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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

江湖儿女,金钱与爱情,灰烬是最洁白的,Ash is Purest White,Money & Love

主演:赵涛,廖凡,徐峥,梁嘉艳,冯小刚,刁亦男,张一白,丁嘉丽,张译,董子健,李宣,查娜,康亢,冯家妹,张晓军,柳敏,张姣皎

类型:电影地区:中国大陆,法国,日本语言:汉语普通话,山西方言,湖北方言,重庆方言年份:2018

《江湖儿女》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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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剧情介绍

江湖儿女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故事开始于2001年的山西大同,巧巧(赵涛 饰)和斌斌(廖凡 饰)相恋多年,巧巧一心希望能够和斌斌成家过安稳的生活,但斌斌身为当地的大佬,有着自己更高远的志向。一场意外中,斌斌遭人暗算危在旦夕,巧巧拿着斌斌私藏的手枪挺身而出救了斌斌,自己却因为非法持枪而被判处了五年的监禁。 一晃眼五年过去,出狱后的巧巧发现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斌斌真挚的感情。巧巧跋山涉水寻找斌斌的下落,但此时的斌斌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锋芒,而且身边已有了新的女友。身无分文的巧巧靠着自己的智慧摸爬滚打,终于为自己挣得了一片天地。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续·终物语汉娜·沃丁汉姆:回家过圣诞三生缘起是清欢临时女友♪狼溪洲际公路血与雪烈火战车第二季高空7500星际幻爱总统的女儿叶问前传这是你与我的最后战场,或是开创世界的圣战第二季安娜贝尔2:诞生情动假日狄仁杰之浴火麒麟大力神驸马大人请指教洛瑞太太和她的儿子鬼灭之刃兄妹的羁绊猪猪侠之终极决战不朽的樱花小猪佩奇结缘千万里我想住火星超级小郎中2和爸爸在一起的3天爱之尽海军罪案调查处第十七季女神厨房

《江湖儿女》长篇影评

 1 ) “渣男”可能只是“弱男”,怜爱自己就已经让他们耗尽心力

《江湖儿女》最近又被讨论得很多,其中有一波是在痛心疾首地感慨为什么到了2018年女人还要死心塌地爱渣男,觉得电影里男女主角的感情线就是老掉牙的“渣男圣母”套路,渣男无情无义而圣母一片痴心,这也太不时代新女性了。

尤其这两天张雨绮离婚的消息爆出来,社交网络上一片叫好,让我想起不久前与踢踢吃饭的时候,踢踢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呀,是不接受“委屈”的人设的。

一方面我也认同不必要的委屈无需要忍,大环境已经颇多无奈,身边小环境就最好别再自己给自己添堵,有选择的情况下,该离婚离婚,该绝交绝交,该辞职辞职,断舍离也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

但另一方面,说回电影本身,我倒觉得有很多可以玩味之处,拨开“渣男”与“圣母”的标签,也放下“痴心女子负心男”的套路视角,能看到更多真实复杂的人情与心事。

斌斌和巧巧的爱恨情仇其实三言两语就能讲完。

大家都年轻的时候,斌斌是当地道上的“大哥”,而巧巧则是“大哥的女人”,后来“大哥”被人陷害,巧巧为了保他入狱五年,而斌斌在这期间另找了有钱又能帮助他事业的新女友(真的是毫不令人意外呢)。

巧巧出狱去找斌斌,斌斌一直躲着不见她,后来终于当面锣对面鼓了,斌斌也一直嗫嚅着给不了一句痛快话,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到最后还是巧巧替他讲了,说我们从今往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后来又过去好些年,斌斌半身不遂了,竟然就又跑回来找巧巧,老浪子一朝回头,不是情之所至,而是生活所迫。

这种男的在一般的叙事里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渣男”,但我现在倒觉得,他不是渣(如果渣等于坏的话),他只是弱。

他不是坏人,只是一个银样镴枪头,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的确,他不负责任,没有担当,但是对于这种人来讲,实话实说,指望他有担当,那就是超纲了,非不为也,乃不能也。

从斌斌、以及斌斌的同类的角度来看,他选择和什么人在一起,其实和爱不爱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他即使爱一个人也是羸弱地爱着。

他的爱不值钱,也不够看。

片子里两次唱到“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很老的情歌,里面写,“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少年时不懂,为什么感情还在的两个人却到底不能相守,后来才看到,那是因为在很多人的取舍权衡里,感情根本排不上号。

“自我”永远都比“感情”重要。

人终其一生都努力向自己所设想的那个理想自我靠近。

在有的人的自我预期里,他觉得自己就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他要努力做一个好男友、好丈夫、好父亲,和具体碰到哪个女孩子也没有必要的联系;而有的人理想的自我,是要男子汉建功立业美人在侧,“功业”比“美人”重要,“美人”的元素比具体的人重要,恰好遇到小红,那身边的人就是小红,改天因为一个契机又碰到小兰,那小兰也不坏,你非要问他你爱哪个?

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回到斌斌其人,他显然就觉得自己要“干出一番事业”,做一个大哥,有马仔有女人,在大同的时候,身边的女人是巧巧,他觉得蛮好,后来被人暗算入狱又出狱,跌入人生谷底,这时候林家燕和她哥哥能帮他,那就和林家燕在一起,几乎是顺理成章无需多想的,和爱不爱也没什么关系,和林家燕好还是巧巧好也没有关系。

而当他又落魄的时候回去找巧巧,就像他自己说的,全大同只有巧巧不会笑话她,因为巧巧人好,对他有情有义有怜,但和爱不爱巧巧有关系吗?

关系不大,他显然也会关心一下巧巧的婚恋状况,但那点儿小心思只够在心里打个转,连见光的勇气都没有。

像这样的男人呐,心理能量就是不太够的,看着威风,其实羸弱,光怜爱自己就已经耗尽了心力,实在没有多余的爱意分配给余人,都是选择,都是生活,爱不爱的,没想过。

与他相比,巧巧这种女人倒是强韧得多。

《江湖儿女》是我看过的第一部贾樟柯,看完后迅速迷上了女主演赵涛。

她饰演的巧巧是那种生命力非常强悍的中国女性,无论怎么样都能想办法活下去、脱出困境。

相应的,她的感情也比斌斌这种先天情感贫瘠心力脆弱的人要丰沛得多。

我也是越长大越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女人这么喜欢这种“渣弱男”。

其实我以前也写过很多次了,感情这种事,就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没有一般标准的。

一般意义上觉得“好”的良配,靠谱的忠犬暖男,不见得吸引所有人,而各种意义上的“渣男”,也从来不缺乏前赴后继的女孩子。

有人就是爱这一款,不了解的时候盲目地带着崇拜的爱,了解的时候清醒而认命地爱,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就吃这一款,明知道这个人没有担当,不是英雄,不仅不强大,还很脆弱,还死要面子,还自私,但你就是做不到完全不管这个人去过你的灿烂人生,这也是你的命运。

所以巧巧还是收留了多年后狼狈回来找她的斌斌,她也是坦然接受了一个事实,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道义,甚或是出于对自我良知的要求,她都不可能袖手旁观放任不管。

人与人之间,不管是恋人还是知交,哪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总还是有义气在的,这份“义”是道也是情,也是“只为一点慈悲心,不见公子到来临”。

其实懦弱无担的男人和艳烈坚韧的女人也是中国故事里的经典配对了,从杜十娘霍小玉到如今的巧巧,昔日多有人感慨她们遇人不淑真情错付,然后总结经验教训就是女人一定要擦亮眼,或者女人一定不要轻信男人。

其实这都是很不现实的,而“不信”有“不信”的沉闷,“轻信”亦有“轻信”的欢喜,何况,有些人就是无法自拔地喜爱那些弱男人,像杜十娘对李甲的动心,不就是喜欢他哭哭啼啼一无所有地也要粘着她、跟着她,而她把他抱在怀里,软言抚慰,越看越爱。

怡微写的有趣,李甲后来出卖杜十娘也不是因为看不起她,他压根儿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杜十娘总会有办法的。

所以,就是喜欢“渣弱男”要怎么办呢?

其实也没什么,越早看清这件事越好,你爱的这个人,就是很难承担你的情感或者背负你的期待,就要想清楚,你更看重的是什么,是心动的感觉,是有安全感的依靠,是温柔的呵护,还是母性的满足,想清楚之后,坦然接受自己选择的路。

过日子冷暖自知,求仁得仁,也有人过得很开心的,反正他们情感丰足精力充沛,陪你兜圈,不怕浪费。

如何得与凉风约,不共尘沙一并来。

爱其少,爱其老,爱其轻佻,爱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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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谈贾樟柯,如何评价《江湖儿女》?

情感表达是贾樟柯电影的根本软肋。

《山河故人》可以看成是贾樟柯尝试自我突破的作品——因为他要来记录和表达时代和情感之间的关系了——虽然尝试以失败告终。

在此之前的作品中,情感一直是寡淡的。

人处身于环境之中,自发地行动,并没有什么自我情感的东西。

人对自我缺少一种内在的意识,这是大部分中国人的真实状态。

因而在外面描摹便可以了,重要的是“环境”。

可一旦进入角色内心,这种手法便不再有效。

贾樟柯给出的方法是增加信息点,向观众暗示角色内在的心理活动。

比如《江湖儿女》中,为了表现巧巧见完父亲坐上公车感到的落寞情绪,贾樟柯给了巧巧一个全身镜头。

这其实不必要,而且显得鸡肋。

对观众来说,这种离别的感伤一目了然,并不需要这样一个镜头再来提醒他们。

这让观众感觉自己像被牵线的木偶,不断地被提醒应该在何时作出何种反应。

又或者,巧巧在剧院听《有多少爱可以从来》的场景,她其实不需要跟着众人一起合唱。

只要给一个她坐在台下听这首歌的镜头,观众自己会通过联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体验到巧巧内在的情绪。

甚至这首歌都不需要出现两次,一次就够了,歌名如此直白。

但贾樟柯生怕观众看不明白,总会进行一些多余的设计。

这就是为什么一部分感觉敏锐的观众诟病贾樟柯的电影在《三峡好人》之后刻意、生硬的原因。

贾樟柯电影中的情绪是通过外在的形象或符号(特写、合唱、歌曲)来实现的,而不是内在地存在于角色处身的情境中。

甚至对于时代,他也使用着同一套低级的手法。

这在之前的电影中不是的,《天注定》后才如此。

这是否说明了功成名就之后的“科长”离现实社会越来越远,已经无法从客观意义上还原某个时间段内“环境”的真实性。

他是如此繁忙,拍电影、开餐馆、办影展……还要不时地出席会议当委员。

其结果是“环境”在电影中消失了,成了用符号堆积起来的虚假幻象。

《江湖儿女》中的三个时间点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尤其是久远的第一段(2001年)并没有让我们感觉到世纪初大同真实的状貌。

仅仅通过一张申奥成功的报纸或几首歌来点明时代背景,显得低级又无趣。

但很无奈,现在的贾樟柯就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如此看来,法哈蒂或达内兄弟用来刻画角色心理的手法显得多么高级。

甚至都不再需要表演,只需要设置情境,演员所刻画的角色自己就会丰满起来。

贾樟柯也许走错了路。

他更应该去成为一位作家,而不是导演。

贾樟柯的写作,给人一种难得一见的浑然天成之感。

远非一些所谓“作家”可能比及的,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用语言的天分。

一切都恰到好处。

语言的美感、叙述的腔调,以及自然而然引发的微妙情绪,让人跌入唯有语言才能创造的体验空间。

贾樟柯文字中的情感自然、丰沛,为何一到电影中就变得生硬、刻意?

这说明了很多问题。

影像在贾樟柯手上,也许远非像文字那般得心应手。

当他可以用简单的文字传达微妙情绪时,使用影像困难重重,故而他需要符号的帮助。

文字的天赋也表现在了电影台词上,这是贾樟柯的长处,每一部电影总能缕出不少金句。

这是文字的功底,而不是影像造型的能力;后者都交给了余力为来处理。

贾樟柯也不太擅长于构筑情境,这是让剧本出色的最有效方式,需要从戏剧中借来些滋养。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一流作家,我们并不想再失去一位一流导演。

 3 ) 我不了解贾樟柯, 但我懂故乡与人情。

看《江湖儿女》出于偶然。

偶然在我回家途中的高铁站里,偶然买了本杂志,偶然在杂志上读到一篇贾樟柯的文章,看到他聊故乡与人情。

偶然地,我被文章打动了。

就像一个陌生作者和读者的对话,他说到现在的生活,离开北京,回到山西老家,算不上隐居,因为工作的关系也会飞来飞去。

但他把工作和生活定在老家,那个原来让他感到有关系负担的小县城,如今却给他带来了一种稀缺情感:亲戚和人情。

城市好吗?

很好,有朋友,有同事,有好多便利,但唯独一样没有:亲戚。

于是生活中就少了点味道,过往人们用人情走动的关系,在城里变成了“经济关系”,人与人也就产生了距离。

也许正是触景生情,在回家的高铁上我读到这样一段话,心里一阵酸楚。

我并不了解纸上这位赫赫有名的导演,没有看过他的几部影片,对他的新闻也知之甚少。

但我知道,他是和我一样,在工作的城市与生活的县城之间不停切换状态的人。

我们每回一次家,每再回到一次工作的城市,时空的转移都会给我们带来变化,切换之中、奔波之中、相对的安定之中,随随便便拎出一个细节比较,我们都能感到心弦轻轻一震。

有时,甚至是剧烈的震动。

而我难以描述那种震动,常常在连接两地的高铁上独自消化品味。

正如贾樟柯所说,他已不再飞去北京,而是坐很久时间的汽车,一路看过去。

这种微妙的共鸣,我想只有经常如此的人才会了解。

看同一种风景,却一次又一次洗刷自己的人生记忆往前奔去。

那么,他会像纸上描述的那样,把它变成一部好电影吗?

他会像一个陌生作者打动我那样,再次打动一个普通观众吗?

于是我走进了电影院。

在第一次接触贾樟柯的电影时,首先你会被他纪实型的拍摄手法惊讶。

完全不像一部我们能理解的“电影”——美的画面、美的演员、美的布景、美的音乐……这里统统是反的。

看起来他似乎不会去修饰任何东西,真实的破败不堪的小城,粗糙的广告字体,不成气候的霓虹灯,布满灰尘的大众桑塔纳2000,还有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在舞厅里听着老气俗套的迪斯科音乐,扭动着身体。

当赵涛出现的时候,你会惊讶怎么有这样一个女演员能特别像你在县城里看到的那种女人。

她们穿颜色俗艳的衣服,质感很差的雪纺,能看到不合身的内衣把赘肉勒出印子来,而她们还踩着闪亮闪亮的金色或银色高跟凉鞋,步步生风的走在灰尘扬起的路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们的。

赵涛就这样出现了,顶着某个年代流行的离子烫发型,齐齐的刘海,风尘仆仆的走上公共汽车。

而汽车上都是一样面孔的人,懒懒的、没有表情的、灰头土脸的,完全谈不上体面,只求凑得到一点空间哪怕挤一点也没关系。

而赵涛充满生机的面孔、走在流行轨道上的发型、鲜艳的衣服就那样轻易跳出来,成为了电影里的焦点。

首先你会惊讶这样的赤裸裸。

真实得就是你在现实里看到的中国小县城,不管是二十年前你自己生长过的地方,还是现在你去一些偏远地区,你都能在这些影像里找到熟悉的细节,它们被完整的组合起来(或者说,完全不经修饰地展现出来),这时候,你会被真实震慑到——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知道他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但你无法面对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对,贾樟柯的电影,就是如此。

当然,如果只是堆砌罗列荒芜的小县城细节并不能表现生活底子里的粗陋不堪。

必须有实打实的故事逻辑去贯穿,让你发现,这件事是合理的,但同时又是荒谬的,所以才觉得真实透顶了,没办法。

那个葬礼上跳国标舞的场景就是第一个让我感到“荒诞”的细节。

斌哥江湖上的老大死了,斌哥带了帮兄弟去吊唁,还带了老大生前刚刚迷恋上的国标舞舞者。

斌哥说,来,送哥最后一程。

舞者就脱掉风衣,露出赤裸裸又极为现代的白色紧身舞裙,女孩面无表情,却精干、专注、无动于衷得合情合理。

她和舞伴没有一丝怜悯,没有对支持他们生计的老板的死亡一点同情,他们只是像在任何一个场合表演舞蹈那样,把葬礼现场当成了舞池,认真跳上一曲,结束。

在这个画面里我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但同时又觉得它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的好像我过去参加过的乡村葬礼,葬礼上总有演员热烈欢快的唱起流行歌曲,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带一丝情义。

而《江湖儿女》里的这一段还多了一重、两重对比。

是舞者的城市感、现代性与葬礼现场粗鄙不堪的江湖兄弟们的对比,是他们不带一丝感情的职业感与斌哥带领的一帮人忠肝义胆明明都是生计却更像家庭情义的对比。

在这个“生计”里,仅有舞者的专业是不够的,还要有义。

义是斌哥带兄弟们喝的“五湖四海”,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义是兄弟们争执时斌哥用一尊关公像就可以摆平的信念之刀。

义是斌哥即使被路上的小兄弟狠打了一场他也能理解不计过错。

义是巧巧在斌哥危难时拔出的那把枪。

这些微妙的逻辑贯穿在故事里,会形成一个系统。

所谓“江湖”,你发现它并不是指破败不堪的县城、矿区这些由街道、建筑、山林构成的实体空间,而是一个有自身运行逻辑的虚拟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有秩序,有规则,有冲突矛盾,有和平繁荣,虽然它们非常粗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我们在90年代古惑仔港片里看到的华丽黑色,打架没有花拳绣腿,就是撸起一根棍子就打了,大人物进出也不是什么体面之地,不过是闪亮着霓虹灯播放着流行歌曲的嘈杂迪斯科厅,连麻将馆也都是乌烟瘴气脏脏的,但这不妨碍主角斌哥的体面、尊严。

他哪怕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你都能感到秩序。

这是真实的。

从巧巧的视角里,我们看到了一个这样的江湖——不如说“底层江湖”——但也是有钱的、有权力的、有名气的。

它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想要进入这个领域,比如那位带着妹妹出现的潮汕商人,向斌哥“进贡”一箱钱(甚至妹妹)以获得入场资格。

如果我们观众之中曾有人在县城真实的生活过,我想并不难找到这样相似的细节。

“江湖”是什么?

是港片里走私贩毒的码头吗?

是豪华的赌场夜总会谈判现场吗?

并不是,在这里,就是一个麻将馆和桌上的那些人。

故事的转折到了巧巧拔枪之后,她戴罪入狱五年后出来,进入了第二个江湖。

这个江湖是广阔的,不再是麻将馆和那几个人的小现场,是要坐几晚的江轮去的三峡小城,是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县城。

那里有从船上开始就偷你钱包的女小偷,有到了那里不愿接你电话怕被打扰的熟人,有路上想莫名占你便宜的司机,有同样为了生计出来带着狮子老虎唱歌的小伙。

这里的江湖很广阔,摸不着边,看到的都是人,也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巧巧去见斌哥,为了求证自己生活里认定的信念是否还在,是否能依然靠那个信念继续活下去,正如伴她度过狱中五年那样坚定的信念——是爱。

而斌哥给了一个错误的答案,“谢谢你救我的左手”,“错了,我拔枪的是右手”。

巧巧发现,信念崩塌,情已不再。

斌哥想用“义”来解释二人关系,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感谢你。

就像那些救我的兄弟一样,我这样感谢你。

而巧巧不需要,巧巧要的是“情”——我救你不是出于“义”,不是你的兄弟,我是爱你才救你。

这在外人看来有差别吗?

不都是有感情吗?

差别是微妙的,恰恰又是一道不能逾越的鸿沟。

做你的爱人,还是做你的兄弟。

如果做兄弟,我不接受,我宁愿自己去闯荡江湖。

巧巧是这样的坚决上了路,带着她过去在江湖里学到的生存法则,开始一路闯关。

蹭别人的酒席喂饱自己肚子,抓住偷钱包的女小偷把打她一番,抢了想占自己便宜的黑车司机的摩托,还有到最荒诞的一幕,在酒楼里静候某个猎物出现,讹钱。

张译的这场戏真是神来之笔。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况在一个时空里相遇,巧巧想要钱,张译演的成功青年想要保住名。

只用一句话“我妹妹为你流产了”就当成江湖上谈判的筹码,放到这张桌子上,公平交易。

好,我得到钱,你保住名。

至于那个流产的女人怎样,不存在,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段戏是好笑的、荒唐的、讽刺的,可又是让人感到可怕的、不安的、黑不见底的。

为什么一个女骗子堂而皇之的骗到钱你没有为她感到耻辱还为她感到高兴?

为什么一个为了保住名的成功人士在付钱解决问题以后你会为他感到释放解脱?

我们甚至不会去追究酒楼在座的还有多少人有那样深不可测的往事,表面上显得风光,实际上若深究起来,人人都经不起推敲。

包括巧巧眼中的斌哥。

正是这样的“破罐子破摔”让巧巧忽然理解了更广阔的江湖。

那里的江湖是不讲情的,甚至不讲义,只讲利。

好比曾经来求斌哥的潮汕商人,出人头地后不过一句话打发了她,“我们这里已经企业化了”。

——这和斌哥的恩断义绝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巧巧想原来江湖的规则变了,不再需要义字顶天,我只要这样一路去走就好。

喂饱自己,穿暖自己,走到不想走了就掉头,天地广阔,只凭个“利”字,反而容易些。

影片没有交代巧巧是如何发迹的,但从她去新疆的火车上出来那一刻我们可能就能感到,她又要变了,变得更强大,更坚定,更无所畏惧。

许多年以后斌哥带着一双残疾的腿回到山西。

城市已变了模样,飞驰而过的高铁、阡陌纵横的交通、已经发达光鲜的甲乙丙丁……而斌哥的尊严早就去而不返。

巧巧带着她的光鲜出现,一如影片开始那个顶着离子烫穿着桃红色雪纺衫的女人,她穿着华丽,只不过去掉了纯真。

她心平气和的把斌哥带回原来的“江湖”,为他安置好一切,帮助他康复。

而“江湖”早就换了领头人——巧巧。

这个江湖是斌哥熟悉的,也是相当陌生的。

麻将馆还是那个麻将馆,人也还是那些人,但情义早不是以前的情义。

正如巧巧在遇到潮汕商人说的“企业化”让她崩塌后,斌哥也同样遇到了跳上梁的小丑,那些挑战他自尊的过去的“兄弟”。

是的,情谊不在,唯独能指望巧巧。

斌哥指望她用爱安抚,而巧巧挣脱了开车的右手——那个拔枪的右手,让斌哥忽然感到,“爱”也不在了,这是“义”,让他毫无尊严的“义”。

斌哥的出走毫不意外。

挑战女人的是爱情,挑战男人的是尊严。

女人没有了爱可以了无牵挂,男人没有了尊严便会隐遁流离。

空荡荡的麻将馆最后只剩下那些质疑人情的摄像头,充满猜忌的监控,不复往日抓不到摸不着的人情牵连的关系网,只剩下干干净净的、可以看见、可以回放、可以删除的关系。

这样的“江湖”,有何意义?

对一个没有看过贾樟柯几部电影的普通观众而言,我没有资格去评判这部电影是超越了他的过去,还是致敬了自己。

仅就《江湖儿女》观感而言,我感受最强烈的是三个部分:荒诞的真实、微妙的人情、荒芜的时间流逝。

贾樟柯无疑是敏感的,敏感到能捕捉空气中的微尘。

拔枪的是左手还是右手有什么分别?

分别既在毫厘,又在千里。

而荒诞和真实之间也是如此。

荒诞既是合理的又是真实的,那我们身处其中,还能有什么办法?

影片中一处无关紧要的场景让人觉得动容又无可奈何。

是巧巧去看的狮虎演唱表演。

它夹杂了多少情绪,赤膊的小伙唱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而强壮的狮子老虎却被关在笼中,情人已恩断义绝,路人却献上一朵玫瑰。

巧巧坐在那芸芸众生中观看这场荒诞的表演,却无法不被打动、泪流满面,这一场空间里包含的真实、讽刺、情深义重,都被残酷的包扎在一起,让人无处释放。

至于贾樟柯,他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在《江湖儿女》中延续了他对故乡与人情的思考,我想答案是明确的。

斌哥所处的江湖,斌哥与巧巧重逢所处的江湖,二十年后巧巧所处的江湖,每一个江湖都是时间流转的见证、城乡变迁的戳印。

在这段时空里,人所认同的价值观可以发生如此剧烈的转变,认定的东西可以一夜之间推翻,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础可以完全被另一种东西代替,它们甚至快过巧巧坐上的乡村大巴和斌哥回乡的高铁的巨变,快过县城和城市建设的巨变。

人心的巨变,只在弹指一挥间。

而人生已如江水流逝。

在《江湖儿女》电影结束后,贾樟柯出来回答了大家的问题。

有人问他是不是致敬过去的自己,有人问他赵涛戴的两个戒指有什么含义。

我想这都不是导演关心的,导演关心的是这样一件事:有一天他回到老家,看到好多年前县城里的大哥已经老了,坐在门前吃面,他有点感伤。

这个场景,对我是熟悉的。

我没见过那位大哥,我的人生中也没有这样一位大哥,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在故乡的哪条街道、哪个杂货店、哪个广场舞现场……总有那样一个人,忽然让你发现,时代变了,你也变了,他所拥有的已不再拥有,而你曾在意的也早已失去。

斌哥,不就是这样一位大哥吗?

故乡与城市的对立,过去与现在的对立,情义与利的对立。

在《江湖儿女》这部电影里,贾樟柯提出了很多复杂的问题。

如果说故乡、过去是指凝滞、恒定的某个时空,一些永远不会改变关系的人,如贾樟柯文中所说亲戚,如电影中的巧巧。

那么江湖便是城市、时代,是巨变、滚滚向前、无法预测的未来,是只能陪你走一小段路的人,是数不清的匆匆过客。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脱离这样的世界,必须被变化裹挟。

而在这当中,你选择坚信什么?

你用什么去抵挡流变?

是像巧巧,斌哥,还是像那些他们遇到的人一样,选择情或义,还是利?

我想,答案很重要。

 4 ) 十七年来发生了多少事啊

微信公众号:moviesss 首发于 MOViE木卫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一类脱自武侠小说英雄片的警句格言,几乎变成了好几代人不分阶层的人生喟叹。

《江湖儿女》的人在江湖,既有影像化的山川大地,深入中国腹地,也有一伙社会人如虔诚影迷般,聚众看片观影,一片烟雾缭绕。

此外,江湖更少不了此中争斗,儿女情长。

但透过男女主人公的性格倒置与命运互换,不难发现,电影里的江湖,其实并不体面,更有专门设置的落差与反讽。

你何时见过这么衰,随便敲断腿,还被挤兑得半身不遂的大佬。

电影里不仅有对江湖发出的问号——不至于吧,也有表现洗白之路的营生——无论是二勇哥的闹鬼别墅还是信口胡来的发电站。

江湖就如同国标舞与雪茄之类的舶来品,那种乱入的幽默认真劲,总会让人尴尬,近乎苦笑。

贾樟柯电影所调动的情感经验,往往是七零后、八零后以及部分九零后的成长记忆,港台商业片与流行乐,引发了自沿海到内陆的模仿追随。

具体于汾阳、大同或山西,人们更习惯把它称为县城经验。

一个证据就是,科长的代表作,几乎不发生在大城市(不含纪录片)。

追溯来自往日召唤,内心珍藏的情感体验,科长无一例外选择动用音乐。

他有多爱叶倩文与《浅醉一生》,就如同杜琪峰狂爱《海阔天空》,侯孝贤猛K台语歌跟往事干杯,王家卫在片场动用魔力康、制造氛围。

而播送《浅醉一生》,只是《江湖儿女》最简单的招式,甚至没有对上影像的原始出处。

总之,《江湖儿女》不仅是九月份,我最满意的一部华语电影,也是我的年度十佳华语片之一。

电影参赛完戛纳,早早定档,不料一直到上映前一周,局面依然扑朔迷离——豪饮五湖四海酒,变成了当头五味杂陈棒。

一部状况不断的中国电影,足以回答许多人依然会冒出来的问题:到底什么是江湖?

江湖,就是人与时间、运命和天数的永恒对抗,正如你无法要求,贾樟柯永远是二十年前的科长。

电影没有变,但你变了,那又怎能要求一位导演,永远做着青壮年时代的世纪思考。

回溯过去几年,时代迷局,反复作用于贾樟柯电影,如《天注定》的禁令风波和《山河故人》的官场地震。

无论人在北京,回到山西,或者选择浪迹江湖,贾樟柯的电影,依然与时代,还有中国人的命运,紧密交织。

社交网络上,人们为甲子园100回,平成年最后的夏天热血点赞。

对于我们所处的时代,似乎只见雾霭与夕阳。

多少年以后,你所记取的,最终会是年号,领袖,或是新疆?

《江湖儿女》以一对男女长达十七年跨度的境遇,搭建出一个庞大而完整的时空架构。

尽管翻转魔方,它还是贾樟柯所熟悉擅长的三段式,但外观并不明显,没有动用字幕与时间标注。

这就大不同于《天注定》的四段式,《山河故人》的三段式。

不要忘了,《海上传奇》是十八个人物的采访,《二十四城记》也是三段式有四个虚拟人物。

形式内容的完整,带出大女主赵涛的性格命运完整。

对很多人来说,《江湖儿女》是“男怕入错行,女怕跟错郎”的通俗悲喜剧。

但我不认为,这是一部变化,折中或者是温和保守面目的贾樟柯作品。

它首先是一部做工出色,几乎没有短板的电影。

这种出色,不仅体现在予我印象最为深刻强烈的声音设计处理下,如《男儿当自强》的鼓点,大同街头一声枪响。

再次强调下,这里的声音,不是《浅醉一生》或者《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而是镜头在麻将屋里游动,迪厅曲目的无缝切换,声音的变化, 预示着空间与人物情感的变化。

至于《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种口水歌,你问我,喜欢吗?

我会说,不喜欢。

可是,你无法要求赵涛在那个时候,被一首《成都》,或者宋冬野之类的打动。

每个人物,有他的专属曲目,这才是电影呀。

《任逍遥》是脍炙人口的金曲吗?

显然并不是。

但大同小青年认为词语意最酷炫,年轻时就该轰轰烈烈大事业。

《江湖儿女》只有一组主人公。

人物的情感,像火山喷发燃烧过后的灰烬,温度在不断冰冷,退却。

熟络科长电影的影迷,不难翻出走出工厂大门之类的时代信息。

电影并没有告诉我们,巧巧与斌斌是如何相爱的——毕竟连去呼和浩特吃烧麦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完成。

正如每个大哥身边总要有一个女人,巧巧出场了,也该有个斌斌(《任逍遥》的投射)。

他们更像一块离开体制工厂,又没有正当职业的一类人,失去身份的相似命运,大于他们的爱情属性,两个人,自然而然就该走一块,就像那帮搭伙搓麻将的社会闲散人员。

一场殴斗,两声枪响,换来五年囚牢。

电影又两度重返事发现场,站前的马路,不过小城一角,过去并不稀奇,如今也没有新鲜事。

最大变故,是巧巧变成了囚徒,二人自此离散。

奉节部分,仅以摩托车脱逃、宾馆房间等几段戏,赵涛的精湛表演,完全不怕特写镜头。

科长说,宾馆房间拍了两条,一条是两个人热泪盈眶,无法抑制。

电影保留的,是两个中年人的克制与退避。

这场戏,让我想起了吕乐《小说》的久别重逢,明知不可能,又藏有一丝不甘。

这一段,赵涛变成了跑江湖的人。

这类谋生方式,也见于张杨的《落叶归根》。

与你不能苛责,张译或摩的司机那样的角色为何会上当。

电影在这里,不是要做智商测试,而是要套出中国的魔幻与不真实,社会新闻的似曾相识。

更多的既视感,来自科长自己的电影。

不同人物,生活在了同一个电影时空(如第一段的纪录片素材开场,第二段的三峡好人原样复制)。

与功能型的刁亦男,喜剧化的张一白相比,徐峥的跑火车角色,是《江湖儿女》所不可或缺的。

这种带有强烈电影感的人物角色,在短暂时间内出现又消失,抓住又释放了被囚禁的主人公。

徐峥的出场,是先闻其声。

徐峥的消失,是自己靠在窗边假寐或睡去。

两个人,试图用一瓶水的方式,去连接彼此的人生。

克拉玛依并不代表什么,是新的石油城,但更可能是一个足够遥远,可以忘记过去,抛开一切的边远之地。

外星人与UFO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它们总是发生在大西北。

去年,我到德令哈,一处所谓的外星人遗址。

人每次往前走,去往不知名的地方,都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正如你需要海子的诗歌,又或者,德令哈这个地名本身。

那里当然不可能有外星人留下的任何痕迹,而是一段比电影还鬼扯,夸张附会的杜撰。

科长用一篇名为“沉入地心,或者飞向太空”的文章,作为他在这十年间的文集序言。

在我看来,所谓的沉入地心,当然可以是来自《江湖儿女》,大同第四纪火山群,也是片名里——经过火山喷发燃烧的灰烬,是最洁白的。

飞向太空,同样是杳无踪影的火山灰去处。

这种往下与向上的指向,都是同一种灰烬的结局。

它们唯独无法像一块石头那样,安安稳稳地留在自己的土地上。

《江湖儿女》在事实层面上,消化了科长近十年的苦思求索。

回到大同,固然是无路可退,却生出了电影内部,另外一种既视感的悲凉。

消失在监控摄像头画面的定格结尾,也连接了其他独立电影,譬如《囚》,或者《蜻蜓之眼》。

巧巧依然是这个国度里,最常见的,碌碌生活的囚徒。

如果你尝试用大白话,翻译侯孝贤《最好的时光》的某一段字幕卡——其实是梁启超的一首诗。

它说:“明知这里是让我伤心的地方,到了这里,还得系舟登岸。

十七年来发生了多少事啊,春帆楼下傍晚的波涛,依旧发出悲哀的声音。

”我觉得,《江湖儿女》也在说同一件事。

没了。

他们也喜欢这部电影

 5 ) 江湖夜雨话科长:反英雄的《江湖儿女》

一百感交集的人世此刻,在昆明,想再写一写贾樟柯。

昆明的诗人于坚有一首诗叫《尚义街六号》:「恩恩怨怨 吵吵嚷嚷/大家终于走散/剩下一片空地板/像一张空唱片/再也不响。

」《江湖儿女》结尾监视器的定格镜头,就是诗里的这种情绪,尘世如潮,江湖不再。

看完电影,走出影院,外面下开了淅淅沥沥的雨,如裂缝爬上破碎的碗,在街道上织成一片网。

电影中巧巧在奉节见到郭斌时的雨也是这样,细细密密,不辨牛马。

江湖上的世界,总该来点雨,才宜走入霏霏,才宜刀剑入鞘。

电影《江湖儿女》我在《汾阳杂种》中写过贾樟柯,那个在汾阳城里成长时困顿又渴望逃离的他,和千千万万的苦闷青年一样「自我矛盾,惶惑彷徨,想摆脱自身与周遭的局限,却又随时想放弃与庸碌的对抗,安逸于平凡的泥淖,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

」毫无疑问,贾樟柯依然把《江湖儿女》的故事背景放在故乡山西,赵涛饰演的巧巧与廖凡饰演的郭斌,与《任逍遥》中两个主角同名。

但在《江湖儿女》里,贾樟柯把他们放到了更恢弘的时间和空间视野下,而不仅仅只局限于当年的山西大同。

电影《江湖儿女》贾樟柯的乡愁带着距离感。

他不避讳故乡被现代化的进程瓦解和破坏的现实。

影片开头,有一个全景镜头,大同古城早已七零八落,经济上摧枯拉朽式地发展,带来了古城传统与现代的截然并峙,也带来了人际关系和道德伦理的逐渐崩坏。

可是贾樟柯在这衰败中找寻着诗意。

这种诗意是残酷的。

在他镜头语言的叙述里,故乡开始重新被辨识,被感知。

如同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县,莫言的高密,贾樟柯用电影语言重构了自己的故乡,带着惶惑与谅解。

电影《江湖儿女》《江湖儿女》中的众生相,孤苦多于悲愤,如同奔命于风雪的山道上的林冲。

有的没能逃出去,在所谓义气里画地为牢,有的成功逃了出去,在澳门开了赌场,开着耀武扬威的宾利,有的逃出去又回来了,如巧巧和郭斌。

可是,就算逃出了江湖,又哪能逃得出这百感交集的人世。

王国维有词:「偶开天眼觊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我不知道结尾郭斌离去时,是否会想起那夜奉节的雨,灯光在雨夜中漾开,地面澄明透亮。

当该有这样一场滂滂沱沱的雨,像洗盐一样洗去世间的悔恨和贪婪,人内心的盐变得晶莹纯白后,才能咂摸出这大地孤独的咸味。

电影《江湖儿女》二贾樟柯的江湖《江湖儿女》中的郭斌是山西本土黑帮的头目。

不同于传统的黑帮电影,贾樟柯无意把郭斌塑造成英雄,虽然他起于草莽,有胆识又重义气。

电影中有一幕观看港片的场面,黑帮众人分次坐定,穿黑西装,全场肃穆,仿若某种仪式,但更像是对某种悄然流失的传统的悼念,因为二哥的死,给这个黑帮团体带来了不小波澜。

所谓的江湖的辈分,被小年轻视如敝屣,后生想出头,就敢冒大不韪。

电影《江湖儿女》我很喜欢电影中的一段:郭斌和巧巧走到荒野,远处是火山。

郭斌慨叹:「这鬼地方,成为炮灰也没人知道。

」巧巧说:「你有枪还怕别人把你灭了。

」郭斌说:「有枪的才死的快。

」巧巧奉劝他把枪扔了:「坏人不来找你,警察先来找你了。

」郭斌不屑:「咱们这种人,迟早会被干掉。

」巧巧问:「咱们是哪种人?

」郭斌回道:「江湖上的人。

」巧巧道:「我不是江湖上的人。

」郭斌旋即把枪递给巧巧,巧巧接过,握在手上。

郭斌对她说:「现在你就是江湖上的人了。

」巧巧满不在乎:「我看你是录像看对了,哪有什么江湖,又不是解放前,旧社会。

」郭斌思忖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电影《江湖儿女》贾樟柯的江湖不是传奇式的,它是日常的,生活化的,是人情世道,仿佛就是人们在一来二往的聊天、打牌,有争端和矛盾了,就在关二爷面前解决掉。

二哥在临终前找过郭斌说:「你看《动物世界》里的狮子,老虎,蚂蚁,吃喝斗都跟人一样。

」但人远比动物复杂,矛盾,虚伪,贪婪,欺骗,幻想,疑惑,简单,善变,都是人。

人性的复杂让社会错综复杂,危机四伏,而江湖就是在处理这个社会的关系。

江湖是灰色的,在法律之外,但有秩序,有规矩,有约束。

郭斌和巧巧的入狱,是两个时空的分水岭。

前一个时空的情深意重,在后一个时空落得一文不值。

在资本和利益的掣肘下,整个社会呈现出分裂的图景,江湖也逐渐式微。

郭斌出狱后,没有一个兄弟来接他,他曾经的马仔开上了豪车,早已替代了他的风光。

电影《江湖儿女》他的出走,与其说是争一口气,毋宁说是在逃避。

后来,在奉节,他对巧巧说:「我不是江湖上的人。

」巧巧说:「我现在是跑江湖的人,一路跑过来看你。

」他的那个江湖,大厦已倾,分崩离析。

而她,情义犹在。

巧巧回了大同,开了麻将馆。

而郭斌,喝酒导致脑出血,下身瘫痪,坐上了轮椅。

他俩在云中站相遇。

可是归来并不见得便是完满。

郭斌因为年轻人上菜不懂得先上主食的规矩而发脾气,年轻人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就这球势。

电影《江湖儿女》郭斌开始变得软弱,身体渐至衰老,佝偻劳嗽,涕泪涎沫,再怎么看也不会是一个英雄,权力和金钱也如梦幻泡影般随之而去。

要是说早年的郭斌还有江湖豪气,那么回到大同的他已然沦为命运的囚徒。

他残存的尊严,虚妄又侥幸。

而巧巧却是从软弱蜕变出坚韧。

她也不是英雄,她在灰色地带快意恩仇,固守着江湖的断壁残垣。

电影《江湖儿女》在影片末尾,她推着郭斌出门。

郭斌问她:「你恨不恨我?

」她说:「对你无情了,也就不恨了。

」郭斌问:「无情了,那你干甚收留我?

」她哽咽道:「江湖上不就是讲个义字,你已经不是江湖上的人了,你不懂。

」贾樟柯的江湖,注定不是一个英雄的江湖。

他们在命运里颠簸流离,从江湖出走,或相忘,或泯恩仇。

他们在黑暗的掩护下,落荒而逃,如《天注定》中的大海和三儿。

他们孤独坚毅,奋力抵抗命运,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的身影茕茕孑立,落魄如丧家之犬。

《江湖儿女》是一个逝去的时代的挽歌。

三汾阳来的人

贾樟柯贾樟柯反英雄的话语体系由来已久,从《小武》开始,贾樟柯对于塑造某种英雄似乎并无多大兴趣。

他的镜头永远对准处在社会边缘的青年,《站台》《任逍遥》中的青年茫然,焦虑,失落,他们在时代的罅隙里百无聊赖,无所事事。

贾樟柯了解他们,因为他就从他们中来。

他出生在山西汾阳,父亲原来在县城工作,因为出身问题被下放到老家,当了语文老师。

母亲是售货员。

电影《小武》他在学校时读书很差,结识过一帮小混混。

他一直在这种农业社会的背景里长大,但这并不是他急于摆脱的包袱,相反的,他从底层的普通人身上接触到一种深藏在中国民间的文化渊源,《江湖儿女》就是这种文化中有关道义的那部分。

贾樟柯第一次高考落榜,之后跑到太原谋生计,他和几个画画的朋友住在太原南郊的许西村,给别人家画影壁,给饭店画招牌,没有太大理想,也不想出人头地。

因为没有城市户口,他们会三更半夜被人叫起来接收盘查。

贫贱生活里尊严的缺席,使他意识到不得不努力改变命运。

陈凯歌的《黄土地》,让他迷恋上了电影。

而侯孝贤的《风柜里来的人》,让贾樟柯这个汾阳来的人,告别了宏大叙事和英雄主义的话语,他认识到可以用镜头去凝视人性,不必回避丑陋,脏乱和孤独。

电影《三峡好人》贾樟柯确实这样做了。

民间生活里充斥着的流行乐,卡拉OK,一直被他以一种文献式的方式记录着。

《江湖儿女》中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三峡好人》中的《酒干倘卖无》,被光着臂膀的年轻人用一种近乎「喊麦」的方式传递出来,大汗淋漓,以无用的愤怒,宣泄着被压抑的荷尔蒙。

这种场面或许光怪陆离,但却是整个社会情绪的反映,它是消费主义冲击下底层的现实。

电影《小武》贾樟柯的影像风格一直是粗粝且直白,到了《江湖儿女》已经越来越精致化。

但是我们依然能从精致中寻觅到他早年的影子。

他以长江流域的迁徙重新嫁接了个人电影创作里的过去和现在。

当电影的镜头转向巧巧在轮渡上眺望着远山的时候,仿佛看到贾樟柯对自我作品的描摹,影像语言像极了《三峡好人》。

轮渡上的广播在提醒乘客三峡水库即将蓄水一百五十六米,最终到达一百七十五米,第四批移民即将进行迁徙,有一部分美景将成为水下遗迹。

电影《江湖儿女》三峡工程,让这个民族停留在某种好大喜功的虚幻里,只有真的深入到长江流域,才会发现社会是固化的。

贾樟柯说:「社会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流动,大家就是从一个艰难的生活流动到另一个艰难的生活。

」他冷静又审慎,保持着对社会若即若离的观察。

我们生活在英雄尚未拯救的那部分世界,唯有反求诸己,唯有不规避不浪漫的现实,唯有直面这日头底下无聊躁动着的生活,方能完成日常生活里的自我救赎,以一寸一寸的影像,或一个一个字,来救出自己。

这是贾樟柯电影带给我们的最宝贵的经验。

四纯净的灰烬

电影《江湖儿女》《江湖儿女》是一个关于漂泊的故事,从山西大同,到湖北奉节,再到新疆克拉玛依,比《山河故人》的野心更大。

主角在自我放逐中重新审视人生。

他们像是神话里的尤利西斯,漂泊不定,不甘于被命运束缚。

人大多数时候的痛苦在于意识不到自己的局限,以为在别处,就可以轻易地把此时此地的痛楚抹掉。

殊不知,每一个人身上都拖带着一个世界,他仍然不停地回到身上所拖带的那个世界里去。

《站台》里的年轻人渴望出外漂泊,对于在县城里的他们而言,铁路意味着远方。

贾樟柯在《世界》里展现了一种远方的生活,并不是《站台》里面的人们所向往的那样。

电影《江湖儿女》巧巧对郭斌说:「跟我回吧。

」郭斌说:「要回去,也不是这样回去。

」巧巧道:「有人有钱你才会回。

」郭斌说:「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用不了三十年。

」巧巧道:「那我自己回。

」她在从奉节至武汉的汽车上,遇到徐峥饰演的侃爷。

她最终没能同他去新疆的克拉玛依,她在深夜中途下了车。

那一晚,在戈壁,她看到了飞碟。

飞碟微弱的光芒下,这个在戈壁滩上孑然一身的人,仿佛不再那么孤独了。

重新回到大同的巧巧,也许参悟了生活本相:漂泊并不能改变什么,重新面对不敢正视的现实,才需要最大的勇气。

巧巧和郭斌在大同火车站相遇,那一刻,他们是归来的尤利西斯。

巧巧的坚定,最终超越了郭斌。

电影《江湖儿女》《江湖儿女》的英文名叫「Ash is Purest White」。

影片中有一句台词:「火山灰是最干净的吧,经过高温,燃烧。

」灰烬是人生的某种隐喻,在没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漂泊始终是宿命。

灰烬也终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一种更广袤的视野来观人世,生老病死的悲恸太过渺小。

可是,在消失之前,我们甘愿在高温燃烧里变得纯净,被尘世蒸馏出的痛苦和欢乐,是我们生活过的痕迹和见证。

凉薄世间,我们终将是时间的灰烬。

欢迎阅读我的另一篇写贾樟柯的文章: 《汾阳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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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号:夜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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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贾科长的江湖,讲究

2001年初,河北省石家庄市发生了轰动全国的“3·16特大爆炸案”,导致108人死亡,38人受伤,我国随即掀起了“第三次严打”,这也是《江湖儿女》的时代背景。

九月份的院线大片很多,有张艺谋的《影》,姚晨、马伊琍的《找到你》,开心麻花的《李茶的姑妈》......不过,这些大片都扎堆在月末的国庆档上映,唯独贾樟柯的《江湖儿女》档期要早了一周。

没办法,贾樟柯(人称“贾科长”)的电影真的卖不过这些商业大片。

记得当年科长的《三峡好人》与老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同天上映,结果《黄金甲》大陆票房接近3个亿,《三峡好人》票房仅有30万,以至于贾科长悲愤的表示:“我倒要看看在这个充斥黄金的年代,有谁还在关注好人?

”巧合的是,这次与《江湖儿女》同天上映的,有一部卖情怀的圈钱港片《黄金兄弟》,虽然该片的豆瓣评分只有5.3,票房和排片却全面碾压了《江湖儿女》。

贾科长虽然是戛纳电影节的常客,他的作品票房最高的也只有三千多万(《山河故人》)。

这次的《江湖儿女》讲了一个相对“商业”的黑道故事,还有影帝廖凡出演,张译、徐峥客串,好不容易有点卖相了,却遇到了另一个“黄金”。

贾樟柯的个人风格贾科长的电影一直都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据科长本人透露,早在《山河故人》的路演时期,他就有了创作《江湖儿女》的想法。

科长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那时候县里乡里有很多所谓的“社会大哥”,讲义气、能平事儿,年轻人都很崇拜他们。

然而时光荏苒,在《山河故人》路演的时候,科长得知曾经的一位“大哥”中风了,连走路都困难,令他无限感慨,于是就有了片中“斌哥”(廖凡 饰)这个角色。

也许是这种时间上的关联,让《江湖儿女》有了很多《山河故人》的影子,例如两部影片开头都是4:3的旧电视画幅,体现出一种年代感,等到正片开始后,才变成16:9的正常银幕画幅。

两部电影还同样是三段式的时间跨度,同样穿插了隐喻性极强的超现实主义场景,同样使用了大量的经典老歌......从叶倩文的《浅醉一生》,到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电影中一如既往的充斥着迪斯科、国标舞、广场舞、卡拉OK,以及各种颇具年代感的杀马特土嗨场景。

对于经历过世纪之交的观众来说,这个年代离我们不远不近,因此看贾科长的电影,能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江湖儿女》中还有一段三峡蓄水前的镜头,让人联想到那部《三峡好人》。

赵涛饰演的女主角名为巧巧,与她在《任逍遥》中饰演的角色同名。

因此对于铁杆粉丝来说,《江湖儿女》是串联了贾科长过往作品的一部电影。

当然,对于没看过那些电影的观众,以上“彩蛋”也不影响对影片的理解。

贾樟柯的讲究贾科长的电影不仅文艺,也很讲究。

他的作品中记录了不少风土人情,年轻一些的观众可能已经看不懂,或者察觉不到。

就拿《江湖儿女》来说,有一场戏是斌哥带着女友巧巧,与手下弟兄们一起喝酒。

他们的喝法叫“五湖四海”,是用9种不同的白酒兑在一个脸盆里,混着喝,寓意“五湖四海皆兄弟”。

还有一个细节是上香,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电影里拜关公的时候是三炷香,祭奠死者的时候是四炷香,这就叫“神三鬼四”,也是流传很久的一个习俗。

神三鬼四:拜神的时候,上三炷香、磕三个头、烧纸钱要三张三张的烧;拜死人的时候,上四炷香、磕四个头、烧纸要四张四张的烧。

拜关公的时候是三炷香

祭奠死者是四炷香(需放大)贾科长的电影就是爱抠细节,哪怕观众根本注意不到,也尽量不让你挑出毛病来。

片中还有一场戏,是巧巧出狱后和斌哥在一间小旅馆里谈话,镜头中间是巧巧,背景是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幅挂历。

虽然背景被虚化了,依稀还能看出挂历的时间是2006年,与巧巧2001年入狱,服刑5年的时间刚好吻合。

据说贾科长和团队为了还原那个时代的真实面貌,看了很多纪录片素材,甚至连“2001年的女性有没有流行染发”这种问题,也要反复考证。

可以说,影片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除了街道上空调外机的型号比较新(这个要换可能成本太高了),其他的地方都做到了神还原。

贾樟柯的江湖扯了那么多,《江湖儿女》到底讲了啥?

讲的自然是一个关于江湖的故事。

影片开场的时间设定是2001年,斌哥是山西大同当地一个有头有脸的黑道大哥,巧巧是斌哥的女朋友。

他们开麻将馆,替人“铲事儿”,调解争端,同时也面临年轻帮派的挑战。

除了斌哥这样的大哥,影片中还有留学归来的大学生(刁亦男 饰)、轮渡上的妇女扒手(丁嘉丽 饰)、骚扰妇女的摩托民工、被骗钱的出轨土豪(张译 饰)、爱吹牛的火车乘客(徐峥 饰),可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2001年尚处于世纪之交,那时的社会治安还比较乱。

2001年初,石家庄市发生了轰动全国的“3·16特大爆炸案”,导致全国掀起了“第三次严打”。

“严打”这个词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最著名的当属“1983年严打”,此后中国又经历了“1996年第二次严打”、“2001年第三次严打”(电影的时间点)、“2010年第四次严打”,每一次都是社会太乱了,到了不打不行的地步。

当然,这些严打往往都有一定的社会背景原因,比如国有企业的改革,导致了大量工人下岗,《江湖儿女》中就有巧巧父亲在广播站怒斥干部侵吞国有资产的情节。

笔者作为90后,对那个年代依稀还有些印象。

记得那时候的县际长途汽车,经常会遇上劫道的,村里面则几乎是“三不管地带”。

至于小偷小摸更是司空见惯,现在我们出门坐火车坐飞机,背包直接放行李架上,一般情况下,上个厕所没人看着也不用担心丢了。

而在那个年代,人们都穷,也许根本不是惯偷作案,而是受生活所迫的普通人,就像片中丁嘉丽饰演的那名妇女,本来是渡轮的乘客,却在船上偷了巧巧的钱包。

社会乱的时候,也就是“江湖儿女”们粉墨登场的时候。

廖凡饰演的斌哥,以“江湖中人”自居,他和手下的马仔,拜关公为偶像,将情义放在心中,俨然一副“教父”做派。

但是到故事结尾,我们就会发现,斌哥和他手下的马仔,大部分都是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

斌哥曾经风光无两,却遭遇一系列变故,还因为酒喝多了导致中风,坐上了轮椅。

当他一副狼狈相回到家乡,昔日的弟兄们对他只有冷嘲热讽,态度令人心寒。

可以说,斌哥这个角色的前后反差很大,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而廖凡贡献了影帝级的表演。

也许是受影片中杀马特土嗨风格的影响,斌哥的遭遇让我想起早期杀马特红人“MC石头”的一首《狗屁义气》,里面有句歌词是:“有钱就是兄弟,没钱都是狗屁!

”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搜一下这首歌,歌词对所谓的“江湖义气”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MC石头曾以一首《情债》的喊麦红遍大江南北,其经典台词为:“我的低调,不是你们装逼的资本。

贾樟柯的情与义赵涛在贾科长的电影里一直是女主担当,这部《江湖儿女》同样是大女主戏。

据说赵涛为了塑造角色也查阅了不少资料,光人物小传就写了几万字,将巧巧这个角色从出生到死亡的人生经历都写出来了。

在影片中,巧巧为斌哥蹲了五年牢,却惨遭斌哥感情上的背叛,然而巧巧依然收留了落魄后的斌哥,对他悉心照料。

影片最后,所有曾经的“江湖中人”都不再以江湖人自居,唯独巧巧这个最初不当自己是江湖人的女子,贯彻了江湖人应有的道义。

斌哥问巧巧:你不恨我吗?

巧巧说:我不恨,因为我无情,但是我照顾你,因为我有义。

贾科长谈到巧巧这个角色时,曾为影迷分享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位老先生给他讲《三国演义》,那位老先生说,关羽对刘备是有情有义,对曹操则是无情有义。

关羽是山西运城人,贾科长说他那时突然明白,“原来我们山西人是可以把情和义分开的。

贾科长的片子,结尾通常都会带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感,例如《天注定》结尾的那句“你可知罪”,《山河故人》结尾赵涛一个人在雪中跳广场舞。

《江湖儿女》的结尾同样耐人寻味,据贾科长本人透露,他剧本写的结尾是2018年元旦那天,巧巧又买了9种白酒,打算和斌哥再喝一次“五湖四海”,回到家发现斌哥离开了。

不过拍摄的时候,贾科长把这个结局改了,改成巧巧在门口看着斌哥离开的地方,然后镜头摇到屋里的监控画面上,画面中巧巧的人影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像素。

这个结局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想法是,什么江湖风雨,儿女情长,在时代的洪流面前,留下的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吧。

 7 ) 江湖儿女,贾樟柯的宇宙和江湖

不散特邀作者 | LORENZO《江湖儿女》在第71届戛纳电影节未上映前就成为吸睛重磅之作,让影宫门口的记者们排起长龙。

《江湖儿女》作为贾樟柯第五次向金棕榈发起冲击的力作,的确在戛纳掀起一阵狂澜,首映受到媒体的一致赞誉,而电影是否会获得评委的首肯成为大家关注的话题。

电影讲述的是山西大同的黑帮老大斌哥(廖凡 饰)因在一场暴力事件中生命受到威胁,他的女友巧巧(赵涛 饰)掏出斌哥的手枪鸣枪示警,巧巧为保护斌哥声称枪支是自己的,因此被判处五年监狱刑罚。

出狱后巧巧因走投无路变成斌哥口中的“江湖人士”,再见到斌哥后却被无情抛弃。

然而命运弄人,斌哥事业低落且因中风无法行走,巧巧又扛起江湖义气重新接纳斌哥。

《江湖儿女》有着贾樟柯前所未有的野心,在这部电影里,贾导不仅多处致敬了自己过往的作品,还前所未有地拓展了作品中宇宙观的塑造,且把“江湖”二字普及给国外媒体。

时间上,贾导用史诗般的爱情故事铺陈了从2001到2018年的时间跨度,而在空间上,贾导则先从自己的家乡山西开始,一路南下拍到三峡,再西行至新疆的大漠,最终又回到山西,完成了大半个中国的经纬跨越。

可以说,《江湖儿女》是一部经纬纵横的中国的发展史。

说到致敬,《江湖儿女》和《山河故人》在时间跨度、叙事结构和时代对个人的影响上相似点很多,同样是三段式的时间安排,同样是时代背景下的人生变革,或许是缺少未来的科幻因素,《江湖儿女》比《山河故人》显得更加自然。

更巧的是,《山河故人》里演赵涛儿子的董子健这次又在《江湖儿女》里客串了一个接待赵涛报案的警察。

《山河故人》结尾独舞触动人心而在电影中的三峡片段,短短的几句关于三峡蓄水讲淹没景观的叙述,把观众拉回贾樟柯的作品《三峡好人》,赵涛手里攥着矿泉水瓶,和《三峡好人》里如出一辙,这种水杯文化还出现在《二十四城记》等贾樟柯的作品中。

巧巧的斌斌的故事像是《任逍遥》里的延续,卡拉OK厅回到了《小武》,而歌舞厅和煤矿抗议又让人想到《天注定》。

配乐上,贾导也沿用了其一贯的风格,叶倩文的《浅醉一生》、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叶丽仪的《上海滩》,贾导用最通俗的KTV曲目喊出电影中的人物感情。

而从《山河故人》里的GO WEST到《江湖儿女》里YMCA,贾导对早一批进入中国的歌厅洋曲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山野乡村伴随着俗气音乐和广场舞的画卷在贾樟柯看来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中国。

虽然在《江湖儿女》中贾樟柯用了不少戏谑的剧情来充实电影的可看性---关公断案、信徒偷盗、摩的约炮、妹妹怀孕等戏码让人忍俊不禁,然而用黑色幽默来衬托中国社会的现实才是贾导的真正意图。

贾樟柯首次与法国摄影师埃里克·戈蒂埃合作,作品中不少对航拍的场面伴随着鼓点声宛如一幅幅有声画卷,从山西的煤都到三峡的云雾,从大漠的星空到城市的楼群,从监狱披雪的萧瑟到三峡发电站的泥泞,贾樟柯试图用他的构图和审美串联起中国十余年来的发展变迁和城市化进程,更是把人在变革下的表情放大。

电影开场时的几幕对交通工具上的人的表情的特写,仿佛在诉说那些年代中国人的惶惑与忧郁。

那是一种怀旧的感伤,是中国一个时代的迷思。

贾樟柯对时代的回首被Screendaily的记者赞赏为“像一本狄更斯的小说”,然而贾导的野心并未终止于此。

比较于《山河故人》里对时间维度的探索(2025年的未来),本片还完整了了贾樟柯的宇宙观。

《三峡好人》里出现了飞碟,而这次在《江湖儿女》中,赵涛在戈壁的夜色中踽踽而行,陪伴她的不只有点点繁星,还有雷声滚动电光火石后的神秘异象划过长空。

那是一种对时间和空间以外的未知的长久凝视和仰望。

除此之外,贾导第一次在他的作品里挖掘“江湖”的概念,巧巧和斌哥之间的人恋情因江湖而起,又因江湖而衰,到底江湖是尔虞我诈的险恶人心,还是肝胆相照的侠义衷肠,我们不得而知,然而江湖的场面终于在贾导的诠释下跃然幕上。

《场刊》2.9分,位列目前所有片第二名说到表演,冯小刚,董子健,徐峥,张一白也在贾导的电影里有出演,廖凡虽然是第一次和贾樟柯合作,表演却十分稳、准、狠。

然而,本片真正的明星仍是赵涛。

《江湖儿女》是为赵涛量身定制的,她一个人扛起了大部分的表演,塑造了巧巧因“江湖”在十数年内的性格变化,也为其赢得戛纳影后增添砝码,今年的冲奖许是她离戛纳影后最近的一次。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电影的英文名字Ash is Purest White,说的不仅是巧巧曾经纯净无邪的内心,更说的是在时间冲刷下爱情的永恒。

跟随着贾导回顾中国的变迁,我等应知有幸。

且祝电影大胜。

· THE END· 这是“不散”的 第628期 文章,涛涛s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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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江湖儿女》如何理解贾樟柯的“江湖”

观后几个疑问:1. 入狱前的斌哥是大人物吗?

看电影前,被不知哪儿看来的“大哥的女人”给误导了,以为斌哥真是什么黑老大。

直至看到他被小混混围殴,给他“戴皇冠”,突然醒悟,这哪是什么大哥?

不过也就是个开麻将馆、替别人铲谣言的大混混,工作单位还挂在机车厂呢。

叫他大哥的,其实也就那么十来个人。

2. 斌哥出狱真的跟家燕一起了吗?

这个疑问,我从家燕对巧巧说出“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时,就很怀疑。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斌哥不说,大学生不说,非让家燕来说呢?

在一个刚出狱一无所有的前女友面前,这两个男人的担当哪里去了?

不应该为自己的女朋友/妹妹挡一下吗?

懦弱的躲在小房间里,让现女友直接面对前女友,是什么意思?

用得着这样当面羞辱巧巧吗?

让我佩服的是,冷静的巧巧竟没输气势,虽然立马背上了包包,还是丢下一句硬气的话:我和你没关系,让他来跟我说。

第二次怀疑,是在跨火盆的小旅馆房间里。

斌哥说:“我已经不是郭斌了。

你知道一个男人,没有一分钱,出狱没有人来接,从前的小弟都开着宾利耀武扬威。

那是什么感觉?

”出狱的斌哥,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而家燕呢?

从香港来的她有个大学生哥哥,坐拥一个拥有很多大学生的企业化的潮州商会,怎会看得上这个坐牢前在大同机车厂上班的混混斌哥?

这个怀疑在后来巧巧坐火车碰见徐峥时更得到了证实:一听徐峥说他们公司不看学历,巧巧眼里立即闪了一下。

学历,在巧巧和斌斌所处的这个时代,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关二爷的权威,正在逐渐退场。

第三次怀疑,是斌哥坐着轮椅回到大同。

巧巧问他怎么回事,老婆和娃娃呢?

他说:“酒喝多了,脑出血。

老婆还在丈母娘肚子里。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如果真和家燕在一起,不是应该努力拼事业,拼生活吗?

怎会喝酒喝成这个样子?

如果家燕是看他病了就把他扔回大同不管了,他会毫无怨气的说“老婆还在丈母娘肚子里”吗?

真相只有一个:出狱的斌哥一无所有,没脸见巧巧。

他想等混出样子了再找巧巧,于是求大学生和家燕帮他欺骗巧巧。

无奈世界在变,斌哥的时代过了也就过去了。

他混不出来,处处碰壁,借酒浇愁,终于,喝了个脑出血,半身不遂。

大难不死,最想见的人是谁?

即使会丢尽面子,还是,要去见她。

不管她是否成家,就是,想见她。

不管此时的他有多落魄多失败,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她不会嘲笑自己。

因为她见过他的本色,她懂得他是谁。

3. 这个谎言,巧巧知道吗?

当第一次听家燕说时,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她不意外。

那一刻,她将信将疑。

毕竟世界在变,一切都有可能。

可是,她不甘心。

她要去找他。

终于,她想到了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叫郭斌来接她,逼着他现了身,说出了一段真心话:“你知道一个男人,没有一分钱,出狱没有人接,从前的小弟都开着宾利耀武扬威。

那是什么感觉?

我没脸回大同,必须混出样子才能回去。

”大概就是拉着斌哥的手,跨过火盆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斌哥不是无情,他只是,太,爱面子了,不愿在还没成功的时候和自己相见。

相比巧巧的情义,他更看重自己的面子。

于是跨过火盆的巧巧,没有扑向他的怀里,而是甩开斌斌的手,靠在墙上,背对着他,伤心的哭了。

4. 火车上,巧巧真的想跟徐峥一起吗?

伤心的巧巧准备回家。

火车上,碰见了一个满嘴跑火车的机会主义者徐峥。

他说远方有无限的机遇。

落魄中一心动,巧巧就用一个矿泉水瓶跟他上了去新疆的火车。

巧巧看得出来,至少,这个男人不坏。

当目的地越来越近,两人也互相卸下了伪装。

徐峥怯怯的坦白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只有一个小卖部。

于是巧巧也和盘托出自己刚出狱的事实。

她实在是太渴望自己的遭遇能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接纳了。

可是她的坦白却吓坏了徐峥。

在深夜里独自清醒过来的巧巧,看着身边这个猪八戒一样的凡人,她突然明白,自己不属于“好好过日子”那种女人,跟他不该同路,于是半途下了车。

在这个黑暗的中途站,巧巧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却没有怆然而涕下,而是在UFO的光影下,照见到了自己的真心——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明白对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对巧巧来说,那不是金钱,不是面子,不是生活,也不是爱情。

她想要的,是在关二爷的规矩下,坦荡的独立和自由。

于是她回到了大同,要回了斌哥的麻将馆,供起了关二爷。

5. 2018的巧巧,还爱斌哥吗?

真的是没有情只有义了吗?

她推着他,在一个破败的运动场上散步,又推着他,到火山前练走路。

若真无情,何必陪伴?

我看见的,是被理智克制的情感。

斌哥问:恨我吗?

巧巧仰头忍着眼泪,颤抖着说:无情了,也就不恨了。

车上,斌哥摸向巧巧换挡的右手,巧巧先是和他握起了手,可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把手抽出放到了方向盘上。

她还是爱他的,只是,相比情情爱爱,她现在更重要的是为两个人把持方向,比牵手更重要的,是牢牢握住方向盘。

她是太了解斌哥了。

为了斌哥的面子,巧巧安装了七八个监控视频,让他负责照看,还给他开工资。

为了他的面子,她没有和他住一间房,没在生活上照顾他,留他一个人自己在屋里艰难的脱衣服。

斌哥回来的火车站,叫“云中站”,英文“DaTong”。

而现实中,大同并没有云中站。

如果曾经的江湖,是斌哥的梦,那么2018的巧巧,还在云中梦着这个梦。

她一直在等着,还想逼那个江湖的斌哥回来。

可当斌哥真要回江湖,发来一句“走了”,她又怅然若失。

没有追出去,因为她知道他迟早要走,她也希望他早日再次出发。

但心中的不舍和心疼也是真真切切的。

两个倔强的灵魂,不能接受的,是苟且。

巧巧对斌哥的爱,更像兄弟情。

不依附,不纠缠,情深义重,悄然无声。

而最让人感动的是,他懂,于是,走了。

斌哥对巧巧的感情,更像是对故乡,对亲人。

他知道,不管自己在外面怎么作,怎么闹,巧巧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接纳他回来疗伤。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我知道巧巧和斌斌这两个人彼此情深义重,互相即使再不相见,一辈子也割舍不下。

就像那些离家的人,即使走远了,永远回不去了,午夜梦回还是那个家乡,落叶之时还是要归根。

6. 江湖,是什么?

在斌哥遇袭、巧巧开枪前,江湖是斌哥的江湖,那是一个香港黑帮电影带来的梦。

在那个从香港移植过来的梦里,有情有义,豪情万丈,风光无限。

可毕竟是虚妄,两声枪响,就把他们的梦敲碎了。

尘归尘,土归土,回到现实的斌哥和巧巧,一无所有。

只是,对巧巧而言,那把枪就像潘多拉铁盒,一开就收不回了,江湖外的巧巧逐渐湮灭,江湖里的巧巧却蓬勃生长。

和斌哥分手后,巧巧也走了一段弯路,跟徐峥到新疆,却中途下了车,最终还是回到了大同,变成了女版斌哥,在现实中重建她的梦。

在这个巧巧的江湖里,情不再是没有理智的相随,义不再是虚头巴脑的风光,一切都在现代科技和社会秩序的逐步成熟中步入正轨。

在这个江湖里,取代情义的是道义,人情社会已变成了契约社会。

冷漠的表面下,是克制的深情。

江湖到底是什么?

江湖既不是情义,也不是金钱。

江湖其实就是人。

有人选择情义,有人选择利害,有人选择轰轰烈烈,有人选择浑浑噩噩,有人选择卿卿我我。

你说江湖是什么,你的江湖就是什么。

你以为你躲得过情义,躲得过名利,但江湖却从不曾离开你。

因为你自己就是江湖里的一滴水,宇宙里的一粒尘埃。

7. Ash is purest white什么意思?

直译:灰烬是最纯的白。

这句话应该是来自火山前,巧巧说:经过高温燃烧的火山灰应该是最干净的。

斌哥说:有枪的人最容易成为炮灰。

可是,炮灰是纯洁的吗?

在社会变革的时候,到处都是机会。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取成功的垫脚石。

而在新疆中途下车的巧巧,要胆识有胆识,要头脑有头脑,为什么没有去满地机遇的广东,却回到了大同,守着一个麻将馆?

在UFO出现的那个夜晚,她照见了自己的真心:那个斌哥带给她的由关二爷守护的江湖梦。

于是,她放弃了通向成为大人物的所有路,选择了做个小人物。

也许,只有成为宇宙中的小尘埃,才能守护最纯粹的真心。

8.咚,咚,咚……多次出现的鼓声象征了什么?

第一次是刚开头巧巧出场的时候,鼓声渐快,接的是黄飞鸿主题曲《男儿当自强》,必胜bgm,豪气冲天,让人热血沸腾。

可惜好景不长,斌哥和巧巧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第二第三第四次的鼓声,就像cd卡碟了一样,只剩鼓声以不变的节奏不断重复,没有了加速和旋律,就像锤子重重的敲在心上,让人窒息。

象征的是现实的沉重,梦境的破碎。

我们和斌哥一样,都希望鼓声能够渐快起来,重新播放《男儿当自强》,只可惜时代已经变了,旧日风光就像过眼云烟,一去不返。

每一次鼓声过后,都是让人失望的又一声击鼓,或者是沉默,不再有激动人心的节奏和旋律。

结尾处,斌哥重新出发去追《男儿当自强》的梦,鼓声再次响起,久久不息,独留巧巧一个人面对像鼓声一样沉重的现实,无间循环。

斌斌和巧巧,就像一盒磁带的A面和B面,一个从左往右播放,另一个从右向左播放。

巧巧是正面,一曲《男儿当自强》从沉默的鼓声开始播放,逐渐热烈起来,从现实走向梦想(云中站)。

斌斌是反面,从浪漫的江湖梦中起步,被现实沉重的鼓声一下下无情的敲醒。

但其实他和巧巧守着同一个江湖梦想,所以电影结尾处,他又再次出发,去追寻他的“三十年河西”。

除了当年的《小武》,没看过贾樟柯其他电影。

今天刚看完电影,没来得及看影评和其他采访花絮什么的,全文纯属个人感受,引用剧中的台词也没复核过。

若有错误,敬请见谅。

 9 ) 巧巧的江湖

赵涛饰演的巧巧从车上下来了,她掏出手枪对向天空,“砰”的一声枪响,所有的人都吓住了,包括正把郭斌头一下又一下磕向车头的打手们,也包括围起来的黑帮团伙。

郭斌得救了,巧巧因持有枪械坐牢了。

这一个场景中,赵涛震住我了,她勇猛坚决,生死之际,毫不畏惧,莫名地让我想起孩子遭遇危难之时的母兽,目露凶光,拼死一搏。

我也想起《天注定》里同样是赵涛饰演的那个在按摩院工作的小玉,遭遇猥亵之时,掏出一把刀去捅杀客人,那个掏出刀子的动作也是如此干净利落。

死往往威胁不到赵涛饰演的角色,她们都有一股强韧的生命力,越危险越无惧,反倒是生如此折磨人。

有时候我想郭斌能配得上巧巧的爱吗?

他这样一个黑帮老大,大家既敬且畏,然而一旦失势,昔日的弟兄并没有一个来帮他的。

他剩下的只有巧巧的爱。

可是他躲避了。

巧巧为了他坐了五年的牢,他一次也没来看过。

巧巧从大同奔赴奉节去寻他,他也只是躲避。

看电影时,我一直在想郭斌的心理:他为何躲避?

他觉得自己虎落平阳太过落魄,不配得到巧巧的爱?

还是觉得江湖险恶,儿女情长只会平添烦恼?

还是希望巧巧能另外找到“靠谱”的男人?

……另外他的内心中的那个自我,是不是特别弱小,需要以强悍凶猛的面目来为自己壮胆?

所以他需要枪,然而讽刺的是,不是枪救了他,而是巧巧。

奉节小旅馆的那一幕分外动人。

巧巧内心希望的就是能够跟他的斌哥过上平常人家的生活,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勇猛,反倒是卑微的哀切的。

这是在异乡,窗外下着雨,昔日在大同麻将馆,那可是烟雾缭绕众声喧哗,她以女主人的身份自信地走在人群之中,人人都知道她是斌哥的女人。

她坐在斌哥身旁,接过斌哥的烟一口一口抽起来……这一切都远去了,她现在看到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宠溺她的斌哥了,他另有女朋友,他还希望着能东山再起,但他的心中没有给巧巧一个位置——支撑着巧巧熬过五年牢狱之灾的精神支柱垮塌了。

斌哥拿出洗脸盘,烧了报纸,说是去去晦气。

他让巧巧从跨过这个火盘——一个虚拟的结婚场景。

巧巧哭了。

巧巧心死了。

巧巧自我放逐。

她坐在火车上,碰到了徐峥饰演的克拉玛依小店铺老板,那是一个可能性,但她把即将跨出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真正爱过之后,心如死灰。

任何其他的人,都再难激发出她爱的热情了。

火车在广袤的荒芜之地奔驰,UFO划天而过,这样一个象征的场景,巧巧新生了。

她返回大同,回到昔日那个麻将馆,人是那些人,巧巧表面上看还是那个巧巧,此时已经俨然是个大姐大了。

斌哥再次回来后,已经是个因酗酒过度而瘫痪的废人了。

当年他结下的新仇旧恨都还在,而他已经威风不在,有的只是坏脾气。

我不知道巧巧还爱不爱斌哥,她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昔日她想要的日常夫妻生活貌似也有了,可是在她的内心中,她还有力气去爱吗?

我不知道。

电影结尾,斌哥走了,她跑出门去,却并没有去追。

监控视频中,她靠在墙上,久久未动。

我喜欢这个结尾,真是意味深长。

 10 ) 《江湖儿女》观影之前有哪些必须了解的背景?

看之前自以为贾樟柯不懂江湖,看完之后发现其实是我不够懂贾樟柯。

犹豫了好多天,还是决定写一下,本来不想写,也有点不敢写,但是不写的话又总感觉少了什么事情没有做,内心隐隐苦钝。

原计划是正片上网后仔细二刷拉片,以避免一些遗漏和主观错误,但是实在等不及了。

所谓及时行乐也是如此,只不过这次行的倒不是乐,可能也算是一种致敬吧,至少那天晚上我真的靠近了贾樟柯,也解答了我长年以来对其的偏见与误解。

电影的前十分钟习惯性迟到,错过了。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影响整体观感,至少以前从未有过。

电影结束后,三两成群的吃瓜群众也一般在电梯里互相问着:你看懂了吗?

我没看懂。

这话我常听到,最近一次是小偷家族。

于是看到这个标题,我就在想,至少时代背景这玩意,我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1.为什么会有黑社会,天朝的黑社会是什么:按照电影剧情发展的时间轴(也确实是正常时间轴),先说下为什么中国的小城镇会有黑社会这个玩意。

太遥远的就不提了,从改革开放后的90年代说起。

90年代初期,在我了解中(可能不对),市场经济在邓的指导下开始逐步淘汰旧的计划经济模式,人在自然与社会环境中趋利避害的本性与本能得到解放,社会资源的分配天平开始逐渐的朝着敢于打拼敢于奋斗敢于不安于现状和敢于出去闯一闯的人身上倾斜,但是有利益分配的地方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斗争,有斗争自然就有黑社会。

小城镇那些需要集体化运作的高利润传统行业因为得不到政府的有力监管(政府职能也在慢慢重建,实际上在文HUADAGE命时,几乎瘫痪),比如正规的客运行业、早期物流与打灰色插边球的早期传统娱乐业更是如此。

与此同时政府和民众一样也在转型中学习,所以所谓的黑社会有了它们得以成长的“营养”、“空间”与“条件”。

营养就是市场经济的前提下可以合法获得的巨额利润(相对竞争小),空间就是政府执法机关鞭长莫及的卫星城镇,条件就是传统人治社会中人们对于社会人际关系的依赖(现在依然有人出车祸之后先给交警队的亲戚打电话再报警)。

因为有了这三个条件,所以原本那些脑子灵活、能来事的大哥大们慢慢在原本公平的市场竞争中占据了主动位置,因为他们:1.会跑关系,能帮人更方便快捷的解决实际问题,2.人多力量大,竞争不过可以通过暴力非法手段打击对方,3.一般来说比较讲江湖规矩,有分寸,别人愿意跟他们打交道,4.有钱,而且有钱大家一起赚,当然这个大家指的是有关系的人,跟屁民没关系。

这里的第三点,和大多数人对于黑社会的认识可能有一定出入,但是实际的现实情况就是,混的好的黑社会,或者说能混好的黑社会大哥,一般来说都是人精,不管好的坏的都是礼尚往来,你给我方便我就欠你一分情义,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会让你好看。

动不动拔刀就干的一般是当不成大哥的,当然除此之外还必须能喝酒。

中国不是日本,并不靠纹身多少来分座次高低,如果你哪天遇到一个全身纹身的“大哥”上来就跟你胡吹他以前砍人多勇猛,那不用怀疑,他应该是个骗子,至少不是大哥,或者你也是大哥,他把你当真朋友,但是大哥一般不会上豆瓣。

所以天朝的黑社会与其说它们是帮会,不如称呼它们为有强大人脉关系网络作依托的暴力组织。

当然通常来说,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暴力。

因为一来在不打死人的前提下,暴力只能威慑而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二来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打死人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因此在影片中也可以看到,警察局局长和黑社会大哥可以坐在一起拉家常。

所以2000年之前的老一代黑社会,通常来说比较喜欢用西瓜刀、钢管、铁钩一类的非致命性武器,而匕首这种刺杀性武器不是深仇大恨的情况下通常是不会带的,因为这玩意一不小心就会一刀毙命,甚至有的老油条砍人的时候基本是在用刀背拍人,他们要的效果就像电影里提到的那样:跪下来吃屎,而不是要你命。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亡命之徒,这些人并不能被称呼为黑社会,准确的说,应该算犯罪与恐怖分子,因为这些人没有产业,而有产业也通常不会变成一个亡命之徒。

这些就是电影的前三十分钟说的大部分。

2.为什么后面就不混黑社会了,矿场的搬迁跟电影有半毛钱关系?

因为黑社会在完成最原始的资本积累后,在时代大势的驱使下:转型了!

就像电影里说的:现在都企业化了。

这句话,大家都很熟悉,外国黑帮片里肯定听到过。

而所有这一切的发生与剧情的发展,在此可以分为必然和偶然的两条线来阐述,也可以解释为文化与物质两条线的边际影响。

必然的这条线是:第二代国家领导人上台之后,在朱总理的推动之下,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被完全割弃,市场经济全面到来,原本国家体制下的国有企业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国企改革与解体,一方面是成千上亿的下岗职工对于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慌,另一方面是大量的空余劳动力得到解放,为市场经济的发展铺平了最后的道路,在那个时代,这个社会现象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做“下岗再就业”,我记得有个更好听的称呼但是我已经淡忘了,反正不叫拳地运东,除此之外还有一首主题曲,刘欢唱的心若在梦就在,学名从头再来,没事的可以搜来听听或者自行脑补。

在这个前提下,山西的传统重工业与能源产业得到了决定性重创,而影片中也用了一个极长的镜头来体现了这个问题,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那个年代背景下的传统国有企业的弊端与难以剪除的国民劣根性和伴随而来的少数抵抗者的无力呐喊。

接上面的话题,市场经济全面到来,国民收入水平和经济活性爆炸式增长,地方政府要办事,办事就要钱,而地方领导人因为政绩需求也自然需要更多的政府收入,这时候,在各方面原因的推动下,全面的房产时代到来了。

那什么人可以承包下这些刚刚起步的房地产行业?

答案就是有关系有本事不怕事能来事的人,那什么人符合这个标准?

自然就是原本那些黑社会大佬。

于是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斌哥的二哥因为别墅开发被竞争对手抹黑的事找了廖凡,而廖凡也跟女主说了:走什么走,马上就拆迁了,以后这里都是我们的。

说的没错,正常情况下,都是他们的,正常情况下,他们在2018年的现在,应该开着宾利抽着雪茄戴着LV做着上市大公司的大股东没事还去夏威夷或者南极洲度个假,没准还顺便做做慈善捐捐款。

但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而这也是我看明白贾樟柯在说什么的开始。

在这里,就不剧透了,看过了的自然懂,没看的不受影响。

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红颜祸水啊!

按我的理解,女主这个铁锅真的丢不掉,这也是在我看来最让我觉得不真实的地方,要真放现实里,这种女人是根本要不得,要不得!

接下来说偶然这条线:廖凡被对手打击报复,一上来就下狠手!

为什么?

廖凡第一次被袭击之后还说了句:至于吗?

对,至于吗?

不至于,在00年之前的旧黑社会看来,不至于,我跟你没仇,至少我觉得我跟你没这个必要,我不认识你,你就下这个手,他不理解,在他看来,以前的江湖是讲规矩的,有分寸的,就算手里有枪,也是拿来自卫的,而现在袭击他的这两兄弟,愣头青,看着还没上道,所以他最后选择放了他们,这也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祸根,当然放是正常的,不放才是不正常的,因为过去那个江湖,我放了你,你应该记着个情面,但是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他们并不懂这个道理,在新世纪的这群新混混眼中,没有什么江湖道义与情义,只有你死或者我活,只有我牛逼还是你牛逼,所以之前才有二哥被年轻人当街捅死这个插曲的发生。。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我主观看来是因为影视文化的影响,00年前后的年轻人,古惑仔看多了,英雄本色看多了,他们不懂所谓的江湖靠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是靠好勇斗狠,他们不知道这一刀下去对面可能就没了,人没了,他们自然也没了,要不跑一辈子路,要不国家喂你吃子弹,别无他选,区别只在于,有钱有关系的牢底坐穿,没钱没关系的子弹吃饱。

所以后来当廖凡问起双胞胎怎么样了的时候,他的小弟也答道:判刑了,听说还判的挺重。

在这里科普一下,国家的量刑标准是有一定档次区分的,一般来说,重型据我了解就是14年以上20年以下,如果不减刑(没关系没文化没能力,做梦吧),那也就是半辈子了,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也不过如此。

而这也是这些无脑年轻人的一个正常归宿,正如现实中发生的那样。

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会问,这社会都这么乱了?

小混混都敢当街杀人了!

国家吃干饭的?

警察不管吗?

错,国家管,不但管了,而且还超额超标完成任务,为什么超标完成?

我想很多冤假错案大家应该还是通过自媒体和微博有了一定了解的,当然冤假错案肯定是任务失败的产物,但是从侧面也反应出了那个时代的警察为了破案而不择手段的一种日常状态。

那为什么警察会不择手段?

因为政府有指标啊,严打开始了。

在这里,我缕清了下我的思路,看的时候认为廖凡和女主之所以会被判的轻是因为没赶上严打,否则赶上严打估计必然牢底坐穿,不是有个笑话,说有个人18岁生日当天出去敲诈,敲诈了一块五毛,结果赶上严打判了抢劫罪,蹲了十年牢,真的假的不一定,但是也是对严打的一种反应。

现在仔细想了想,觉得我当时的看法不对,正是因为赶上了严打,所以警察不得不处理廖凡,否则以当时的社会大背景与斌哥的人脉关系,估计十有八九是不可能进去的。

而这次意外也是剧情的重大转折之一。

因为这次意外,斌哥完美的错过了黑社会原始资本积累的最重要一步,等他出来,世界已经变样了。

就像最后他跟女主说的:你知道我看着我的小弟开宾利我是什么感受吗?

你知道我出狱以后没有一个人来接我,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不知道其他观影的人能不能体会,至少我是能体会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这种话也只可能跟女人说了,跟兄弟朋友说不得,在这里,我确确实实的彻底被廖凡的演技打动了。。。。

不对,是征服了。

当然,我也被贾樟柯征服了。。。

说到这里,也基本讲完了。

其实斌哥并不是不混黑社会了,而是换了种方式。

黑社会在这个时代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动物,他们不再靠拳脚与暴力,他们企业化了,他们合法了,他们有了另一种更文明更聪明的方式来保障自己的利益。

而唯一还留下的就是电影中提到的:五湖四海。

这也为后面的剧情发展埋下了伏笔。

写到这里,突然感觉,已经没必须再继续说时代背景了,因为接下去的那个时代,就像电影中出现的高铁,已经就是现在了,现在的东西没必要说,接近现在的东西更没必要,因为大家都还没有淡忘,而还没忘记的东西,最能让人怀念与印象深刻。

接下去说点个人感受和几个打动到我的地方。

以下有具体剧透先说不好的地方:首先是前期大量的正面特写和正拍都丢给了导演老婆,一股浓浓的关系户走后门的感觉,立马联想到之前吴宇森的翻版追捕里的超圆杀手,总之看的我各种想维护世界和平,特别是那种极其做作的演技,故意演出来的活泼感让我在生理上极度不适,是真的极度不适。

但是现在回头再想,特么的总算有一点理解了,我脑补的画面是:贾导对着监视器,不对,贾樟柯说过从不看监视器,但是不看的话脑补不下去,我估计他肯定一直在跟他老婆说,我要那种年轻人,二十岁,小姑娘的那种感觉,老婆你懂的!

赵涛做了个活泼脸,蹦跶了一下转了个身问:老公,这样好不好?

贾樟柯看了以后立马说:对!

就是这种感觉,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然后,咔,过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进监狱前的赵涛肯定是贾樟柯眼里的老婆,而出了监狱的赵涛真的是影后影帝级别的存在,在观感上对我来说真是天上地下,极度转折。

我觉得中年巧巧真的就是赵涛能完美把握的住的那种形态,而年轻的则不行。

但是不管如何,我还是给她点个赞。

第二个是后期拍水壶的场景,特么的,虽然很蠢,但是我接受了,但是那几秒对我来说真的很煎熬,镜头一出来我就知道他要拍水壶,然后我等啊等们终于拍下去了,讲真的,太超现实了。

第三个是作死吃烧麦这一段,不过我还能接受,毕竟剧情需要,这个可以理解,但是让你老婆华丽的转个身再放第二枪是什么鬼。

接下去是贾导抖机灵这这几段,特别是信基督的小偷这一段,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认真的说应该是:不要通过表面现象去认可或者肯定一个人,同样的,也不要随意的通过表面现象去否定一个人和一件事。

再说说打动到我的几个地方:从轻到重:首先是巧巧和斌哥在宾馆里的对话,这个前面提过,两个人演的都很好,从这里我也完全看进去了。

再则是后来赵涛在剧院里看表演,虽然迪克牛仔的那首歌确实土得掉渣,但是放在这里至少我是听进去了,我能体会到那种难受的感受,而更绝的是,之后返乡遇到徐峥的这一段,可能不能体会的人无法理解这一段的意思,但是看进去的人,真的能体会到抱一下的那种感受。

一个人跨越千山万水去寻找另一个人,最后他告诉你,我们完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而飞碟也代表着赵涛回到现实。

当然徐峥演的那个角色也很好的嘲笑了下我,跟我一模一样,满嘴跑火车,至少在写这文章的时候是这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从这几段开始,我完全落入了导演布置好的陷阱,从陷阱中我看到了两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简单的故事,必然的冲突和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预测的剧情。

接下去是斌哥坐高铁回来的那一段,当斌哥说:喝酒喝的,脑溢血。

我瞬间觉得,太真实,就像我听过见过,遇到过的那样,上一代的长辈,也许死到路上的并不多,但是喝酒喝死的真的不在少数。

打拼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有了,命没了。

而命没了也就代表着人际关系没了,江湖也就没了,什么也都没了。

最后是斌哥走的那一段,完全打动到我。

在现在这个时代,活着是一个多么容易的事情。

在过去,做为一个没出息的人下人,也许吃饭都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以至于过去的长辈总是不断的敲打小辈:你要努力,你要用功,你要有出息!

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家长往往会说:你要开心,你是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心肝。

因为现在就算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人下人也可以天天活的很开心,可以天天上网,可以天天刷微博,可以天天刷豆瓣,可以天天打游戏。

你可以做一个快乐的人下人,只要你不在乎同学怎么看你、朋友怎么看你、亲戚怎么看你、曾经的兄弟怎么看你、还有毫不相干的人怎么看你。

但是斌哥在乎。

讲了这么多,做个总结吧,就像小时候按语文老师要求的那样。

其实也没啥好总结的,但是我知道,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总算懂了贾樟柯。

在过去,我非常的不理解,甚至于每每听到别人说他是现实主义的代表,就极度反感,当然这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在天注定到江湖儿女之间的这几年里的感受。

而现在我总算明白,其实现实主义不过是其他无关紧要的愚钝之辈,自以为是的给贾樟柯下的定义,对于贾导自己来说,重要的并不是镜头是不是真实,并不是画面是不是美丽,也不是剪辑是不是合理,更不是电影是不是够现实,而是,通过这些虚妄的影像与表象,我们能从中发现那些也许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

而想到这,我也就完全理解了他之前的电影语言。

我希望我的猜想是对的吧。

但不管怎样,这是我今年看过最好的电影。。。。

好吧,今年说了太多次这句话了。

真是幸运的一年。

最后,其实这部电影,没有什么江湖,有的只是儿女,还有全篇一字未提的长情。

江湖儿女,儿女情长。

虽然巧巧对斌哥说,我帮你,是因为我是江湖人,是为了义气,其实哪有什么义气,哪有什么江湖,帮你,只是因为:我真的爱你。

《江湖儿女》短评

笑点足够,让巧巧一个人闯荡江湖的部分不至于被苦楚淹没。泪点也足够。讲江湖义气,终究还是有情的女人赢了,但赢了之后就必须不靠爱情生存下去。江湖是模仿的,但很现实。江湖就是相爱相伤相忘的场域。

10分钟前
  •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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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豆瓣的粉是咋打出来的......

12分钟前
  • 傻乐的猫
  • 较差

百度网盘。赵涛一演出悲怆,节奏就带垮了,前边还可以的,进监狱以后到三峡时间太长了。赵涛自己也好意思把名字属在廖凡前边

13分钟前
  • 陶子冬
  • 较差

认真反省了一下我大概真的只是跟科长的电影气场不和吧,涛姐的美欣赏不来🤷♀️ 廖凡不错,一众本色出演的客串也没什么违和感。如果给外国人展现他们想看到的中国是一种本事,那就是吧。

16分钟前
  • 阿作也不是很作
  • 较差

他的脑海充满着宏伟理想,却还是被撞得头破血流。他大步前进迈向成功,终究被囚禁在一把轮椅里面。拿把手枪以为能震惊四座,其实有枪的人死得最快。投资发电站想发家致富,最后才明白成功无法复制。她在迪厅载歌载舞矫若游龙,却在生活中寸步难行。她为爱人承受五年牢狱之灾,得到的只是断绝关系。重逢不意味着幸福的开始,只是再次分开的倒计时。终于等到他浪够了的那一天,你仍然不是他的港湾。说什么人在江湖,其实只是普通人的生活日常。说什么情深义重,其实重情重义只能孤独终老。别看他光鲜艳丽,其实只有一个小卖部。别看他腰缠万贯,面对谎言也智商欠费。即便是地产大亨,遇到菜刀就必死无疑。即便是著名导演,遇到剪刀就戏份全无。自诩为江湖儿女,无非是市井之人,肉眼凡夫。你以为心里住着一个宇宙,不过是宇宙的囚徒。

18分钟前
  • 朝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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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概念是重复的,但创作思路其实大有不同。以往的科长是坚定的让时代凌驾于个体之上的,所有人物像是被投放在巨大的时局迷雾之中,被无形的力推着走,所以无论是王宏伟、赵涛还是韩三明,他们代表的是顺从的一群人。但《江湖儿女》不同,我第一次在科长的镜头中看到了人物的觉醒,像是将时间空间一并码好之后,却目睹赵涛于缝隙中扒开一个出口,探出头来大口喘气。她是莽撞的、具有破坏性的、被浇熄又重被点燃的独一无二的个体。对于科长来说,这不是总结,而是突破。最后我宣布,第55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非赵涛莫属。

22分钟前
  • 嘟嘟熊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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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 看完电影回家路上摩托车被收了 真·江湖儿女 科长赔我摩托🤬

24分钟前
  • 忧忧愁愁地走了
  • 还行

自我致敬式的拼贴,用退步的技巧重复自己,形式上是连续的情节剧,但人物和情感转变上却因杂烩而变得割裂和冗余。不熟悉的观众在相对易于接受的体制下感受到了科长的才华,而相对熟悉他的观众体会到的是一个加长版的科长说贾樟柯电影,过往的想象空间被粗暴挤占,成了贾樟柯电影宇宙的囚徒。

29分钟前
  • 更深的白色
  • 较差

活在过去的人慢慢失去了未来,兜兜转转数十年,穿梭于沧桑人世,置身于时代洪流,最后回到原地,坚守,如逆流搁浅的一叶扁舟。《江湖儿女》就像是《山河故人》的升级版,更精致,更通俗,更电影,也更魔幻,它记录着大时代与我们擦身而过的一个又一个瞬间,我们只能听见它沉重的脚步声,却不小心被它套了圈。江湖终不在,斯人已付笑谈中。

34分钟前
  • 谢谢你们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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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长对自己有些错误的幻想,除了以为能当国师,还觉着颜值似廖凡…

36分钟前
  • обломов
  • 较差

贾科长宇宙里一切都是符号,能否串联出情绪则靠观众自己的感受力了。特别喜欢看赵涛演戏,演啥都端着,十足老派银幕女党员。如果我拍国产终结者,一定请她来演女版T800。

37分钟前
  • 达斯佛™
  • 还行

突然get到了赵涛的魅力,果然是黑到深处自然粉……

39分钟前
  • 幻影刺客
  • 还行

从“动物世界”到“宇宙囚徒”,是《海上传奇》的贾樟柯,也是《山河故人》的贾樟柯,只是当年的三峡如今成了游轮景区,当年《任逍遥》的巧巧,也不再是那个野模巧巧了。

44分钟前
  • 南悠一
  • 还行

除了开篇之外,余下真是年度差评。这片看得我心生多层抵触,别扭的赵涛,松垮强撑的后半段,随意的配角戏,还有“中国影像”的功利心,反正我是喜欢不来。

45分钟前
  • 干煸鸡丁
  • 较差

江湖儿女,江湖见、江湖散。不言不语,心照不宣。背景设定和故事太搭,又克制又真实。就是实在想说,赵涛那个口音不是大同的,是太原的好伐。还有就是看到冯小刚实在出戏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46分钟前
  • weyhfre
  • 力荐

螺丝壳里的大风大浪,土味爱情罗曼蒂克不消亡。

51分钟前
  • 哪吒男
  • 还行

贾樟柯的一半是脏水,一半是煤渣。导演夫人挺直的腰板和那么强势那么要的眼神,配乐不要钱一样扑扑满,伪纪实画面和串烧小品乱炖简直就是消化不良的呕吐物。实在太尴尬了。难忘《山河故人》里张艾嘉依偎在小鲜肉怀里撒娇吓得我从沙发跌落锤烂地板的过往,真不应该再看贾樟柯。

55分钟前
  • Claw
  • 很差

恕我电影品味不高,真的欣赏不来从人物到服化方方面面难看的电影。剧情也迷

57分钟前
  • aviva
  • 很差

贾樟柯概念化创作的毛病依然没改,微电影的容量生生拉成了长片。江湖的设定就开篇段落因其凌厉的暴力而将将站得住脚,巧巧出狱后的情节一路松垮,越来越编不下去。几场名人客串戏过于随意,如果是要强化巧巧江湖应对的本事,就简直可笑。最差评的是流行歌曲的拙劣使用,几首口水歌彻底将情感扁平化,庸常化。

58分钟前
  • LOOK
  • 较差

三段间人物情感断裂,人物和时代感都毫无说服力。年代符号大量堆砌,和赵涛的pose一样做作。

1小时前
  • 舒肤佳
  • 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