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太阳》之所以难懂,和姜文与众不同的历史观有关。
那段很多人不堪回首的岁月,在姜文眼里只是一段青春而浪漫的记忆。
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不同?
了解一下导演本人的出身应该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姜文是在部队里长大的,这个出身在那个年代拥有极为特殊的意义。
当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忙着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时候,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穿上军装,成为“最可爱的人”;当同龄人都在北大荒、新疆建设兵团里修理地球的时候,他们能够在北京的大街上四处游荡,去老莫餐厅吃饭,看内部电影,还可以为了追女孩大打出手;当文革结束,别人都为了一个返城名额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们又早早辞去公职开始下海经商,当上了“倒爷”。
当紫禁城里的皇亲国戚被打倒之后,人们称他们为中国的“红色贵族”。
我们可以在北京的文艺圈里数出一长串名单:姜文、冯小刚、王朔、叶京、叶大鹰、以及陈凯歌大导演的前妻洪晃……大院里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普通人当然不得而知,人们只能从《阳光灿烂的日子》、《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我的非正常生活》等等带有自传性质的影视和文学作品里,窥探个大概。
很显然,姜文绝不会像阿城写《棋王》那样去拍一部关于“饥饿”的电影,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体验。
在姜文眼里,六十年代最大的痛苦只是不能再公开地摸女人的屁股了,但对于常人而言,则是怎样才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就是贵族和平民的差异。
二特殊的环境,让高干子弟对女性和其它男性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在《太阳照常升起》 中也表露无疑。
性,或者说男女关系,是《太阳》的另一大主题。
片中的三个女人正代表了男人心目中三种女性的形象:母亲、妻子与情人。
通过母亲(周韵)的叙述,我们得知房祖名那从未露面的父亲是位战斗英雄,他只消站到女孩面前直接而简单地表达出“我看上你了”,这个全校最漂亮的女孩马上就毫无招架之力,甚至在他死去之后,还会带着腹中的遗孤从大城市来到丈夫出生的小山村生活一辈子,每天去楼顶上吟诵:“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确,昔人早已离去了,短暂的婚姻只留下一个孩子和一堆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上面写满了爱人的名字:“阿辽莎……”。
如果说鱼鞋作为一种性的隐喻,反映了母亲长久以来的性压抑,那么鱼鞋的得而复失,正象征了母亲那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性爱。
林老师(姜文)和妻子(孔维)的关系中也有相似的地方。
只要男人写一封信,一个出身南洋、长在上海洋房里的华侨女孩立刻就不远万里来到大西北与他结婚。
男人甚至在电影直截了当地对妻子说:“我可以把鞋搞大,也可以把你的肚子搞大。
”(想到现实生活中,姜文也正是如此身体力行,真的把女主角的肚子搞大了。
)婚后,男人可以与学校里风骚的女医生毫无顾忌地调情,但当妻子因为受不了冷落而红杏出墙,他立刻就端起象征男人权威的猎枪,对准奸夫的头冷冷地警告:“你这样做是要出人命的!
”陈冲扮演的校医则是另一种女性的代表。
她风情万种,热情似火,而且来者不拒,既可以狂热地爱慕着梁老师(黄秋生),也毫不拒绝与姜文眉来眼去。
她作为“情人”的代表,和周韵代表的“母亲”、孔维代表的“妻子”,共同组成了男性心目中一个完美的女性整体。
应该说,《太阳》一片充分体现了姜文作为男性代言人对女性的话语权:男性需要的女性是三位一体的,他们既需要一个好母亲来为自己生儿育女,并且从一而终,又需要一个可以用来征服,并且能够崇拜和仰慕自己的妻子,最好还拥有一个情人来调剂日常乏味的生活。
三接下来谈谈影片中三位男性。
黄秋生――情人,会弹琴唱歌,有情趣,平时喜欢扎在女人堆里,偷偷摸女人屁股,结果在一个禁欲的年代里感到十分压抑,觉得了无生趣,于是用一根长长的枪带结束了生命。
房祖名――儿子,年轻有活力,单纯且幼稚,有恋母情结,喜欢年长、优雅而有风韵的成熟女人,因为勾引了别人的老婆(其实是因为挑战了男性社会的道德标准,而被更强有力的同性宣判了死刑),其结果仍然是死亡。
姜文――丈夫和父亲(尽管电影中他和孔维并没有孩子,但他带着农村小孩打猎的一段,体现了他作为父亲的一面,即父亲是孩子们追逐和崇拜的对象),孔武有力,大男子主义,对妻子的占有大于对她的爱,对情人也不拒绝逢场作戏。
他是男性权力社会中道德准则的维护者和执行者。
影片从各种角度展现了林老师(姜文)弹无虚发,每发必中的高超枪法。
猎枪,在此成为父权和夫权的绝对象征,它不仅暗示了男性强大的性能力,也成为对更弱势的同性以及小辈们炫耀武力的手段。
正是这种强大的男性的力量,让他成为三个男人中活得最久的那一位。
是的,姜文导演一直是个很牛的人,很强势,这几乎已经成为他一种固定的形象而被媒体定格。
诚然,他是优秀的,他的演技与导演水平可以进入中国一流演员与一流导演的行列。
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牛”和“拽”除了才华本身,还源自一种与生俱来的强烈优越感,一种对女性和弱势同性的优越感,一种贵族对于平民的优越感。
于2007.11.02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太阳照常升起》是用“姜文”和妈(周韵)、儿子(房祖名);“姜文”和妻子(孔维);“姜文”和林医生(陈冲)。
三个故事三条线讲述了一个男人抵不过外界诱惑抛家弃子,最后反报应到自己身上的一部探讨男女关系的电影。
故事发生在1958年冬天(影片结尾处)。
目的地是路的尽头的孔维和目的地是非尽头的周韵狭路相逢。
但迎接这两个女人的命运却大相径庭,南洋留学归来、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孔维是为了赴约来这儿和未婚夫结婚;质朴无华、一身戎装的周韵则是被通知来清理丈夫的遗物,并且这个“丈夫阿辽沙”还是在和别的女人(娜塔莎)偷情时被打死的。
这里请注意,在这个情节的背后隐藏着导演未曾明说的一个真相,那就是:周韵已死的“丈夫阿辽沙”和即将迎娶孔维的老唐(姜文)实质上是同一个人。
凭什么这样说?
我们来看:一、苏联女人“他们并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但不幸发生了,娜塔莎和阿辽沙永远相伴,他们长眠在了边疆......”
注意:当苏联妇女念这段台词时,镜头是照在孔维身上的。
并且,苏联妇女由于擅自拆开并阅读了“丈夫阿辽沙”留下的信件,对周韵感到倍加同情,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些“丈夫阿辽沙”这些情书的对象并不是周韵,而是孔维。
这在之后,周韵的台词:“就凭这一堆东西,你就想跟我说你死了。
我不会相信的!
你想去找别的女人,你去找好啦,用不着想这种办法来骗我。
”再一次得到证明——周韵的“丈夫阿辽沙”没对周韵尽到丈夫职责。
二、妻子孔维1958年冬季,与周韵共行的孔维,正在诉说她和她的未婚夫的故事。
前面说了一堆浪漫情节,后面说他突然消失了。
“他一走就是三年,从走的第一天开始就给我写信。
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祖国。
”
这段话时什么意思?
祖国是哪儿?
老唐难道不是一直都在祖国吗?
这时候如果细心展开联想,你会发现一件事——本片从头到尾,周韵饰演的角色都没有名字。
在尾声的演员表中,周韵的角色名字就是一个字——“妈”。
妈是什么?
母亲。
最伟大的母亲是谁?
祖国。
所以,老唐信中提到的“建设祖国”其实是指他参军了,还以“志愿军”之名接近普通纯情少女。
姜导演这么爱玩文字游戏,其实也不是头一回了。
三、军师崔健崔健在影片中不足5分钟的亮相却是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他在纸上画了几个圈,对老唐讲了一些道理:孔维和周韵儿子搞破鞋是谁的错?
老唐长期与孔维分居、私生活乱七八糟、还离过一次婚,最后导致孔维在外头有人这是谁的错?
归根结底,这其实都是你老唐自己的错。
这里透露出的一个重要信息是老唐离过婚。
那么结合之前周韵的话,“丈夫阿辽沙”被她爸爸打走了,我们大概可以推算出,这个和老唐离过婚的女人就是周韵。
说到这里,老唐和孔维,老唐和周韵这两条线算是捋明白了。
那就是大概在1955年,老唐参加志愿军,1958年初到周韵所在学校做报告,认识了当时还是学生的周韵,两人结婚有了孩子,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又很快离婚了,之后老唐跟随部队到西部地区,在那儿和一同留学南洋的同学孔维结了婚,与此同时,大着肚子的周韵没法再在故乡生活,带着身孕回到老唐南部的老家。
而周韵从苏联女人那儿拿到的“丈夫阿辽沙”的遗物确实都是老唐的东西,但关于阿辽沙——李不空(那时候的老唐在部队里用的是李不空这个名字)的死亡却是个误会。
老唐并没有死。
(或者老唐刻意设局对周韵撒谎,假死。
)
接下去是老唐的婚后生活,他与孔维时常两地分居,76年夏季,他在一个东部城市的学校里当老师,76年秋季,他和孔维被下放回南部。
这里是老唐的故乡也是被老唐抛弃的周韵一直守候他的地方。
所以,在周韵和老唐的儿子房祖名开拖拉机接回老唐和孔维的那天,周韵失踪不见了,因为爱爬高的她从远处看见了车里的人,才恍然大悟自己早已被遗忘和辜负,她丧失了面对真相的勇气。
在这段时间里又出现了几个有趣的人物。
一个是黄老师(黄秋生),他其实是老唐的一个化身。
经历了周韵、孔维和若干个娜塔莎后,老唐有些陷入了对女性的倦怠期,但这个都是女人的学校里,总是湿漉漉的林医生、边揉面边抬腿的女学生、对黄老师一往情深,为得到他不惜陷害他是流氓的丑女……这种种刺激使得老唐从偶尔风流彻底跌入了情欲的漩涡中。
所以黄老师这个人物的悬梁自尽,暗示了老唐与自己最后的纯情时代告别。
另一个是林医生(陈冲),林医生在这部影片里代表了女性诱惑,正是她们在嬉笑玩闹中,突破了老唐最后的防线,是她们助攻了老唐的迷失。
那现实生活中,老唐的结局又是怎样呢?
我们知道老唐下放的地方其实是他的老家,不然他不会在拖拉机上一再重复使用“陌生”这个词。
对本来就陌生的地方我们不必说它陌生,只有看到自己原本熟悉的地方变了样子才会用到这个词。
(这在之前黄老师被诬陷成流氓后,感觉校园和之前相比,陌生了很多一样)。
正因为如此,老唐才会很快跟当地孩子们玩成了一片,成天不是打野鸡就是四处转悠。
而从“打野鸡”这个词的引申含义和孔维痛恨他“打野鸡”的情节可以看出,下放回老家的老唐并没改变自己风流秉性,依旧处处留情。
他这样放任自己的后果,是有天捉野鸡的时候,终于发现生产队小队长和老婆孔维搞上了。
而他永不会知道的更具悲剧色彩的背景是,其实这个小队长就是自己和周韵亲生儿子。
影片最后,父子二人的身影被淹没在一声泛着血光的枪响中。
电影鲨觉得姜文导演通过这个轮回故事表达了自己的一个观点:那就是父母这一辈造下的孽,很可能会现世报在自己的下一代身上,但即便如此,他们迟早还是会去造这个孽。
这大概也是《太阳照常升起》这个片名的由来。
现实太无趣电影有意思请关注头条号“电影鲨”
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是一个极度自恋的人拍出来的极度自恋的电影,被一个不极度但是自恋的人——我——极度地热爱着,当妈妈第一次爬上树对着远方高呼:“阿辽沙!
别害怕!
火车停在上面了!
他一笑天就亮了!
”我就已经忘却了之前制作多少有些粗劣的喊着“我知道,我知道”的三d鸟,彻底被电影俘虏了。
骂这电影的人很多,我不在乎,就连太多人贬损打倒不算还要踩上一脚的《无极》我都只是觉得有很大的缺陷,但仍然不算有失水准,沾在《太阳》上的那些口水,在我看来,有什么呢?
甚至我都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在一个犬儒化、浮躁化的世代,浪漫是用来解构的,是用来被讥讽的,不喜欢它,只是因为以前被强喂了太多苍蝇了,已经不敢再相信,不愿意再放开了,这样的电影,看起来太奢侈,指望从中得到些许廉价的眼泪来完成情绪的疏泄完成和票价的平等交换,根本达不成,而它本身的非理性又拒绝正襟危坐,于是不讨好是肯定的。
不过,你骂你的,我爱我的,大家各行其是,如果我上面的揣测有偏差,还请包涵。
其实,与不喜欢这电影的人一样,那些怒赞此片,但是费尽心机,猜测各种“隐喻”、“象征”的人,甚至说影片批判历史如何如何……他们的方式,于这部电影,根本不合适。
因为,这部电影,压根就不是用来“看懂”的,它一如姜文的个性一样强硬,如果你不全心投入,任意它摆布,是的,或许你可以轻易地挑出很多刺,或者(找出/附会出)很多所谓的意义,但这电影就白看了,快感在理性的支使下全无——即便你的理性也喜欢它。
最可笑的是说批判文革云云,我本身是个很喜欢讲究“政治正确”的人,讨厌戈达尔的原因,与其说是觉得他过火,还不如归结为更大层面上的政见不和,但在这部电影面前,历史,是虚弱无力的。
背景,仅仅是个背景,即便我听到太多跟那个时代有关的,比这个更浪漫更夸张的故事,我也不会当成电影反映的是历史,更懒得去把那些影片中明显不合历史的装束细节什么的拿出来说事——你以为姜文跟陈奕利一样sb?
后者让老上海们穿新款西装是把电影拍得像广告一样无聊(就像《太阳》片头夹带的那个姜文自己演的西装广告一样),而前者,根本就是无视历史,有意为之。
虽然或许姜文安排这样的时代背景有他的用意,但我根本不想理会,放在别的时候,或许我会跳起来“文革那会有那么好吗!
”,但这次我也跟着姜文无视,因为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那些试图进行历史主义批判的人们,省省劲吧,看看那些热情的人们,人,多么精彩!
知道这个就行了。
这电影一如它大量采用的元素,很俄罗斯。
这不是抄两首歌,放两遍老柴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奔放的节奏,和热情之下的深沉,两点都很圆润。
看电影抓流氓的一段,根本不像追逐那样紧张,第一次觉得无数的手电在晚上同时闪烁是多么美的事情,连电影的放映机也成了探照灯——你居然会觉得这是批判对人性的压抑?
Come on!
别这样好吗?
这本身难道不是很美吗?
甚至都让我想起《伊万的童年》中的梦境。
这美之后,有什么意义?
难道这种美本身还不够吗?
还需要个多余的意义来支撑?
老柴那波利舞曲的那段小号原来只是引子,小心翼翼地优雅着,到了姜文这里变得高亢嘹亮,但只有上半句,每次对后面的期待总让我想随着半调子的那波利舞曲一起跳跃起身躯,根本不愿意去追问什么是天鹅绒——想这些做什么,只想起那女人属于我的背,缎子样滑,青瓷样润。
若要我说电影的缺憾,只能讲姜文对自己女人的爱超过爱自己的作品,周韵稚嫩的技巧根本不能掌控那样一个要求高度自由中表演时又要高度控制的角色,或许本身妈妈是有相当鲜明的性格的,但周韵的表现始终让我觉得,这不过是个按照姜文的要求说着他的话做着他的动作的小傀儡。
什么叫表演?
看看陈冲阿姨清纯中透着放荡,放荡里挡不住清纯的表现,你就知道了。
中国不缺乏好电影。
我可以跟着《盲井》去体验那重压抑和黑暗,要追求历史感与权力对人性压抑,我可以去看《刺秦》,《牯岭街》是部百科全书,《独立时代》是尖锐的檄文,还有很中国很发乎情止乎礼的《小城之春》,但像《太阳照常升起》这样一种梦幻与狂想肆无忌惮到了根本无视观众根本不讲理的电影,真的几乎从未看到过。
举个反例,《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也有很梦幻很不理性的场面,但和《太阳》比起来,文诌诌的许鞍华还是想努力地说好一个完整的故事,结果刚迈出舞步,又想学上等人规矩地走路,结果就是电影本身跟姨妈的生活一样混乱不堪。
但姜文的傲慢和狂妄,让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他只是任由着他的情绪流淌着,“无节制的写作是对文学的不尊重!
”某位前辈的留言仍在我耳边回荡,可这种无节制的投入,是将本身当成了祭品,这比毕恭毕敬地鞠躬要来得尊敬多了。
姜文站在那里:什么?
没看懂?
我就没打算让你丫看懂!
我只问你,好不好看?
好看?
那不就得了!
对的,好看,那不就得了!
最后,把姜文那首打油词找来,无格无律,无拘无束,和这电影倒是相宜:《念奴娇》 云飞风起,莫非是五柳捎来消息?
一代人来,一代人去,太阳照常升起。
浪子佳人,侯王将相,去得全无迹。
青山妩媚,残留几台剧。
而今我辈狂歌,不要装乖,不要吹牛逼。
敢驾闲云,捉野鹤,携武陵人吹笛。
我恋春光,春光诱我,诱我尝仙色。
风流如是,管它今夕何夕。
ps:我不明白姜文为什么要用这电影去拼电影节,这几乎是根本不会拿奖的,它太个人,太自恋了,虽然这一点都不影响它的优秀。
顺便祝大家中秋快乐!
1958年。
两个女人,周韵和孔维,一个自东海,一个自南洋,一个满腹幽怨,一个满心期待,一个为过去的情,一个为将来的爱,奔赴边疆。
相遇并非偶然,腹中生命的父亲,信里风趣的情郎,其实是同一人。
孔维来到约定的地方,发现爱慕的写信人不是只会闷弹吉它的老乡,而是擅长巧语温存的姜文,她依旧欢喜,却不知幸福已到尽头。
周韵只找到无意或有意的谎言以及谎言编织的遗物,她悲痛欲绝,明白自己被彻底抛弃,前方的荆棘望不到尽头。
那晚,喜庆的舞乐搅动长空,祝福着一对热恋的情侣,谁会注意到两个失意的人儿,一个隐匿其间,强颜欢笑,一个挤上列车,逃往异乡。
那晚,一个婴孩从污秽的孔道跌入馥郁的花丛,伴着初升的太阳,迎接未知的人生。
1976年。
一对母子,周韵和房祖名,一个疯癫,一个憨厚,在某个偏僻的乡壤,角色错位的生存。
周韵梦见一双红色鱼须的绣花鞋,费力寻得,却遗失在枝头,有如当年梦想的情爱,万里追踪,还是断绝在边疆。
不甘心,挖地三尺也要找回,痛苦的白石越积越高,垒成坚实的坟墓,里面铺着情爱的温床,满是旧日的回忆。
最深的记忆印在儿子的面庞,响亮的耳光抽打过去,仿佛能揍痛附在骨肉里的阴影。
清醒吧,情爱只是高烧引发的癔病。
离开吧,难道能允许那个折磨了你廿载的负心人再度闯进你的生命,搅乱你的灵魂?
撒手吧,由梦想拖着谎言漂浮在流波上的,一切爱恋,一切仇怨。
两个好友,黄秋生和姜文,一个文质彬彬、拘谨木讷,一个相貌堂堂、潇洒风趣;一个长情,对个人魅力浑然不觉,经年沉浸在爱而不得的忧伤里,一个滥情,对女子情性了如指掌,终日穿梭于摇曳生姿的花丛间。
如果没有那次啼笑皆非的意外,他也许会年复一年哼唱美丽的梭罗河,追怀嫁作他人妇的心上人,默默地老去。
如果没有那次啼笑皆非的意外,他也许会永远做着烈士和英雄的幻梦,为自己成全他人而隐忍放弃的义举感动,自豪。
那次意外,犹如一面魔镜,令他从镜前忸怩作态的陈冲,看到镜后放荡不羁的姜文。
那次意外,犹如一面魔镜,令他从镜前慌张失措的模样,看到镜后愚蠢懦弱的灵魂。
原来自己真不值,原来自己真不智;可是这就是自己,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也不会改变。
那么,枪,拿走吧,枪带,留下来。
正所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双重角色,丈夫和父亲,一个从不在意,一个从未察觉,直到有一天,妻子和儿子纠缠一起,一记来自失踪疯妇的耳光重重地落在脸上。
备受崇敬的行猎高手,一切罪恶的肇因。
因自己薄情,情人疯狂了。
因自己无义,好友悬梁了。
因自己冷落,妻子出墙了。
因自己寡恩,儿子通奸了。
躲得过外人的目光,躲得过内心的拷问吗?
逝者的猎枪就在手上,该向何方扣动扳机?
听,那声音:“阿辽莎,别害怕,火车在上面停下了,他一笑天就亮了。
”别害怕,那是来自另一时空的召唤,洋溢着爱和宽恕,具有救赎的力量。
别害怕,这个狂乱而温情的世界,你的血脉将与之继续牵连羁绊。
情爱啊,生命的动力,引人沉沦,并走向新生。
《天鹅绒》文/叶弥 从前有一个乡下女人,很穷。
从小到大,她对于幸福的回忆,不是出嫁的那一天,也不是儿子生下的那一刻,而是她吃过的有数的几顿红烧肉。
这个乡下女人真的非常穷,她家里的炕上一年四季只有一床薄而破的被子,被子下面一年四季垫着一条芦席。
她有一双干净像样的布鞋,用作逢年过节和走亲访友时穿——光着脚穿,因为她没有袜子。
当然她更不可能有牙刷、牙膏、指甲钳之类的东西。
这是一九六七年的中国,距今不远,想忘也忘不了。
问题不在于她的穷,在于有另外一个女人背后嘀咕她:“连袜子都不买一双,敢情真想做赤脚大仙?” 这一句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是个自尊要强的女人,曾经在脱盲班里学到过一些学问,譬如:地球是椭圆形的,在宇宙里像一只鸡蛋那样无休无止地滚动。
毛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
共产党一心救中国等等。
但是很多很多的学问在脱盲班里是学不到的,譬如人和人之间怎样协调相处。
她既不能一笑了之,也无法去找那个背后说三道四的女人吵上一架。
问题是她没有钱买袜子。
她思来想去,想到一个主意。
那是冬天,已经过完春节了,她的儿子在学校里读高一,十八岁,功课很好,好到同班的一个女同学送了他一支钢笔。
还有几天他就要从高一升到高二了。
这个女人把儿子叫到面前,告诉他:读到高中毕业,又能怎样呢 ?十八岁,是帮家里挣工分的年龄了,某某的功课不是比你更好,去年就不读了,帮着家里挣工分,还订了一门亲。
她把儿子的几个学费揣在怀里,不顾一切地朝集市上走去。
集市上有一家商店,方圆十几里惟一的一家商店。
大号叫“XX供销合作社”。
简称“供销社”。
供销社里每一个营业员都像干部一样有权。
女人要了一双深灰色的腈纶袜子,仔细打量之间,心里又有了盘算:买了一双袜子,不过是跟别人一样有了一双袜子,不过是逢年过节穿一下。
她放下袜子,就在供销社里转悠开了。
转完供销社又到集市上转悠。
不觉天就黑了。
她看见集市上一下子冷清下来,就昏了头,心里敲响了锣鼓,越敲越响,越敲越乱……她想到该回去给儿子丈夫弄一点糊口的,想到有点对不起儿子,想到她这么个又穷又傻的女人,却生了个聪明听话的儿子。
突然间,这个女人做出了一个行动:买了两斤猪肉。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进了村,她上了一趟茅厕,把肉拴在茅厕外面的木棍上,她出来的时候,肉不见了。
但是她这个人还在。
这个人从此就负载着一个沉重的任务,她要为失去的两斤肉喊冤。
她不上工,不下灶,几乎不吃不喝,每天站在她家里的屋门口,脏话连篇骂,骂谁偷了她的猪肉。
村里的女人一股劲地劝,告诉她,谁都相信她是买过肉的,也许那块肉被饿狗拖跑了。
她转而骂狗,听上去就像在骂人,比直接骂人还难听。
这回没有女人去劝了,因为种种迹象已表明,她病了。
儿子运气比她好。
他回乡务农后,当了队里的会计,那个送钢笔给他的同学是大队书记的三女儿,有点心脏病,有点哮喘,眼睛有点斜视,但他还是娶了她。
这样他二十多岁就当了他那个队的小队长,管着四十多户人家,二百多号人。
我在《司马的绳子》里这样提过:后来,大批大批“下放”的人开始返城。
我们一家回去了,唐叔叔吃了官司,他的老婆拖儿带小地也回去了…… 唐叔叔杀了那个乡下穷女人的儿子。
这件事人家是这样说的: 小队长和姓唐的老婆有了男女关系,女人的丈夫用一杆猎枪毙了小队长。
唐叔叔大名叫唐雨林。
祖父是印尼华侨,那杆猎枪据说就是他留下来的。
唐雨林的老婆叫姚妹妹。
姚妹妹上头有五个哥哥,到了她终于是个女孩子了。
父母亲又喜又怨地,索性把她叫做了姚妹妹。
姚妹妹到了四十岁还是姚妹妹,会赌气,会俏皮,会耍赖。
圆而白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观察的神情,观察的目的是为了在该笑的时候奋力大笑。
结婚晚。
她三十九岁的时候,女儿才九岁。
女儿喜欢在小辫子上系两只蓝蝴蝶结,偏偏她也喜欢在两根大辫子上系两个蝴蝶结,也喜欢蓝。
于是她这样跟女儿商量:“囡!蝴蝶结是大人戴的。
妈给你头上扎一条宽宽的红带子。
” 女儿不干。
女儿搬来了父亲唐雨林。
唐雨林这样跟老婆商量:“乖妹妹。
你们两个人换一换,她戴蓝蝴蝶结,你扎宽宽的红带子。
” 姚妹妹不干。
唐雨林哄劝了半天,口干舌燥,伸出巴掌,恶狠狠地扇了她两大巴掌。
姚妹妹的眼泪还未曾干,她的爹妈就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来了,坐在客厅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带大一个女儿不容易啊!生下她也不容易啊!从来不舍得打她一下。
现在倒好,送上门给人家打耳光了。
”然后,她的五个哥哥也来了。
有客人上门,唐雨林总是这样介绍老婆和女儿:“这是我的大女儿,这是我的小女儿。
” 唐雨林、司马、我父亲,三个人是棒打不散的赌友。
这三个人在赌场上是好汉,好汉们各有特点:司马是智者,我父亲是仁者,唐雨林是侠者。
唐雨林脾气火暴,除了对老婆没办法,什么样的人他都不怕。
有时候他会带着那杆猎枪去赌,所以赌场上的小人见了他退避三舍,不敢赊账,更不敢做手脚。
大约从六九年“下放”那年开始,三个人约定:每年的大年初一下午聚合到一起,豪赌一夜,第二天上午八点分手。
为了一夜豪赌;也为了老友相聚,唐雨林要顶着寒风,骑一个半小时的车子。
一个半小时是指正常的行驶时间,不包括他在路上打猎的时间。
我们记得他当时的样子:背着猎枪,满脸通红,双目发光,鬓边汗湿着,自行车后面捆着年货,年货里有他即兴打来的野物。
我们老远就冲着他咧开嘴巴笑,他的口袋里还装着白果,他教我们如何把白果埋在灶膛热灰里爆着吃。
有一次,他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白果爆裂的声音特别像他放屁的声音。
于是我们扔下白果,爬到他的身上,把他揍到求饶。
总而言之,他一点也不像个杀人犯的样子。
姚妹妹跟着丈夫“下放”那年恰好整四十岁。
她一点也不伤感,她认为将来会有许多变通的方法。
但是唐雨林心情沉重,这儿太穷了,太穷的地方总是像死一般寂静,他喜欢这种毫无内容的寂静。
他跟在向导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当地人,在赌场上他就经常用这种目光打量对手。
他发现他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走着走着,就和那个穷女人的儿子碰上了。
穷女人李杨氏,她的儿子叫李东方。
李杨氏疯骂了许多年,恰巧在唐雨林一家来的这一天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少时候,赶紧梳了头,洗个澡,穿上鞋子,急急忙忙地跳河了。
她跳河的地方忽然热闹起来,许多人朝河边跑过去,又围着河嚷嚷:“死了死了。
没用了。
”向导扔下唐雨林一家过去看热闹,一会儿过来说:“死的是小队长的老娘。
丢掉了二斤猪肉,就疯了。
听说今天醒了,梳个头,洗个澡,穿上鞋子,就投河了,洗什么澡?多此一举,反正要投河嘛。
” 于是唐雨林看见了李东方,李东方就看见了唐雨林的那杆猎枪。
他一愣,眼里露出惘然的神情,一时竟无话可说,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猎枪,这杆猎枪看上去与本地民兵训练时用的“三八”式步枪有很大的不同,它很华丽,带着城市里陌生的富足的气息。
它有些咄咄逼人,他不知道对它说些什么。
李东方黑而瘦,裤管和袖管看上去空荡荡的,没有屁股,肩膀宽宽的,因而整个人像个T字形状,硬而且冷,设着一道防线。
但是他的神情却是不设防的,他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对什么都认真的样子——什么都认真,却什么都不准备问的样子。
眼梢略略上扬,眼眸晶亮,令人想起某种驯顺的食草动物。
另外,他经常随着外部情况而变换表情,这个习惯使他像一个没有多少心思的孩子。
这是唐雨林一家和李东方初次见面的情景。
说实话,唐雨林有点看不起这个顶头上司,但是他知道不能流露出这样的感受。
唐雨林阅人多多,唐雨林百战百胜,唐雨林从不伤害好人。
但是姚妹妹在伤害人了。
姚妹妹皱起了鼻子,说:“有问题吧?我妈总说他们是有问题的。
你看看,二斤……二斤……又不是二百斤。
”她的女儿问:“二斤?二斤是多少啊?”姚妹妹说:“二斤嘛,比一斤多一斤。
”她突然大笑。
二斤,比一斤多一斤,这样的回答确实让人想起来觉得好笑。
这样,唐雨林就不得不板起了脸,说:“姚妹妹,人家悲伤的时候,不要这么大笑。
让人家听见了不好。
我们下乡来接受人家再教育的。
”冬天,做什么样的事最美呢? 吃饱了饭,穿得很暖和,坐在无风的太阳底下,吃姚妹妹炒的葵花子,喝从苏州带来的五窨碧螺春茶,听女儿唱简简单单的儿歌。
唐雨林几乎适应了改变生活后的巨大落差,但是他知道这样悠闲着会有一些麻烦。
李东方上工的时候,经常绕着路走过唐雨林的家门口,不吭声,不回头,给唐雨林看一个僵硬的后背。
他是小队长,唐雨林知道会有一些麻烦,他必须跟这位李东方达成某种协议。
李东方的娘下葬那天,唐雨林也去吊唁。
他扛着那把猎枪,大刀金马地朝桌子旁边一坐,人群哄然一声朝后退避,像潮水一样,留下了搁浅的李东方。
李东方和唐雨林在空无人处面面相觑,中间搁着那把猎枪,都有些慌张。
突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笑的含义是各不相同的,突如其来的尴尬境地让他们有了第一次和善的交流。
唐雨林这一天收获颇丰:李东方一个半生不熟的然而友善的微笑,一只野兔子,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
他把猎物扔到姚妹妹脚下,说:“去!用盐腌了,挂在风口上吹着。
改天请李队长来吃饭。
” 李队长来吃饭的情景值得一说。
他穿上了新褂子和干净的解放鞋,两只手背在身后,耷拉着脑壳,扛着一对瘦而笔直的肩膀,来到唐家大门口。
他小心地叫了一声:“老唐。
” 老唐和妻女都在灶房里忙活,没有听见。
他站在那儿缓慢地转动着脑袋,认真地四下里看了几眼,不知为什么突然一惊,迅速地几步跳到了屋后。
过了一会儿,他看上去轻松了,浑身从脖子那儿开始松弛,松弛的结果是,他慢悠悠地蹲下了,眼睛看着河边几根没有收割的芦苇。
唐雨林和姚妹妹轮流到大门口去张望,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唐雨林心中焦躁。
姚妹妹说:“不会掉到河里去了吧 ?”唐雨林刚想责备她几句,就听得女儿惊喜地大叫:“找到了。
”——她在屋后找到李队长了,并且拖着他的袖子不放。
唐雨林跟着姚妹妹笑起来。
趁着吃饭,唐雨林和李东方达成协议:他可以暂时不出工,替李东方管教队里的几个痞子。
那几个痞子老在集市上转悠,喝酒赌钱,扰乱地方治安。
这顿饭,姚妹妹喝的酒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还多。
酒至酣处,她撇开丈夫跟李东方发牢骚:“说什么我也要离开你们这个地方。
我是很认真的一个人,我说的话都是真话。
我为什么说真话,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小,父母哥哥都宠我,所以我胆子大,不怕得罪人。
我这个人天生有福,从来没有吃过亏。
你是农民阶级,我是工人阶级。
哪,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都应该说真话。
我要得罪人了,你们这个地方真是野猫不拉屎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保证你没见过小笼汤包和虾仁烧卖。
” 李东方神往地问:“虾仁烧卖是什么?” 唐雨林从来就管不住姚妹妹。
他站起来对好脾气的李队长说:“她这种言论,该枪毙。
交给你好好教育,我要溜之大吉了。
” 唐雨林提着枪出去了一阵。
傍晚,他一无所获地回到家。
姚妹妹在房间里睡觉,圆脸上睡得一团粉红。
厨房里,李东方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见唐雨林走进来,脸上什么表示也没有,站起来就走了。
唐雨林走到屋子外面,问踢毽子的女儿:“你妈下午怎么了?” 女儿说:“下午没怎么。
” 唐雨林、司马、我父亲,三人中,我父亲是仁者,司马是智者,唐雨林是侠客。
这三种人,只有侠客具有这样的两面性:既有令人生畏的铁石心肠,又有无处不在的悲天悯人。
唐雨林遵照与李东方订下的协议,每日到集市上去转悠。
那几个泼皮确实难缠,但唐雨林是何等样人,连吓带骗,没几天就把这帮泼皮收服了,令他们不再扰乱百姓。
他也确实向他们动过武,那是他实在生气不过,把猎枪搁在一边,捋下几根柳条,狠狠地揍他们的屁股,把他们揍得四下里逃窜。
后来,他就给他们表演枪法,谈城里的见闻和吃穿用度,给他们做红烧野鸭煲西瓜野鸡盅什么的。
如此不出半年,他就是几个泼皮家的常客了。
他们在一起有许多事情可做,譬如打猎、赌博、空谈。
他们都觉得相识是缘分。
唐雨林对泼皮们说:“有时候,我是你们的朋友……”泼皮们响应:“朋友啊!
” 唐雨林又说:“有时候,我是你们爹。
”泼皮们再次响应:“老爹啊!” 这种富有层次的关系肯定给唐雨林带来了莫大的愉悦,不然的话,他为什么经常在外面不回家呢 ?不想姚妹妹炒的葵花子,也不想苏州带来的五窨碧螺春茶。
这就冷落了姚妹妹。
姚妹妹确实是在这时候与李东方好上了,一件看上去极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一件非理性的事件,一件考验人类智商的事件,一件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的事件。
每当这样的事发生后,我们冥思苦想,智商受到极大挑战。
我们只能这样猜度:这是不正常的事情。
初夏的一天,唐雨林如往常一样,扛着枪到他一个小泼皮家里去。
坐在人家屋外的苦楝树下,喝酒猜拳,热闹到半夜,他觉得露水渐重,就对泼皮们说:“散了散了吧。
”泼皮们上来按住他说:“老爹不是说今晚要住这里吗 ?”唐雨林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泼皮们一齐回应:“说了。
”唐雨林一头迷雾,抓耳挠腮地想了片刻,站起来果断地说:“没说。
回去。
” 他说走就走。
泼皮们跟在他后面,不住嘴地劝:“住吧住吧,老爹!再睡一刻天就亮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地赶回去。
” 唐雨林不理睬他们,他心里一个劲地想赶回去。
他突然发现,这世界太空旷了,令人想起一些让人不安的物事。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片刻,觉得身后有异样。
回头一看,泼皮们全都跟着他,默默地,像一群鬼魅,难怪他听不到声音。
他生气了,把枪从肩膀上卸下来,举起枪柄作势要打过去。
这一次,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逃窜场面,泼皮们不动。
那,我们就不送老爹了。
老爹你留神脚下,慢慢走。
不管有什么事,老爹你明天一定要过来喝酒。
雾渐渐地深了,漫过了路面,淹没了唐雨林的脚,四周围全是湿淋淋的麦田。
湿透的麦苗在深夜里也醒着,发出异样的香味。
有一点风吹过来,卷不动浓重的雾,却把唐雨林的脸吹得冰凉。
到了家。
家是三间草房,冬暖夏凉。
西边是吃饭的地方,女儿的小床安在中间,他和姚妹妹的大床在东边,那是他的天堂。
天堂里有了陌生的声音,这就是泼皮们送了他一程又一程的原因。
唐雨林愣在窗口。
他听到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姚妹妹说的:“我家老唐说我的皮皮肤像天鹅绒。
”第二句话是李东方先生说的:“我要做你用的草纸。
” 唐雨林把枪倚在窗子下面,走到邻居的屋后,那里有一座隔年的麦草堆,他就坐下来,偎在草上。
他有些后悔回来了,按照惯例,过了半夜,他就住在别人家里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唐雨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去。
姚妹妹在厨房里烧粥。
唐雨林走近她坐下。
枪就靠在墙壁上。
唐雨林对姚妹妹说:“你过来。
”姚妹妹看了他一眼,坚决地说:“不。
”唐雨林再次命令:“过来!”姚妹妹再次拒绝“不。
” 唐雨林再次命令:“过来。
”姚妹妹再次拒绝:“不。
”于是唐雨林问:“是不是你比我有道理?”姚妹妹看都不看他一眼,说:“我要把粥烧好。
” 唐雨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等你把粥烧好,我就狠狠地揍你一顿。
”姚妹妹说:“你揍!” 过了一会儿,姚妹妹把粥烧好了。
她拿了酱菜和筷子放在唐雨林的面前,盛了满满的一碗烫粥端过来了,到了唐雨林面前,她跪下了。
认真地跪着,把粥放到他的桌子上,然后把脸伸过来,说:“你打吧。
打了,大家就好过了。
” 唐雨林想,我要上了这样的女人,就得为她放弃正常生活的愿望。
美貌的女人会害死男人,头脑简单的女人也会害死男人。
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会害死两个男人的。
他伸手摸摸姚妹妹散乱的头发,心情沉重地告诉她:“你这是送人家死啊!”侠者唐雨林一手拉起姚妹妹,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一手端起粥碗,“呼噜呼噜”地一气喝完。
然后,一手推开粥碗,一手推开姚妹妹,提了猎枪就走了。
他在李东方必经的土路上候了三天。
第四天,李东方出现了,空着两手,一脸憔悴,裤管和袖管看上去更空空荡荡了,“T”字形的人小了一圈。
奇怪的是,面对猎枪,他的神情竟是坦然的,眼眸还是晶亮的——亮得和先前不大一样,先前是认真,现在有点像是营养不良。
唐雨林知道,三天,足以让这个疯女人的儿子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他比他的母亲要顽强得多。
唐雨林放下枪,让他说话。
他说话了。
他的语气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没有任何让唐雨林挑剔的地方。
“我是该死。
”他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是有一件事我搞不清楚,死不瞑目。
” 唐雨林点点头。
李东方面不改色地说下去:“什么叫天鹅绒?” 唐雨林又端起枪:“天鹅绒是一种布料。
” 李东方呆滞地看着唐雨林的枪。
唐雨林想,毫无疑问,这是个阴谋。
他在乞命。
“滑溜溜的一种布料,有点像草地,有点像面粉。
” 这一次,李东方的脸露出了唐雨林熟悉的迷惘,那种真实的迷惘,他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毫不掩饰的迷惘。
唐雨林想,这确实是个阴谋,是一个不同寻常的阴谋。
这个阴谋里有着让人不可忽略的东西,你无法让一个人带着真正的遗憾死去。
况且这个人有过那样的母亲。
唐雨林放下枪,点点头。
李东方慢慢地离开了。
现在的问题是,唐雨林必须让李东方明白什么是天鹅绒。
如果李东方拒绝明白的话,唐雨林的计划将变得遥遥无期。
唐雨林扛起枪回家了。
他从不后悔。
这一阵子,唐雨林和李东方两个人都很忙。
一个忙于教,一个忙于学。
学生老是听不懂,老师老是教不会,好在两个人都不着急。
那一阵子,村子里的人都看见了这两个人垂头丧气的模样,经常有人问李东方,你在干什么呢 ?李东方就沮丧地说,我在想事呢。
也有人问唐雨林,你老人家在干什么呢 ?唐雨林就恶狠狠地说,想事呢。
于是很多人都说,他们都在想姚妹妹呢。
这样过了一个月,唐雨林知道李东方确实无法明白天鹅绒是什么东西。
这个叫李东方的男人已经越过了死亡的恐惧,专注于某一样事物的研究。
这种特性与他的母亲是一样的,坚韧和脆弱相隔着一条细线,自我的捍卫和自我的崩溃同时进行着。
唐雨林明了这一点。
他怜悯李东方,他又别无选择。
又过了一个月,已经很热了。
有一天的傍晚,唐雨林站在屋前眺望落日。
西边的天空上不断变幻色彩,从橘红到橘黄是一个长长的芬芳的叹息,从橘黄到玫瑰红,到紫色,到蓝灰,到烟灰,是一系列转瞬即逝的秋波。
然后,炊烟升起来了,表达着生活里简单的愿望。
土地上生长的每一样庄稼、每一棵树、每一丛草,都散发出生命的气息。
生机是这么直白而一览无余,令人感动。
唐雨林当天晚上就出发回苏州了。
他的心越来越柔软,再不行动的话,也许他就要放开李东方了。
他先是到了苏州,所有的布店都没有他要的东西。
他又到了上海,上海有他的一些曾经发达过的亲戚,他小时候见过几位女眷用过天鹅绒的制品。
在上海一无所获后,他又到了北京,北京的亲朋做着不大不小的官,不大不小的官说,这种布料非常稀少,相当可观的官才能凭票凭证购买到。
他一无所获地回来了,但他给姚妹妹带来了扎辫子的绸带子,给女儿带来了一只小布娃娃,给那群泼皮们带来了几瓶酒。
和去时一样,他回来的时候也是傍晚,要暗不暗的当口。
他已经看见李东方放工回家了,正在自家屋后的菜地里干活。
唐雨林提起枪就走。
姚妹妹跟在他身后,走了一程,不敢再跟下去。
片刻之后,唐雨林和李东方见面了。
李东方蹲在菜地里,略显惊慌地打量从天而降的唐雨林,他的前后左右,全是高而茂密的芦苇——一个绿色的深渊。
唐雨林威风凛凛地问:“我就是跑遍全中国,也不一定找得到那样东西。
你说怎么办?” 李东方从地里慢悠悠地站起来,用平常的口吻对唐雨林说:“你不必去找了,我想来想去,已经知道天鹅绒是什么样子了。
”他接着说:“跟姚妹妹的皮肤一样。
” 唐雨林端起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打死了李东方。
他终于找到了行动的机会,他知道,若是他放弃这次机会的话,也许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一切都结束了,唐雨林进了监狱,到现在他还在监狱里度他的漫漫长夜。
每年的大年初一,我父亲想起老朋友唐雨林,总会像个妇人一样感时伤怀。
这个杀人事件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如果李东方拒不明白天鹅绒这样东西,唐雨林会不会让李东方的生命一直寄存在他的枪口上? 答案是会的。
所有的人都这样说,唐雨林是个侠骨柔肠的男人。
他如果想杀李东方,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一定的时候。
可以这么说,这是李东方自己找死。
李东方死后的若干年后,公元一九九九年,大不列颠英国,王位继承人查尔斯王子,在与情人卡米拉通热线电话时说:“我恨不得做你的卫生棉条。
”这使我们想起若干年前,一个疯女人的儿子,一个至死都不知道天鹅绒为何物的乡下人,竟然说出与英国王子相仿的情话:“我想做你用的草纸。
” 于是我们思想了,于是我们对生命一视同仁。
(完)
说个题外话(可跳过),为什么就不能让老三他们胜利?
没有什么假大空的。
很简单,如果他们不胜利,你若是贫苦人你现在的生活会更好。
你觉得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有人让你觉得不可能,将一个简单的问题给你讲复杂了,然后让你有奉献精神,吃苦精神,却不让你因此有所得益。
各位,张麻子要做的不是走以前的老路,你以为他追求的是盛tang再现,不不不,他是要摆脱历史周期律,追求一条没人走过的路,更艰辛的路,为了我们贫苦大众的路。
————————————秋唐妻=zb。
唐雨林=老三。
知子莫过母=老三是唐妻的儿子吗,当然不是,母子关系是前后的关系,意思是老派zb的唐妻很明白想做新派zb的老三在想些什么。
另外还讽刺了一下老三,老三可是说自己是rm的儿子,但实际却做了zb的儿子。
李铁梅=疯妈给李东方遗留的部分思想,可还不够成熟,所以是小孩子。
李不空(张麻子)他爸=应该是指秀儿和守长。
天鹅绒=美好东西的总和。
布=遮羞布,布尔qy,布尔swk。
推荐看一部日剧《马赛克日本》,异曲同工之妙,也是讲自我欺骗,自欺欺人。
————————故事老三当上县长后,立马带着唐妻去到红土大地。
打野鸡贿L上面的,又贿赂L下面那些啥都不懂的吃瓜群众,腐化存有张麻子思想的李东方。
接着李叔和王叔给李东方搞L史虚无注意。
张麻子明明是觉得秀儿的想法不行,走两万五却说成被打走,白的说成黑。
耳东云说李东方爷爷给过一口糖吃,应该是说他参加过65-11运动。
这段注意听他们的台词,欺负李东方(我们)不知道L史,颠倒是非,改写历史,黑,真黑。
老三问吃瓜群众,一个人死了还会再笑吗。
他是怕⭐⭐之火再燃,看到吃瓜群众笑了,他很安心。
但他也提心吊胆,不知道哪一天会有人醒来背后给他打一枪。
李东方和唐妻在一起这一段。
唐妻是zb,zb是没有对错的,错的是怀chun的人。
不要往xing方面想,xing只是代表关系的紧密。
李东方拜倒在唐妻石榴裙下,但同时也给李东方了解zb这玩意的机会。
唐妻说未来是天鹅绒,但唐雨林很清楚,哪有什么天鹅绒,这不过是一块布,一块装作布尔swk的布尔qy,这绝对不能让李东方(我们)知道了,不然就不好忽悠了,他怕被我们审pan。
和崔的对话这一段。
首先是符号含义:⭕=zb入侵x=ldc子(恕我不能打全,真怕删帖)⭐=种花家正=xiu正→=右转T=左右不定,上下路线不定其次是时间问题。
关于时间问题容我过度解读,看官们大可不必同意。
唐妻=40岁,40从何算起?
56,张麻子提出一二线,他退到二线,一线是老三、师爷、L三人;八2莫扎变莫扎特,56到八2有26,余下的14在哪?
21兔子d成立,35毛尔gai张麻子当的县长,刚好14。
凑起来40岁。
什么意思?
我没有诋毁、抹黑兔子d的意思,前面说过,zb没有对错,是人的错,21到35这时期兔子d内部有个别人员和唐妻抱在一起了,直到张麻子当了县长才暂时镇住他们。
后来56张麻子退到二线,又有人出来抱唐妻,一直抱到八2摸扎变莫扎特。
所以到八2,唐妻发展成40岁。
写到这,我终于明白让子弹飞里师爷为何抱着一堆白银死了,抱的唐妻可美啊。
李东方=20岁。
八2往后倒20年,是62,直接贴一段话给大家看:「计划定低一点,在执行中间超过计划;按短线来平衡,不是按长线来平衡,而且要留有余地,以便在执行中间超过计划。
‘左’了这么多年,让我们‘右’一下吧。
这个高指标的尾巴,一直还没有割掉,今年要把这个尾巴割掉才好。
”[2](p.444)这既是对58以来jj计划工作的批评,也为此后制定计划明确了指dao思想。
」什么意思?
许多的李东方们在62开始抱唐妻咯。
唐雨林(老三)=二十多岁。
56到八2,26岁。
为什么不直接说26而是说二十多,因为老三有几qi几luo,离开过,所以不能准确计数。
后来老三不用抱唐妻了,因为莫扎特了,直接融合在一起了。
(但愿是我过度解读,不然姜文也太恐怖和太nb了。
)回到影片,崔画的画:⭕代表往右走xiu正的道路;小队长李东方X被⭕圈住了20年,不知该走左还是右,上不知道路怎么走,下不知道L史真相;唐(老三)原先跟着张麻子往左走,后来叛bian往右走,这就是所谓的离过婚;后来唐(老三)在崔的点醒下,悟出来了,决定要用⭕zb圈住种花家⭐,走往→的路,让摸扎变莫扎特(老三摸出来的路老mei看了都要摇头,这不像那不像,但就像充满bug的程序,居然能走,那就走下去呗,因为轻松啊)这一段明讲婚姻,暗讲L史进程。
影片最后一段:原先老三很害怕,他只是抱着唐妻,但是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又随时害怕被李东方知道布的真相,怕被算账,又害怕走夜路被醒来的吃瓜群众打黑枪。
经过崔的点醒,老三悟出要走什么道路了,立刻马不停蹄赶回去。
给吃瓜群众戴白口罩(封住他们的嘴),毫不犹豫打死揭露真相的李东方(觉醒者)。
这会,他就能安心地当县长了。
——————————————当你明白真相,当你明白生活其实可以更好,当你不再受zb的蒙骗,当你不再愿忍受压迫,当你不想再被剥xue,你就算醒过来了。
但不要头铁地去揭露真相,不然唐(老三)的枪就要对准你了。
绝望吧,是挺绝望的。
[影评][导演见面会实况][原著小说]解读《太阳照常升起》:姜文在拍科幻片?
今天非常开心地到华星看了《太阳照常升起》的首映。
向花痴已久的姜文大帅哥表达了崇敬、提了问题并获赠海报一张,可恨华星不靠谱的工作人员并没有阻止冒领的人,由此也失去了炫耀的资本,在此鄙视华星电影院一万次,再鄙视一万次。
除去这件发指的事情,观影过程还真是一次异常愉快的体验,奔放的画面和想象力与令我激动万分。
从1994到2000,再到2007,差不多7年一部片子,姜文的变化很多,然而那些不变的才是真正叫做姜文的东西。
一句话,那种对电影作为表达方式的深刻理解和执着追求,是支撑姜文导演作品的基石,也是支撑我心目中“姜文”这个伟岸形象的基石。
整体印象:9导演:9表演:姜文A,房祖名A(完全超出想像,很好!
)周韵A+,孔维B,陈冲B+,黄秋生B-音乐:8(插曲10)编剧:10画面:91、极端复杂的故事:与《暴雨将至》有关正如《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样,姜文在《太阳照常升起》片中传达的仍是关于记忆的命题,然而不同的是前者是一种集体记忆和个人记忆的交织,而后者则是一种更加私密的表达。
整部影片最出色的地方是编剧,这是在我个人的观影体验中,剧本的复杂程度可以排进前五名的影片。
姜文说自己的女儿能看懂这部片子,听上去纯属扯淡。
我可以放出话来说,这部片子超过99%的观众无法理解——当然我说的是在剧本层面上。
如果我说,孔维和周韵扮演的两个女人实际上是一个女人,而姜文和房祖名扮演的两个男人实际上是一个男人,你相信么?
好吧,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个故事,不妨沿用大家熟悉的“疯·恋·枪·梦”结构来进行分析。
1)疯——周韵和房祖名,疯妈和傻儿子。
这一段故事中最核心的三处地方是:1、房祖名的身世,包括他的父亲是谁;2、周韵发疯的原因,一双鞋,一个梦,还是因为一个男人;3、圆石头堆砌的房子的象征含义。
实际上这一段的逻辑很飘忽,姜文要求观众一上来就接受一个“疯子”的逻辑。
当然我这里的“疯子”指的是异于常人的状态,或者福柯意义上的“疯子”。
2)恋——姜文、陈冲和黄秋生,老唐、林医生和梁老师。
这一段故事最核心的三处地方是:1、隐含的姜文和陈冲的性关系,通过小号声和特殊的敲门方式实现;2、陈冲与黄秋生的关系,包括陈冲的压抑和释放欲望,以及黄秋生的困境;3、黄秋生的自杀。
3)枪——姜文、孔维和房祖名。
枪是第二个段落中,黄秋生赠给姜文的枪。
而故事核心则是:1、孔维与房祖名的性关系;2、姜文的处境——离开和回归,以及决定杀人;3、房祖名与姜文的关系——最后死在姜文枪下。
4)梦——姜文、周韵和孔维。
故事核心:1、姜文的“装死”和重新出现;2、周韵的寻找和生产;3、姜文和孔维的婚礼。
回到故事,这四个段落,前三个段落发生在1976年,第四个段落是1958年。
回到人物,周韵在1958年生下的男孩,正是1976年的房祖名——生于铁道上,没有父亲,父亲叫做“阿廖沙”,以及有一个发疯的母亲;而他的父亲“死于枪下,但不是烈士”,正是死于1976年的房祖名;姜文与周韵在南洋有一段前史,本来谈的火热,却突然消失,勾搭上的正是第二段中的陈冲,包括他第一段在信中的自称,以及第四段中俄国老太太对他的称呼都是阿廖沙;姜文离开,孔维去寻找他,并找到了他,与他在1958年结婚;1976年孔维送姜文下乡改造(汗,1976年秋天还有下乡改造?
),在姜文杀死房祖名之前(注意是之前!)离开,在怀孕后去寻找孩子的父亲(实际上是房祖名),此处这个女人又变成了周韵,并回到了1958年,只找到姜文的衣服(有弹孔的衣服),并生下了房祖名,带着他回到了他父亲(姜文或是房祖名)的老家。
至于姜文死没死……去问他自己……我相信我上面一段对剧情的归纳的跟这部影片一样的复杂。
看不懂没关系,去看片子吧……总之,故事是这样的。
陈冲是第三者,黄秋生是第三者的第三者……刨去这两个人物,姜文与房祖名的关系是循环的,而周韵和孔维更是同一个人。
时空在这里完全失去了线性,整部片子是一个闭口的循环,最恰当的比喻是曼切夫斯基的《暴雨将至》,不恰当的比喻大概就是《蝴蝶风暴》。
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时空关系啊,当周韵和孔维在第四段中同时出现的时候我差点崩溃了,前面的猜测这里得到了印证。
所以我起了一个开玩笑的题目,这类对于时空的复杂描述,大约只有写时间旅行题材的科幻小说家才能搞得清楚吧。
然而我注意到的一点是姜文对于时空关系的兴趣——《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段著名的倒放镜头很能说明问题。
而另一个颇有意味的事情是,1994年在威尼斯,获得金狮大奖的正是马其顿导演曼切夫斯基那部改造了电影观念的《暴雨将至》,同年带着《阳光灿烂的日子》入围威尼斯的姜文,必然对这部片子留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太阳照常升起》的故事结构上,我可以清晰地听见《暴雨将至》的回响。
2、故事改编:与《天鹅绒》和文革无关观影前找来了《天鹅绒》的原著小说(http://www.mtime.com/my/yinxiang/blog/565330/),非常之短,情节大概仅仅与第三段有些“类似”,除了枪、小队长以及“你的肚子像天鹅绒”之外,大概与这部小说没有什么关系。
其余三个段落完全来自编剧团队。
甚至连小说的叙事方式都被根本地抛弃。
同样与电影没有关系的是所谓“文革”的背景。
《阳光灿烂的日子》当然是在写文革,而《太阳照常升起》里面,文革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气氛指标,并且,这个气氛指标也仅仅在第二个段落比较重要,并且,它不承担结构性的作用,甚至姜文的“下乡改造”跟。
姜文在导演见面会上也说,这个故事“放在哪个时代或者哪个地区都可以”。
当然,周韵的疯狂可以解读成文革中逻辑性缺失的一种隐喻。
因为姜文根本就是在玩叙事实验,《天鹅绒》大概只是灵感来源之一,“文革”大抵也是延续《天鹅绒》的叙事环境。
我确信作者叶弥看到这部电影也会惊诧的。
3、与马小军有关与马小军有关就是与姜文有关。
不仅是因为姜文本来就叫“姜小军”,并且明显地,马小军这个人物充满了姜文的自指。
在《太阳照常升起》之中,充斥全片的都是姜文式的幽默。
在第三个段落中更为明显,姜文作为“孩子王”出现,带着一帮小正太上山打野鸡,以及半夜烧烤等等,不由地想起《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大量类似的感觉。
另一个方面是,这是明显的姜文的电影。
有一个比喻,说某些当红影星,好比国产彩电,在报纸上总是登在广告的头版,而姜文好比是飞利浦或者索尼彩电,总是登在广告的第二版;头版的广告今天是TCL,明天是长虹,后天是海尔,而第二版永远是飞利浦或者索尼。
姜文在哪里都是姜文,即使他扮演各种角色,可他始终是那个有着憨厚笑容的姜文。
盛传姜文是戏霸,今天见到本人才觉得他其实是非常谦和,只是他摩羯座的性格过于强悍,视工作第一的时候必然会影响到其他——比如交流。
当然画他的星盘的画一定有强力量的狮子座和处女座,可能还有金牛座,这都是题外话,在此不提了。
仅看那一双折腾了三个省份而镜头总量不超过两分钟的鱼鞋,就知道姜文一直还是那个坚如磐石的姜文。
4、影像:与库斯图里卡有关这是一部多么像库斯图里卡的电影啊,满溢的色彩,强烈冲击力的镜头,剽悍的想象力,处处流露的幽默感,以及在表演上极度的解放(甚至有些夸张),甚至我可以乱用一个词语叫“魔幻现实主义风格”,不由得不让熟读库斯图里卡作品的人产生这种源流上的联想。
然而中国的神奇之处不亚于巴尔干,胡续东就常说中关村是一个充斥着“巴洛克一般汹涌、繁复、混杂、变形的谋生万象”的地方,就何况整个中国了。
这样的片子产自中国也是情理之中。
姜文永远是一个异数,然而不管像不像库斯图里卡,姜文这样的导演,还是太少了……极为华丽的段落是第三段的扛枪打野鸡,还有第四段的全部。
第四段真的很精美,无论是那个标着“尽头/非尽头”的路标,还是山顶上写着“尽头”的大大牌子,都让我莫名地感动。
而那段插曲,简直是极品的天籁。
那个时候我被感动了。
我开始理解姜文所谓“不用管故事”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没有复杂的故事,只有天地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跋涉千里,茫茫沙漠和皑皑白雪之间找到了他的男人,而这个男人,默默地抽着烟,等着,帅的让人无法抗拒。
还有后面的段落,无论是周韵找到衣服那段,还是那段颇有苏联/东欧色彩的婚礼,都是全片的华彩段落。
还有最后那列火车划过画面时候的满天霞光。
姜文真的把片子拍的异常美丽。
5、挑些毛病:与金狮有关前次写姜文征战水城是说他“输在太高调”,然而看这部片子,确实与金狮有些距离。
结构上与曼切夫斯基的类似——当然这部片子比《暴雨将至》复杂10倍,以及视听上与库斯图里卡一干著名影片的相似,确实会对影片成绩有一定的影响。
有托德·海因斯的7人1角的极品实验片在上,姜文要拿大奖真的太难了。
相比之下,这部片子似乎更适合戛纳的口味。
可惜。
从个人的口味来讲,还是要挑些毛病的。
音乐是久石让,相当强悍,然而第一段里音乐几乎是败笔。
作为剪辑支撑点是可以的,然而灌的如此密集也是一个让人感到疲劳的处理。
第一段长达40余分钟的篇幅也明显过长了,虽然悬念设的很细密,然而是否要用如此长的时间?
第二段也有些冗,与第一段的问题类似,在布置线索的作用更大,主要原因还是情节冲突不够。
另外,全片的运动镜头数量超过80%,其中环移占去一小半,看的我真是头晕了。
如我看惯伊亚纳图和阿赛亚斯的人都头晕,不知道别的观众会怎么想。
再就是对编剧的指摘,在我和同去的哥们儿KKYQ的讨论中,他坚定地认为第四部分是败笔。
他认为前三段已经完美地构造了一个奇妙的故事,而第四段“纯属画蛇添足”。
我说,要考虑观众……第四段明显是印证我们从前三段得出的结论,并且在气氛上对全片做升华。
他说第四段确实漂亮,但是确实多余。
我说,单从漂亮这一点上看,这个段落就承担了结构性的作用啊。
他说,还是太多余,大概是姜文加上去的吧。
我说,就当它是强化视听效果吧……最后一个问题是,这部影片究竟是否需要如此复杂的一个故事?
我起初以为这是一部商业片,尤其是我在看过《天鹅绒》原著之后;但是我终于发现,这是一部死硬的艺术片,观众看晕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事。
当然我举双手赞美姜文的大胆尝试和这部片子精妙的结构,然而中国观众对艺术片语言系统的陌生恐怕也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是出于邀请观众再次或者三次观影的缘故?
我说99%的观众看不懂,大概是他们的观影经验如此,既不熟悉艺术片,又不会像我这样在纸上画一个剧情结构图——或许也就是领会精神罢了。
说这部片子好看么?
当然好看。
你看懂了么——全场观众说,没看懂……那就好好的享受吧。
因为姜文,因为电影——这部片子“或者可以不看,但是一定要再看”。
附赠:导演见面会视频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SmN2tPBloZo/
一部奇特的电影。
刚看完时似懂非懂,再细细琢磨,好像明白了姜文要表达什么。
首先看影片时代背景,1958-1976,中国历史上那么一个特定的时期。
在那种压迫、束缚的大环境下,人仍有争取自由、渴望解放的心——这就是无论怎样,太阳每天会照常升起,心中的太阳也是。
因为约束,这种渴望自由解放的心具体表现为对情爱的向往;也因为约束,角色都是以一种畸形、病态的方式去表达这种欲望——周韵间歇发疯;曾经一腔热血要抱效国家的华侨知识分子黄秋生和姜文,他们最后的快乐建立在什么之上呢?
黄秋生在食堂和面,怀抱吉他仍然会尽情唱歌,姜文则是在野地里和一帮傻小子打野鸡。
最后连寻求这些心的放纵的方式还不行,那么,我还可以选择优雅地死去。
看了大家这么多的评论,有些意犹未尽。
随便说几句,也就是见仁见智吧。
首先我不赞成把片中人物的关系做片面化的理解,去穷究他们之间的关系。
电影中的角色可试定位如下:母亲(疯妈,唐嫂,梁母为代表),父亲(疯妈男人,梁老师,唐老师为代表),儿子(小队长,众儿童为代表),女人(疯妈,唐嫂,大夫,及学校中各女性为代表),男人(梁老师,唐老师,小队长为代表)情节冲突主线:乱伦,杀子,性焦渴,性无能,性亢进,生命轮回主题:太阳照常升起(生命轮回)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人的各种性意识以及性变态,出场的人物只是导演手下的符号,所以一个人物往往充当了不同的符号,以及同一符号分散在几个人物身上体现。
故事背景没有太多的意义,只是导演对那段历史的回忆比较深刻,顺手拈来。
片中的大量意象无不充满了强烈的性暗示。
片中各意象试分析如下:赤足--性欲的象征,鞋子--女阴树---阳具卵石--精子小河--女阴白宫--子宫小号--阳具枪---阳具枪带--脐带太阳--生命疯妈是性焦渴的符号,因为过度的焦渴做出了一些常人不可理喻的行为,被认为是疯了。
李叔叔反复说的:你妈怎么会这样?
提示了疯妈这种长期压抑后爆发的突然性和怪异性。
同时疯妈在长期压抑性渴望中,把儿子当作了情感转移对象。
片中对此的提示出现过几次,如珠算老师说疯妈是小队长的姐姐,疯妈逼儿子承认他是阿辽沙,两人争吵时的举动像是夫妻,在白宫里把年轻时唱李铁梅的照片同儿子的照片摆在一起等等。
在影片的第一段中,集中反映的就是性压抑,性焦渴,恋子等性变态心理。
第一段结束时,疯妈失踪了,因为母亲这个符号将要由后面出场的唐嫂接过去。
第二段,梁老师代表的是性无能。
未出现过的梁母继续着母亲这个符号。
梁老师把母亲留给他的枪(阳具)送给了唐老师提示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无能,他留下的那根枪带是脐带的意象,用以维系他和母体的联系,最后他因对自己性无能的厌倦用枪带上吊,暗示出生时的脐带绕颈,完成他向母体的回归,至此是生命轮回出现的第一次。
梁老师因为性无能在行为上体现出一种性侵略性,如他主动接听骚扰电话,而且用广东话说了一句:丢你老母海。
有意思的是广东人一般只说丢你老母(操你妈),“海”(蟹,指女性生殖器)字很少带出,这句话就是操你妈逼的意思。
但是梁老师这些侵略性又受到自己身份及道德规范的压制,虽然摸屁股的不是他,但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很想摸的,这种压制和自责交织的情绪导致了他最后的自杀。
这一段里以女大夫为首的各色女性代表着性亢奋的符号,片中已明显,我不多说了。
需要提醒的是梁老师和唐老师有一部分身份是重合的,他们在这一段中主要表现出男人的复杂性心理,无能和正常状态交替。
第三段,首先是小队长住到了白宫(子宫)里,以及他最后被杀,这是生命轮回在片中第二次完成。
恋母,乱伦,父杀子是这一段的主线。
唐老师和唐嫂在这一段里接替了父亲和母亲的符号,这一段是矛盾冲突的高潮段落。
父亲在经历激烈的心理冲突后,用枪打死了自己的儿子。
注意片中未出现小队长倒下的镜头,所以枪杀这一段也可以看作是一个生命开始的意思,枪和发射的火光暗示阳具和射精。
第四段,如果延续上一段生命回归子宫,开始孕育的话,那么是顺叙,从疯妈怀孕开始。
但导演的时间提示又告诉观众这是倒叙。
所以这一段从整体上把影片的轮回结构完成了。
这一段里年轻的疯妈和唐嫂都是代表着女性,可以看作是一个人的两个身份,相信看到这里,观众就能明白导演在角色设置上的技巧了。
这是充满了唯美和魔幻的一段,着火的帐篷在风中追赶着火车,护卫新生命的诞生,这是生命的热烈。
躺在开满鲜花的铁轨上的孩子,不带一点血污,这是生命的纯净和甜美。
孩子一笑,太阳就出来了,这是生命的灿烂。
看到这里,我就想起一首老歌“when a child is born".整部影片,叙事干净利落,过渡自然,画面优美,看得赏心悦目,充分体现的导演的功力。
=====================================================================================旧作了,补充几句:1.电影的主题是“生命的轮回”这是确定无疑的,第三段以小队长被枪杀结束,倒叙的第四段以怀孕开始,婴儿(小队长)在火车上出生结束,导演选择这样的叙事顺序就是为了“轮回”这个主题。
2.确认了这个主题,我们就可以从容地欣赏导演的技法了,前三段每一段都有人消失或者死去,最后一段才有婴儿出生,个人认为这是对生命轮回这一主题的反复强调。
或者说,每一段都能够和第四段组合在一起,独立成篇。
3.怎么样去表现生命轮回的主题呢?
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在我看来,没有比“性”更直接了。
4.在“性”的关系里面,最紧密的几层就是 男人,女人,父亲,母亲,子女。
所以我说,这部电影里出现的人物不仅仅是“角色”,更多的是“符号”的作用。
男人女人父亲母亲子女的符号。
5.我们在每一段里,找到哪些人物代表了哪些符号,对这部电影的解读,就顺畅了。
我可从来没表示过谁谁就是谁谁父亲这种观点。
6.把握住“轮回”的主题,和“性”这个表现方式,我相信,你也会相信我的胡说八道了,哈哈。
王小波先生说:“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
”还说:“问题不在于该不该写性,而在于不该写得没劲儿。
”姜文的这部电影正是用诗意有趣的方式来写性,进而阐明一些道理。
可惜影片的叙事结构和剪辑风格对大多数观众而言太过先锋晦涩,别说品味有趣、体悟道理了,观影者甚至连故事的来龙去脉都难以捋清。
既如此,我们不妨绕过复杂的结构形式,从分析剧中的主要人物入手,先来看看姜文在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疯妈:“我知道,我知道……”是影片中出现频率极高的一句话,这句话最初出现在哪呢?
是疯妈跟志愿军战士开始相爱那年,更具体一点,是他们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时候,疯妈羞怯地说:“不……”而战士却说着“我知道,我知道……”强行将她推到,从此她成了他的女人。
所以这句话是初次开启疯妈灵肉之门的一把密匙,虽非誓言,却胜于誓言。
第二次出现这句话,是在边境接收丈夫遗物时疯妈的喃喃自语,疯妈不相信丈夫已死,认定丈夫是去找别的女人,因为丈夫曾说:“不怕记不住,就怕忘不了。
忘不了,太熟,太熟了,就要跑。
”还因为她在丈夫的遗物里发现了别的女人的辫子。
她的丈夫死于1958年,她是从苏联人手中接过丈夫遗物的,苏联人叫他的丈夫阿廖沙,她的丈夫给她写过很多信,但是她从来没有收到,信到最后也是由苏联人交给她的。
后来她让她的儿子拆了一封信念,信里写满的只是一句话:就叫我阿廖沙吧!
她问他儿子懂吗?
儿子说不懂,她说:“只能说你不懂,不能说你没看见。
”这句话说明了有些隐情不是人们从表面能看出来的。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中苏开始交恶,边境上的战事一触即发。
从苏联人交给疯妈遗物以及丈夫的苏联名字可以看出,阿廖沙的公开身份是一个投靠苏联的叛徒。
那么是否能说明阿廖沙是被中国人打死的呢?
别急,我们来看看苏联人是怎么说的。
苏联人说,经过调查,阿廖沙死于天真浪漫,还是跟一个叫娜塔莎的女人一起死的,遗物中还有几条颜色各异的辫子。
这一切都说明在苏联人眼中阿廖沙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且死于一场桃色事件,也许是他上了不该上的女人,被苏联人打死了。
这应该是苏联人的调查结果,但是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在那个讲究出生及社会成分的年代,疯妈跟她的儿子是不可能过上安生日子的,更别说儿子还能当上小队长。
所以疯妈的丈夫其实是中方打入苏方的卧底,或许因为执行秘密任务,不幸泄露身份,被苏联人打死了。
又有别的卧底同伴帮他将此掩盖成了一起桃色事件,苏联人对此也有所怀疑,所以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最终还是被瞒了过去。
在此之前苏联人对阿廖沙也有所戒备,所以他寄往家中的信一封都没有投递成功。
因为中苏两方的紧张关系,所以即便阿廖沙已死,也不能暴露阿廖沙的卧底身份,或许疯妈跟儿子回去的根本不是丈夫真正的家乡,只是上面安排下来,让李叔他们照顾这对母子。
或许上面给李叔他们的说法是虽然疯妈的丈夫是叛徒,但是她丈夫的父亲是烈士,丈夫做了叛徒母子俩不好回丈夫真正的家乡,就安排到他们那里。
其实李叔他们对阿廖沙的家族历史根本不了解,所以才会在跟小队长讲起其家族史时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阿廖沙在接受卧底任务前,应该是隐匿了一切社会关系,才去苏联的,所以才会有那张剪去头像的照片,但是因为太过思念疯妈,写了大量的信,才暴露了这层社会关系,于是只好扮作风流成性,在苏联人面前假意冲淡这层家庭关系,以获取信任。
所以疯妈在所谓的丈夫家乡生活了十八年,其实是饱受歧视与误解的,人人都知道她是叛徒的妻子。
疯妈自己知道阿廖沙是卧底吗?
我的看法是开始不知道,读了信以后懂了。
她让儿子念的那封信反反复复就只有一句,那是一种无奈到极致的狂躁,有这种心境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主动投敌的,后来她又找到被丈夫剪去头像的合照,就彻底明白了。
所以她在家中挂李铁梅的画像,这是在证明自己及其丈夫的清白,是对身边歧视与误解的一种无言反击。
但是她虽然坚信丈夫对国家的忠诚,却宁可相信丈夫对自己的不忠,一方面这是唯一能逃避丈夫已死这一现实的合理解释,另一方面丈夫在苏联人面前的故布疑阵与假装风流也彻底迷惑到了疯妈。
在这样一种身心压抑的环境中,疯妈梦到的那双绣着鱼的鞋,用精神分析法来看,鞋口象征着女性的阴户,而鞋子的整体则可看成女性的子宫,鱼则象征了儿子。
梦境都是现实心理的投影,为什么会梦见这些意象呢?
一是疯妈十八年没有过性生活,她跟儿子所说的阿廖沙的枪象征了男性的阴茎,枪由长到短,说明阿廖沙离她越来越远,因为长期的性压抑她梦到了鞋;二是这一年他的儿子刚刚好十八岁,刚刚好长大成人,十八年前的那一场虚惊给她的心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十八年来她担惊受怕地总算将儿子拉扯成人。
在此期间,她动辄动手打儿子,也是为了把儿子拴在身边,怕他出什么意外,所以她梦到了鱼。
她去买鞋是对那种夫妻和睦、母子平安的生活的向往。
在疯妈心目中,阿廖沙一直都没有死,只是去找别的女人了,眼看着孩子十八岁了,她愈发殷切地盼望丈夫能早日归来,她想把儿子成年的好消息告诉阿廖沙。
所以她要反复上树高呼十八年前侥幸捡回儿子时,站在火车顶上反复高呼的那句话:“阿廖沙,不要怕!
火车在上面停下啦!
他一笑天就亮啦!
”十八年前这么喊,是要告诉阿廖沙他们的儿子没有死;十八年后这么喊,是要告诉阿廖沙他们的儿子已成年。
登高,一方面是因为她不知道丈夫跟别的女人跑去哪里,希望声音能传向四面八方,也希望丈夫不论在何方都能一眼看到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在丈夫给自己的信中读到了普希金写的“树上的疯子”,这是她的心结,也是潜意识的一种迎合。
她担心树长不直,长不高,其实是担心自己登的不够高,自己的声音传得不够远,阿廖沙听不到自己的呼唤。
于是她刨坑,将阻碍大树往高往直生长的鹅卵石全都挖出来。
这时候,李叔回村子了。
李叔是最初带她和她儿子进村的人,也是最早散布她丈夫是叛徒这一谣言的人。
所以她要骗她儿子李叔是鬼不是人,李叔的话不能信,这也是她不让儿子读书、工作的原因。
他害怕儿子受到伤害,更怕村里的人跟他儿子说阿廖沙的坏话,自己又无法言明阿廖沙的真实身份,只好靠装疯卖傻来给儿子制造麻烦,从而保持儿子与外界的隔离。
她因为儿子的不理解而与儿子发生争吵,甚至砸坏了家里的家具,她用从树下刨出的鹅卵石砌了一座石屋,这是她封闭内心的外化表现。
她将摔碎的家具粘合好放入石屋中,还在石屋中粘了一张两个人的“合影”,男的是她的儿子,女的是李铁梅,她置身其中,儿子的样子减去她的样子就是阿廖沙的样子,再加上对国家的忠心,对革命的赤诚,就是根正苗红、和睦圆满的一家子。
期望很快变成了绝望,疯妈认识到阿廖沙是不可能回来了,她反复吟诵着那首《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在儿子发现石屋,并且几个喷嚏将石屋里的家具重新打个粉碎的那一天,疯妈不疯了,她告诉儿子以后不会再打他,让儿子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会再束缚他,等儿子离开了家,疯妈便投河自尽了。
对于疯妈的自尽我是这样理解的,虽然表面上疯妈认定阿廖沙并没有死,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她内心深处已经接受阿廖沙已死的事实,相信现在的自己已经比阿廖沙老了。
只是因为这侥幸逃生的儿子还未长大,疯妈还不能追随阿廖沙而去。
终于,儿子长大成人,疯妈在感到完成使命的同时最后一次幻想着一家三口可以团聚。
在最后的疯狂之后,疯妈很快清醒过来,知道该怎么办了:儿子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能够独立生活,而自己也是时候去另外一个世界同爱人相聚。
这段剧情我阅读到了一些政治隐喻:1958年到1976年,从“大跃进”运动到文化大革命,中国处于一个极度非理性的时代,就像疯妈一样,别说当时的外国人理解不了,就连现在我们这一代中国的年轻人也很难理解。
疯妈虽疯,但是她的所有努力都是在呵护她的儿子能够安全茁壮地成长,哪怕往往起到的是反作用。
同样的,中国虽疯,也是在摸索一条富国强国之路,哪怕实际上是历史的倒退。
阿廖沙的遗物中有本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著的《怎么办》,书名似乎代表了那个年代所有中国人的困境:当同样信仰马克思主义,同样身处社会主义阵营的两个大国剑拔弩张,反目成仇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的信仰该怎么办?
唐叔:“搞鞋”跟“放枪”是唐叔最喜欢做的两件事。
他在南洋追求唐妻的时候就喜欢帮唐妻把小一号的鞋搞大了穿,在大学里与林医生鬼混的时候也喜欢帮林医生搞鞋。
唐妻去新疆找唐叔时,唐叔拿着一把枪在“路的尽头”等待唐妻,他一手拥住唐妻,一手对着天空鸣枪,嘴里却对唐妻说着:“你的肚子像天鹅绒。
”在下放期间,他更是天天拿着枪跟一帮孩子在林间打猎,甚至为了打猎而夜不归宿,他的枪法很准,总能打到很多猎物交给小队长,赚取公分。
为何唐叔会如此热衷于“搞鞋”跟“放枪”呢?
因为他是个性无能。
如果说鞋象征了女性的子宫,因为他搞不大女人的肚子所以只能拼命地靠搞大女人的鞋来证明自己的本事的话,那枪则象征着男性的阴茎,他因为自身的阴茎无法勃起而热衷于用枪声来宣泄自己的愤懑,他用猎杀动物的快感来代替自己永远无法获得的性快感。
因为自卑,所以他在与女人见面时都不忘手握钢枪;因为无能,所以他只能意淫与女人云雨的场面,隔着衣服拥抱后说女人的肚子像天鹅绒,所以连所谓的偷情也不过是跟情人一起洗头。
因为唐叔的性无能,唐妻与唐叔长期两地分居,最后看在夫妻情分上送唐叔下放。
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女性,唐妻极度渴望有性生活,进村路上那一句“知子莫若母”还充分体现了在唐妻潜意识里极度渴望有自己的孩子,甚至因此而产生了很浓的伊俄卡斯特情结(恋子情结),这也为日后她与小她二十多岁的小队长的偷情埋下了伏笔。
唐叔因为性无能而彻夜不归,虽然能享受到打猎的乐趣,可他依旧过得很苦闷,他想过自杀。
他看着那群天真烂漫的孩子,问:“一个人死了,他还会再笑吗?
”孩子们用爽朗的笑声做出了回答,他也因此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可是在回家后却撞破了自己老婆与小队长的奸情,他像不杀交配时的动物一样,默默走开了。
第二天他告诉老婆这样做是要出人命的,便与唐妻离了婚。
他找到小队长,哪知小队长根本不怕死,只是想弄明白天鹅绒是什么,他答应小队长去弄一块天鹅绒。
在与北京朋友的交谈中他明白了这一切只能怪自己是性无能,他打算原谅小队长跟自己的老婆。
其实他根本不想带天鹅绒回去,“肚子像天鹅绒”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意淫,并非实情,所以朋友说不好弄,他也就没再强求。
回去时他带了一面镜子给唐妻,似乎是在说:“我无能为力,以后只能靠你自己。
”他又找到小队长,哪知小队长已经自己找到了天鹅绒,迫不及待地展示出来,并且非常认真地说,唐妻的肚子根本不像天鹅绒。
恼羞成怒的唐叔感觉自己的性无能遭到了暴露,尊严蒙受了羞辱,遂枪杀了小队长。
这段剧情中有较多政治隐喻。
1958年“大跃进”运动开始,影片安排性无能的唐叔带着枪在这一年与唐妻结婚,暗讽浮夸的运动雷声大雨点小,中看不中用。
而会演李铁梅的小姑娘来找去过南洋的唐妻讨教穿衣之道,则象征着计划经济的中国开始有了开放改革的诉求,暗喻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
唐妻说苏联的大炮起了个女人的名字,暗喻外强中干的苏联必将走向解体。
崔健演的唐叔好友所说的:“我又不是领导,哪来的天鹅绒?
”以及小队长最后扯出的锦旗则是对政府官员好大喜功,好搞面子工程的辛辣揶揄。
梁老师:梁老师多才多艺爱唱歌,最喜欢弹唱的是一首叫“美丽的梭罗河”的印尼民歌。
为什么最喜欢弹唱这首歌?
是因为他异常怀念当年的南洋生活。
为什么异常怀念南洋的生活?是因为在那里他认识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他最心爱的女人是谁?是唐妻。
这不但体现在他反复弹唱的印尼民歌里,还体现在1958年唐妻归国去新疆与唐叔成亲,在狂欢舞会上,梁老师先是鸣枪,然后冲到唐叔身边将唐妻抱走。
这看似是欢庆时的玩笑,实则真切地反应出梁老师压抑已久的欲望。
朋友妻,不可欺。
梁老师因此而长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但因为忠于自己的感情,又不肯娶其他女人为妻。
长久的性压抑让梁老师在接收一切有关于性的讯息时都变得异常敏感,所以在厨房发生性骚扰电话事件时他会如此的心神不宁,以至于用菜刀切烂了自己的手指。
在亲手接到性骚扰电话时他恶狠狠地丢了一句:“屌你老母!
”这算是压抑中的一种宣泄吧。
林医生虽然跟唐叔不清不白,但由于唐叔的无能根本没法满足自己的欲望,所以对来打针的梁老师百般挑逗。
包扎好伤口的梁老师在学校露天影院偷摸了一个女同学的屁股,这也是长久性压抑所致,在一片“抓流氓”的喊打声中,梁老师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唐叔的住所,撞见了正在给唐叔洗头的林大夫。
两个人一起从窗口逃走,梁老师落地时不慎将腿摔断,住了院。
对梁老师心生爱慕的林医生向校方谎称自己也是被骚扰的对象,并想设计指认梁老师,未遂,于是有了那段在医院病床边如泣如诉的表白。
那真是我听过的顶好听的情话,可梁老师却对林大夫说:“你今年可能三十六,也可能四十六了,可是说的话却像是个十六岁女孩的感觉。
”梁老师最浓烈的性格特点就是严肃刻板,不逾矩。
他认定三四十岁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合理的,就像他认为对自己朋友的老婆是不能动任何念想的一样。
人不能不守规矩。
林大夫走了以后,接着是骚扰电话的拨打者的真情告白。
这两个女人的表白像莎士比亚的爱情诗一样动人心魄,她们为爱而制定的计划,采取的行动,充分证明了爱情的魔力有多么巨大,可这一切只能变本加厉地转化成梁老师的性压抑,压抑到他喘不过气来。
在梁老师招供不久,校方却宣称抓到了肇事者,为梁老师洗刷了“冤屈”。
也恰在此时,梁老师彻底看穿了唐叔与林大夫的奸情。
在最后的狂欢后,自缢身亡。
对于梁老师的自杀,我是这样理解的。
他是个讲规矩的人,明明自己耍了流氓,却免于责难,这虽然让他感到侥幸,却更让他感到困惑,不能理解这个世界,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这其二,那就是这性压抑已经深入骨髓,性的苦闷导致生的苦闷,他看到自己爱的女人跟了自己的朋友,爱自己的女人也跟自己的这个朋友在一起鬼混,他们可以自由的享受性(这里假定他并不知道唐叔是性无能),自己却除了自我压抑以外别无选择,不堪重荷的他彻底走投无路了,除死之外,不得解脱。
这段剧情也充满了政治隐喻。
梁老师有一把枪,他只在唐妻回国的那个狂欢夜放过两枪,就没再使用。
更多的时候不是被他拆散了扔在床底,就是让唐叔这个性无能拿去充威风。
影片中梁老师藏枪、弃枪象征着压抑性欲,关照到现实恰恰象征了文化大革命期间,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人间惨象。
真正的有识之士不仅才华得不到施展,反而倍受打压,而那些才疏学浅的无能之辈却威风八面,不仅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而且还一占就占两个茅坑。
梁老师最终是被母亲传下来的枪带给勒死的,这也象征了那个年代獐死于麝,鹿死于角,有识之士往往为自己的才识所累,惹来杀身之祸。
梁老师明明耍了流氓却免于责难,这讽刺了当时中国司法的混乱,冤假错案层出不穷。
吴主任抓流氓时只会出荒唐昏招,在办公室里只知道高唱红歌,为了维护自身的形象,不仅所抓的流氓都不是本校的师生,就连被侵犯的女性也都不是本校的师生。
这讽刺了政府部门不办实事,空喊口号,只讲政绩,颠倒黑白……以上是我对影片基本剧情的概述以及对隐藏剧情和政治隐喻的揣摩,下面我想谈谈我对影片整体立意的理解。
“太阳的升起跟希望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仿佛看到了姜文板着面孔冷冰冰地说道。
没错,他呈现给我们的就是这样一种残酷,当疯妈在铁轨上托起九死一生的儿子,歇斯底里地喊着“他一笑天就亮啦”的时候,怎么会料想到,这个耗尽她余生精力呵护成长的孩子,会在成长到十八岁那年,在她刚刚认为可以了无挂碍地随孩子他爸共赴黄泉那年,被人用猎枪轰爆了脑袋?
太阳照常升起,这是影片名。
当我看完影片时最强烈的感受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不论是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终将成为历史,一切终将过去,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古人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古人还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没错,与日月星辰、江河湖海相比,人类是渺小的,人生是短暂的。
我们无法羁绊历史的脚步,也无力压制时间的成长。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谨记王小波先生的这句话:一个人只拥有今生今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只能说我没理解,不能说我没看
也许真的是一部独特且伟大的作品,但我就是没法喜欢这种叙事方式和做作的台词,全程不知所云。有人说姜文拍的片越来越差了,我却越来越能看得懂,是上了年纪的姜文学会了向俗世妥协了吗?
没办法,看不懂也觉得牛逼,怎么着吧。
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几个断片,四年后看了第二遍才看懂里面的力量和冲劲。周韵风情极了:白云千载空悠悠!秋生哥diao你老母那句台词亮爆了,陈冲果然老辣,姜老师这是彻彻底底的释放了一把!房祖名偏弱。崔健老师也很棒啊!
那个年代不一样感觉电影的尝试 周韵和房祖名欠火候 可以更好的
陈冲和孔维演的都很不错,前者像是总憋着一泡尿,后者么……,周韵没什么发挥空间,姜文太过强悍,秋生露脸时间还不如那群跟姜文打鸟的孩子们多呢,小房同志无论如何也不想小队长啊……色彩很棒……
姜文还是适合我爱我家92集末尾的角色,思考不适合他。除了鬼子来了
票房口碑的失败可能是由于这部电影太过前卫了,总是很有风格...
这片我表面上看的很有趣,深层次的东西不是很理解,可以说姜文在这部片里讲得有些晦涩,特别是第一个故事。anyway,我从表面上看着笑得很开心,那个年代的所有人所有事和王小波笔下的都有几分相似,这是我喜欢它的另一个原因了;但是不喜欢豆瓣上的评论,为理解而理解,太牵强了。
如果说这是商业片,太文艺了;如果说这是文艺片,又太商业了,所以不知如何下口。
说不上好不好 好像是没看懂
疯言疯语、颠倒次序的叙述方式以及影片中大量的隐晦内容,仿佛是带着镣铐跳舞的作品。欲说却不敢明说,让原本深邃的寓意带上奇幻的色彩,反而削弱了故事的可看性,实为可惜。只能说那是那个年代的故事,不属于现在。个人来说,不喜欢……
估计是近几年来中国最有趣的电影,只是第一遍看得有些迷糊...果断决定再看一遍!
可能是我当时太累了,没看到结尾就睡着了
电影大概也像比基尼,看上去很美好,但重要的地方都被隐藏了起来。
需要再看一遍才能明白更多隐喻,但是毋庸置疑不必懂也很好看,姜文始终野心很大,语素丰沛,兜的起马尔克斯那种特别悠远抛物线式的荒诞隐喻,也能看到那时候的他比现在更用力轻巧,也更神完气足。四星以上
因为是姜文导演的,所以一定要看,希望能给我带来如同阳光灿烂的日子般的惊喜!
这片子的隐喻在为了贴合小说而做的改编与非常规的叙事中被复杂化了。唐叔在片中代表的就是有枪杆子的最可爱的人,连哄带骗娶来又霸占了娇贵资本家十数年(58年到76年)却又冷落了她十数年;对于唐嫂这样的资产阶级,这十数年对她们而言只是一场有尽头的疯狂,而对于以疯妈为代表的穷苦人民而言,这十数年只是一场永无尽头的痛苦的开端。疯妈在自以为的新时代(太阳升起)生下了信仰年代的新人民,但是李东方这些人民在76年时未经最可爱的人允许就与资本野合,最终又被枪杆子给教训了。李东方之死一是象征了姜文这批成长在60年代的人接触资本后对新时代信仰的崩塌;二是道明了无论对错如何,人民都会是承担结果的一方。观众不用想在中国的政治电影里看到完美的对位关系,因为如果如此明显,那它们与观众见面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个别景色拍得很美,但是内容让我错以为进了“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小组……
反正我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