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形式二分屏与内容匹配得很好,影像时空被割裂成两个。
两个遮罩有时意味着两个人的时空,有时意味着两个视角/认知,有时是同一个时空的割裂,构图和人的割裂。
剪辑方式在某种程度上致敬了基耶斯洛夫斯基在《蓝》中使用的手法,连续时空的同一个镜头,用一段时长极短的黑屏隔开,它可以被理解为眨眼的闪烁,但更准确的理解应该是“对现实的间离”,或者说“放空”,或者说“对这个世界认知的断裂瞬间”。
它也非常匹配此片的内容。
整个片子的质感充满了道格玛95的意味,像一种忠实的纪录。
所谓的“电影节坏小子”,或许想在这部片子里摒弃内容上的猎奇,尝试形式上的某种叛逆。
整体来说,形式挺规整,对于阿兹海默症的描述很诚实。
但成片还是略显力量不足,略逊于期待。
还是期待加斯帕诺的下一部片子。
PS.男主心脏病倒地时电视上放的应该是老塔的《飞向太空》的段落。
这是关于一对老年夫妻晚年生活的记录,在妻子迷茫的眼神,丈夫强势又客套的批评中拉开了序幕,于是我们看到了阿尔兹海默症一直在不停的找过去作为药剂师的记忆的妻子,出轨20几年回到家里想创作想要爱情又甩不脱家庭的丈夫,妻子生病孩子年幼无所事事又在违法边缘试探的儿子…然后这对夫妻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
二人的离去电影最被大家关注的一个就是分屏。
方块弧角和分屏会给人纪录片和老照片的感觉,特别是最后几分钟的一些空镜,这种感觉就会更明显。
这种氛围配合老年夫妻的记录题材格外的合适,也会比较抓人眼球。
分屏的两个镜头分别记录两个人,看下来才发现他们有交集的时间那么少,也显得那个跨过屏幕交握的手好像格外的珍贵。
一些重合时刻这不是一个温情的故事,甚至有些残忍。
已经到了晚年彼此难以照顾却又纠缠在这个堆满杂物的家里直到生命的结束。
那些看似平行的镜头里展示的就是这个价的成员之间在感情上的疏离,都在家中,一个说这不是家记不住了,一个惦记着外面的情人,一个说我会常回来的…
一些平行最终那个被几百本书无数的药填满的家还是空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大家终于逃离了生活的漩涡的裹挟,但也永远的失去了家。
整个故事的讲述非常慢,平淡,记录感极强,但也真实,有内容,有思考。
静静地皱着眉头看完这最后一段时光的记录的时候,也在感叹情感和家庭并不是简单的情感和关系。
最后的葬礼和回顾就让人真的很感慨,这一生谁也没想到生活会这样混乱的收尾。
一些对比家就是一个混乱又彼此拉扯的地方,时而重要的让你无法割舍,时而混乱的让你想即刻逃离,但真的失去,只有哭泣。
哭得老子口罩里都是鼻涕。
精彩的点之一:双画面的呈现方式。
就是去年年度游戏《双人成行》的感觉,一个画面聚焦男方,一个画面聚焦女方,偶尔有交错。
首先双画面的长篇电影就没几个,这一部全程双画面,而且不是噱头,是实实在在的地运用这个形式。
有意思的是,往往这类型的电影都不敢在大段大段的时长里过于写实;因为过于写实有时候意味着信息量小,时间稍微一长就会让观众感到无聊。
必须时不时地扔一点冲突出来,哪怕这种戏剧冲突与写实感是矛盾的。
而双画面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以肆无忌惮地大段写实,因为观众是同时面对两个小信息量的画面,必须要时刻把注意力在两边切换,这是一个非常interactive+enaging的体验。
而且两个画面经过设计,不会同时出现大的信息量,所以也不会使观众过疲或者难以抉择。
精彩的点之二:写实感。
这是我看过的叙事电影里写实感最高的之一。
人物表演,仿佛在窥探一个真实的家庭。
两位老人家演得实在太好。
大段大段的长镜头,很多时候真的难以区分到底这一段是即兴还是剧本设计。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电影中期一家三口的一场长镜头的激烈对话戏。
你说是即兴吧,这对话层层递进,每个人的立场也在动态转变,太像经过设计的了;你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吧,对话里面的起承转合,抑扬顿挫太过自然,真不是能设计出来的。
可能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对话戏了。
人物设计上也有很强的写实感,没有过分美化两位老人家的感情,反而会肆无忌惮地暴露很多问题,比如老爷子,是在出轨的。
但最后依然哭得我稀里哗啦。
真实的东西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力量。
《旋涡》,加斯帕·诺抛弃了光污染和实验后拍出了这样一个故事,爱,隐忍,冷淡的痛苦,以及一种残忍。
很让人共鸣,片中的老先生是真的很让我想到自己的亲属,那种喘息声,带痰的沙哑,同样也有心脏问题。
人物设定上为电影本身凋零衰老的无奈画布染了一笔,妻子认知能力丧失,而职业曾是精神病专家。
拍法上和《永恒之光》一样采用了分屏处理,但意义不尽相同,值得一提的处理手段是在老先生因为心脏病过世的时候,他的分屏部分消失,剩下的3.40分钟只有半块荧幕。
本片虽没有明显的加斯帕以往的脸谱式特征,但最后的旋转镜头和压抑以及配乐都在流露出:“宝贝,这可是加斯帕的杰作”
(本文首发于 陀螺电影 公众号)
2021年7月16日的深夜,戛纳,德彪西厅。
在结束了所有的主竞赛电影的放映之后,我们看到了最后面世的这部戛纳首映单元的神秘新片——阿根廷导演加斯帕·诺的新片《旋涡》。
同一天,导演在自己的Instagram上贴出了一张令人震惊的照片:他躺在病床上,佩戴着呼吸机。
下面的配文是:脑出血 – 第11天,生活变得好了些。
加斯帕·诺的Instagram贴文就当全世界都在为这位导演祈福祝祷的时候,导演却悄悄现身在首映场,让所有观众都无比惊喜——原来,这个贴文是他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世界各地的影迷无不松了一口气。
但这并不是什么拙劣的作秀,Ins上的照片是真实的,只不过,它是在一年半前拍摄的。
加斯帕·诺的2020年颇有“死里逃生”的意味。
在疫情席卷全世界之前,他从一次突发而致命的脑出血中被抢救了回来。
《旋涡》剧组在戛纳电影节的Photo Call而万幸的是,康复后,他的大脑没有受到任何的实质性损伤,但他仍被医生建议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来休息静养。
出院两个月后,疫情让全世界陷入了停滞状态中。
生命和生活的两重无常,让这位曾经以张狂、大胆而激进的影像风格著称的导演界“坏小子”,一时间变得脆弱、柔软又谨慎。
他戒了烟,饭菜里也不再放盐。
六个月的时间里,他安安静静地在家里看了大量的沟口健二的电影。
沟口健二“我本来是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而突然间,我有了第二次机会。
生活中的许多事看起来不那么重要了”,导演在采访中如是说。
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让加斯帕·诺开始以全新的视角审视周遭,他深刻体悟了生命本质上的脆弱。
而这一切思绪,都在新作《旋涡》中有所体现。
看过电影的观众和媒体都有一个非常直观的感受:比起他那些惊世骇俗、令人头晕目眩的影像实验,新作竟是如此温和与“平易近人”。
《旋涡》不像他的前作《不可撤销》《爱恋》和《遁入虚无》那样,充满了挑衅的感官冲击和泛滥无节制的性、毒品和暴力元素,加斯帕这次追溯的是人类原始的恐惧:衰老与衰老后的无能为力。
不可撤销 (2002)6.82002 / 法国 / 剧情 惊悚 情色 犯罪 / 加斯帕·诺 / 莫妮卡·贝鲁奇 文森特·卡塞尔在戛纳电影节的开幕式上,《旋涡》首次曝光了一段只有几十秒钟的片花。
画面上,一对年迈的夫妻坐在公寓的阳台上平静而安详地享受着静谧的一刻。
这段画面迅速激起了记者们巨大的好奇:它看起来和谐到诡异,甚至就像一部洪尚秀的电影。
而越是看起来如此反常,越能让我们期待,它还会是一个“残酷物语”吗?
他要如何安置他那奇异的创造力?
开幕式上曝光的片花中的画面事实上,《旋涡》依然残酷,它描述了一对步入耄耋之年的夫妻如何对抗衰老和疾病的日常。
弗朗索瓦兹·勒布伦所饰演的老妇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她开始逐渐忘记身边的人和事,把家里搞得一团糟;达里奥·阿基多所扮演的老翁,也饱受心脏病之苦,他被意识混乱的妻子折磨得身心俱疲。
夫妻几十载,两个人相互依偎和扶持,面对人生的最终章……故事层面上,《旋涡》令人想起哈内克摘得金棕榈的大作《爱》:同样是老年题材,同样是妻子罹患重病,同样的聚焦家庭内部的风暴,结局也是一样的哀婉。
爱 (2012)8.62012 / 法国 德国 奥地利 / 剧情 爱情 / 迈克尔·哈内克 / 让-路易·特兰蒂尼昂 埃玛妞·丽娃但在形式上,加斯帕·诺却依然有惊人之笔:《旋涡》从头到尾都是以两分屏的形式呈现的。
整个电影只有序幕部分的画面是完整的。
从某一场夫妻俩早上起床的戏开始,电影悄然间将画面劈成了左右两个部分。
紧接着是一大段长镜头,我们看到了夫妻俩早上的日常,右边是妻子起床、穿衣、上厕所、泡咖啡……左边的丈夫依然在沉睡。
同一个时间内,两架摄影机齐头并进地跟拍两个人物,而坐在银幕前的观众仿佛在看监控画面一样,把他们生活的细节尽收眼底。
而在某些时刻,电影的两半画面又回奇妙地整合在同一个场景内,因此我们得以在同一时刻看到不同机位所捕捉到的画面。
在几场餐桌戏和对话戏中,演员们都如舞台剧一般被安置在摄像机的正对面,而即使在同一个平面内,导演依然固执地将两台摄影机并列摆放、并稍许错开一定的角度,用二分屏的形式来呈现这个场景。
我们因此有了神奇的观感,一幅画面就像碎裂的镜子那样分成左右两半,而它们却不能完全吻合,中间总有一些重叠、错位或缺失的部分。
临近结尾处,二分屏的画面被导演玩出了更多的花样。
有时只有左半边有画面,有时又只有右半边有画面……但电影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分裂状态,直到最后一刻。
如果说《永恒之光》中的分屏是加斯帕·诺为了刻意营造视觉冲击而使用的“奇技淫巧”的话,那么《旋涡》中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二分屏则更能与文本统一,它的“分裂”有更实际的意义。
永恒之光 (2019)7.22019 / 法国 / 剧情 惊悚 / 加斯帕·诺 / 夏洛特·甘斯布 碧翠斯·黛尔一方面,这种分裂的画面让我们直观感受到了漫长的婚姻生活里的真实状态。
当爱情的激情褪去,相恋变成了相濡以沫,婚姻最终不过是一段亲情,两人平行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内,偶有交集,更多的时候是彼此独立。
电影中有太多的时刻给我们这样的感觉。
画面分割了人物之间关系,左右两边虽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一边一人,我们看得到他们的行踪,却无法在这两人间搭起更密切的情感联结。
所以在电影的最后,当其中一人先行离世后,一半的画面就直接消失。
加斯帕从影像上直接印证了这种解读,即左右两边的画面就代表了夫妻里的两个人:它们被并列放在一起,凑出了生活中柴米油盐的全景;它们又各自独立,再不能有交织和融合的那一天。
《旋涡》剧照另一方面,裂解的画面也可以看作是疾病的隐喻。
阿尔兹海默症会造成大脑的器质性病变,其中一点就是脑室的严重扩大。
左右二分的画面也在这个层面上暗合了大脑左右半球的间隙逐渐变大的这一病理事实。
电影中,一些插入的来自电视中的画外音也验证了这一层的解读。
加斯帕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希望我们能直观体会这种病态的精神状态:当我们的左眼和右眼看到的画面是无法匹配和统一在一起的,我们又该如何去理解病人眼中的世界?
比较正常(左)和阿尔茨海默病(右)患者的脑部影片的形式和文本上达成了如此高度的统一,《银幕》杂志评论称,这样的二分屏画面,是导演加斯帕·诺和摄影师Benoît Debie“共同完成的非凡创举”(an extraordinary feat)。
而比这些更重要的是,我们能从《旋涡》中感到加斯帕·诺在本片中倾注的拳拳深情,因为这同时是一部非常私人的、絮语般的作品。
加斯帕·诺的母亲和外婆都是阿尔兹海默症患者。
他的母亲照顾了病中的外婆,而他又照顾了病中的母亲,直到她离世。
照顾病母的经历给了他太多的生活的感悟。
在《旋涡》中,老夫妻唯一的儿子是一位失业的电影制片人,他挣扎于自己的毒品问题的同时,又要照顾年幼的儿子和顽疾缠身的父母,电影中也花了大量的篇幅描绘了儿子的无力。
这个角色很明显是导演自身的投射,反映着他曾经的爱与焦虑、得失和担忧。
加斯帕·诺在苏珊·桑塔格写就《疾病的隐喻》43年之后,我们仍未能迎来一个可以完全抛开道德和伦理评价来看待疾病的社会。
加斯帕·诺希望借这部影片,重谈家庭成员患精神疾病后的羞耻感:“人们常常认为这是一个需要自己来背负的十字架,不愿向他人透漏这些消息……而事实是,当你讲述这些故事时,它是一种宣泄。
”
疾病的隐喻8.4[美] 苏珊·桑塔格 (Susan Sontag) / 2014 / 上海译文出版社他说,我要把这部电影献给所有在失去本心(heart)之前失去了思考能力(mind)的人。
《旋涡》真的是加斯帕·诺·的作品吗?
从作者分析的角度来讲令人费解。
不同于《永恒之光》,《高潮》,《爱恋》,《遁入虚无》以及《不可撤销》之中通过摄影机的俯冲,飞跃,360度旋转以及作为知觉刺激的频闪。
《旋涡》似乎看上去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慢电影”,在这部后疫情制作规格的影片之中,技法被削减至了最少——如果我们仅仅关注画面本身,不去注视叙境之外的黑暗与分屏这些构成了真实的观影体验的内容,以上的论断完全成立,否则它将开启一个截然不同的读解空间。
一.分散:在画面的边缘对于《旋涡》之中的这个分屏的读解就必须回到这一形式的起源:他的上一部作品《永恒之光》。
在《永恒之光》之前的作品中,加斯帕·诺经常让摄影机不断进行360度旋转,强调作为整体的世界,摄影机的运动绘制为一幅曼陀罗的宇宙观。
然而自从《永恒之光》开始,分屏的出现开始将整体的世界撕裂。
《魔女嘉莉》
彼得·格林纳威:《塔斯·鲁波的手提箱》分屏可以有相当多种方式,德·帕尔玛的分屏增强了作为悬疑影片的紧张感,例如《魔女嘉莉》的高潮部分,当房梁上的猪血倒在作为舞会女王的Carrie身上时,一个分屏将她狰狞的面孔与恶作剧者的逃窜并置起来——作为她觉醒魔女力量,大开杀戒的前兆。
另一位导演彼得·格林纳威数据库性质的影片如《枕边书》,《塔斯鲁波的手提箱》,分屏模仿了计算机窗口,作为后者的反向再媒介化。
不同于以上两者,在加斯帕·诺从《永恒之光》到《旋涡》以来的两部与分屏相关的影片之中,屏幕边缘的弧度却是“不规则”的,在《旋涡》中进一步描述了这一分屏的物质性,它来自于一个暗淡的镜头,其中达里奥·阿基多和弗朗索瓦兹·勒布伦饰演的老夫妻两人正在处于沉睡之中,一个切分出现在他们的中间,矩形景框的上方,不断向下蔓延,又在暗淡的色调下若隐若现。
这段分屏带有胶片性的影子,通过化学物或是火焰(以“剪接”作为隐喻)与影像实现互动。
《复仇之日》
《永恒之光》在这部仅为60分钟左右的影片中,加斯帕·诺将传统电影史作为其知觉实验的采样,德莱叶《复仇之日》之中关于“女巫”的影像例示了两种超越性的眩晕形式。
开场眩目的纯白光芒频闪之下是对于耶稣基督圣迹的确证,却又在影片结尾,一个B级片片场——实则更为类似一个地下俱乐部或秘教仪式——对于《复仇之日》高潮部分(焚烧女巫)的拙劣模仿之中色散为三原色的暴走。
狂暴的三原色并不是导致技术设备崩溃的奇点或超级病毒,而是对于文学,乃至早期电影,电子媒介物观看者的出神现象的召回。
加斯帕·诺是60年代控制论迷幻主义的虔诚信徒,一种免除了数据,档案的电子锐舞文化。
在控制论,信息论的辅助作用之下,令精神出离于身体。
在爱森斯坦的设想中,影像之间的冲撞对观看者造成了一种眩晕效果,GC主义的阶级意识形态询唤乘虚而入。
他称之为“吸引力蒙太奇”,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译名:杂耍蒙太奇。
“吸引力电影”同样也可能拥有另外一种读解:当19世纪的第一批电影观众在黑暗的影厅之中所产生的知觉作用很可能不同于于我们如今,同样的知觉眩晕可能会发生在赛博文化的前期,当维利里奥提及是觉得眩晕感。
在视觉与屏幕文化的淤积之中,技术完成了自身个体化也是电影被逐渐祛魅的过程,大脑神经系统被技术物的驯化,部分异于自身的知觉元素被削减,删除。
数字影像不仅仅是技术的,也是心智作用的产物。
重现早期观看者的知觉反应这一集体记忆绝对不能仅仅按照旧有电影进行原样复制,而是需要另寻其他的技术作为辅助物,或者说,作为毒品本质的药物(pharmarkon,这个词既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药物)。
对于加斯帕·诺而言,电影,文学书写正是与药物同构,这里提到的药物并不是中国传统医学中身体,生物与宇宙学复杂微妙的关系,而是现代意义上的药物,其特征在于合成性,其隐秘起源在于炼金术——材料的杂合,以及对于心智的隐秘影响。
《旋涡》中濒临死亡的年老夫妇与《高潮》,《遁入虚无》中overdose的瘾君子的共同点在于药物辅助之下的主观体验所引起的运动:身体将自身转化为一个他者。
药物具有的不同特性促使正常的线性,编年时间转化为截然不同的速率。
《旋涡》缓慢的142分钟内包了截然不同的时间性,从制作规格来看,《旋涡》对应着Covid-era的居家隔离和社交禁令,家宅的空间性通过匮乏开始重新显现。
加斯帕·诺也同时拒绝了技术装置的远程在场。
在影片中,虽然人物由于非社交性失去了名字,但是加斯帕·诺仍然选择了达里奥·阿基多作为男主角,他是一个icon,而非布列松式的model,其特殊性在于围绕在他身上的作者灵光的退散,在此之上加斯帕·诺才真正像观察式纪录片的方式探索了身体的表现性之可能,以及——他的死亡。
作为铅黄电影的代表,其创作与胶片的色彩感联系在了一起,随着数字将电影(Film)祛魅为视频,阿基多的影片表现就开始走下坡路,与《旋涡》同年上映的《黑眼镜》便是明显的例证。
数字时代自然有数字时代的异色形式,譬如卢卡·瓜达尼诺对于《阴风阵阵》的翻拍对于诸多议题的引入,让作为边缘的少数群体占据,或是现代的舞蹈形式。
但或许即便阿基多本人也未曾料到,这种全新的形式截然不同于借助胶片色彩属性的阿基多。
虽然省去了《永恒之光》的催眠与频闪,但镜头之间的缝隙仍然存在于《旋涡》之中,作为一个短暂的黑暗,却又足够被知觉所捕获。
这种影像是对抗认知心理学格式塔作用的最后方式。
除此之外,影片所应用的一切技法,如屏幕内部运动方向或静态/运动的视差强迫观看者的注意力保持分散,从“实际的”观感上看来,似乎与前几部作品之中的知觉实验别无二致。
作为观看者必须将视线转向画面中心之外,再或者是睡眠———导向自身的内面。
《旋涡》不是一部慢电影,相反,它致力于在这一学术概念之下创造孤岛与孔洞的空间,慢电影作为绵延时间的体验形式是沃霍尔,阿克曼的残骸,也是英美学界的某种唯名论狂热:通过学术机构不断生产慢电影,长电影,行星电影等名词。
再域化避免了沦为某一经典概念的附庸,是对于学术传统的逃逸(避税)。
电影制作如果需要同等的逃逸,就要不断拒绝这些后设的概念。
在这些概念的地表之上开凿洞口。
守夜:朝向作为绝对他者的死亡与超越
用“宗教多元主义”形容加斯帕·诺似乎略有反讽意味,然而从《遁入虚无》西方化的,对于《西藏度亡经》的理解,再或者《永恒之光》中恶魔,巫女来自于神圣光芒的色散,在这些影片中,“多元主义”绝非当今启蒙主义的拥护者大教堂式的虔信,而是出神和发狂的同一性,从这一角度进行审视,所有的宗教经典要么是对于这一事件的记录,要么是来自认知阈值之外的超越者的启示与超信,而具体的宗教本身则只能是一个可供选择的pretext。
加斯帕·诺发觉了死亡游走在视觉直观之外,因此所有的灯光和摄影机的剧烈运动不能对其捕捉。
只能在某种缓慢而守夜的状态下逐步接近。
《旋涡》虽然在绝大多数时间内描绘人物的日常,却比起此前的那些挑战感受能力的作品更为接近死亡自身。
本文第一章所涉及的内容依然成立:缓慢,充满孔洞的日常空间是一种断裂,分心的模式。
而现在,它们的空隙需要用死亡,这个“新”的范畴进行填补。
作为绝对他者的死亡充斥在影像与影像之间的短暂黑暗,以及屏幕之外的广阔黑域之中。
因而人类的生命体验和影片观看事实上的守夜彼此同构,随着阿基多饰演“他”的突发死亡——流变生命的终极秘密——逐渐显现出来。
和小津安二郎《茶泡饭之味》,成濑巳喜男的最后一部影片《乱云》的结尾类似,《旋涡》的结尾,当弗朗索瓦兹·勒布伦饰演的“她”独自一人处于最为脆弱的时刻,作为仪式的守夜诞生了,在这段仅存的分屏中,空寂的家宅仍然呈现软色调,漂浮在子宫般的世界之夜。
影像不再是强有力的,而是脆弱的,必然被这一黑暗吞没。
虚弱的身体转变为床单上的褶皱——最为简单的,对于“死亡”的巴洛克风格。
从知觉上来看,这一场镜头延伸到了视觉之外,创造了一种触觉的感知模式。
生命存在(至少曾经存在)于质料凹凸不平的区域,这里我们抵达了《旋涡》的终极含义——作为一个时间晶体的目的螺旋,从有机生命的终点骇入影片的开场,在日常生活和身体病痛的场景中稀释,显现,再稀释.....
加斯帕·诺有意将电影/摄影术本身作为一个绝对例外性的媒介,是古典技术的最后一种形式,或者说,加斯帕·诺在以电影本身作为基准,拒绝“后电影”的概念。
比起其他的外部持存,电影以及广义上的摄影术的诞生似乎拥有着相当漫长的形而上学前史,并在自我进化的各个阶段充满不同的魅化之幽灵,胶片上的幽灵现象随着经典好莱坞叙事范式终结之后,关注潜在运动的时间-影像和电影接受的自动性与内时间又再一次将这种艺术形式用于不可见力量的捕获。
而在影片结尾,一系列关于房间以及巴黎城区的静帧凝结了摄影术的衰变史,如何从《蚀》或《堤》般充满潜在强度的空镜衰变为纯粹的物理空间,一个我们可能在房屋出租广告中看到的功能性的照片。
它们浮动在太空般的背景音之中,是从电影的死亡之日传输而来的图像(Image)。
深刻揭示了阿尔兹海默症的真正恐怖,一点点深入老人的生活中,由一开始的亲密镜头转变为了失忆老伴的严重病情,再到心脏不适的老先生突然辞世。
她在满是陌生的世界里对所有不熟悉充满恐惧,她已经危害到了他人和自己的人身安全,这样的情况下,两位同是高龄相伴的家庭有多少呢?
又是个不得而知的数字,但经由新冠疫情,总之欧美国家这样的老人们肯定减少了数量可观的人数,毕竟官方发放给老人们的养老金出现了喜人的降低。
这竟能成为政绩,这是多么扭曲的政府部门才会办得出的事。
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意结婚生子,老年人们势必会成为整个社会越来越沉重的负担。
我由衷希望机器人保姆能成为每个老年家庭的标配,那一天快点来临。
子女没办法照顾那么多的老人,他们还需要生儿育女,他们还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与工作,那么多的老人谁来照看?
欧洲,日本的老龄化社会就是我国目力所及的范围,如果进入高度老龄化社会还未实现制造业转型,没有获得高额利润来支撑整个社会的有效运转,肯定会发生可怕的事。
欧洲和美国的社会矛盾不断加深,不断激化,没有能力在内部消化,肯定就会外部剧烈喷发,我们正在亲身经历这个变化。
人类经历短暂的整体和平后,又将迎来巨大的变局与动荡,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从不吸取教训。
一个微小的家庭只拥有极为有限的社会资源,其本身就属于相对弱势,抗风险能力较差的群体,没有外界扶持,很难维系其存在。
这样的家庭如果被药物和毒品缠上,那么将会导致更为迅速地瓦解,而欧美家庭存在这种生活,满是药物的生活,所有人都是药物的奴隶,本片的两个镜头,母亲往马桶中不断倾倒药片,儿子躺在沙发上吸食海洛因,多么讽刺,多么具有震撼力的镜头。
药片堵塞了马桶,在水面上方盘旋,儿子进入了状态,往后躺倒,拿抱枕遮住了脸面。
当人衰老到了失去生活的品质,我个人希望可以有渠道让我选择自我了结,不然这样活着于己于人都是一种残忍。
看到那位老先生无助地躺倒在地呼吸困难,最为直面的绝望扑面而来,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衰老成那样,会面对相同的绝望,在某处无法呼吸,一个人孤独的等待最终时刻的来临。
老年,是一个残酷的阶段,身体机能断崖式衰败,活着本身成了负担,这样的生活没有健康,真的不如早点结束,过于悲惨与凄苦。
两位老人离去的画面处理得极为诗意,雾化的隐去效果,又同时把雾化时的相同颜色场景显现,一个生命就这么消逝了,不留下一丝痕迹,未免有些惆怅。
这部电影描绘的是一种社会现象,更是每一位年轻人的未来,看着父母逐渐老去,眼见他们离开人世,感受到自己 的力不从心,这并非焦虑,而是实打实的担忧。
“To all those whose brains will decompose before their hearts.”观影过程中不断想起迈克尔·哈内克的《爱》。
同样的题材,迈克尔·哈内克和加斯帕·诺都是平铺直叙却又无比深沉地道出了老年夫妇在疾病和衰老影响下的日常生活,真实平淡、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暗涌着在大半辈子里不断叠加积累并升华内化于日常中的感情冲动、爱情体验和家庭羁绊。
加斯帕·诺从波谲云诡的内容上的极端走到了质朴无华的形式上的极端(近似纪录片),影片几乎全程都使用了分屏拍摄,平行地呈现出这对夫妇逐渐走向生命凋亡的过程;各自画面的短暂交汇中,两人的位置关系也是扭曲的、残缺的,虽然有所关联,却永远无法与彼此融合变得完整。
长镜头和跟拍镜头在某种程度上加深和放大了如影随形的孤独感、隔离感,再加上分屏所带来的艺术效果,造成了一种如梦似幻的体验。
美妙的是,虽然影片有如梦一般的感觉(影片中借主演阿基多之口也表达了电影与梦的关系),但是两位主演的表演却朴实无华、真实动人,而且影片也具有写实主义的力量,洞察和捕捉到了生活中的美好时刻。
也就是说,分屏真正让这部电影具有形式和内容的高度统一:一方面通过分屏呈现了许多老年生活的真实细节,另一方面又使二人在共同的空间之中始终处于分离的状态,从而引申出这么一种含义:逝去、遗忘和孤独才是常态。
影片静谧温和,但是处处又充满了因衰老而带来的残酷,而这种残酷是无可奈何、无可避免的。
在这残酷的表现过程中,我们感受到了导演对于生命的深刻体悟,感受到了导演在这部影片所注入的真情实感。
这何尝不是一种美。
由此这部电影真切地打动了我们并且我们随之进行了思考,如此便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影像魅力。
好多跳切,越轴…不按常理出牌的剪辑和前半部分极其缓慢的节奏铺垫会让人有点恍范儿,但是回过头一琢磨,这正是表现老年特征的巧思,对带入情绪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以至于越往后看越窒息,印象很深的1.最后的一组空镜跳切,颓败荒芜气质浓郁,2.男性老年主人公死后屏幕只剩二分之一,然后老人的儿子突然出现在镜子里,诡异的bgm一轰,我瞬间以为是什么惊悚片!
吓得我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胳膊,不愧是邪典导演,有点东西。
3. 老母亲把药片全部倒进马桶和儿子当着孙子的面吸食毒品,画面同频对比令人唏嘘。
4.心脏病发作那段太难受了,想起小时候得肺炎的感觉,演员辛苦了!
这对老夫妻演技nb….分屏的形式感贯穿始终,父子商量要把女主送养老院的那场戏画面分割线正好在女主身上,隐隐的拉扯分裂破碎的感觉但又不做作,挺受用的!
喜欢!!
anyway,衰老确实可怕。
年轻的时候确实应该自由,但也别胡霍大发了,以上,困了,睡觉!
“我已经拍过令人发噱、惊愕或挑逗的电影。
这次,我想让观众跟我一起尽情流泪,体验生命即是电影。
”——加斯帕·诺那个拍出了《不可撤销》而使观众们愤然离场的激进的加斯帕·诺,如今却撕下了所有凶狠的皮囊,拍出了这样一部温和、感人的电影,且仍不失压抑的个人风格。
这部电影讲述了一对老夫妻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丈夫患有心脏病,而妻子患有阿尔兹海默症。
丈夫死后,右边的镜头黑了,只剩下妻子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左边的镜头里。
过了一会儿,右边的镜头又出现了,是他们的儿子,一个人放着《西部往事》,莫里康内那经典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配乐,又使电影增添一丝悲凉。
没过多久,妻子也死了,两个镜头转为儿子与他人的对话,再到最后只剩右边的镜头。
最后的几组无声静止的空镜头,使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感受这真正的孤寂。
看完整部电影,犹如度过了很多难熬的日子,可当你看完电影后,你才想起这部电影只有142分钟,这就是电影的魔力。
加斯帕·诺不仅让你感受到生命,还让你感受死亡,死亡不是瞬间,而是长久,是永恒。
6,看不懂,看着不像我所理解的加斯帕诺。
家是给活着的人准备的。
死亡如幻灭。
太平庸了,可以接受私人的电影,但能不能在艺术表达上做到真正的创新,跟哈内克的爱差了一个东非大裂谷
分镜的画面始终统一,如同生命的无数种交集
摄影很不错,分屏的方式也很契合主题。就是故事还是有点老生常谈了,除了药物的元素是新的之外,还是聚焦于老年夫妇其中一方有脑退化症之后家庭的变化。
6/10。老夫妇沉睡之际,一条黑线从他们的中间向下延伸,日常起居的空间呈现一种断裂,死亡填补了他们的空隙,镜头内部的静态强迫观者感知死亡本身。丈夫突发死亡时,上方矩形的电视屏内深红的海面在波动,暗示死亡的精神冲击,承受打击的妻子往马桶冲倒药丸,银幕另一侧是死寂般广阔的黑域,一侧包裹在子宫般温暖的家宅色调中,黑暗短暂的闪烁,身体虚弱的她把头蒙在褶皱的床单下,转化为停尸房上的脸,被死亡的黑暗所吞噬。加斯帕诺呈现了大脑退化的残忍状态,开场跟拍妻子在商店的货架之间来回徜徉,与丈夫端坐在打字机前的画面被切分开来,记忆退化的妻子走入旋涡无法逃离,丈夫迟滞的生命状态也面临衰竭,处于同一平面或俯视/平视的分屏,撕裂着两人的情感空间,结尾悼念仪式后一系列空宅的静帧,伴随镜头旋转、飞跃到城区上空,是幽灵游荡的影像。
以为会像是《The Affair》或者《Counterpart》的分屏处理没想到是p**n式多机位拼接+模拟老式幻灯片这是一次失败的实验,影像的流动不应被切断!最大的震撼在习惯分屏割裂后的半屏“缺位”,但为这一个点不值得花两个小时铺垫。小孩子的聒噪男主说不清话女主欲语泪先流都让人神烦凸显了演技好?最舒适的部分就是三人谈话近乎不分屏,再次印证失败。其正面价值体现在:醒悟如何对待同样的奶奶,以及看到爸爸妈妈进入他们的生活肢体接触,比下有余至少健全体面,要懂得珍惜
它会让你想到自己家里的老人,然后动容落泪;它会让你想到自己的未来,然后心生恐惧。
花哨又平庸
你看摄影机在眨眼睛。加斯帕·诺是分屏离间的神。Synchronized and staggered. 恐怖的交响。
@BFI
一般般吧,也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喜欢就看,不喜欢就不看
WTF
不好看
分享画面/荧幕意味着分享心灵空间,而画面的绝对分立则呈现无法交流无法沟通的状态。双机位的选取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时间和画面的限制,同一时间的不同视点表达。关于元电影的描述:画框理论和梦镜理论
最后的ppt蛮让人心碎
在他的作品中,dispositif是占压倒性优势的,每次都是如此。人、叙事和情感只是他aspirations的附属品,这些都通过他的图像显示出来。然而,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诚意。有些图像是残酷的、无情的。阴暗的气氛占了上风,浸透了无端的、无声的暴力,持续不断。
老年夫妇的日常生活,分屏的手法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优势,内容也比较无聊。
貌合神离从比你早醒的几个小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