,复活出灵魂层面的意义,他成了狗,成了神,狗则成了他,而我们总该成了我们。
暌违四年,吕克·贝松终于带来他的新作:《狗神》。
这部电影让他首次入围“欧洲三大”的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寓示在犯罪类型片的外壳下,这还是一部拥有独特作者表达的作品,情感深沉。
这其实也是吕克·贝松一贯的态度:“电影(艺术)的本质是自我表达,因为它是唯一能够与现实做出真实对抗的事物。
”国内观众对吕克·贝松的印象,大多来自《这个杀手不太冷》《超体》《飓风营救》。
这些作品看似同类于好莱坞的商业制作,但只要仔细考察,就能发现其中的人文关怀、情感主题,都是流水线上生产不出来的。
《狗神》依旧如此。
电影拍摄了上百只狗,但它却绝非“宠物治愈系哭片”,塑造的反而是狗狗们“动物凶猛”的一面。
与此同时,男主“终极爱狗人士”的形象也极度的非常规。
观众不断在心中刷新对他的认知与判断:他天真又复杂,优雅又狂野,疯狂又令人心碎,一如他的人生。
故事始于一个雨夜,交警拿起枪,问询车上满脸是血、妆容破败的“女士”。
直到转过头来,才发现浑身名贵首饰的装扮下,是个双腿残疾的男人道格。
打开他的车厢,里面装的竟是上百条狗。
对此,他只留下一句话:“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它们就不会伤害你。
”
也就是这一夜,道格带着自己的狗狗们,杀了十多个黑帮男人。
他曾经的住所,如今已摆满血淋淋的尸体。
一位女精神医师被叫来警局,为道格的案件与动机定性。
在她的一步步访谈中,道格逐渐敞开心扉,讲出了他的精神自白,我们才得知这场犯罪背后隐藏的跌宕人生。
他是罪犯,更是这个世界的受害者。
道格出生在一个极端的家庭中,从小就遭受父亲的暴虐,被长期囚禁在狗笼中生活。
父亲甚至对他开枪,造成他严重受伤,子弹嵌入他的脊柱,一旦走路,就随时有“走向死亡”的危险。
终于被解救的道格,从面对一个残酷的家庭环境,转而要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因残疾而备受冷落与孤独的他,开始了自己漫长而痛苦的成长历程,在一个个孤儿院间流转。
对他而言,人生绝非旷野,他终究长成一个被主流社会所排斥的边缘人。
幸好还有狗狗作伴,这群强大且忠诚的伙伴,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狗神》的故事并不悬空,它基于吕克·贝松多年前读到的一篇真实新闻:一个父亲残忍地将他10岁的孩子和狗锁在狗笼中多年。
直到警察发现时,孩子只能用四肢行走,不会说话,不懂人类社会的文明规则。
他看完报道后思考——“这孩子长大后会怎么看这个社会?
他会成为坏人还是善人?
他将如何生存?
如果他看向天空,会对上帝祈祷什么?
”在我眼中,吕克·贝松在《狗神》中的创作,基于以上背景,展开了诸多现实议题的讨论,让影片拥有“社会寓言”的启发性。
爱的能力从小到大,只有两样事物能让道格短暂获得救赎:狗狗、艺术。
它们是他的至爱。
在他眼中,狗比人值得信赖,狗狗给予了他黑暗的童年以温暖,而戏剧与表演则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前者使他成为养育百狗的“狗神”,后者则是他参与变装秀的契机。
世界纷纷扰扰,只有这两样东西不会背叛道格,以真心换真心,他的付出不会被随意辜负。
吕克·贝松在片中塑造了道格从小到大经历的痛苦——生理性的虐待、心理上不同阶段的创伤,其痛苦的阈值不断增强。
当他对幸福有憧憬时,痛苦便会在心中慢慢升起。
与之对应的,则是这个世界回应他的方式,多数时刻都是伤害。
保险公司员工,以欺骗的方式跟踪、携枪入室,想趁人之危;街头的黑帮派系,十余人闯入民宅,要对他展开杀戮。
一旦一个人被认定是弱势群体,他便更加难以保护自己。
这就是道格身陷的处境,他并非主动杀人,而是不得不一次次自保。
而那些曾给过他爱的女性,比如妈妈、戏剧演员,都是短暂性的支持,或是此生不再相见,或是再见时已是故人。
她们的爱是有所保留的、现实的,但狗狗对主人的爱没有保留,人对艺术与幻想的爱也可以没有保留。
这个世界永远有黑色的一面,强者对弱者的欺骗、伤害无法停歇,人类对彼此的爱也总是加上各种前提条件。
但就算全身都是伤疤,道格也从未失去爱的能力。
他找到了值得爱的事物,不断从它们的回馈中温暖自己。
爱的能力,帮助他从残损不堪到逐步实现自我完善。
它需要习得,更需要维持。
信仰变化《狗神》的片首语,来自法国诗人拉马丁的一句名言:“哪里有不幸,哪里就有上帝派来的狗”,意思是狗狗会陪在受难者的身边。
这句话奠定了全片关于信仰的隐线,当然,信仰一直都是吕克·贝松电影探讨的主题。
概括起来,道格的人生经历了三个阶段:极端的身体受难被禁锢在狗笼里,透过艺术达成自我认知的建立,以爱与善良之名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
最终他艰难地走向教堂,坦率地走向人生的终点。
倒地时,他的肉身与十字架的影子融为一体,那一刻,他仿佛是基督的化身。
由最后一幕往前回溯,我们可以发现:《狗神》中显现出了信仰间的变化与对抗关系。
最直接的,就是道格的父亲与哥哥,他们其实也信仰上帝,只是这份信仰在他们眼中,转化成了“人狗尊卑有别”,并过渡到伤害道格是代表天理。
电影中有两句台词,大意是:狗不会因为不同品种而互相欺凌,但人会因为各种自私原因而爆发冲突;怯懦之人可以有混下去的方法,但在动物世界里,唯有弱肉强食。
它们代表一种讽刺,因为真正的怯懦之人,往往不是那些被生活摧残的人,反而是那些对他人动武以求存在感的所谓“强者”。
这段讽刺间接指向父兄,他俩虐待完道格后,会在狗笼上贴着“In the name of god(以上帝之名)”的条幅。
只是笼子外的这些字,只有“nam god”能被道格看到,从他的笼内视角看,成了“dog man(狗人/狗神)”。
从此,狗是他的上帝,是他最忠诚的守护者,充当起god的角色。
他对上帝的信仰也不再是父兄的那类信仰,父权制度下教条化的规则,亦或社会主流的界定,而是完全去追寻自己的内心准则,建立自己对于贫富阶层不公的理解。
此外,信仰也随时代不断变化。
比如变装被人逐步接受的历史,背后就是信仰的变化史。
莎士比亚戏剧中的性别反串与变装片中反复提及莎士比亚的戏剧元素,除了带来浪漫感以外,还因其在四百年前就带来了反串与变装。
直至现代,变装成为一个自由的出口,成为“自我表达勇气”的代名。
《狗神》透过道格的一次次选择,给出了一个勇敢的态度:信仰的力量终究来自人心。
内心什么样,信仰也会随之变化。
每个人虽有性别之分,但选择生来自由,无需谄媚,也不用讨好。
自我救赎吕克· 贝松以往的电影中,常常有关于自我救赎的主题设定。
不论《碧海蓝天》中的杰克、 《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杀手里昂,还是《第五元素》等电影中,都不乏相似的主角。
他们的爱意、温柔隐藏在外表下,并不流露在外;他们与人群隔离,同社会格格不入。
而影片收尾,往往是在苦难和黑暗中,人性指引他们实现救赎。
《狗神》中的道格,是这类主角的进一步极致化。
在残酷窒息的现实处境中,孤独的道格一度无法安放“自我”的位置。
但因为爱与信仰,他最终获得了救赎,找到了寻找整整一生的“真正的自我”。
道格喜欢变装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妆容之下,他可以进入到另一个角色中,忘记自己真实的、遍体鳞伤的身体。
但最后,他以自己真实的样子坦然奔赴死亡,他终于知道:人必须自己选择自己的存在。
身体上的伤害、社会对边缘者的伤害,都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但自我的存在是可以选择的。
哪怕承受了一生的痛苦,道格也从未失去爱与善良,从未失去对自己生活的主控权。
他敢于站上舞台,敢于站出来保护与他一样的弱势群体,敢于叫板社会与命运的不公。
只有自由选择、自己创造自己生活的人,才拥有真正的存在。
这种存在方式对道格来说,就是一种自我救赎。
有人可能会觉得吕克·贝松在《狗神》里讲的故事过于离奇,但不妨以上述的几个视角,将这部电影看作是一场有着深刻寓言性的黑色童话。
它揭示出世界的残酷与人性的复杂,但也充满希望和勇气。
不用爱整个世界,它总有那么一部分不值得被爱。
爱想爱的,就足够了。
Man以一己之身贡献了多个流行文化符号的吕克·贝松,在《狗神》的刚开场,就迫不及待地致敬了另一个流行文化经典,《教父》:“狗神”道格拉斯收下一只流浪狗,作为替人出头的报酬。
他端坐着,抚摸狗,露出维托·科里昂式的微笑,仿佛区别只在于后者抚摸的是猫。
紧接着,就是一段《教父》的经典配乐。
这是吕克·贝松的老毛病了——他老怕你看不出彩蛋。
在映后他就坦承“配乐是本片的第二台词”,因此不惜给每句歌词都配了中文字幕。
Godfather,Dogfather,当然是文字游戏。
但这种对照并未贯穿《狗神》始终——这样的委托,狗神全片中只接到了一次。
因为比起暗示狗神就是教父,吕克·贝松更想先声夺人地揭穿他和教父之间的距离:狗神并不是那个能随意和人“讲讲道理”的黑帮老大。
正如你无法忽视他的优雅,你也无法忽视他的怪:他剃着寸头,但敷了厚厚的底妆;柔软有质感的丝质睡袍下,穿了一件“平地起惊雷”的鱼骨胸衣;他保持坐姿,是因为他无法站立,只有调整了螺丝,才能勉强挪动;容纳着轮椅和数百只狗的陋室,取代了教父庄园那间盖不住血雨腥风的会客厅。
不是教父,是怪人。
正如其自述,他的“怪”来源于他的过去:被父兄囚禁在狗笼里、被枪轰掉一截手指并致残、流落孤儿院、孤独、失业……但另一方面,他的“怪”也是他精心补缝、对抗创痛的盔甲:他和数百只狗共生,因为狗爱人,唯一的缺点是太爱人;他沉迷戏剧和变装:“我一直喜欢伪装。
如果你不真正了解自己是谁,你就会这么做。
装扮自己,编造一个过去,来忘记自己的过去。
”所以,如果剥离了带有超英色彩的狗的段落,《狗神》其实更像一部聚焦边缘人物的新现实主义电影,除了用了太多配乐和蒙太奇。
也无怪乎道格让人想到小丑,因为其实上一部有类似评价的电影,就是华金·菲尼克斯的《小丑》:同样是开局小人物,同样是被生活的凌虐转变为浓妆面具下、大开杀戒的畸零人。
然而,当文化坐标从教父换成小丑,却仍然是对《狗神》的误读。
为什么是误读?
其实,两个角色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小丑演绎的是“沉沦”,狗神却是“起伏”:受家人虐待致残是为伏,受老师点拨戏剧启蒙是为起;流浪狗收容所被迫关闭是为伏,登上舞台发出自己的声音是为起;为黑帮追杀入狱是为伏,对咨询师敞开心扉是为起……而《狗神》拍的最传神的部分,并不在于“伏”,即经受生活、命运乃至神祇的打压。
而恰恰在于“起”——为那仅有的爱、艺术和自由意志所打捞。
我觉得最精彩的,是变装俱乐部相关的剧情。
这一片段对中国观众尤其意义深刻的一点是:它很可能是大多数观众第一次有机会在院线银幕上,深入这个被神秘化、污名化的“不存在的空间”(很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道格获得一个驻演的面试机会。
虽然这里演的不是高雅的莎士比亚,但他仍旧唱得淋漓尽致,遥遥致意35年前的《第五元素》里,外星歌姬演唱的那首Lucia di Lammermoor。
变装俱乐部,是以成为本片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着同伴落泪,平生唯一一次,道格成为了某个人类群体的成员,即使是十分短暂的:每周一次,每次一首歌的时间。
在那台上的,是怎样一个怪人!
妆容粗劣、假发突兀、舞步举步维艰。
他又是如此地无惧于自己的怪,甚至把怪作为一种糟糕的武器,以自卫、以宣誓、以挑衅。
这正是所谓坎普美学的精髓:热烈、伧俗、粗野、过度。
如苏珊·桑塔格所言:坎普的最终生命:它之所以是好的,是因为它是可怕的。
当然是“可怕”的。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影片还尚未在国内公映,但我很期待它受到的回应,并可以预想到有被冒犯的声音:又是残疾,又是变装,吕克·贝松是不是在玩什么政治正确,是不是在叠buff?
或许起初,你也会觉得这是一种生硬的议题嫁接。
然而最后,你会发现,所谓残疾或变装,共同指向的,都是个体被主流社会排异的孤独。
正如学者罗伯特·麦克鲁尔(Robert McRuer)指出的,残疾者和酷儿个体存在某种交叉性,这来源于他们因不符合社会对于“正常性”的认知而处在的边缘处境。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也可以把《狗神》所展示的,认作一种激进的身体政治:虽然道格的残疾是飞来横祸,但变装策略不仅帮助他重塑自我认知,也同时打破了关于身体和性别的常规预期——既然给予我这样多舛的命途,我就把它痛快打碎重组了给你看。
正是从这次表演开始,道格习惯女装。
除了冒犯和挑衅,女装给予他的,还是一种和生活的有意间离。
在幼时女老师的引导下,亦是在别无选择之中,他只能希冀伪装和表演,让他逃遁去一个比现实更美好的世界。
做“女明星”是一种角色扮演,其实扮“教父”和“珠宝大盗”也是。
道格的行为,总是形式大于实质,大概因为人生已经如此凋敝,所谓“实质”早就对他失去意义,所以他偷了宝石却只是在陋室中孤芳自赏、从不求变现,且每次都为他人“总是为了钱”的动机而感到失望。
我因此觉得《狗神》的海报特别切中题意:化妆镜中折射出道格的面容,隔着距离远远看去,点点烛火衬出一个金发美人。
但视觉中心以外、更大的阴影里,蛰伏着道格的轮椅和他背部的伤疤。
他久久注视着镜子,不愿挪开眼去。
如果我们再进一步想,会发现更有意思的事:镜子之于道格,何尝不是电影之于我们?
当我们凝视银幕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期待着被带到一个精彩得“忘我”的地方去?
但正如好的电影总应该与现实发生回响,道格也无法无止境地活在幻境之中。
吕克·贝松因此没有讳言道格的残疾,没有粉饰他背后的伤疤。
他最终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生而为人,道格要接受他最后的审判。
Dog说到这里,才要讲本片的核心元素——狗。
首先抛出一个观点,狗对于《狗神》来说,还真的没那么重要。
所以其实很怀疑,冲着狗来看《狗神》的爱狗人士,会不会多少有点失望?
狗和狗神的关系,很明显是以狗写人。
狗只有在和道格的关系中才存在意义。
比起现实生活中的生灵,吕克·贝松描绘的狗,更像是一种美好和爱的象征物。
类似的角色,我们甚至可以联想到《第五元素》中的女主角莉露——一个从天而降的红发美人,武力值max,能够拯救世界,却可怜巴巴地缩在男主角的车后排请求援助。
同样缺乏主体性,同样作为美好的象征物,可能唯一区别在于狗比Leeloo获得的刻画还要少。
看完电影,我还和朋友打趣:吕克·贝松拍了几百只狗,里面竟没有一只是比格。
因为比格是出了名的不服训导。
其实,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吕克·贝松并不想突出塑造某只或某几只狗的个性。
所以,看完《忠犬八公》以后,你痛哭流涕地会记住八公的名字,但看完《狗神》以后你几乎记不住任何一只狗的名字。
它们大多也没有名字。
狗以群像的形式呈现,实际上,就是强调狗是概念化的和象征化的——对于道格来说,狗就是神谕。
再看看吕克·贝松的文字游戏:幼时,道格被关在狗笼里,狗笼外被钉上一行字:IN THE NAME OF GOD(以上帝之名)。
然而,从狗笼里,道格看见的是几个被遮蔽后又重组的字母:DOGMAN。
这就是道格所获得的神谕:被“上帝”抛弃了、被当作“恶魔”对待,他遇见了狗。
这么一群指哪儿打哪儿的生力军,为道格做了一系列难以想象的事:为道格舔舐伤口、为道格偷盗杀人、和道格一起亡命天涯……
狗和道格的相互吸引,是一拍即合。
片中从未出现任何训练镜头,宛如神迹。
这一点,吕克·贝松也通过道格的一个表情暗示了:当狗为道格一分不差地衔来食物和调料后,道格有一瞬间的怔忡,然后是感动。
这是一个信徒听到神明回应了他的请求以后的神情。
那些被家庭和社会排异的时光、那枚没有被上帝关照而送入他脊柱的子弹,在这一刻开始,终于变得不那么重要。
虽然肉身仍然难以移动,但狗已经化作了他的“身外身”。
把DOG和MAN之间的空格删去,《狗神》原片名DOGMAN一词,直观体现的,就是一种“人狗合一”的状态。
和DOGMAN遥遥相对,在《敞开:人与动物》中,意大利哲学家吉奥乔·阿甘本提到过一种奇异的生物——古希腊神话中的“人马”:对于人马,很难从分类学上给予归类,尽管是一种虚构的造物,但人马不是神灵,因为它不能归于奥林匹斯众神和泰坦神的后代。
同时人马也不能归于人类,相对于人,人马更为残暴,也更具肉欲。
当然,人马也不是动物,尽管人马拥有马的身躯,但是人马却拥有与人一样的智慧,尤其是人马在某些技能和智慧上胜人一筹。
利用这种非人非马的的动物,阿甘本指出了“人类”在分类学上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人并不存在一种实质性的界定,他是位于“绝对超越的神性”和“绝对世俗的动物性之间的第三项”。
简单来说,就是人要在神和动物之间,找到自己的位置。
因此,关于人的定义和分类,并非是天然就有的,也不是颠扑不破的。
从古至今,有一系列封闭性的论调,它们总是试图界定生命的本质,以及生命和非生命、人与动物之间的严格分界。
这种分界在允许一些人群物种成为至高者的同时,自然也导致某些生命形式被排除在外:当然,这就包括道格和关在铁笼里无法自决命运的流浪狗——一组道格瘫倒在地面上,而狗笼上贴着“ADOPT ME”(领养我)字条的蒙太奇镜头,就暗示了这种边缘生命的共通性。
因此,DOGMAN几乎象征着一种阿甘本式的“敞开”,鼓舞我们重新定义生命,重新思考那些原本封闭的、关于人和动物的本体论与人为划界。
流浪狗基地关闭,道格没有上诉,带着所有的狗走了。
小屋里,狗不再生活在笼中,他们正式开始作为一个家庭来生活。
也是在这个小屋里,边界开始消融,而网络开始搭建,他们开始享有同样的意识,因此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训练和解释。
狗和人之间的那个空格,倏忽消失了。
God如果用超级英雄范式来理解《狗神》,那么《狗神》中最大的反派,显然是与狗(DOG)逆序的神(GOD)。
道格所经历的,是不被上帝眷顾的一生。
如果说父兄可能只是神意的错误实践者,那么此后漫长的余生中所经历的波折,也足以让他明白他并不是神的孩子。
他对神的怨怼,转化成吕克·贝松的镜头语言:手持摄像机里摇晃着、带来不祥意味的哥哥脖子上的十字架。
在另一个道格的主观镜头里,狗笼外有一面美国国旗,歪斜着。
作为神在世俗意义上的对照,国家的概念也在他的心中凋敝了。
在神之界和世俗之界,他都注定是一个没有位置的弃子。
在吕克·贝松的过往作品中,就不乏关于神与人的讨论。
《第五元素》里,莉露是拯救人类的神使,而《超体》的女主角露西通过100%地开发了大脑,获得了可与神匹敌的能力——掌控物质、意志,甚至时间。
除了利用这些女神形象去提供商业电影所需的视觉刺激以外,吕克·贝松更着重塑造她们对于人类,那种带有距离感的好奇和审视:莉露作为外星人,要从头开始建立对人类的认知;而露西随着大脑的开发进度,逐渐丧失人性。
给母亲的那通电话是她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具有温度的表达。
莉露和露西同样有“量子阅读”的名场面,即盯着屏幕光速吸取海量的人类知识。
有一处经典剧情:在拯救世界的关头,莉露对人类历史的理解终于到了近现代。
面对战争中自相残杀的画面,她流泪了也犹豫了,不知道还该不该伸出援手。
这种颇具现代精神的反思,应该是这部老商业片,如今仍能带给观众的唯一惊喜:神俯瞰着一无是处的人类,实在不知拿他们如何是好,而吕克·贝松总选择再救人类一次。
所以有了莉露最后的一吻,和露西递出的代表未来的“U盘”。
从这个角度来说,《狗神》的确是吕克·贝松作品中比较特别的一部。
因为在人与神之间,故事采用了人类的视角。
不再是神的纠结,而是人的命运。
后者自然比前者更微观,但也无疑比前者更沉痛。
《狗神》的表达,更类似《这个杀手不太冷》的那段经典台词:“人生是一直这么痛苦,还是只有是小孩子的时候才这样?
”“一直如此。
”因此,如果我们纯把《狗神》里那些“十一罗汉”式的偷盗和“小鬼当家”式的反击当成爽片看,就忽略了道格身上那道始终挥之不去的阴翳。
在映后,吕克·贝松特意强调,道格不是杀手。
他的杀戮,本质上都是必要的防卫和反抗,不是纵情自洽的发泄。
他坦诚自己以狗杀人,嘲弄遵循着字面意思的“狗咬狗”的世界,本质上,这并不带来解脱,而仍然是一种对社会规则抗拒着的无奈认同。
道格的最终救赎,来源于心理咨询师提到的一个词:“自由意志”。
此前,道格一直相信,因为脊柱里的子弹,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走向死亡。
在命运的确定轨道上,注定没有什么个人意志的空间。
女心理师的“点化”看似刻意,但如果联系到道格此前经历的几次转变,又显得情有可原:狗、狗笼里的女性杂志、莎士比亚、变装俱乐部……或许萍水相逢,它们都在不同的时刻给过他一些上浮的动力。
而他仿佛一直就是这样,撕开一条缝,就要争一点光。
所以,与其说是女心理师拯救了道格、另一种“神旨”拯救了道格,都不如说他是又一次选择了自我救赎,而这种自我救赎,就是对于神旨的终极反叛。
连女心理师都没太寄希望于开解他,所以也没有太费口舌,而他虽然嘴上嘲讽着“现在改变我是不是太晚了”,却还是在那一个凌晨让狗打开了牢房的门。
必须强调,这并不是一个温暖、祥和的结局。
正如道格蹒跚的步履、扭曲的表情、沉重下落的身体所暗示的,这很可能是他的生命所能负担的最后行动。
当十字架的影子叠映在他的身体上,而他的狗环绕着他,道格以沉默面对着神明,和过往加诸他身的所有伤痕:控诉、质问、挑战……或者,是一种最深的平静。
一种不再希求,也不再怨怼的平静。
最终,他和它——他的命运——是平等的了,以亲手把自己悬挂上十字架的姿态。
如果你把《狗神》当作一种超级英雄电影,或许也不奇怪。
毕竟,吕克·贝松的确把狗神的能力,理所应当地渲染成了一种超能力。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都知道杜拉斯说过:“爱,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历经打压后一次次握住渺茫的稻草、将自己向生命的复杂性和脆弱性彻底敞开、勇敢地凝视那备受摧残的命运。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英雄主义呢?
采访、撰文/法兰西胶片特别鸣谢、翻译/薛文哲“在我的大脑里,《狗神》比漫威好看10倍,我的愿望就是,《狗神》的观众比漫威多,但那仅仅是我的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罢了。
”“所以电影是我最珍贵的荣幸,当我在房间,在电影院时,观众们看着我的电影,我看着他们,看到有些人哭泣,这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荣幸。
”3个多月前,吕克·贝松带着他的新作《狗神》(内地12月15日正式公映),人生第一次入围欧洲三大主竞赛(威尼斯电影节80大寿),随后来到中国平遥,竟意外封神。
也就是2个月前,10月15日的晚上,《狗神》在平遥举办中国首映,此前预售就已一票难求,露天看台上的观众更是座无虚席,呈现出始料未及的亢奋,如同在一众青年导演处女作炼狱煎熬中看见一位真正的救世主走了过来。
电影反复击打着现场中国年轻观众的泪腺,也惹得贝爷罕见地在舞台上哽咽抹泪,《狗神》的豆瓣评分从这次映前的7.1爆蹿到8.1(现回落至8.0),堪称首映礼上的奇迹。
吕克·贝松这部“从没有法国电影能拍得像《狗神》”的商业兼备作者性创作,从头到尾都贯穿着与当前全人类最契合的一件事——受苦。
男主角道格拉斯出生在一个粗暴的底层原生家庭,他们养狗,因为斗狗是他们唯一能驾控的生意,但道格拉斯却当起家族异类,他爱护这群惨遭父亲和哥哥虐待的小生命,偷偷为小狗喂食,不料被缺爱的哥哥举报,父亲一怒之下把道格拉斯关进狗笼子,一次意外,被父亲的猎枪打成了残疾,终生不得再起。
不可思议的是,因为极限应激障碍,道格拉斯反而获得了控制小狗的超能力,或者说,他能与各种狗类攀谈,狗辈们也对这位曾经的恩人有求必应。
从此他就成了这片地域的王者——狗神。
他利用狗的机敏,对抗当地黑帮,替人排忧解难。
直到道格拉斯进入舞台表演领域,圆了自己当艺术家的梦,他的生命找到了第二次绽放的机遇。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非议,以及恶毒的报复……看上去,上帝不能接受自己被“夺权”,他看不得道格拉斯脱离苦海,他不允许这个苦命孩子获得爱。
“每个人生活中都会有痛苦。
我是一個很幸运的人,我经历的痛苦比大部分人都少。
但是我能看到以及感受到其他人身上的痛苦。
”
《狗神》是吕克·贝松的一面心镜,反射出他近年来的苦难心境,“我认为今天使它更加不同的是因为我们经历了长时间的和平,所以我们不再习惯战争,”吕克贝松这样形容当前割裂的世界战乱局势。
战争是最大号的苦难,而小号的苦难,是每个个体内部的孤独,“从3岁到8岁的时候,我有一只名叫苏格拉底的狗,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和它度过了很多年,和它一起睡觉,和它一起吃饭,和它开玩笑,聊天。
”所以吕克·贝松终究是要拍狗的导演,他正打开年少的精神行李箱,去调动自己懵懂时代的苦痛。
以痛苦为主题,这不是吕克·贝松的精心策划,他说他从不会主动考虑观众,也从不认为自己精通商业,“观众?
哪个?
什么时候?
哪个年龄段?
哪个国家?
30年前,我拍了《这个杀手不太冷》,但有些人上周才发现这片。
那么,到底是哪个观众?
”他认为自己不贪财,也不图名,更从未沉迷过好莱坞,只懂得用心和大脑工作,“我从未学习过任何东西,我没有上学,没有去商学院。
你知道,我拍电影是因为我是一个艺术家,这是我想做的所有的事情。
”他同时也真心对超英电影不感冒,坚信《狗神》强过漫威电影10倍,渴望有一天大家都能意识到这件事。
至于,当前混乱的互联网观点,错综复杂的信息碎片,大量无法躲闪的政治正确和总令人招架不住的群体无意识,都让苦难在解决它本身的问题时产生了更多新问题,让传统支离破碎,让新事物转瞬即逝。
对此,吕克·贝松只信守一件事——“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更深处应该感激自己还活着。
”第一导演(ID:diyidy)在平遥影展期间采访了“还活着”的吕克·贝松,抛去导演的身份,他仍是一个老小孩,倔强,天真,藏着一些心事,但又不吝啬输出自己的观点,有怼的劲,也有拥抱的需求。
临走时他不忘再言传身教一番,用食指点了点记者的心窝和脑门,那意思是——活着,用你的心和大脑。
01、苦难魔箱艺术家把青年时代的痛苦放进行李箱,需要的时候打开用,用完了再关上第一导演:这部电影在精神层面是关于痛苦的,你现在直接面对的痛苦是什么?
吕克·贝松:每个人生活中都会有痛苦。
我是一個很幸运的人,我经历的痛苦比大部分人都少。
但是我能看到以及感受到其他人身上的痛苦。
第一导演:当前世界战火四起,它在日常中会困扰到你吗?
吕克·贝松:是的,当然,但让我们坦诚一点,世界各地的战争已经存在了超过大约300万年了。
你知道,人类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金钱或权力而战斗,然后人们因此而受苦。
所以这並不是新鲜事,沒有什么战争是新的。
我认为今天使它更加不同的是,因为我们经历了长时间的和平,所以我们不再习惯战争。
第一导演:在你看来,苦难的起源是什么?
吕克·贝松:爱的缺失。
爱是一辆汽车的燃油,如果沒有燃油,汽车就不能开动,孩子需要更多的爱。
第一导演:说起孩子,你的童年时代容易得到爱吗?
吕克·贝松:其实正相反,我有一个非常孤独的童年。
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从3岁到8岁的时候,我非常孤独,我有一只名叫苏格拉底的狗,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和它度过了很多年,和它一起睡觉,和它一起吃饭,和它开玩笑,聊天。
所以间接地说,这可能对我如何在片场与狗打交道产生了影响,哈哈哈!
这就是为什么《狗神》这部电影会拍得有趣。
第一导演:孤独对你这次《狗神》甚至是以往的创作都是正向的吗?
吕克·贝松:我认为无论你年轻时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曾经遭遇过痛苦,你必须把它们都放进一个行李箱里。
然后,当你长大后,你必须学会如何关闭这个行李箱,只在需要创作时打开它,但之后要再次关闭它,否则你无法生活下去。
重要的是,一个成年人,要掌控这个行李箱,而不是让它控制你。
有趣的是,一个演员做的事情和我刚才的形容完全一样,当这个演员在扮演一个角色时,你知道,他打开了他的行李箱,利用里面的一切来扮演角色。
但当我说“卡”,他回家的时候,他必须关闭他的行李箱,否则他会感到不快。
其实这个演员在他的表演上只是学习如何做到这一点,仅此而已。
几乎所有人都拥有行李箱,大多数人把他们埋起来了,只有艺术家在使用它,打开又关上。
02、符号论调你们试图挑选一些要点並联系起来,但我真的没想这么多第一导演:那现在你拍电影还算是在冒险吗?
吕克·贝松:拍电影不是一个去讨论舒适区的问题。
我认为创作首先是为了尝试定义自己并与他人分享。
创作是一份礼物,它实际上是把一些表达送给別人的行为,我认为这是非常慷慨的。
第一导演:你最初出现在行业里时,是对法国先锋电影的一种反叛,这种反叛现在还存在吗?
吕克·贝松:我並不太操心这件事,挑战別人並不是我的任务。
我只是在这里表达自己的一个想法,艺术的丰富性在于有毕加索、莫迪利亚尼这样非常不同的艺术家,而这种多样性才是关键,正是因为它们不同。
这部《狗神》也沒有试图挑战任何人,如果你说我的电影今天看起来比法国电影更主流,你确定不是法国人试图追随我所做的吗?
坦率讲,我沒有看到现在任何一部法国电影像《狗神》。
第一导演:说到《狗神》,这次又出现了梦露的元素,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会借用这个灵感?
梦露对你来说是符号化的,还是更接近一个真实具体的人?
吕克·贝松:我拍过20部电影,然后在其中两部电影中出现了玛丽莲·梦露,我不认为这可以成为一个总体的事情。
(沉思片刻)有趣的是,我甚至都忘了我在《这个杀手不太冷》中出现梦露的这一点。
你知道,在《这个杀手不太冷》中,有角色扮演了玛丽莲,但也扮演了约翰·韦恩、麦当娜、查理·卓別林,所以梦露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形象。
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
而在《狗神》中,主角道格拉斯是一個艺术家,他是一个演员,只有当他扮演別人时,他才感到自己还活着。
但不幸的是,他唯一能扮演的角色是那些不太“活跃”的人,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演绎伊迪丝·琵雅芙或马龙·T·里格斯,你知道,因为他们是不太“活跃”的人。
他不能演那些动作太多的人,所以玛丽莲沒有什么特殊的象征意义。
第一导演:那舞台剧这个形式呢,包括之前《第五元素》《星际特工》这样的科幻大作也有这种场景。
吕克·贝松: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你们试图挑选一些要点并联系起来,但有时两部电影之间相隔15年之久,所以,沒有具体的原因,这种想法对我来说太奇怪了,因为我从来沒有过多研究我的电影,比方说,《星际特工》中的那个夜总会场景是由编剧在1971年设计的,而《狗神》中的场景是几个月前的,所以两者之间相差了大约60年,很难将它们联系起來。
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里昂在洗澡,在《狗神》里道格拉斯在洗澡,那我和水的关系是什么,是什么呢?
《碧海蓝天》也有很多洗澡的镜头。
第一导演:《阿黛拉的非凡冒险》也是……吕克·贝松:当你是一个个体时,大多数时候,你喜欢相同类型的事物,你对相同类型的笑话笑得出声。
所以,当你观看了我这20部电影,你可能会看到一些对于你来说的类似之处。
但是,在一段时间内,尽管我一直在进化,但我作为一个人类始终还是我自己,所以,可能会有某些东西比你察觉到的更吸引我,而不是更吸引你。
虽然这都是同一个人拍的。
你看,当我来中国时,所有的房屋(指平遥古城)都不一样,但我感觉它们都有一个灵魂。
我会认出这是中国,因为它们有着相同的东西,即使它们是不同的。
03、大艺术家《狗神》比漫威好看10倍第一导演:你会在主观上意识到自己的创作喜好和更多的观众相符吗?
吕克·贝松:观众?
在哪?
什么年龄段的?
哪个国家的?
30年前,我拍了《这个杀手不太冷》,但有些人上周才发现这片。
那么,到底是哪个观众?
你知道吗,这完全没有联系。
实际上,你对此就没有线索。
有时候你写出来一个剧本,要等五年后才做出来。
所以,考虑观众?
这是不可能的。
你甚至不要去尝试了解观众,做你必须做的就好,按照你的心和大脑的感觉去做。
然后就是希望。
希望有些人,在某个地方,以某种方式,会喜欢这部电影。
第一导演:那你作品里公认的商业性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吕克·贝松:如果商业是一种能够被理解和控制的广告元素,那每部电影都会获得成功。
你知道,发明轮子的那个人,他没有对自己说,哦,这是个很商业的点子。
第一导演:突然想起来一事,在《世界大战》里,汤姆·克鲁斯被巨型外星机器吸了进去,又被市民拉着他的腿拽了出来,这时候他从嘴里吐出来几个手雷的保险栓,然后外星机器炸毁,这个情节跟《这个杀手不太冷》里让·雷诺最后与加里·奥德曼同归于尽一样,感觉是斯皮尔伯格在某种程度上致敬你。
但也说不好,可能这个点子是汤姆·克鲁斯的,毕竟他之前请过让·雷诺演《碟中谍1》,所以……吕克·贝松:啊,我看过《世界大战》,我看过,但你说的这个场面我都不记得了。
如果确实是斯皮尔伯格致敬了《这个杀手不太冷》,我会非常骄傲的。
《世界大战》
《这个杀手不太冷》第一导演:但你有没有察觉到,现在连好莱坞主流商业片都开始集体下滑了。
吕克·贝松:什么好莱坞?
(拿我和他们比)我感到很受伤。
你知道,我一生中从未由美国工作室制作过一部电影,我不着迷好莱坞,也不着迷钱。
我从未学习过任何东西,我没有上学,没有去商学院,我写剧本都是手写,我从17岁开始就这样做了,我是用我的心和大脑制作电影。
在电影的历史上,最好的电影永远都是一场制作的恶梦,通常被很多制片厂拒绝。
如果社会如此卓越,以至于你甚至不再相信有人诚实到用心去拍一部电影,那不是我的错。
我拍电影是因为我是一个艺术家,这是我想做的所有的事情。
第一导演:其实我想问怎么看漫改电影今年不行了这个现象。
吕克·贝松:在我的大脑里,《狗神》比漫威好看10倍,我的愿望就是,《狗神》的观众比漫威多,但那仅仅是我的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罢了。
所以电影是我最珍贵的荣幸,在电影院时,观众们看着我的电影,我看着他们,看到有些观众哭泣,这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荣幸。
04、世界迭代向一个三岁小孩展示达芬奇作品,他不会在乎的,但也许到了50岁,他可能会欣赏它第一导演:你会觉得自己身处在当下碎片化的世界里而感到嘈杂吗?
吕克·贝松:不,我们是这个世界发展的见证者,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更深处应该感激的是自己还活着,还能看这场show。
第一导演:比方说,你会意识到tiktok正在改变观众对影像信息接收的习惯和效率,那种过于时效的状态对情感造成了剧烈的冲击,你会为此对自己电影的形态产生顾虑吗?
吕克·贝松:不,我认为我们必须非常清楚地区分两件事。
有一些艺术家在制作电影、绘画、音乐、艺术、书籍,对吧?
艺术家基本上从300万年前就开始表达自己了,对吧?
他们表达自己,这永远不会改变。
艺术家必须有权以他想要的方式去表达。
那么现在,人们如何观看或消费艺术,这不是艺术家的问题,完全不是。
我可以告诉你,四个世纪前的达芬奇根本不知道有些中国游客会在法国看他的画。
因为这不是他的问题,他的问题是创作这幅画。
如果你向一个三岁的小孩展示莱昂纳多·达·芬奇的作品,展示《蒙娜丽莎》,这个孩子不会在乎的。
但也许他活到50岁,他可能会欣赏它。
第一导演:所以短视频仅仅是传递传统艺术的一个渠道?
吕克·贝松:是工具在变,互联网、tiktok,都无所谓,但艺术依然存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保护人们的艺术。
就好像食谱流传下来,让现在的人可以吃到传统的食物,同时年轻人也喜欢吃芝士汉堡,这没什么问题吧。
生活在变,没关系的,但我们要保护艺术,艺术无处不在。
你看这平遥古城,看这一砖一瓦,小孩,年轻人就在这古城的艺术之间玩着手机,没关系的。
*本文首发微信公众号第一导演(ID:diyidy),欢迎关注。
《小丑》但《101忠狗》,或者说,drag版库伊拉终于跟狗交上了朋友?从视听到剧作都臃肿老旧得离谱(结构和细部剪辑都繁复得莫名其妙,集中体现于Lip Sync琵雅芙那一整场戏)。主角的名字叫Doug所以他爱dog,Wow!天才!有空去想这种李诞都懒得给你扣钱的谐音梗,不如稍微花点时间去揣摩下人物和其身后的文化背景。不过在电影中看到这种纯粹drag for pay的主角,好像还真是头一次……
好久没有在大银幕上看到这样完整、流畅、演技在线、细节精确、配乐有品的电影了。虽然主题是显得有点老生常谈的原生家庭和悲惨命运云云,但dog-god之间的对位、边缘人群的变装表演、基督教的宗教命题等等,都是在国内影院中不易看到的主题。不难想象电影肯定会遭受“商业化”“剧情老套”等批评,但这些同样老套的批评能掩盖住男主那颤抖双手绽放出的耀眼光芒吗?
不喜欢,连joker的形都没学到。整部片子处处都俗套,配角设定、镜头、剪辑手法乃至音乐都像是上世纪的产物。贯彻始终的宗教元素尤其是最后皈依的桥段更让我觉得无比乏味
导演亲口爆料:6位专业狗狗演员不屑于和另外120位群演狗狗演员玩耍
消费其他人的痛苦,教父借弱势群体的尸回魂
出于对狗狗电影的好奇来看,沉默了。过时的结构,单调的调色,不间断的浮夸配乐,大杂烩议题分摊到具体情节上极为表浅,可信度为零,可以说,狗都不信吧。最重要的美德是缺失的,其次呈现缺乏同理心。主演狗狗到最后没留下什么印象,难受。
为了Drag Queen加一星,好久没有看过这么陈旧的创作。
很有诚意的电影 bgm太会选了 男主演技贼牛
越多的食材越忌采用最粗暴的烹饪方式,忙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吕克·贝松师傅,集齐反父权、动保、残障、有色、变装…用最刻板的摩门红脖、黑帮恶棍、傲慢贵妇作为锅底薪柴,为其加热衬托,烹饪出一锅没有锅气的大杂烩。是元素堆砌,是拼盘,是串烧,是四不像,是缝合怪…对现实部分的触碰描绘停留在上个世纪,通篇充斥悬浮的、想象的、塑料式疼痛。家庭创伤和社会边缘完全是一种毫无生命力的妆造,对所有群体身份的偷懒刻画都带有一种工具性压榨,简单用“狗好人坏”的宠物童话来为影片暴露的种种遮羞。鸡贼且顺拐,肤浅且刻奇,花哨且轻浮,我也丝毫感受不到狗狗的非客体化存在。故事整体的基调可以用互为割裂来形容:拿《教父》《小丑》的架势装了一路深刻,扭头便上演一出《小狗当家》暴露趣味本性。吕克贝松,法国王晶4/10
头一回在院线看异装癖主角的电影,生在无爱的家庭,就自己去爱,去找爱。
喜欢,值得去电影院看。这个片子的主题落在了对于父权制暴力的反对上,男主深受父亲和哥哥家暴的虐待,度过了悲惨的童年,成年后他通过扮演女性来谋生,这里包含着一种“去有毒男性气质”的意味,最后他保护弱势女性,劫掠富裕阶级,如耶稣受难一样迎接死亡(地上的十字架影子)以后,把他的狗送给同样饱受家暴创伤的黑人医生,让他的狗狗保护她们(黑人医生和她的母亲都有同样暴力的另一半)。影片中多次作用了宗教元素,父亲和哥哥张口闭口圣经,实际上尽做些残忍邪恶的事情,被关在笼中时,暴力的哥哥在笼子外钉了一块布“in the name of god”,主角在笼子内看到的刚好是dog man。赴死之前,主角对医生说我要亲自去问问,大概是要问问上帝,世界为何如此糟糕,人类为何如此糟糕。
最后完成耶稣受难的复刻场面太震撼
咩啊?只有狗狗才是神,不嫌家贫,平等爱世人。主角战力渣还故作高深帮人摆平黑道,结果就是派狗子去咬人老大鸡儿?这么多黑帮对俩狗束手无策??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偷东西就偷东西啦~我没看你扮成圣诞老人去送东西啊。三等残废照顾百来只狗,截瘫还要开集装箱车。暗恋老师,结果人家家庭幸福你就觉得爱而不得被抛弃深受伤害了,真是个身残志坚的好神话。所有的悲剧都来源于超雄综合征的父亲,结果他都自杀了。主角究竟在复仇个鸡儿啊
The Dogfather.
法国不愧是LGBT大本营,通篇刻意的LGBT元素让我很不适
像20年前的老电影
无聊得我打哈欠,狗狗对战黑帮那段和小鬼当家有啥区别,非常无聊又刻意的剧情走向,配乐也突兀得很,3星给狗狗们和几场show
3-,和《小丑》最大的区别在于,给拖德·菲利普斯一个心理咨询,只有一句“我脑子里只有负面念头。”给吕克·贝松一个采访,他能让角色把前世今生全部抖出来,还额外赠送千字名人名言。一种莎翁式评书。
只能说男主和狗狗们演得很好。但是这个角色除了可怜并没有什么魅力,即便坐在轮椅上诵读着莎士比亚,然后如同献祭般死去,竟然没有任何张力。剧情也是边缘人样板戏,还挺无聊的。
和Joker真的好像,一个社会边缘人物的成长和复仇之路。爱狗的人推荐去看,各种品种,太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