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啊。
男神和女神实在是不靠谱,牧羊人怎么会是神仙呢?
以讹传讹容易,还是叫《阿丝特蕾与塞拉东的罗曼史》(阿丝特蕾与塞拉东的爱情)靠谱些。
带有人名的电影片名常让人记不牢靠,如同《刺杀神枪侠》(The Assassination of Jessie Jamesby the Coward Robert Ford)的英文原名。
侯麦(Eric Rohmer)的新片在中国被意译为《爱情誓言》,比照剧情内容,听上去也还对头,但总是缺了点什么。
阿丝特蕾与塞拉东,这对牧羊人情侣生活在公元5世纪,是法国小说家奥诺雷·杜尔菲笔下的人物。
塞拉东对阿丝特蕾一往情深,但阿丝特蕾却听信他人,怀疑塞拉东的忠诚。
万念俱灰的塞拉东伤心投河,后被救起。
旁人想帮助他重寻爱情,塞拉东却死守不与阿丝特蕾相见的承诺。
说到这,听者大概要惊呼侯麦对古典爱情的表现跟时代脱节,直近古板。
事实正是如此,去年法国有三部遭致恶评的古装片,《天使》(Angel)、《老情妇》(Une Vieille Maitresse)以及德高望重的侯麦的《阿丝特蕾与塞拉东的罗曼史》(以下简称《阿》片)。
《独立报》影评人呼唤重新审视这三部被误解的影片,不过其实侯麦的《阿》片并不乏真正认可,影片入围了去年《电影手册》评选年度十佳。
《阿》片里的古典爱情并没有经过华丽的人工包装,林间草地上的外景也略显寒碜。
但姜还是老的辣,侯麦开门见山就用字幕说明,原著是在17世纪写的5世纪的事,今天的法国已找不到当年的风貌,你们懂我的心思就可以,所以将就着看吧。
侯麦不在意故事的戏剧性,直接用“几天后”、“同一时间”这样的字幕开始一段段的讲述。
原著的文学味道(或者说是文学腔)在台词里得到了充分保留,让剧中人物对爱人与爱情这一命题展开争论辩解,当然是侯麦的惯用招数。
善良的牧羊人和以往侯麦电影里那些孤独的现代男女一样,为情所扰又个性鲜明。
牧羊人与爱情难题,这不是神话,而是寓言。
在《阿》片结尾,我很满足地获得了《冬天的故事》结局的喜悦,即便这没有悬念可言。
消除误解、冰释前嫌的感觉真好,不信你也可以试试。
http://www.mtime.com/my/moviel/blog/1125545/
其实故事还蛮“中二”的,现代“渣男”的桥段基本没有,整个故事好像都是在讲爱情的伟大。
故事开始,女神就比较落寞了,其他的牧羊人乘虚而入,火上浇油的故意问女神,为什么不去宴会啊,在那里,男神和其他女孩跳得那么欢,你也不管管。
女神说,管什么管,那未来的公公婆婆对自己不待见,偏偏那家伙又是个妈宝男,老爸老妈说什么是什么。
此时的男神,已经被其他女孩约到了小河边。
虽然男神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但女孩采取了攻势。
男神是没来得及招架,就被夺去的“初吻”。
这一幕,被女神看在眼里,爱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第二天,男神还若无其事的去找女神,女神也没给他好脸色,该干嘛干嘛去吧,才不想搭理你。
男神这下委屈大了,扬言要跳河自行了断。
看惯了现代故事的,这基本都是渣男标配,一哭二闹三上吊,女神也该服软了。
是的,女神眼看这男神要自我了断,也软了大半截。
可是没想奥,男神此时异常刚烈,说跳河还真的跳了河。
一帮人沿着河边那个找啊,可是找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实呢,此时的男神,已经被“富家小姐”给救了。
就看着盛世美颜,让“富家小姐”异常心动,三下五除二,就把男神视为自己的禁脔,旁边这位,摸一下都不行。
旁边这位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得不到,那大家都别得。
男神不是一直挂念着女神吗,这位一直撺掇着男神离开去找女神。
架不住“天长地久”的念叨啊,男神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当然了,这也是“现代宫斗”中的桥段,这位是真心被男神的真爱感动,才帮助男神离开的。
而此时的女神,也备受煎熬。
男神跳了河,才发现了真爱,可惜为时已晚。
最要命的是,身边还有那么多的“诱惑”,为了一棵树,废了整片森林,这也太浪费资源了吧。
这男神和女神,同时在经历爱情的“煎熬”。
故事里头,这位风流的牧羊人,还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
大概是代表这现实。
不过,貌似更“代表”着法国人的浪漫,印象里头的法国人,不就是这样吗,浪漫之都的称号,也不是白瞎的。
虽然是故事里头的“反派”,但其实还蛮可爱,至少是一位“真小人”,相较于伪君子,实在好太多。
此时,“逃出来”的男神,却没有去找女神,找了个棚屋就住下了。
理由非常的奇葩,因为女神当时说过,永远不能见他,所以他要替女神保护承诺。
但凡这种桥段出现在现代剧里头,妥妥的渣男配置。
而这个故事,男神就是这么别扭。
故事最后,男神终于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接近女神。
我去,这不是《风流四大才子》里头的桥段吗,当年的周文宾就这样摸进了人家大小姐的闺房,还留下了一首“著名”的诗。
不知道?
建议去看看呢。
只是,后来的女神差点崩溃,她这是出了轨呢,还是出了轨呢。
没想到我看侯麦电影的第一部居然是他最后一部作品!
唯美的服装柔和的画面把我从工作的疲劳中解放到清新的文艺复兴时代。
本部作品其中波折部分有点类似于莎士比亚"Love's Labour's Lost",结局也是一样的完满,牧羊人始终固执于严格遵守牧羊女不可见面的命令,最终依旧抵挡不住人体的美丽,这充分证明了eros的强大,哈哈,肉欲是爱情的载体,没有肉欲的爱情始终是不存在的。
补标侯麦的最后一部电影(戏剧)Celadon跳河自证对爱情的忠贞时,剧情曾一度“罗密欧与朱丽叶”或者“无事生非”,或者像希腊神话里的Pylamus和Thesby。
可是Astrea没有自尽,而Celadon也被仙女救下。
Celadon和Astrea都像《冬天的故事》里的菲丽茜一样倔强,无论身边有多少诱惑,都始终爱着彼此(按照希腊神话的套路,如果Celadon拒绝了女神的爱,应该遭到惩罚。
但在这部电影里,女神似乎被忽略了)。
Celadon和侯麦其他电影中的男女一样,有着近乎古板的原则,那就是不能在Astrea没有命令见自己的情况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所以即使他再思念Astrea,也不能让她看见自己,不能和她团聚,哪怕她知道Astrea也在忍受相思,也要残忍地服从她的命令。
这是加在Celadon身上的诅咒。
这是Celadon真正的女神给他施加的诅咒。
该如何打破这个诅咒呢?
侯麦安排了一个巧合(很像《冬天的故事》里的重逢),让Celadon恰好遇到了在森林中沉睡的Astrea。
Celadon就像不能让普绪克知道自己身份的丘比特一样,在Astrea醒来发现自己之前离开了。
可是他跑得不够快,Astrea发现了他,不过以为是看到了他的灵魂。
Celadon又比普绪克幸运很多,因为Astrea以为看到的是灵魂而不是本人,相当于Celadon没有被发现,也就没有违背Astrea的命令。
这里又出现了灵魂不朽的讨论。
而长老则利用这次相遇安排了有情人重新相见的喜剧。
他把Celadon打扮成自己的女儿接近Astrea。
而当Astrea向Celadon表达自己的友谊时,Celadon一度脱离了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说出了自己曾被挚友(也就是Astrea)误会抛弃的过往。
长老和仙女始终也在演戏,而他们一本正经的目的实为戳穿这出戏剧的谎言。
也就是说,一心维护角色的演员无意流露真情,而一心想让戏码露馅的演员始终一板一眼。
最后Astrea想对Celadon献上表达友谊的吻,结果把她当成了真正的Celadon。
这个场面特别欲(侯麦也80多了,越老越能放开了😅,而且也是他最后一部电影了),有同性恋场景的感觉。
Astrea认为Celadon复活了,就像《冬天的故事》里的菲丽茜认为夏尔复活了一样。
复活的力量,正如长老所言,来自l'amour。
加之于Celadon身上的诅咒也被爱情溶解了。
这其实也没有违背Astrea的命令,因为Celadon借着长老女儿身份的掩饰,亲耳听到了Astrea的赦免,于是以“复活”的形式出现在Astrea的眼前。
男主塞拉冬之兄菲利斯与他的配偶女牧羊人
左搂右抱的海拉斯菲利斯:如果你学我,你将只会为一人而哭泣。
海拉斯:如果你学我,你根本不会哭泣菲利斯:此话出于无力恋爱者之口。
海拉斯:何出此言菲利斯:爱情无所求,仅求于自己,爱是自身的中心。
因此,爱情在其自己的领域里,寻求自身的满足。
它处处可始,处处可终,始与斯也终与斯。
海拉斯:漂亮的演讲!
但对我而言,你的话就像寓言,女人用来安抚粗心人的寓言。
你说的“爱情仅求于自己”?
谬论!
其反意却显而易见:我们欲求我们所没有的。
菲利斯:如果你能理解爱情无边的魔力能使两个人合为一,使一个人分为二,你就会知到爱人索取的是知己。
如果你能理解爱与被爱如何相互作用成为一个整体,而其依然保持着爱与被爱的个体。
因此这两个人就能抓住超越各自本体的东西,你将会认同爱他深爱的人并被爱着,这样的爱人同时也在爱其自己。
海拉斯(大笑):你刚刚证明了两个谬误不能凑成一个真理,为了试图说服我,你甚至编出更荒谬的观点。
“爱人变成他人所爱”?
你做到了吗,菲利斯?
菲利斯(深情的看自己的爱人):是的,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变成了她。
海拉斯(起哄并大笑):你是菲利斯,你为何不穿她的裙子?
举止优雅的女牧人可不会穿的像个男人。
菲利斯:让我来点醒你吧,当我们相爱时,我们爱的是灵魂不是肉体,我们的灵魂变成了对方的。
海拉斯:但我爱肉体也爱灵魂!灵魂是我最不关心的东西,。
菲利斯:肉体只是工具。
海拉斯(唱歌并舞动):让我们看看谁更快乐,是你还是我。
愚蠢离我千万里,因它只带来悲伤见过太多人为情所困,故我永远无拘无束,就算他们称我用情不专,我也丝毫不介意。
开始看见介绍,不由得YY了一遍,貌似非常美好的故事开端:)等看到这个片子的时候,着实被那巨烂的字幕翻译结结实实雷了一把!
男主的确貌美撩人,但是故事内容跟什么神啊啥的完全不搭,我美好的幻想顿时崩塌。。。。。
剧情发展下去,越看越觉得不像电影,时不时插入如默片时代的解说字幕演员出入镜头的感觉就像在排练一部苍白的舞台剧,哭!!!
枉费了一片美丽的大森林哦~~~对了,说起苍白,极大程度是因为翻译版本的问题,前言不答后语,我得费力去猜剧中人物到底想说什么~~真崩溃。
最后有情人终于团聚相认,还没怎么渲染呢,片子突然就完了~~~无语有个问题,男人怎么掩饰他天天都得长出来的胡子?
刮?
总有胡渣吧。。
看见瑟拉多的女装,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哇哈哈哈哈!!
(个人解读,接受探讨和理性反驳)以17世纪的小说为源本,以古希腊罗马的神话为血肉,以爱情为骨架,以油画般的画面和莎翁舞台剧的形式为蒙皮,荡漾着新古典气息的故事。
当然,若以特点来概括的话,也少不了侯麦在选角上的经验。
这些在候麦以往并不常见甚至稀缺的元素组合,并不能构成我打满分的理由。
但是——宗教中的教义,终于显露出了狐狸尾巴,并隐晦且完整的勾勒出了侯麦的天主教信仰的轮廓。
是的,侯麦是皈依于天主教的信徒,原本我也以为侯麦能够很好地隐藏。
德鲁伊与Celadon的关于神的对话,才是整部电影的题眼,是侯麦的最深沉的也是最隐晦的临终关怀。
当侯麦借德鲁伊之口,道出至高的三者:圣父、圣子、爱情时,全片的其他部分与我而言其实就无关紧要了。
爱情,在侯麦的电影中总是绕不开的字眼,也是侯麦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加以嘲讽、揶揄、调侃、结构、探讨的主题,终于在这里,被 侯麦抬上神坛,成为圣灵(holy spirit)的本质存在。
沾染上神性的光辉,以寓言和神话中的完美也虚伪的爱情本身作为终极追求,作为接触god的神圣途径。
无疑,侯麦的答案给予了他自己最终的安慰和救赎:原来除却婚姻这一爱情的坟墓,love还可以沾染上耶和华的光辉,代替永恒,成为永恒,超越永恒。
麦的临别赠礼(个人解读,接受探讨和理性反驳)以17世纪的小说为源本,以古希腊罗马的神话为血肉,以爱情为骨架,以油画般的画面和莎翁舞台剧的形式为蒙皮,荡漾着新古典气息的故事。
当然,若以特点来概括的话,也少不了侯麦在选角上的经验。
这些在候麦以往并不常见甚至稀缺的元素组合,并不能构成我打满分的理由。
但是——宗教中的教义,终于显露出了狐狸尾巴,并隐晦且完整的勾勒出了侯麦的天主教信仰的轮廓。
是的,侯麦是皈依于天主教的信徒,原本我也以为侯麦能够很好地隐藏。
德鲁伊与Celadon的关于神的对话,才是整部电影的题眼,是侯麦的最深沉的也是最隐晦的临终关怀。
当侯麦借德鲁伊之口,道出至高的三者:圣父、圣子、爱情时,全片的其他部分与我而言其实就无关紧要了。
爱情,在侯麦的电影中总是绕不开的字眼,也是侯麦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加以嘲讽、揶揄、调侃、结构、探讨的主题,终于在这里,被 侯麦抬上神坛,成为圣灵(holy spirit)的本质存在。
沾染上神性的光辉,以寓言和神话中的完美也虚伪的爱情本身作为终极追求,作为接触god的神圣途径。
无疑,侯麦的答案给予了他自己最终的安慰和救赎:原来除却婚姻这一爱情的坟墓,love还可以沾染上耶和华的光辉,代替永恒,成为永恒,超越永恒。
布歇这个香艳滑腻的ROCOCO画家有个狄安娜系列,其中一幅叫做《朱庇特与卡利斯托》,话说性好渔色的老朱相中了阿卡狄亚王吕卡翁的女儿卡利斯托,欲亲近,便化身女儿狄安娜的模样,与卡利斯托在水泽边狎昵……说是希腊罗马神话时代的典故,却都是沙龙里的缎带和蕾丝,只怕河水里也泛起香水的微波。
侯麦这个电影,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http://www.art-prints-on-demand.com/kunst/francois_boucher/jupiter_und_callist.jpgJupiter und Callisto
《男神与女神的罗曼史》是艺术与大自然的结合,凡人可以变成神明,男人可以变成女人,受病痛折磨的侯麦,听到鸟儿鸣唱,指导录音师采集它们的声音。
作品纵然有时间顺序,青春年华却在每个阶段开始。
爱人被多少事物隔开?
电影一开始,阿斯特蕾和瑟拉多,这对主角就被隔开在两个地方。
父母的反对,不信任的作祟,犹如漫长的夜晚,都是对爱情的阻挠,乃至她们(我将以男性为主体的“他们”换做“她们”)各自的身体,也是灵魂无法合二为一的躯壳。
但“爱与被爱成为一体”,这句理论激励着她们向对方运动。
阿斯特蕾和瑟拉多、菲莉司和利西达斯,电影里的这些年轻人,都保持着对对方的忠诚,彼此互补而改变自己,向对方靠近同时变化自身,最极端的就是瑟拉多的女装。
而另一个少年海勒斯,他崇尚肉欲而轻蔑爱情,唱着背德的歌词,又活蹦乱跳地跑开,他的活动演绎着他的理论。
大家对立的爱情观,激发着对立的表演,在这不安的青春世界里,对立也是对自己的考验。
海勒斯的动作越是无规则,其法则越是固定。
而瑟拉多和阿斯特蕾,一个死心眼地不肯复活,一个不相信对方还活着,看似非常顽固,但这种立足点延伸出了无限的变幻。
信仰相同者互助互惠,信仰相反者却也同行于山野之中。
德鲁伊教员提出了高卢的一神论:一个神统领着更多的神。
高卢人认为,过多的主神会使神的形象混淆。
不能说这就是侯麦的主张,或者说绝对不是,正如有些作品遵守统一的主旨,有的则主题多元,但二者总是相互偏离或转换。
于尔菲的原著小说写在17世纪,电影则用到古罗马时期的服装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城堡,时代的混乱里就有很多事物的协调。
再比如,瑟拉多自杀的上游与下游是不同的两条河流,河水湍急而无法拍摄跳河的画面,所以我们只看到一条白色急流,而他丢下的草帽,似是他生命的碎片,被送还到阿斯特蕾手里。
这部看似空间单一的影片,总是在整理空间,比如牧羊女阿斯特蕾身后,那几只肥滚滚的绵羊,它们并非是简单的“捕捉自然”,而是人工与自然相互协调的画面。
一如背影与正面,在这部电影中总是有拍摄走路背影的镜头,比如穿着华贵的仙女该拉忒亚和莱奥尼德,并排走在城堡的树廊之间时,分别有正对和背对两个机位,拍她们说着话经过一个个树廊,随着镜头的切换,恍然又来到了一片新的树廊(或者是重复行走),但对话始终是连贯的,镜头是对移动的对话空间的再拼贴。
看似重复的场面却有丰富的层次。
这或许可以阐释电影的外观为何如此“贫乏”,场景就是一片又一片山坡,人们在山上无休无止地信仰爱情。
在电影被信息学劫持的当下,我们需要为这种贫乏辩护,无论是达尼埃尔·于伊耶和让-马里·斯特劳布的贫乏,还是《男神与女神的罗曼史》的贫乏,前者在场面中保持唯一的位置,后者不戴璀璨的饰物,万物却总是在互补。
河流的一块小流域,就记载着人类创造的秘密。
瑟拉多投河以后,阿斯特蕾来到牧场后的河边,看到他刻在树干上的铭文,跌倒在地,她请求上天赐予力量,让自己与瑟拉多同去,这时太阳光忽然穿透了树荫,继而又阴了下去。
她的身体反映出自然的变幻,自然的运动与演员的表演,有时各自独立,有时相互结合,就像画家观察云的规律而作画,电影人观察一棵树一棵草以组织场面。
又比如莱奥尼德帮助瑟拉多逃出了宫殿,场景里刮着大风,吹乱了大树的枝干,瑟拉多却后退着不肯去见阿斯特蕾,一枝树叶的茂密阴影,有一刻遮住了他的脸,显得他单薄而忧愁。
一如纷杂的声部。
根据《侯麦传》记载,整部影片都采用现场收声,个别镜头添加了鸟叫声。
当该拉忒亚和瑟拉多在灌木廊道间争执,说话声随着离镜头的远近而变化轻重,在回环的树道里仿佛几何。
这些场景都加上了鸟儿啁啾的音轨,后来瑟拉多自我流放莱奥尼德带他来到一个木棚屋,第一次来到时添加了布谷鸟的啼声,后来则是蜂蚊的嗡嗡,正是这些看不见的动物,让他们口中的“草莓、树根、豆瓣菜”在树林里变得更加可信。
请注意影片开头的那段音乐,它流转在很多地方。
瑟拉多坐在树枝上,吹奏的一串笛音,就是那段音乐的调子,它标记着爱情的一个节点。
当瑟拉多跳河之后,阿斯特蕾来到牧场后的河边,找到了他刻在树干上的誓言,于是她坐在山坡上,将这段话念诵了多少次成了歌曲,歌声被泪水哽阻却无法停止。
相爱的人被同一个神驱使,他们发乎自身地创作音乐,曲子向对方流去,或者倒流回自己,当中却隔着身体的距离。
后来瑟拉多自我放逐山林,将那串笛音改编成了一首诗。
他唱着此诗沿河径而走,行走的身影叠化出河谷晨曦,太阳的金光叠映出阿斯特蕾的笑容,她轻轻摆动的姿态像是对诗歌的参与,她的笑又叠映出他忧伤的脚步。
在这里,蒙太奇的使用并非是为了将人与大自然对位,而是实现人与大自然的比兴——那种不禁的关联。
看见云层,而想到爱人被遮蔽的面孔;而声音的蒙太奇,歌声和脚踩在青草上的声音,和鸟鸣声,这些发音者互不打扰,也可以是音乐的不禁关联。
瑟拉多独自走过树林,而他对面的草地上,是他们相爱时那些理想的影像,他们在河边漫游,在石头边幽会,这些闪回并非是情境的倒流,只是这片草地和那一片之间的距离,空间的距离也是身体的相距。
瑟拉多跳河以后,被三位山泽仙女——该拉忒亚、莱奥尼德和希吕维——所救,他在她们的宫殿里醒来,眼前有两幅画,都是法国古典主义画家西蒙·乌埃的作品。
一幅从下往上被观看,是《农神萨图努斯受扼于爱神、维纳斯和希望》,源于杀父的农神萨图努斯,后来死于他的第六个孩子朱庇特的故事,画中上方的女神吹响了号角,众神向农神发起进攻,一位女神和丘比特在拉扯他的翅膀,而头戴花环的维纳斯拖拽着他的头发;另一幅则被固定机位观看,是普绪克向睡梦中的丘比特滴下滚烫的油,三位仙女走到瑟拉多面前,背后就是这幅画,她们向他展示自己的身份。
该拉忒亚还在这幅画前向他表白,而莱奥尼德在这幅画前为瑟拉多换上女子的装束。
就像丘比特被自己的箭刺到,爱上了美丽的普绪克,该拉忒亚也是以德鲁伊的指引为名,爱上了瑟拉多,命运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名义”。
画作,作为文明的遗迹,它们标志着现世的所在,画作中男神女神凝固的姿态,和电影角色们形成了流动的对照。
在希腊神话里,爱神厄洛斯是个美少年,英语词根erot-来源于此,意为性欲和爱欲;而普绪克是词根psycho-的来源,意为精神的或灵魂的。
但是经过人们的改编,爱神顽皮的特点被凸显,后来到罗马神话,就把爱神丘比特想象为一个小孩。
电影里有三幅关于丘比特的画作,普绪克执灯的那幅画里,他示现少年模样,另两幅则是小孩子,其中一幅是两个小丘比特紧挨着拉弓。
而原著里瑟拉多扮演帕里斯的故事,由于过于奇观化没有拍摄,而是德鲁伊教员和莱奥尼德对着一幅画问答,图画画的是“帕里斯的判决”,是被牧羊人抚养长大的帕里斯王子,将金苹果判给三女神之中的维纳斯的故事。
对着这幅画,德鲁伊讲解着瑟拉多和阿斯特蕾的相遇,瑟拉多曾男扮女装化作帕里斯,以看到扮演维纳斯的阿斯特蕾。
美术作品是一个想象的范本,德鲁伊的解说则对应着绘画的各部分及其整体,我们观看静止的画中形象,能同时想象他所说的民间故事,所以瑟拉多早已成为过女孩,而阿斯特蕾早已成为过女神,这或许就是神像与凡人的关联。
而且电影里也有三个女神,但这幅画恰恰不会放在她们的宫殿里。
角色或许以神话为原型,但个体之间千变万化,相似而差异。
人们走进一片片森林,探讨世间奥秘,树立旧的和新的神像。
如何在无数生灵之中找到自己的存在,人们如何在许多树木中找到唯一的一棵树?
德鲁伊教员将一株参天大树比作他们“唯一的神”。
在城堡窗口,阿斯特蕾从一片树林里指出一株最高的树,那里就是神祠的位置。
或许这部电影的时代错乱,其最鲜明的例子,是那张阿斯特蕾的照片,这个二十世纪的造物,被放在五世纪时代背景里,挂在瑟拉多脖子上。
但是,一位爱人想要最忠诚地保存所爱的容颜,哪怕这只是“一个虚假的你”,又有什么错呢?
照片在这里,是奇迹的存在,一种凝固的奇迹。
正是这凝固的形象,使阿斯特蕾女神的画像诞生,那张怀抱绵羊的牧羊女像,现在怎么也查不出作者,电影藏起了关于它来源的秘密,为它虚构了一个民间神话。
又如淡出淡入的绿色间幕,写着原著的话语,转换着电影的场景,这是一种遵从,但是从侯麦电影的特征来看,未免也显得像一个个小圈套,一种对命运的巧妙模仿。
一个镜头淡入,瑟拉多与工匠们把长长的枝条压弯,搭成神祠的圆顶,一个建筑正在被完成,一幅画像也正在绘成,这些工作都将带来作品。
两个丘比特的弓相互缠结,奇迹与计谋总是相伴而生。
阿斯特雷的画像,如计谋般在等待前来的牧羊人们,当大家认出画像上的她,这就是一种奇迹的诞生。
白色石板上的神谕,它超自然地成为了一个间幕。
因此,即将成为阿丽克西的瑟拉多,也在等待计谋对他的改造。
牧羊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睡在草地上,如画作一般,而瑟拉多走走停停路过此处,看到了熟睡的阿斯特蕾。
他在一个全景镜头里走到她跟前,然后有个从上往下的镜头,观赏阿斯特蕾的睡态,我个人不是很喜欢男导演这样拍摄。
但重要的是,当瑟拉多试图亲吻阿斯特蕾,近景镜头随着他挪动,菲莉司则睡在阿斯特蕾的旁边,由于人物姿态的优美,这很像一幅画的局部,或者说我们一开始看到的那幅画始终在变化着,它是下一幅画的前提,画家仍然在等待着时机。
突然阿斯特蕾醒来,瑟拉多赶忙逃走,那个全景镜头里的某一瞬,完全是一幅美术作品,它凝结了角色们的动势,勾住阿斯特蕾头发的藤蔓是其中的细节,当然我们没有那么清晰的目光可以辨认它是否被摄影机拍到。
然后,切到菲莉司帮她摘掉藤蔓的特写,像是从另一个角度,展示了画作里的重要一员,它就像调皮的命运,是大地葳蕤的结构。
其实那画一般的瞬间只保持了一秒,之后都是记忆的延伸,这让人想起巴赞对雷诺阿的《法国康康舞》的描写。
而且无论是雷诺阿的电影,还是侯麦,镜头都不是为了变成美术而设计的,我们确实欣赏到稍纵即逝的绘画,而那些恰恰不是画作的场面,才证明了电影已经理解美术,而它要维持自己的奇迹——那些无穷无尽的互补。
一个新神生成,而一个新的女性也降临了,那就是阿丽克西。
瑟拉多穿着德鲁伊之女洁白的衣服走来,他华美的下巴被包住了,计谋与奇迹的融合,转化出了这个形象,一种承载着灵魂奥秘的形式。
通过阿丽克西和阿斯特蕾的对视,我们观察着她们的面孔,比之前更仔细地看她们瞳孔的色彩,她们被对方的脚步带动,前进或后退。
演员与角色稍有偏移,阿丽克西的脸庞上,时而浮现瑟拉多那粗拙的妩媚,这也令我们感到有趣。
男神像和女神像,都寄托了人们的理想,人们希望能选择自己的性别,能把男孩变成女孩,女性的身体既是瑟拉多的囚笼,也是形式对演员的扩宽,我们甚至希望她永远保持这个样子。
信奉爱情的人,都站在阿斯特蕾的寺祠前,唱出木牌上的字句,上面写着瑟拉多对阿斯特蕾的忠贞,这也是大家的爱情守则。
凡躯与神灵形成了互补,作为牧羊女的阿斯特蕾,将她的形象献给了同名的女神,而女神则给予她圣洁的力量,就像人们站立在罗马神像的周围,通过歌颂他们的爱情来强壮自己的信心。
夜晚城堡,阿丽克西穿着女性的睡衣,和衣衫不整的女孩们不分彼此,更是和阿斯特蕾互相亲吻。
莱奥尼德面带不满,她态度的转变,让人想起《秋天的故事》结尾时,伊莎贝拉的表情,她们有时候自相矛盾,维持着自己与别人的差异。
清晨到来,鸟儿们发出各种鸣叫。
阿丽克西穿上了阿斯特蕾的衣服,变成了一个牧羊女,蹲在她床前。
那句”相爱之人成为对方“的设想,在这时达到极致的实践,如果我们信任奇迹,就会觉得她们的确很相像。
她们来到窗边拼命拥吻,无论从男女还是女女角度来看,都是在突破肉体的阻隔,二人几乎成为一个整体,可异装者平坦的胸部,仍然显示出身体的有限。
但那一刻,阿斯特蕾得到爱情的准许,令瑟拉多复活了。
影片结束,瑟拉多的那首诗又成了一支吉他曲,计谋与奇迹仍在交融,绿色的春天流淌。
第一次看侯麥的電影,就看了他的封筆之作。
我感動於在他高齡八十七歲之際所拍出的愛情仍保有那份純粹和美好。
攝影鏡頭就像戀人之間存在的每一記溫柔視線,輕輕撫過戀人們的肌膚,留下每一道輕柔的撫觸。
我記不住人物之間絮絮叨叨的長篇大論,卻忘不了鏡頭下帶過的那股溫柔-在和煦的光線映托下,美的令我屏息。
糟糕的
下半部看不到。。。
太美了 全篇的春日虫鸣鸟叫声 让人心情放松 让人向往爱情
倒是很适合学校排话剧
没想到最后一部作品选择这样一个题材,我真的被“男神”的教条蠢笑了
吓?(Cahiers du Cinéma)年度十佳?
果然对欧洲古典背景不感兴趣,不喜。
没得说!
翻译不好。前半段谈爱情还有点意思,后半段谈宗教很枯燥,最后还是幽默收尾,男神扮成女神,就跟女主亲了,我这种直男看不得这种画面。
好无聊,看到最后发现是一个女同or四爱片?
美丽的女主角像blake lively啊
恰好是今天看到的“戒禁取见”
我睡了啊... 印象中劇情好像很婆媽的
这么老了,仍然这么浪漫。带着洁净的善意。古典专一的爱情确实成了神话。 08-02 17:26 时分秒成为重要的事。
很美
侯麦最后一部作品
平庸...
侯麦的电影总是让我舒服、平静。
这个原著本身就不是特别高明,这么个改编法更是不太行。作为主线的爱情故事已经挺扭捏了,还硬是要加唱几首歌。唱歌也就算了,当中又突然给塞进了一段关于三位一体的神学讨论,这谁受得了啊……
有一点莎翁风格。永远贴切的侯麦。爱人所需只是爱情。不省事的傻小子总有漂亮姐姐看不过眼来帮手。